第223章
封朔把人擁進懷裡,一下一下輕撫著她後背:“別胡思亂想,噩夢罷了,我們大婚安永元趕不回來,還遣人送了禮過來,短短幾日,能出什麼事?”
靠著他溫熱有力的臂膀,姜言意心底的不安才慢慢散去。
“外間的泥爐裡一直溫著銀耳湯,要喝些嗎?”封朔低頭在她鬢角吻了吻。
姜言意點了下頭,他拿了件厚實的外袍給姜言意披上後,才起身去外間給她倒銀耳湯。
熱騰騰的一碗甜湯喝下去,姜言意隻覺整個胃都暖了起來,她把碗遞給站在床邊的封朔時,這才注意到他寢衣的系帶沒系,她稍一抬頭,他精壯的胸膛和形狀分明的腹肌就麼大喇喇闖入她視線。
因為昨夜鬧騰得厲害,他胸口和脖子都還有她抓出的紅痕,雖沒破皮,但實在是顯目。
姜言意老臉一紅,把碗給他後就縮進了被子裡。
封朔將她這點小女兒的羞怯看在眼裡,到了榻上後,長臂一伸就把人攬進懷裡,同她耳鬢廝磨道:“昨夜還摸過,怎地現在看都不敢看了?”
姜言意回過頭氣鼓鼓瞪他,殊不知燭火下她一雙眸子潋滟含波,這似嗔似怒的一眼,幾乎快把人的魂兒都給勾沒了。
封朔原本隻是想逗逗她,可軟香溫玉在懷,加上初次開葷,很快又起了心思。
“想來是昨夜為夫還不夠賣力,才叫你睡得不沉做了噩夢。”他細碎的吻從她耳廓一路延伸向頸後,嗓音多慢條斯理啊,錦被下那雙手卻已經開始作亂。
這廝還能再把自己的私念說得冠冕堂皇一點麼?
姜言意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寅時三刻新房這邊又叫了一次熱水,廚房燒水的大娘都私下議論她們王爺天賦異稟。
姜言意這個回籠覺直接睡到了大天亮,她醒來後發現封朔已經不見人影,想起一會兒還得去給太皇太妃敬茶,心底當即一個咯噔,暗罵封朔起了也不叫自己,忙喚沉魚進來給自己洗漱。
“這都辰時二刻了,你怎不早些叫我?”姜言意邊對著鏡子戴一串珊瑚珠耳墜邊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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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魚幫她梳著發髻,答:“是王爺不讓婢子叫您的,說是太皇太妃那邊傳了話,今日不用去請安。”
姜言意哪裡知道太皇太妃聽說她們寅時三刻還叫了熱水,一邊罵封朔不會疼人,一邊讓人傳話今晨不必去她院子裡請安。
沉魚話音剛落,封朔就推門進來了,他神色有些凝重,見姜言意已經起了,才收斂了神色,徑直走過來,接過沉魚手中的牛角梳,看著鏡中的姜言意問:“怎不多睡會兒?”
姜言意嗔他一眼:“還不是你,害得我以為誤了去給母妃請安的時辰。”
母妃兩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封朔唇角彎了彎,拿著牛角梳從她發頂緩緩梳下:“母妃性子和善,也不是喜歡早起的人,往日她都是辰時才起。王府沒別家那些規矩,你怎麼自在怎麼來,不必拘著自己。”
她發質好,一頭及腰長發又濃又密,墨黑而富光澤,叫封朔有些愛不釋手,勾了一縷在指尖纏繞。
知道太皇太妃竟有睡懶覺的習慣,姜言意隻覺同這個婆婆無形之中似乎又親近了幾分。
紅木制的梳妝鏡很大,她坐在鏡前,封朔站著,都還能把他的臉也一並照進來。
姜言意看著鏡中封朔悉心幫她梳發的模樣,想著他那雙挽弓執劍的手,如今竟也拿起了女子的梳,隻覺心頭有股別樣的甜意。
她把身體的重心往後放了放,安心靠在他身上,仰起頭問:“你方才去哪兒了?”
封朔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眸色凝重了一瞬,才道:“池青有事尋我,出去同他說了幾句。”
姜言意眉心輕蹙:“你臉色不太好,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封朔想說池青當年同陳國公學星象佔卜學了個半吊子,如今還當起了神棍,但念及姜言意早上做的夢,到底是覺著有幾分玄乎,他已派人百八裡加急前去西州一探究竟,不想叫姜言意又擔心這些子虛烏有的事,便道:“不是什麼大事,已經解決了。”
姜言意知道他不細說自有他的考量,便也沒再多問。
頭發梳順了,她好笑望著鏡中的封朔道:“你把沉魚支走了,是要親自幫我盤發髻。”
封朔挑了下眉:“有何不可?”
姜言意本以為他是想捉弄自己,沒想到盤好後,竟也像模像樣的。
她驚喜之餘,不由又狐疑看了他一眼:“你怎會盤女子的發髻?”
封朔目光有一瞬間變得悠遠,他重新找了一對耳墜在姜言意耳垂處比劃著,漫不經心道:“從前幫母親梳頭學的。”
他十二歲以前,和太皇太妃在宮裡的日子並不好過。
太皇太妃明面上是寵妃,可因為先皇對他們母子的態度,宮裡沒人瞧得起他們。
有時候太皇太妃蓬頭垢面從先皇那裡回來,身上甚至還帶著傷,太皇太妃經常抱著他哭。怕叫伺候的宮人瞧見太皇太妃狼狽的模樣,更加輕慢他們母子,很多時候都是他幫著太皇太妃重新梳頭淨面。
封朔不太喜歡回憶這些,他取下姜言意一邊耳垂上戴好的珊瑚珠耳墜,把自己挑的那枚血鴿寶石纏銀流蘇耳墜換了上去,從後面擁住姜言意,把下巴輕擱在她肩窩處:“這個更襯你。”
他選的耳墜有銀絲流蘇,確實更配她今日這一身衣裳,姜言意從善如流換上了他挑的耳墜。
她五官明豔,輕掃蛾眉,略施薄粉便已足夠動人。
塗口脂時,封朔就一直倚在梳妝鏡旁抱臂看著她。
姜言意口脂塗深紅色會提亮整個面部妝容,讓她的美看起來變得很有攻擊性,除了一些需要她支稜起來的場合,姜言意平日裡都是塗淺色的口脂。
今日她就塗了一個淺紅色的口脂,貼合她整體妝容,不會顯得過分張揚。
她抬起頭問封朔:“好看嗎?”
封朔眸光幽深點了下頭,卻又從她一堆口脂盒子裡挑出一個給她:“你塗這個應該更好看些。”
不得不說封某人眼光還是毒辣,他挑的那盒口脂的確也很適合姜言意今日這身裝扮,姜言意很是為難了一會兒,最終拿起一旁幹淨的巾帕:“那我塗這個試試。”
她欲把巾帕往唇邊送,卻被封朔捉住了手腕,他俯身,直接吻上姜言意雙唇,把她原本塗的口脂吃得幹幹淨淨。
姜言意瞪圓了一雙美目。
始作俑者卻還意猶未盡舔了下唇角,冠冕堂皇道:“這樣擦快些。”
等姜言意塗好他選的口脂,他又挑出一盒來:“這個顏色也不錯。”
姜言意:“……”
這個晨妝因為某人的搗亂,姜言意費了不少時間,最後因為唇被親腫了,惱得一早上都沒搭理某人。
第160章
西州遇襲的消息傳回京城時, 正是姜言意回門的日子。
封朔在楚家收到急報後,楚昌平父子當即和他一道回王府同其餘部下商量戰局。
姜言意得知西州陷入了戰亂,想起那晚自己做的夢, 隻覺脊背一陣發寒。
探子隻帶回了西州遇襲的消息, 那邊戰況究竟如何,還不得而知。
安將軍夫婦、秋葵、鐵匠, 趙頭兒、姚廚子和李廚子他們都在西州,若是西州被攻陷了, 姜言意不敢想象那是何等局面。
這一波剛平, 一波又起, 楚老夫人和楚老太爺對大宣朝的國運也是長籲短嘆不已:“幸好大宣有遼南王撐著, 否則怕是早就為人魚肉了。”
“幾代皇帝作下的孽,都在這一朝還, 苦了遼南王了。”
大齊亡國皇帝在位時,早年荒淫無道,晚年一心求長生, 不僅沉迷煉丹荒廢朝政,還勞民傷財修築了助他飛升的皇陵。
大宣開國皇帝封佐篡位時, 民間是一片呼聲的。
隻可惜他晚年疑心重重, 深知自己是謀朝篡位的, 也時刻提防著自己的臣子, 把權利看得比命還重要, 多少忠良都是死於他的猜忌之下。
如果說大齊亡國皇帝毀了民生, 那麼大宣開國皇帝封佐晚年就是親手毀了朝堂。
如今大宣朝內部各方勢力割據, 全靠著封朔力壓群雄才能團結起來勉強一致對外。眼下這形式,說句內憂外患再貼切不過。
楚老夫人隻留姜言意用了午飯,就催著她回王府:“你如今是封家婦, 遼南王南徵北戰,家中凡事都還得你自己打點,上次突厥來犯,大宣打了七年才把那幫馬背上的蠻子打回去,這一回,還不知又要打多少年。你是新婦,王府事務繁雜,你少不得還要學著打理,祖母也就不多留你了,且回去吧。”
姜言意也想從封朔那邊知道更多關於西州的具體戰報,便福身告退:“孫女改日再回來看您。”
拜別楚老夫人後,由薛氏送姜言意出門,一路上她都欲言又止。
姜言意問:“嫂嫂可是在為如意樓的事情煩擾?”
薛氏有些羞愧地點點頭,她剛接手京城這邊如意樓的生意,西州就起了戰亂,要知道如意樓最先是在西州做起來的,眼看老店都要保不住了,一些京城富商變卦要撤股,薛氏做生意頭回遇上這樣的事,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應付。
她道:“順德樓的黃掌櫃背後是忠勇侯府,他帶頭嚷著要退股,其他人自也是看風向行事,黃掌櫃還帶人去樓裡鬧了一回,我想不出個法子來堵他的口,隻得先避而不見。”
這節骨眼姜言意也沒把重心放在京城如意樓上,直接道:“他既要撤股,把他的那份退還給他便是。”
“可……”薛氏有些猶豫。
姜言意看著她的眼睛道:“嫂嫂隻需要知道,生意人最喜歡權衡利弊,他嚷著撤股,可能也是想通過我們的態度來判斷這樁生意究竟是不是賺錢的買賣。”
“咱們表現得越抗拒,那些商賈則越警惕。咱們把到手的銀子大大方方還回去,他們反而會自亂陣腳,生怕是咱們這樁買賣有的是人參股,不缺他們手中拿幾個銀子。”
這一通話下來,薛氏茅塞頓開,苦笑道:“還是阿意你聰慧。”
姜言意道:“嫂嫂還黃家的股份時,別太客氣,他順德樓背後是忠勇侯府,如意樓背後可是楚家和我,咱們不以權壓人,但若有人拿著雞毛當令箭,嫂嫂也無需留臉面。”
說白了就是撤股可以,但也得讓對方明白,這一撤得罪的是什麼人。
薛氏轉憂為喜,連連點頭:“我都記住了。”
姜言意回封府時,瞧見府門外集結了一支玄甲衛,猜到封朔八成又是要親自去西州一趟。
她提著裙擺快步進府,剛走到前院,就碰上一身戎甲的封朔步履匆匆從內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