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這一等,成功又把自己給等睡著了。
封朔披星戴月回到衡州軍營時,已是三更天,一身戎甲來不及卸,交代完趕來大帳這邊的幾名將領,才終於騰出空倒了杯冷茶給自己解渴。
茶水入口,封朔眸色就是一變。
原本還打算交代一些其他事,卻也等不及了,屏退幾名將領後,連從火頭營拿了飯菜回來的邢堯都被門口的守衛無情擋在了外邊:“王爺說了,任何人不得進帳。”
邢堯端著託盤摸不著頭腦。
大帳內,剛走到內室門簾處的封朔,手已經捏住了那層布簾子,卻遲遲不敢掀開,手甚至不自覺地有些微顫。
第139章
隨著內室的門簾被一寸寸掀開, 趴在方桌前的那道倩影也映入封朔眼簾。
姜言意來軍營前特地在船上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月牙白的撒花裙外鑲了杏色的輕紗,薄紗上用金線繡了連枝花鬘, 在燭火映照下閃著微芒, 素雅又不失仙氣。
姜言意是趴在桌子上睡著的,因著這姿勢, 衣裙緊貼著背部的腰線,襯著綢緞般的長發, 愈發顯得腰肢纖細, 不堪一握。
夏夜軍帳裡悶熱, 她睡得並不舒坦, 面上原本白瓷般的肌膚被熱氣蒸出一片淡淡的粉色,好似薄塗了一層胭脂, 在燈下仿佛是一副名家筆下的仕女圖。
封朔站在門口,竟是看得痴了。
好一會兒他才放下簾子,輕手輕腳進屋, 走到桌旁幫姜言意把睡亂的碎發捋到耳後。
看著她明顯疲憊的面色,封朔素來殺伐果決的眸子裡, 也露出了幾絲心疼, 嗓音沙啞得有些磁性:“呆瓜, 你來做什麼?”
姜言意睡著了自是不可能回應她, 隻用一隻手撓了撓臉, 呼吸綿長。
封朔坐到桌旁, 大手一下一下地輕撫著姜言意的長發, 目光自始至終就沒從她臉上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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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想到姜言意這樣趴著睡舒服,封朔才起身找了一床被子鋪在他原本硬得硌人的床上, 又把竹篾涼席鋪上去,再小心地把姜言意抱起來,放到了床上。
這番動作雖輕,卻還是弄醒了姜言意。
她睡眼朦朧看到封朔,眼底剛迸出歡喜,立馬就被痛苦所代替,五官都快皺成一團。
封朔還以為她身上有傷,自己剛才不小心碰到了,面色瞬間冷峻得駭人:“怎麼了?”
姜言意艱難地動了動自己的手腳,發現四肢都麻痺得厲害,立即不敢動彈,她苦哈哈道:“手腳麻了。”
封朔沒料到是這麼個原因,虛驚一場後倒是被她逗樂了,道:“按一按舒筋活血就好了。”
他剛按捏了一下姜言意的小腿,姜言意就失控叫出聲,隻覺小腿那一片仿佛是被萬蟻噬咬,又麻又痛。
她帶著哭腔道:“你別,疼……”
這把嬌軟的嗓音,似哭非哭,實在是撩人心弦,配上她那泫然欲泣的神情,封朔眸色瞬間就深了。
他嘆了口氣:“你怎麼這麼招人疼?”
她怕是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樣子,會讓人有多想欺負她。
姜言意腳還麻著,難受得緊,壓根顧不上搭理他。
倒是站在帳外的邢堯和幾名守衛聽到裡邊傳出來的女子嬌啼聲,面面相覷。
邢堯先前同封朔一道勘察地形去了,並不知姜言意來了衡州大營,當即目光如刃看向一旁的守衛:“帳內女子是何人?”
他跟隨封朔多年,封朔對姜言意有多看中,邢堯比誰都清楚。
二人都定了親,若是在這時候跑出來一根攪屎棍,楚家那邊作何想且不提,光是姜言意那厲害的性子,邢堯都覺著這門親事八成得黃。
守衛不認得姜言意,見邢堯板著臉問,還以為邢堯是怕這女子身份有問題,會對封朔不利,忙道:“屬下不知,是韓將軍把人帶過來的,聽說那姑娘姓楚,專程從西州給軍營送藥材來的。”
從西州來的,又姓楚,還是韓拓親自接待的。
除了姜言意還能有誰?
邢堯瞬間把心放回肚子裡,看著託盤裡的宵夜道:“這些隻能由我代勞了。”
帳內,姜言意手腳那陣麻痺勁兒可算是緩過去了,她這才發現自己先前睡著了,被熱出一身汗,裡邊的衣裳緊貼皮膚,黏糊糊的一點也不舒服。
她扯了下領口問封朔:“這裡可以沐浴嗎?”
封朔視線落在了她因扯松領口而露出來的精致鎖骨上,緩緩道:“大營外有條河,水甚清。”
姜言意察覺到他的目光,嗔瞪了他一眼。
封朔非但沒有收斂,反而一把攬過她腰身,直接把人帶進了自己懷裡。
他額頭抵著姜言意的額頭,高挺的鼻尖輕蹭著她小巧的鼻尖,暗沉的視線也一直絞著姜言意的目光,呼吸之間都是彼此的氣息。
明明沒有親吻,但這仿佛比親吻還要讓人臉紅心跳一些。
姜言意被他看得受不了,偏頭想躲開他的視線,卻被封朔用一隻手鉗制住下巴扳了回來。
“為什麼要來?”他離她太近,說話時溫熱的吐息全噴在姜言意面頰上,痒痒的,似螞蟻爬過,本就悶熱的夏夜,又多了另一種燥熱。
姜言意看著他的眼睛道:“想你了,又擔心你,就來了。”
封朔死死盯著她,眼底各種情緒翻湧,他輕輕摸了一下她的臉,那隻手繞到她腦後時,他低頭攫取了她的雙唇。
可能是心境的原因,姜言意竟覺得這個吻比從前的都要纏綿些。
若不是封朔託著她的腰,她幾乎站不住。
在封朔扯她衣帶時,她終於驚醒過來,推開了封朔,“我身上有汗。”
封朔沒應聲,隻埋首在她頸側吮吻,用行動告訴了她答案。
他呼吸很重,眼底似燃了一把火,在她身前揉捏的手也沒個輕重。
姜言意吃痛嘶了一聲,又推了他一把:“疼。”
這下他終於停了下來,卻是埋首在她胸前,半晌不見起來。
姜言意隔著衣服都感覺到了他呼出來的熱氣。
她臉上躁得慌,小聲道:“我想沐浴。”
封朔又隔著衣服揉了她兩下,再次抬頭時,眼底的欲色終於褪去了些。
他道:“我叫人去火頭營提熱水過來。”
姜言意忙叫住他:“你自己平時在不在帳內沐浴?”
“去河邊衝兩桶水就能解決的事,沒必要麻煩。”封朔知道姜言意在顧慮什麼,安撫她:“放心,沒人敢嚼舌根。”
姜言意道:“我還是去河邊好了。”
大晚上的,封朔一回軍營帳裡就叫熱水,實在是叫人浮想聯翩。
而且封朔自己從來不在軍帳中沐浴,浴桶肯定也沒備,底下的人還得大費周章去給她找浴桶,姜言意光是想想都沒臉見人。
如果以後隻過普通人的生活,她自是怎麼自在怎麼來,也不會介意旁人的目光。
但她嫁給封朔,久要走的注定不是一條平凡的路,今後要想鎮得住人,就得樹立起威信,若是這些闲話傳出去,對她名聲不利。
封朔見她堅持,也沒再說什麼,卸了戎甲駕馬帶她出營。
他說的那條河距離大營不遠,駕馬不過小半刻鍾就到了。
今晚月色好,哪怕沒打燈籠,四周的一切景物也都看得清,籠罩在銀月的光輝下,有種朦朧的美感。
封朔把姜言意抱下馬後道:“你去河邊洗吧,我在這邊等你。”
姜言意問他:“你不去河邊洗洗?”
“等你回來了我再去。”封朔說完挑了下眉:“或者你想叫我跟你一起洗鴛鴦浴?”
姜言意不理他,自己往河邊去了。
河水沁涼,幾乎是瞬間就帶走了積攢一身的熱氣。
姜言意蹲在河邊洗了把臉,往回看時,卻發現封朔和馬都不見了,嚇得她一激靈,立馬折回去找人,拎著裙擺邊走邊喊:“封朔?封朔?”
旁邊的林子裡傳出一陣窸窣聲,姜言意汗毛都快豎起來了,卻是封朔從林子裡鑽了出來。
他手上抱著一捆柴,問:“怎麼了?”
姜言意看到他手中的柴,也猜到他方才幹嘛去了,但心裡還是莫名有點委屈,道:“我一回頭,發現你跟馬都不見了。”
封朔好笑道:“馬我找地方拴起來了,你還擔心我丟下你跑了不成?”
姜言意不想承認是自己一個人大半夜在荒郊野外的有點怕,嘴硬道:“我是擔心你遇襲。”
這話說出來,姜言意自己都不太信。
封朔悶笑兩聲,道:“你說怕我被老虎叼走還可信些。”
姜言意瞪了他一眼,又拎著裙擺回河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