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王爺您或許隻是一時興起,但民女要賠上的卻是一輩子,民女膽小,不敢高攀。”
封朔聽出她這話中的轉機,喝道:“誰說的本王是一時興起?”
他盯著姜言意:“隻要你說一句願意,本王立馬遣媒人上門,三媒六聘娶你。”
姜言意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這人什麼腦回路,怎麼突然就說到婚嫁上去了。
她道:“您是王爺,王妃人選怎可隨便?”
三媒六聘是娶正妻才有的待遇。
在他這個位置,正妃側妃必然都是幕僚們精挑細選為他選出的,要麼在朝堂上得勢,要麼在軍中能幫襯他,絕不可能娶一個對他全無助力的女子。
封朔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嗤了一聲:“本王當年一無所有也打出了今日的根基,如今若是連成親都做不得自己的主,那本王這些年豈不是白建樹了?”
他目光落到姜言意身上,變得深沉起來:“願意與否,皆在你。”
姜言意一時間有點懵,她以為她要面對的是要不要接受告白,現在怎麼就變成要不要接受求婚了?
眼見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她抬手制止封朔繼續說下去:“等等……咱們先把事情捋一捋。”
封朔沉默看著她,等她說。
姜言意心情復雜、神色呆滯指了指自己:“您中意我?”
封朔“嗯”了一聲,耳根微微泛起了紅。
姜言意繼續道:“但您從來沒正式向民女表明過您的心意,今日姑且算是第一次。”
封朔反駁:“本王問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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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次是個烏龍。
顯然姜言意也想起他說的“問過”是哪次了,但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封朔就直接道:“今日算第一次就今日。”
姜言意點點頭,繼續道:“所以,您看,您向我表明心意,我這邊都還沒確定……您突然談婚論嫁,是不是太快了些?”
封朔心說他哪裡知道喜歡一個人這麼麻煩,看對眼不久成了麼,反正他是一樣就相中她了。
不過女子大多羞澀,總得給她們點臺階下。
诶?等等!
封朔突然抬起一雙燦落星辰的眼:“你的意思是,婚嫁之事後面再說?”
翻譯過來不就是有戲?
姜言意被他熾熱的目光盯得如芒在背,趕緊道:“這也不是答應你了的意思,咱們……可以先處處,雙方脾性都有個磨合了,再考慮以後的事。”
可能是那顆松子糖的緣故,現在封朔覺得嘴裡一點也不苦了。
他多精明啊,姜言意說得含蓄,他卻偏要問出他想要的的那個答案:“你也是心悅本王的?”
姜言意臉皮沒他厚,鬧了個大紅臉,氣鼓鼓看著他。
怎麼會不動心呢,隻是對他有太多隱瞞,一直敬而遠之罷了。
封朔難得心情大好,肆無忌憚大笑起來,他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你還沒見過母妃,本王帶你去見母妃!”
姜言意真快給他跪了,哪有他這樣的,一言不合就成親見家長,她壓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
姜言意死死扣住他的手,“王爺……這也太急了些,我還沒答應要不要接受您的喜歡呢!”
封朔微怔,眉頭又擰了起來:“你不是也心悅本王嗎?”
可能是知道他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兇惡,姜言意膽子也大了,她鼓起勇氣道:“世間多的是痴男怨女,有時候並不是兩情相悅就能在一起的。能得王爺愛重,民女惶恐,民女也是敬重王爺的,但是……民女有事瞞著王爺,心中有愧。”
“王爺且再給民女一點時間如何,等民女想清楚了,告知民女隱瞞您的事時,也一定給王爺您一個答復。”
“這般麻煩。”封朔皺眉:“你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隱瞞身份一事,本想在這時就告訴她,自己早知曉她身份了,但姜言意說了一句:“很多。”
“等民女想清楚之後,都會告知王爺的。”
封朔聽到“很多”二字,到了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他道:“你總得給本王一個期限。”
姜言意想了想道:“一個月如何?”
一個月,隻要多加接觸,再怎麼也能摸清一個人的品性,看清他值不值得託付了。
“成,一個月就一個月!”封朔若是有根尾巴,此刻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他把棋盤上的棋子全扔回棋簍裡,心情極好地道:“正好本王這幾日不用去軍營,可以騎馬帶你去關外轉轉,草原上的戎葵你還沒見過吧,開花時跟一片火海似的!”
他這一刻真跟個毛頭小子似的,心思全寫在臉上。
姜言意默默打斷他:“王爺,您還是先好好療養吧。”
一說到療養,封朔就想到那碗苦得要命的藥汁,瞬間變了臉色:“本王無礙。”
姜言意看著她不說話。
封朔想著反正她若不在,自己喝個藥也嘗不出多少苦味,便擰了擰眉道:“本王以後按時喝藥便是。”
姜言意說:“天氣愈冷了,您還是少見風為妙。”
封朔:“……”
封朔喝藥時,俊臉上那個扭曲的表情,一直在姜言意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想了想,還是將此事告知了管家福喜,問能不能把一些味重的藥材替換,改成藥膳。
福喜聽說之後,便找了郎中,郎中把另開了方子,用藥膳藥浴的法子雙管齊下。
福喜把做藥膳的事交給姜言意,說是府上的廚房不太方便,太皇太妃不喜歡藥味,開高價請姜言意幫忙烹制。
姜言意何嘗不知這是封朔的意思,她以店中繁忙為由推拒,福喜從王府護衛裡調了兩個過來給她當跑堂。她說自己還要管賬上,福喜直接把王府管賬的賬房先生都借給她了。
一下子多了三個幫手,姜言意這下是徹底闲下來了,想著反正也得多了解封朔,便接下了做藥膳的差事。每日還能分出更多精力去照顧自己的辣椒苗。
虧得她上輩子在農村待過一段時間,逢年過節也會回鄉下外婆家,幫外婆幹過不少農活。雖然她沒有直接學過育辣椒苗,但農忙時候家家戶戶育秧苗,她還是知道這些育苗的流程,作物品種不同,育苗手法卻是大同小異。
辣椒苗經過煉苗之後便可分株了,當初那小小一把辣椒籽,如今都變成了數百株幼苗。
辣椒的成熟期差不多是兩到三個月,等這個冬天一過,這一批辣椒就正是收成的時候。到時候自己有了更多的辣椒種子,開春之後完全可以租幾畝地,再次育苗,請佃戶幫自己幫自己打理,自己得闲便過去視察一番。
姜言意覺得可能不久之後,自己就要實現辣椒自由了。
因為心情好,她去拿給封朔送藥膳的食盒時,嘴角也是一直上翹的。
這幾天她做好藥膳,都是先把食盒拿去給封朔,自己再去花房看辣椒苗,等她從花房出來,封朔那邊差不多也吃完了,她再去拿食盒就行。
“玩完泥巴回來就這麼高興?”
姜言意才走到房門口,就聽見了他的聲音。
最近天氣幹冷得厲害,封朔身上的舊傷受氣候影響,這些日子下棋看書也不在院子裡了。
一連給他送了好幾天的藥膳,姜言意大概也摸清了一點他的脾性,他真正生氣的時候和他嘴欠的時候是兩碼事。
現在明顯就是屬於嘴欠的時候。
姜言意道:“您之前不也去花房那邊玩泥巴。”
說的是她開店那天,他在花房幫自己給辣椒苗澆水一事。
老底被揭,封朔臉色不太好看。
他盤腿坐在蒲團上,屋子裡燃了地龍,他身體本就強健,隻是因為天一冷,舊傷就隱隱作痛出門時才不得已多加衣裳。如今在室內隻著一身單衣倒也不覺著冷。
墨色的長袍領口微斜,露出一截精致的鎖骨,長發未束,隻在額前用了額帶勒住,比起平日裡的冷厲,眼下更多了幾分慵懶隨意。
身前擺著棋局,他闲暇時總是自己跟自己對弈。
姜言意收撿碗筷時,就發現碗裡的肉和湯都沒了,一起燉湯的素菜和一些可食藥材全被挑了出來。
她忍不住道:“你隻吃肉的嗎?”
封朔回她一個理所當然的眼神:“吃肉管飽。”
在軍營裡那會兒,每天隻有吃足夠多的肉,才不會餓得那般快。
早些年封朔沒味覺,當然是選擇吃最管飽的、最經餓的肉食,如今恢復了味覺……素菜是什麼東西,有肉香嗎?
姜言意隻是單純看不慣他挑食,反正藥效已經全融進了湯裡,他既然喝了湯,姜言意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封朔自己跟自己下了幾天棋,約莫是有些煩了,突然問姜言意:“可會下棋?”
“不會。”
“過來,我教你。”封朔來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