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接二連三沒營養的問題,就連一旁的雙兒都聽不下去了……
郢王低頭看著她下巴上的青紫還沒消退,忍不住嘆口氣道:“沒有,你到底想要問什麼?”
唐嫵見每樣問題他都正面回答了,便笑嘻嘻地抱住了他的腰身,歡喜道:“既然沒有要緊的事,那殿下就別走了。”
說完這句話,郢王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她坑了。
要緊的事,一般的事,明日的事,合著她就是想讓他無法拒絕她,便把所有的話都給堵死了。
唐嫵眼看著他的眉眼都露了笑,剛要給雙兒使眼色,讓她滅燈。
就聽到落英在外面通報了一聲,說王妃有要事要找殿下商議。
這下唐嫵的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了。
許是怕理由不充分,外面便又加了一句。
“是近來外面鬧飢荒,城外捐糧的事。”
郢王給了一個唐嫵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示意她隻能松手了。
可她今日也不知道是哪偷來的膽子,竟是死死地抱著郢王的腰身不肯撒手,好似郢王真要是狠心撇下她不管,她就會抗衡到底一般。
他嘆了一口氣,隻好抽出另外一隻空闲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可唐嫵不信他是個軟硬不吃的人,她就不信了,他走了整整兩個月,他難道都不想她嗎?
“本王明日再來看你。”郢王對上那不斷叫屈的目光,隻得用食指點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好好休息,這才上完藥,你再這麼不老實,就又得重新塗一遍了。”
唐嫵將他後面說的話都統統當作了一陣風,唯獨對“明日”那兩個字來了感覺,她恍然想起來,昨日他也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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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嫵別的不信,但顧九娘說的那句花樓真理,她還是信的。
九娘說,男女之間維系感情的方式有許多種,門當戶對,救命之恩,一見鍾情都算,可是這些皆不如從這榻上滾出來情意深厚。若是哪一日,自己家的男人看自己的目光,成了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那就差不多就該警惕了。
這般狀況……要麼是被他厭棄了,要麼就是他有別的榻可滾了……
如此一來,唐嫵便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昨日她那玉體橫陳的畫面,那時候,他除了給自己蓋上被子,又親了兩口,可就再沒有接下來了……
平日他在她這兒,可是有使不完的力氣,怎麼這兩日變得如此清心寡欲了?
難不成,他到底是因為這個事,嫌棄了她?
想到這,她連忙站起身子,將頭枕在他的胸口上,慢聲細語道:“妾身這兒也鬧飢荒,難道殿下就不管管嗎?”
郢王本來沒聽出她的意思來,直到低頭瞧見她這紅撲撲的臉蛋兒,這才反應過味來。
他不由得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肚子道:“是這嗎?本王怎麼不記得何時餓著過你?”
唐嫵媚笑著踮起腳,然後輕輕地嘬了一口他的耳垂,挑釁道:“可妾身分明就沒吃飽過。”
郢王低頭看著她眼裡的狡黠的目光,便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他忽然將她整個人託起,然後故意板起臉道:“我本還舍不得你,可你太放肆了。”
唐嫵含笑地看向他,眼裡釋放的光亮,如星月般皎潔,叫人不禁一再沉淪。
她明明都已經感覺到他胸膛的緊繃,但仍是肥著膽子,勾住他的後頸,復而去吻他那逐漸下滑的喉結。
半響,雙兒闔上房門,退了出來。
她也不管裡頭傳出來的聲音又多刺耳,就隻面不改色地對著皎月堂的女使道:“殿下突然頭痛難忍,已經歇下了。”
皎月堂的女使被她們這副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瞬間氣紅了臉。
裡面怎麼回事,當她們皎月堂的是傻子嗎?佩兒甚至連禮都不顧了,扭頭就跑了。
等喜桐院的燭火耗盡時,天都已經隱約泛出了魚肚白。
這下,唐嫵算是知道撩撥他的下場了,因為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她的腰間,都還印著他虎口用力過度留下的掌印。
就連雙兒問句還餓不餓,她都忍不住心肝顫。
她忘不了,他在臨走之前,還用食指點了點她的恥骨,戲謔地在她耳畔道:“現在飽了嗎?”
……
等唐嫵再次醒來的時候,屋外突然下起了冰雹子,她冷的打顫,便又朝被窩裡縮了縮。
這時落英笑著進來和她說了一個消息。
她說,今日殿下從宮裡多帶了一個人回來。
那個人是楊嬤嬤,是當今陛下和郢王的奶嬤嬤,一會兒等楊嬤嬤來了,楚側妃派過來的那個王嬤嬤就要走了。
落英激動地跟她說,夫人,殿下對你真好。
連落英都能看出來的事,明眼人便都能看的出來。
郢王將楊嬤嬤放到唐嫵身邊,美其名曰說是好好教唐嫵規矩,可誰不知道,這就相當於給唐嫵請了一個護身符一般。
下次他不在的時候,也再不會有人敢輕易動她……
等落英走後,唐嫵再看向窗外,竟也不覺得那般冷了。
她覺得,這是她生而為人十五載,過的第一個暖冬。
她攥著被角,偷偷擦了兩滴淚珠子。
——
可是這樣的事讓安茹兒知道後,她的心就似針扎一樣。
這不明擺著是抬高唐嫵呢嗎
在這樣下去,她隻怕是連王妃的位置都要讓給她了……
不過也是楊嬤嬤這個事,給了安茹兒靈感。
之前找的探子說唐嫵是被親生父母賣到京城的,安茹兒一直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父母,能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賣到花樓裡去?
於是她便叫陸嬤嬤又重新找了那個探子,叫他立即去一趟蘇州。
安茹兒等了足足有十日,才收到了那探子傳來的信件。全看完後,她竟是覺得唐嫵父母的故事,簡直是比畫本裡寫的還要精彩。
說起蘇州唐家,祖上確實曾出過幾名較有名氣的畫師,風光過好一陣子,隻不過到了唐嫵的父親唐清風這一代,已經算是徹底沒落了。
且不知緣由,唐家子嗣向來稀少,又世代單傳,就連可以投靠的親戚都是極少,所以即便唐府這塊牌匾還在,實則早已是門衰祚薄。
子嗣二字,一直都是唐家的禁忌。
這導致唐老夫人在唐嫵生母李氏進門還不足一年的時候,便做主往唐清風的房裡放了無數個嬌媚的小妾,為的就是能迅速的開枝散葉。
唐老夫人日日敲著木魚兒,夜夜抄著經文,不管什麼時候,都要叨念著他的金孫。
可惜事與願違,這一屋子的小妾除了讓唐清風徹底荒廢了畫工,好上了女色,家裡那些年,硬是一個蛋都沒有下過。
後來李氏終於有孕,卻生下了是一個女孩。但不幸的是這女娃娃自幼就發不出聲音,據說還是到了兩歲多的時候得了一個大師點化,才好了過來。
唐家十分重男輕女,得了個女娃娃跟沒得一樣,他們依舊是到處找那些算如何生日子的道士,和可以生兒子的偏方。
甚至還花重金搞來了一張按月生子的月份表,可惜也沒用。
在很多年後的一天,也是機緣巧合,她們拿著唐嫵的八字去批了一卦,結果那大師說她五行和家人相克,從紫微鬥數看,兄弟宮還有七煞,簡直猶如唐家的災星。
那算卦還說,隻要把唐嫵賣掉,唐家自然就會有兒子。
唐家一聽,便連夜找人就把唐嫵賣了。
價錢不求多高,隻求賣的越遠越好。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唐家還是一個男娃都沒生下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從此李氏單反有讓唐清風不滿意的地方,唐清風便會惡言相向,拳腳相加。最後更是迷上了賭,前陣子唐清風已經把家裡最後的宅子給輸了進去,唐老夫人得知後,直接就斷了氣。
安茹兒看著手裡的信件不禁勾起嘴角,真的剛瞌睡了,就有人遞來了枕頭。
時機剛好。
她一想到那晚派人去請殿下都沒請到,心就涼的猶如三九天的冰河一般。
像她們這樣的身份,夜裡找借口去請主君,就等同於在低頭邀寵,外面的人如果知道了,那定是要笑掉大牙的。
一般這樣的事成了也就罷了,可安茹兒偏偏還沒成,佩兒傳回來的消息,每一個字都讓她惡心。
唐嫵如此侮辱她,她怎麼能叫她好過?
安茹兒不信命一般的攥緊拳頭,對著陸嬤嬤道:“唐家既然過的如此不幸,那我們便幫他們一把。”
隻要這件事傳出來了,那唐嫵良家妾的身份便會讓人生疑,她這輩子,都不要再休想側妃這個位置了!
安茹兒小聲交代了陸嬤嬤一番,然後就捂著嘴笑出了聲,她已然能想象到矜貴的郢王殿下,在面對這一家子人時的表情了。
試問一家子如果在窮途末路、家徒四壁時得知自己的女兒已經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那得是何等的欣喜呀。
不過還真別說,唐家好像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剛得知了消息,唐清風還以為那酒館裡的人都是騙子!不但不信,還踹了人兩腳,讓人不許再提那個喪星。
直到消息徹底傳開後,他才終於信了!
這下子,唐清風帶著李氏,即刻就動身趕往了京城……
——
“殿下,外面有一戶人家,說自己是唐姨娘的父母,要見殿下。”曹總管道。
郢王一聽,抬起頭,目光露出了少有的詫異,然後低聲道:“讓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