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某某 3805 2024-10-28 18:24:09

  都說睡意會傳染,他以為自己會睜眼到天亮,實際上沒過幾分鍾,他就感覺到了困倦,就像手臂緊貼的那片體溫,持續不斷地傳遞過來。


  *


  江添是被細細索索的開門聲弄醒的,睜眼的時候窗外一片明亮。


  人們形容睡得好,常說“一夜無夢到天亮”。他並沒有享受到這種感覺,相反,這兩個小時裡他爭分奪秒地做了三場夢。


  一場夢到自己在荒島邊緣被海帶纏住了手。一場夢到學校鬧鬼,宿舍樓塌了,他被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住了半邊身體。還有一場夢見體育活動課打籃球,他不知是中暑還是中毒了,怎麼都跳不起來,活像掛了個秤砣,還很熱。


  他眯著眼適應了一下天光,想從床上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根本起不來——盛大少爺睡著了嫌熱,把被子全堆他身上了。然後又因為觸感是棉質的,把他當成了抱枕,大半個身體都壓了過來,幾乎是趴在他身上睡的。


  江添木然地看著上鋪床板,總算知道那些夢都是怎麼來的了。丁老頭十年前的誇張抱怨無法得到證實了,因為某人壓根不給他機會掉下床去。


  “臥槽!”


  史雨的聲音乍然響起,接著邱文斌“嗷”了一嗓子,似乎被絆了一下。踉跄的腳步聲、伴隨著書包和床柱碰撞的丁啷聲,徹底把江添弄清醒了。


  他轉頭望去,就見那兩位舍友張著大嘴看著他,活像見了鬼。


  盛望在吵鬧聲中動了兩下,睡眼惺忪地抬頭掃了一眼……宿舍一片模糊,啥也沒看清。他又悶下腦袋,下意識想埋回被子裡緩一緩,結果“被子”觸感有點硬,埋不進去。


  盛望納悶地再次抬頭,看到了江添的臉。


  盛望:“……”


  他在起床氣的籠罩下愣了一會兒,一骨碌爬坐起來。


  “我一直這麼睡的???”盛望問。


  江添終於能起身了。他靠在床頭的欄杆上,剛想活動一下麻了的右手,聞言動作一頓,不鹹不淡地說:“沒有,我傻麼。”

Advertisement


  “也是。”盛望放下心來。


  但史雨和邱文斌放不下心。


  他倆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書包都掉到手肘了,造型狼狽又滑稽,硬是在那裡凝固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問:“添、添哥,你倆這什麼情況啊?”


  史雨轉頭看了一圈:“宿舍六張床呢……”


  還不夠你倆睡的嗎???


  盛望卡了一下殼。他朝江添瞥了一眼,一本正經地衝兩人解釋說:“昨晚有小偷進宿舍,你們聽說了麼?”


  史雨有點茫然,倒是邱文斌“哦”了一聲,說:“我剛剛去阿姨那邊登記行李件數——”


  “你還登記行李?”史雨不解。


  “按規定是要登記的。”邱文斌一派老實模樣,“你都不登的嗎?”


  “沒人揪住我就不登,嫌麻煩。”史雨擺了擺手說,“不扯這個,你繼續說。”


  “阿姨提醒我們注意財物安全,說昨晚有人摸進來。”


  “對,咱們樓層這一排幾乎都有損失,我還看到人影了。”


  “人影?”


  盛望描述了一下昨晚的事情,這人恐怖片沒少看,恐怖遊戲也攢了一大堆,復述起來頗有氛圍,史雨那張黑皮臉都嚇白了。


  “你行不行啊?”盛望想笑。


  “我倒不是怕,我就是覺得這事兒吧,很有隱患。”史雨死要面子在那辯解,末了問盛望說:“人抓住了沒?”


  “想什麼呢,昨晚才報的案。”盛望掐著時機引出舍管的話,“這事挺瘆人的,所以阿姨說了,怕的話可以拼床睡。”


  邱文斌剛想說“其實也沒那麼怕”,就見史雨眼巴巴地瞅著他說:“斌子,要不咱倆也拼一下?”


  “……噢。”


  *


  學校是片沃土,泥太肥了什麼人都養得出來。小偷進男生宿舍的事很快傳了開來,不斷有人來問盛望和江添那晚的經歷。有的是出於擔心,有的單純覺得刺激。


  江添一句“沒看見”,打發了所有八卦者。盛望剛開始還出於禮貌概述一下,後來被問煩了,便搪塞說“問舍管”,或者“等學校公告吧”。


  反而那晚沒在宿舍的史雨跟人講得繪聲繪色。


  之後的幾天裡,學校又不斷流出新的傳言。比如某某女生宿舍半夜聽見有人敲床啦、陽臺或者走廊有奇怪的腳印啦、凌晨聽見有人插鑰匙孔啦,還有幾個宿舍信誓旦旦地說也被偷了。真真假假混雜不清,弄得宿舍樓人心惶惶。


  於是,拼床莫名其妙變成了一種流行。


  史雨發話說流言一天不散,他就一天不回自己床睡。因為他的床鋪對面是衣櫃,有時候櫃門沒關緊,半夜會吱呀打開一條縫。


  說實話,真挺嚇人的。盛望雖然不怕,但可以理解他。


  苦的是邱文斌,他本來就胖,怕熱。床上多擠一個膽小鬼,他每天起床都是一身汗,膽小鬼明明很嫌棄,還非賴著不走。


  有史雨這個慫人打底,別人好像幹什麼都不奇怪了。


  盛望的腳踝在他……和江添的共同照顧下恢復得很好,到了10月下旬就基本沒有大影響了。隻有走了長路或者跑跳之後才會有點腫。


  盛望基本搬回了上鋪,這個“基本”取決於腳踝的狀態。


  偶爾復腫起來,他就會在下鋪跟江添擠兩晚,等消了腫再繼續浪。


  本該在10月中旬來臨的期中考試因為宿舍樓的一系列風波被推遲,最終定在了11月上旬。


  各年級在臨近10月底的時候開了一次大會,老何帶著記錄本回來,公布了“走班制”的新內容。


  “說實話,比較嚴峻,對我們班某些吊兒郎當慣了的同學來說大概屬於晴天霹靂。”何進一臉嚴肅,“以前是期中、期末每次大考的最後3名退出去,但是你們心裡很清楚,咱們班大考排名在50開外的根本不止3個人。”


  “我知道,考試有起伏很正常,跟波形圖一樣。你這次考試狀態特別好,下次可能就差一點,再下次又好了,基本是交替著來。所以我本身並不覺得某一次大考考到了50名開外,就代表實力不配A班,不是這樣的。但是——”


  她停頓了一下,又道:“名次也確實能反應你一段時間的學習成果,狀態調整也是成果。所以不要覺得這個新規則是故意刁難你們,學校的目的永遠不是為了刁難你們,而是為了你們從學校走出去後不被刁難。”


  “所以新規則是什麼呀老師?”有人忍不住問道。


  何進說:“咱們班45個人,45個座位。所以大考前45名在A班,排在這個名次之後的調進相應的班級裡,46-90名在B班、91到136在1班,以此類推。其他班的同學,如果考進了前45名,不管有多少個人,都會留下來。”


  班上一片哗然。


  高天揚哀嚎道:“要死了,我每次都是那個幸運的第4人,這下好了,直接住進淘汰區。”


  盛望說:“別死啊,我也在淘汰區呆著呢。”


  “你那叫呆著嗎?你那明明叫路過!”高天揚說。


  “我腳瘸之後好久沒考試了,沒手感,也可能這次就路不過了,到時候一起被流放,還能有個伴。”盛望試圖安慰他,結果安慰完一轉頭,看到了江添不是很爽的臉。


  盛望:“?”


  江添手指間的筆轉了一圈,“啪”地敲在筆記本上,表情非常冷淡。


  盛望研究了幾秒,改口道:“我還是努力路過一下吧。”


  高天揚:“?”


  期中考試前一周半,盛望抽空又去了一趟醫務室,終於得到陸老師口諭,他的腳脖子可以斷藥了,他也不用再忌口了。


  為了表達激動之情,他準備在周日請全班撸串,地點就在“當年”燒烤店,想來的都能來。趙曦和林北庭已經回來有一陣子了,拿獎欠的那頓飯也該補上了。


第53章 聚餐


  附中校門口那些店的生意跟其他地方相反, 人家是放假的時候最熱鬧, 它們是上學的時候最熱鬧。


  這周末放月假, 大多數學生都離校了,燒烤店的客人比平時略少一點,但依然要排隊。多虧有老板開後門, 給A班留了最大的地方。


  盛望以前的班級也搞過這種聚會,說是全班,四五十個人最後能到一半就很不錯了。他以為這次也差不多, 沒想到最終露面的同學有37個。除了個別跟盛望、江添結過梁子的、幾個實在有事的, 基本上全到了。


  趙曦留的位置足夠,但他沒想到真能填滿。看到烏泱泱的人頭往裡湧的時候, 他腦中隻剩“傾巢而出”這種詞了。


  “你們班感情可以啊。”他感慨了一句,轉頭就衝進後廚了——都說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撸串本來就有1+1食量遠大於2的效應,37個小子湊一塊兒……開玩笑, 那不得蝗蟲過境啊?


  不消片刻,負責裝卸貨的錘子開著車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盛望來找趙曦和林北庭,看到車屁股納悶地問:“錘子哥幹嘛去?不跟著撸兩串嗎?”


  “一會兒吧, 不急。”曦哥指揮著服務員往這邊搬冰啤桶和飲料:“他一看這麼多人就火燒屁股地跑了, 怕你們不夠吃,去加貨了。”


  高天揚從包間探出頭來:“什麼加貨?”


  盛望言簡意赅:“怕你們吃垮全店。”


  “也不用那麼害怕,我們又不是飯桶,更何況還有女生在呢。”高天揚指著辣椒、李譽她們幾個說,“她們天天嚷著要減肥絕食闢谷升天, 都吃不了幾串。”


  辣椒一巴掌抽在他背上,“你才升天!”


  “哎呦我次——”高天揚髒話都飚出一半了,又在女生們的瞪視下咽回去,捂著背的樣子像一隻長臂猩猩,“你怎麼勁這麼大?我背都腫了。”


  “該!”辣椒說。


  高天揚雙手合十:“好好好,我錯了。你不用減肥絕食,也不用闢谷升天,你吃得比我們多,行了吧?”


  他三言兩語塑造了一個女中李逵的形象,辣椒朝盛望瞥了一眼又匆忙收回視線,紅著耳朵把高天揚打跑了。


  趙曦看在眼裡,忽然用肩拱了盛望一下,笑著說:“挺受歡迎啊。”


  盛望被拱得踉跄了一下:“什麼受歡迎?”


  “裝。”趙曦挑了一下眉。


  盛望曲著食指關節蹭了蹭鼻尖,沒吭聲。他大概知道趙曦在調侃什麼,小辣椒臉紅得太明顯,他又不瞎。


  但他覺得這也不代表什麼,有的人就是容易臉紅。他們班有一個叫程文的男生,天生血旺,跟誰說話都臉紅,照這判斷他應該喜歡全班。


  盛望剛想以他為例解釋一下,就聽趙曦調侃道:“小姑娘追著小高滿場跑了兩圈了,為什麼呀?就因為小高當著你的面說她吃得比男生還多。”


  盛望心想我們不是在說臉紅麼?


  論據頓時沒了用武之地,於是他張了嘴又默默閉上了。


  十來歲的男女生打鬧起來其實有點吵,趙曦卻看得津津有味。他似乎回想起了不少事,末了還評價一句:“就這個年紀最有勁,平時什麼傻逼事都幹得出來,隻在想追的人面前要臉。”


  “誰說的?”盛望反駁道。


  趙曦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說的,你有什麼意見?”


  盛望心說我在誰面前都挺要臉的,不信你問江添。但他斟酌了一下還是沒較真,恭恭敬敬比了請的手勢說:“算了,不敢有意見,趙老師請上座。”


  趙曦笑著拍了他一巴掌。

作品推薦

  • 偷心

    "深夜饿得难受,我怒发帖:「相处7年的未婚夫居然勾引我闺蜜,v我50听我的复仇大计。」 未婚夫突然回复:? 下一秒,手机银行卡收到50万,外加冷冰冰的附言:转了,说。 我战战兢兢地对着那个从国外杀回来的男人解释: 「我说忘切小号了,你.…信吗?」"

  • 心頭撒野

    我家樓下挖出千年古墓。此後,我每晚都會夢見一位行為孟浪的錦袍公子。 他將我抵在墻角動情深吻。 而我仗著夢境是假,夜夜調戲他。 直到某天早上,男生將我堵在學校走廊,咬著牙道,「今晚不準亂摸。」

  • 遲燃

    季家資助我多年。於是我處處為季家那位小少爺收拾爛攤子。 但季晏梧並不喜歡我。 他警告我不準對他動心,又在他朋友面前信誓旦旦: 「我就算變成狗也不可能喜歡她!」 於是我聽了話斂了心思,就等這位小少爺能夠掌權後辭職離開。 可後來醉酒的季晏梧擋在我門前,咬牙切齒: 「桑淩你要是敢讓那男人碰你,我就從這跳下去!」 還沒等我開口,這人又不講理抓著我的雙手貼在臉上,黏黏糊糊「汪」了聲。 小聲又委屈:「瘸了腿的狗真的會沒人要的……」

  • 餘光千萬遍

    我暗戀的男神,是我室友。我一直死守著這秘密混在他身邊,跟他稱兄道弟。 直到有天,一覺醒來,我睡在了男神床上。 還被抓了個正著。 四目相對,全世界都安靜了。 男神面無表情,「我覺得你最好解釋一下。」 「為什麼每晚會出現在我床上。」 「和我睡一個被窩。」 我頭皮炸了。

  • 淋雨幾時

    周漾和贫困生的我告白时,他的青梅站在一旁笑我: 「他脚下那双限量款都够你一年生活费了,你该不会真信这种玩笑吧?」 我的确信了。 那时的我没有意识到,我和周漾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直到青梅丢了手链。 周漾和所有人一起,将嘲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嗓音讥讽,「缺钱,开口告诉我一声就行了,何必呢?」 我红了眼,攥着袖口的手止不住地抖。 转学时,我拉黑了周漾所有的联系方式,走得悄无声息。 可没想到,向来高高在上的周漾,找了我整整七年。

  • 蠶蠶

    蠶蠶對一個人族男子一見鍾情,喜歡到了骨子裏,見到他就忍不住想吐絲。 為了向他求偶, 她做了無數讓她日後回想起來時忍不住用十四只腳腳摳破桑葉的傻事。 可是追到手之後, 她卻對他失去了興趣。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