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得出來,下面的蘇子衡很是羨慕,他看一眼二姐,嘆了口氣道:「隻是可惜在下不會輕功。」
二姐嬉笑一聲:「我會呀!蘇公子也想上去看看風景嗎?」說著也不等蘇子衡回答,便一把摟住他的腰,雙腳一踮飛上了屋頂。
蘇子衡一臉敬佩地望著二姐,待腳一落地,便恭恭敬敬行個禮:「在下謝黎二小姐相助。」
「客氣什麼。」我逗他,「未來姐夫。」
「嗯?」蘇子衡驚詫抬頭,又轉頭去看二姐。
二姐雙眼瞪著我,嗔怪道:「三妹不許胡說!」
「泱泱可沒有胡說。」司馬彥清了清嗓子,「等朕回宮,就給你們兩賜婚。」
他們二人瞬時面面相覷,隨後蘇子衡勇敢了一回,答道:「子衡謝主隆恩!」
二姐嘴角微微上翹,卻還是福了福身子,沉穩道:「臣女謝主隆恩!」
我看到姜若蘭一臉羨慕,於是提議道:「要不,給另外一對也賜婚了吧?」
司馬彥看了一眼大哥驚慌失措的臉,笑著道:「看來你大哥還未看清自己的心,便再等上一段時間吧。」
我點頭:「行,再看看。」
這時有婢女過來,在下面行了個大禮道:「皇上,皇後娘娘。生辰宴即將開始,老爺請各位過去入座呢。」
有我和司馬彥坐鎮,蘇府熱鬧非凡,壽星被人攙扶著來給我和司馬彥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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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今年六十,歲月雖在她臉上留下諸多痕跡,卻仍擋不住她的春風滿面。從儀態及談吐來看,依稀還能辨認出她年輕時的風姿。
「皇上與皇後娘娘今生必然能琴瑟和鳴,白首偕老。」她說著哆哆嗦嗦從懷裡掏出一方疊起來的帕子遞給我,「這根白玉蝴蝶簪跟了老身大半輩子,今日贈予皇後娘娘,還望你不要嫌棄。」
「這……怎麼好意思呢……」我見她一直維持遞東西的姿勢,隻好伸出雙手恭敬接過。
「你與皇上送老身的玫州山水刺繡,老身很是歡喜。」老太太說著還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淚。一旁的嬤嬤掏出帕子給老太太擦淚,哄道:「老夫人莫傷心,您若是思念玫州,挑個時日奴婢陪您回去看看。」
老太太揮揮手:「不看咯,我這副身子骨可經不起折騰了。」她嘆了一聲,深深看了我一眼:「你們年輕人啊一定要珍惜當下。」
我鄭重點頭:「謝祖母教誨。」
我本就不在意稱呼,且與蘇子衡平輩,跟著喚一聲祖母不為過。
老太太雙目含淚情難自已,對我點點頭,就被嬤嬤扶著進裡屋去了。
我將那帕子打開,白玉蝴蝶簪晶瑩剔透,頭部的那隻蝴蝶栩栩如生,躍躍欲飛。
「真好看。」我的指腹撫著簪子感嘆道,「極少見到這般品質的白玉。」
「夫人若喜歡這些,不如尋個時間親自去國庫挑選,裡面多的是品質上乘的玉器首飾。」他俯首過來,「隻不過,都沒有這蘇府祖母割愛贈予你的這隻玉簪來的珍貴。」
自然是不同的,這隻玉簪裡一定藏了祖母許多的思鄉情愫吧。
「你真以為我是喜歡珠寶首飾的俗人嗎?」我斜睨他,「成婚那日你送我房裡的十幾箱金銀珠寶都沒動過呢!」
他抬手掩住唇角笑道:「我自然知道夫人不是這樣的人。那些珠寶便留著吧,待往後你我浪跡江湖沒盤纏了,可以折回取一些維持生計。」
他雖臉上帶著笑意,可語調卻沒有半分玩笑之意。這個男人,他是真的願意與我去浪跡江湖的。
「你知道什麼呀,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就愛珠寶首飾這些俗物。」
我說著朝他遞了個眼色,他並無半分惱怒,而是在桌底下尋到了我擱在腿上的手,握緊。
「不管你是怎麼樣的人,我都愛。」
酒足飯飽,回到宮時已是深夜,卻沒料到,一入宮門司馬彥就被太後遣人喚了去。
我與阿楠回了鳳梧宮,剛踏入宮門,春意一臉焦急地迎上來:「娘娘,您回來了,樊城公主今日入宮,現下正在您房內等著,已等了約莫有一個時辰了。」
「她來找我做什麼?」我不由覺得好笑,「素未謀面的,她倒是有耐心等那麼久。」
春意微微皺著眉毛:「娘娘,這公主可不是好相與的,這一個時辰內,杯盞摔了三個,宮女罵了兩個打了一個……」
「什麼?」聽到這,我心口湧上一口怒氣,「她初來乍到的,還跑我宮裡來這一出?摔我杯盞不要賠錢嗎?打罵我宮裡的人,她怎麼敢的?」
我原想著,一城公主,怎麼著也該懂些禮節,哪知一入宮就來給我下馬威,真當我黎泱泱吃素的?
我火急火燎地趕過去,那公主穿著藏青色樊城服飾正坐在我梳妝臺邊把玩著一支金簪。那金簪是我娘給我的陪嫁之物,我平日裡都是輕拿輕放,她卻漫不經心地在指間轉來轉去。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看上我,濃眉大眼的模樣倒是不錯。
「把簪子放下。」我冷聲道。
她停下手中動作,卻將簪子握緊,走向我,一面上下打量我:「你便是黎泱泱吧,我道是什麼樣的美人,不過如此。」她垂眸,嘴角含一抹譏笑,「就這麼隻金簪也緊張成這樣,可見是上不得臺面的,我真是白等了。」
我冷哼一聲:「那你沒事幹嘛自作多情,我讓你等了嗎?」
「你!」她氣得面色發白,「這破簪子,還給你!」
她嘴上說著還我,手卻往後用力一拋,我急忙飛身過去,在空中捏住,又借力近處的柱子雙腳一蹬,飛到她面前穩穩落地,然後揚手甩了她一巴掌。
「啪!」清脆響亮,悅耳動聽。
「你,你!你敢!」她的臉瞬時就紅了。
「我做都做了,怎麼不敢?」我將那簪子遞給身旁的阿楠,「你這般無理野蠻闖我寢宮,摔我杯盞,打我的婢女,誰給你這麼大的臉?你這樊城公主,可真是給樊城丟盡了臉面。子不教父之過,看來你父親也是個毫無禮數的渣滓。」
她怒目瞪我,握拳的雙手顫抖不已:「你別太囂張,你這皇後也做不了幾天了。」
「囂張?我不過是禮尚往來,怎麼能說是囂張呢?皇後之位我不在意,但你摔了我的杯盞,打了我的人,總要給我賠償。」
她氣到大喘氣,眼裡隱隱含了淚光瞪著我,我冷著一張臉瞪了回去。
終於,她摘下手中的珠串朝桌上一丟:「這串瑪瑙價值千金,賠你的損失綽綽有餘了吧?」
我將那瑪瑙串拿起一瞧,一粒粒瑪瑙光滑潔淨,鮮紅如血:「還湊合吧。」
她氣急,一跺腳轉身跑了。
「春意,你去裡屋拿兩樣值錢的首飾賞給那兩個被打罵的丫頭,安撫一下他們。」
春意得了我的吩咐,應了一聲便去裡屋尋了兩個镯子來:「娘娘,您看這個可以嗎?」
我點點頭,又問阿楠:「阿楠 ,你知道秋天什麼東西最惱人嗎?」
她搖搖頭表示不知。
我嘴角一彎:「你去御花園捉些蚊子來,秋天的蚊子最是狠毒。」
「娘娘要蚊子做什麼?」
「當然是送給樊城公主當禮物了。她遠道而來,我理應以牙還牙才是。」
第二日,阿楠打聽消息回來,說那樊城公主一夜沒睡好,臉上還被咬了好幾個包,起來又是尖叫又是丟東西,嚇得一眾貼身伺候她的樊城侍女跪了一地。
「哈哈哈……」我正喝著御膳房送來的粥,沒忍住笑,卻嗆到了,「咳咳咳……」
春意趕緊過來給我拍拍背:「娘娘,仔細身子。」
我擺擺手:「沒事沒事,我跟你們說,我黎泱泱的規矩就是,我的人不能被欺負。你們以後啊,挨打要反抗,打架比對方不要命,她就得怕你。」我說著拿起一塊慄子糕,「當然,我說的是實力相當的情況下,若是實力懸殊,可一定要謹記,打不過就腳底抹油,跑!」
春意輕笑了一聲:「娘娘說笑了,奴婢們怎敢跟人打架呢。」
夏荨睜著一雙圓眼小聲道:「我們做奴婢的,隻懂得受著,哪裡能反抗呢……」
我嘆了口氣:「沒有人天生就是奴婢的,每個人都是爹娘生養的,你們隻是運氣不好罷了。」投胎啊,是門技術活。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世道像來是不公平的。
「你們也別難過。」我咬了一口慄子糕,「唔,好吃……啊,就是,改日我尋個皇上得空的時候,跟他提一提放你們出宮的事。」
春意咬了咬嘴唇,一臉擔憂:「可是,這皇宮的規矩是,宮女滿 25 才能出宮……」
什麼破規矩,等到了 25 歲離宮,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熬成了老姑娘,往後再要有一門稱心的親事可就難上加難了,這不是耽誤人嗎?
「在這鳳梧宮,我就是規矩。」我拍拍胸脯保證,「你們的事,包在我身上。」
司馬彥說,等他處理完這些瑣事,會跟我一起去浪跡天涯,臨走前我為春意她們爭個恩典不是什麼難事。
春意和夏荨向我謝了恩,我又用了些早膳,就讓阿楠跟我一起去御花園走走。
皇宮的吃食養人是真的,我才沒來多久,就覺得腰身圓了一圈。我摸著滾圓的肚子,正在鵝卵石鋪就的路上緩慢踱步,迎面碰上了神色匆匆的司馬彥。
「泱泱!」他快步走來,「我正要去鳳梧宮。」
其實我是有些不開心的,這兩天他不是在太後宮裡就是被樊城的來使牽絆住,怎麼都脫不開身到我宮裡。
「皇上是想去我宮裡用早膳嗎?晚了,我都吃完了,這不在御花園散步消食呢。」
他不由分說地牽起我的手:「這幾日,委屈你了。」說著他貼近我耳畔,低聲道,「待我處理完樊城和親之事,便帶你遠走高飛。」
我抬眼,對上他清朗目光,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來:「好,我等你。」
他也笑了,隻是眼角眉梢都是疲憊。
身後有小太監腳步匆忙地上前來,臨近了「撲通」一跪:「皇上,太後請您去一趟鳳寧宮。」
司馬彥的眉頭緊緊皺起來,非常不悅:「母後是一刻不讓兒臣喘息。」
那小太監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既然母後差人來,必定是有要事,你便去一趟吧。」我面上裝得大度,心裡卻怄氣不已。
本來,別的女人來跟我搶男人就已經讓我很不爽了,更何況這事還是太後一手安排。這幾天更是過分,總覺得是在針對我,不想讓我與司馬彥相處,便日日尋由頭將他喚去鳳寧宮。
司馬彥輕輕嘆息一聲,將我的手緊緊握了一下,便轉身往鳳寧宮方向去了。
「阿楠。」我喚她,「你去鳳寧宮給我盯著樊城公主和太後,看她兩是不是要出什麼幺蛾子。」
阿楠領命去了鳳寧宮,我和春意夏荨繼續漫無目的地在御花園逛著,沒走多久就看到個熟悉身影。
我走近,訝異道:「大哥,你怎麼在這?」
我大哥黎蕭是御前侍衛,平日裡在御前較多,偶爾也去巡視一下城門,如此清闲地在御花園對著一隻荷包發呆,我倒是頭一次見。
大哥聞言抬頭,見是我,主動交代了緣由:「皇上方才派人來同我說,你這會正在御花園消食,要我即刻趕來,護你周全。」
「我在這御花園,能有什麼危險?皇上他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