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人魚溯洄
  3. 第1章

第1章

人魚溯洄 4404 2025-01-26 14:17:58
  • 字体大小 18
  • 為了調查人魚,我跟隨船隊前往南海。下潛到兩百米時,我發現一條正在發情的雄性人魚。


    對講機裡傳來低聲吟唱。


    所有人受到蠱惑,紛紛產生幻覺,要摘掉身上的設備。


    而我則被人魚拽向深不可測的海底。


    1


    我叫池洄。


    我的父親投身於人魚研究數十年,在一次任務中意外葬身大海。


    人魚對我而言,是一定存在的生物。


    為此,我報考了海洋科學。


    畢業後,我來到由父親一手創辦的泉客援助中心工作。


    《述異志》中記載:「鮫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


    也就是從泉水源頭走來的客人。


    前不久我們收到消息,有漁民在南海看見了類似人魚的東西。


    我們趕到排港村已是黃昏,大家決定休整一晚,明早出發。


    吃飯時聽村民們提到,村裡最有經驗的漁民張老漢沒能回來。


    張老漢就是目擊人魚的那位漁民。

    Advertisement


    組長聞墨疑惑,他明明讓張老漢在村裡等著大家。


    村民們解釋:「前不久有一伙外國人來,讓張老漢跟著去,都沒回來。」


    沒回來有兩種情況,一是無人生還,二是我們被捷足先登。


    無論哪一種,都讓我們感到不妙。


    2


    次日八點,我們找了位漁民做向導。


    這位漁民記住了張老漢描述的那片海域位置。


    聞墨為組長,留在船上觀察儀器,隨時記錄。


    此時風平浪靜,陽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我們穿好潛水服,設備佩戴整齊,紛紛下水。


    「看!」


    是姚姚的聲音,在她周圍是沙丁魚群,它們不斷變換隊形,整齊劃一。


    大海既浪漫又神秘。


    隨著下潛的深度越深,能見度也越低。


    對講機裡,聞墨根據探測雷達指導我們的前進方向,他要收集不同海洋生物的聲波。


    我的極限是兩百三十米,但對講機裡,聞墨還在說:「池洄,再下潛十米。」


    我往下看,愣住。


    黑黢黢的深海中,一個人影在遊動。


    他的膚色白皙到仿佛在發光,但隻有上半身,後面模糊不清。


    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被發現後遊走不見,速度很快。


    與此同時,對講機裡,聞墨機械性地重復:


    「池洄,再下潛十米。」


    「池洄,再下潛十米。」


    「池洄,下來。」


    「下來。」


    「下來。」


    「滋……滋……滋……」


    一道尖銳的聲響衝破我的耳膜,耳朵針扎似的刺痛,隨後刺啦聲漸漸消失。


    我猜測這個噪音轉化為高頻聲波,人類聽不見。


    可四周的海豚恢復了歡快跳動,完全不受影響。


    難道這聲波頻率比十五萬赫茲還要高嗎?


    大家都驚疑不定。


    對講機裡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哼鳴。


    悠揚婉轉,讓人沉醉。


    姚姚離我最近,我眼看著她的雙眼變得驚恐,竟然開始解自己的設備。


    上方的成員也有相同情況。


    我試圖用對講機聯系聞墨,可對講機已報廢。


    父親的日記裡寫過,人魚的歌聲會蠱惑人心,使人產生幻覺。


    我似有所感地轉頭,一條人魚正靜靜地看著我,我們貼得很近。


    3


    我強迫自己冷靜,悄無聲息地把攝像頭對準他。


    這是一條雄性人魚。


    和父親日記裡畫的人魚圖一模一樣。


    他海藻般的銀發隨著水流散開,露出他深邃的五官,銀色的瞳孔盯著我,目光灼熱。


    外耳異變,呈鳃狀,上肢指間有蹼膜。


    他的上半身和人類相同,因為在水裡生存,所以他們的膚色白皙光滑,肌肉線條流暢,充滿力量感。


    而他的下半身則是一條很長的黑金色魚尾,整體約莫兩米多。


    在他的胯下,有東西在蠢蠢欲動。


    很不幸,這是一條處於發情期的人魚。


    資料上說,人魚一年中有一到兩次發情期。


    我沒辦法繼續保持冷靜,轉身拼命地朝上遊。


    對方沒有追上來,而是又遊走了。


    難道這是我的幻覺?


    我把姚姚的氧氣罩戴好,拽著她往上遊。


    漸漸地,能看見陽光照射的海平面。


    還有我們的船,正穩穩停在原處。


    身邊的伙伴都蘇醒過來,一起往上遊。


    聞墨焦急地從船頭探出身子,一個個地拉著我們上去。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下水五分鍾後就失聯了。」


    「測量儀檢測到附近有高頻聲波,高達兩萬兆赫,儀器直接故障。」


    成員們摘下面罩,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說他們都陷入了幻覺,每個人都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場景。


    潛水服成了他們的累贅,所以每個人都試圖解開設備。


    但幸好,大家都逃出來了。


    我難得顯露情緒,握緊裝在身上的微型攝像頭,興奮地笑:「我拍到了人魚!」


    這將會是人魚研究史上的重大突破。


    說罷,他們也同我笑。


    靠在我身上的姚姚也在笑。


    他們的笑聲持續了三分鍾,不肯中斷。


    我收斂笑容,周遭泛起冷意,毛骨悚然。


    不對,這才是幻覺。


    我手中的攝像頭倏地變成寬大的手掌,上面還有相連的蹼,堅硬的指甲,冰涼刺骨。


    耀眼的太陽是幻覺,實際上是一望無際的深海。


    目光所至,隻有黑色,深不可測。


    潛水服還在,氧氣面罩沒了。


    耳膜疼得要命,皮膚也因寒冷而顫抖。


    身體因缺氧而大幅度抽搐。


    僅剩的意志促使我掙扎著往上遊,可人魚的手臂橫在我的胸口,輕而易舉地帶著我向下沉。


    海面的陽光最終變成一個圓點,越來越小,直到我疲憊地閉上雙眼。


    4


    「醒醒。」


    我睜開眼,入目竟然是星空。


    待我觀察仔細才發現,這裡是一個海底洞穴,發光的深海魚類縈繞在四周,給了我星空的假象。


    我沒有溺斃。


    一層保護膜將我包裹在裡面,讓我得以呼吸。


    就在我旁邊,還有一個人類。


    他看起來狀態很不好:「你終於醒了。」


    「你是誰?」


    「我是 Merman 組織的國內指導,魯西。」


    看來他就是跟隨張老漢的那批外國人中的一員,是亞洲面孔。


    我盡量放緩呼吸:「究竟是什麼情況?」


    按魯西所說,他們遇到了和我們相似的幻覺情況。


    醒來後就出現在海底洞穴。


    人魚把他們關在這裡,像人類研究動物一樣,來研究人類的構造。


    他們想解開人類與他們的區別之謎,也就是雙腿。


    「人類總是對自己充滿優越感,可實際上,我們的認知隻是冰山一角,多麼諷刺。」


    看來人魚的智商遠比我想象得高。


    我有不好的念頭:「它們怎麼研究人類?」


    魯西睨我一眼:「男人和女人都要跟他們結合。」


    結合?靠最原始的生育繁衍來改變基因嗎?


    「那你怎麼還在這裡?」


    魯西道:「我從事海洋動物語言,勉強能懂人魚的叫聲,我想,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一直留著我。」


    「我的那些同伴,結合後都死了。」


    話音落下,把我擄來的黑金人魚遊進洞穴。


    魯西聲音壓低:「據我觀察,這條人魚是它們的領袖,叫阿索亞。」


    阿索亞身後還跟著兩條人魚。


    他們的長度沒有阿索亞長,樣貌也稍遜一籌。


    其中一條直奔我而來。


    我看了眼,也處於發情期。


    這是什麼情況……


    人魚的發情期難道都是統一的嗎?


    我止不住地後退,後背抵住堅硬的石塊,這條人魚漂浮在我面前,做作地擺動魚尾。


    腹部往下用來遮擋的鱗片縮了回去,本該被遮擋的東西大大咧咧地袒露。


    人魚對於羞恥心的概念模稜兩可。


    面前的雄性人魚手臂伸展,嘴裡低聲哼鳴。


    魯西還在解說:「這是人魚在求愛。」


    我煩躁不堪:「閉嘴!」


    我的後背藏著一把小刀,必要時,隻能同歸於盡。


    「砰!」


    阿索亞輕喝一聲,一直搔首弄姿的人魚被聲波甩到石壁上,表情痛苦。


    而阿索亞則好整以暇地盯著我,我擔驚受怕的模樣似乎令他愉悅。


    另一條雌性人魚忍不住貼近他,卻被他粗魯地推開。


    從始至終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我。


    這種看獵物的眼神讓我心口一緊。


    阿索亞把食物扔給我們,轉身遊走。


    所謂食物,是一些海草、魚、蝦和蟹。


    它們都被碾成碎泥。


    阿索亞什麼都沒有做,我還是沒來由地緊張。


    他明明處於發情期,卻拒絕雌性人魚的示好。


    他想做什麼?


    魯西用手抓起食物往嘴裡塞:「快吃吧,活命重要。」


    見我還不吃,他了然:「我知道你擔心什麼。」


    「你要小心這個領主,他盯上你了。」


    「阿索亞很能忍耐,他像蓄勢待發的火山,真到了爆發的那一刻,你承受不了。」


    魯西說得沒錯。


    我皺著眉頭把食物塞進嘴裡。


    所以要想活命,就得在火山爆發前逃走。


    5


    要逃走難於登天。


    保護膜外是海水,這裡目測離海面有幾千米。


    那天之後,阿索亞沒有再來,給我們食物的人魚換成了雌性人魚若娜。


    魯西會觀察若娜的一舉一動,在若娜離開後,用石子作筆,在手臂上寫。


    他有研究員的執著。


    在這裡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分不清白天黑夜。


    我慶幸身邊還有魯西陪伴,否則再強大的人也會崩潰。


    在一次睡醒後,魯西不見了。


    換成了阿索亞在我身邊熟睡。


    隔著一層氣膜,依然能看清他的樣貌。


    倘若他生活在人類世界,也許會成為明星吧。


    視線往下,我湊近觀察他的魚尾。


    上面的鱗片散發著光澤感,黑色的鱗片上還有點點金色,頗為高貴。


    如果能摘下來一片,帶回去研究的話……


    這個想法剛有個苗頭,眼前的鱗片就動了動。


    我這才發現我盯著的位置不太對,倉促移目。


    阿索亞睜開銀眸,喉結暗暗上下滾動,低沉的嗓音說了些什麼。


    我聽不懂,但看他興味盎然的笑容,恐怕不是什麼好詞。


    阿索亞圍繞著我遊動,同時,我聽見了人魚的吟唱。


    這歌聲聽得人很舒服,不由自主地想靠近發聲源。


    阿索亞在我面前停駐,穿過氣膜,將額頭與我緊密相貼。


    一陣涼意酥麻全身。


    與此同時,我的腦海裡多了些片段。


    阿索亞竟然讓我進入了他的意識。


    我寄身在阿索亞的身上,在海裡肆無忌憚地遊弋。


    在遊到臨近海面時,阿索亞被一顆麻醉彈打中胸口,攻擊他的人穿著 Merman 組織的馬甲。


    可當阿索亞醒來,我從他的瞳孔裡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我的父親。


    父親給阿索亞處理好傷口,對助手說:「我們要加派人手,避免更多人魚受傷。」


    「池院長,這條人魚我們要留下來嗎?」


    父親說:「等傷口愈合,就讓他回家。」


    我能察覺到阿索亞的情緒波動,他聽懂了父親的話。


    父親的嘴巴一張一合,我卻聽不到聲音。


    記憶中斷,我被拉回了現實。


    我抵住阿索亞,神情激動:「你見過我爸?他最後跟你說什麼了?」


    手心下,結實的肌肉竟然泛紅。


    阿索亞眸色變暗。


    我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周圍的水流仿佛靜止,用來保護我的氣膜突然破掉。


    阿索亞垂首,一個鋪天蓋地的吻落下。


    他吻得很兇,像暴風雨般讓人措手不及。


    我用力推他的胸口,他紋絲不動。


    甚至還能讓我們的身體更緊密地觸碰在一起。


    冰涼的魚尾試圖將我卷進他的身體深處,不讓我逃跑。


    我奮力掙扎,才得以掙脫。


    但很快,我意識到不對。


    氣膜破了,我呼吸不上來,唯一的氧氣來源,隻有面前的雄性人魚。


    這是阿索亞的預謀。


    人魚不僅有智商,甚至比人類還要狡猾!


    胸口越來越疼,我在心裡罵他的八輩祖宗。


    無奈之下,我伸手扳正他的臉,汲取呼吸。


    阿索亞悶聲低笑,加深了這個吻。


    我隻把他當做我的氧氣管,但阿索亞明顯動了欲念。


    身體使不上力,但又好疼。


    意識迷離之際,我感覺自己要死了。


    好在,阿索亞忍住了。


    他喚來一群造型奇特,體積小巧的深海魚,制作出新的氣膜。


    它們通體是灰色,嘴長在頭頂,裡面吐出的小氣泡黏合成氣膜。


    這種魚類還沒被發現記錄。


    我又想到那句話,人類所知的隻是冰山一角。


    6


    「喂,醒醒。」


    魯西嘖嘖嘆息:「你嘴腫了。」


    我翻著白眼,深呼吸,心裡一陣後怕。


    光是和人魚親吻,我就仿佛丟了半條命。


    要是別的,我不敢想。


    魯西說道:「剛才你說夢話,一直在哭著喊爸爸。」


    我的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你父親是池先華教授嗎?」


    我默認了。


    魯西嘆氣:「你母親還好嗎?池院長去世後,聽說夫人瘋了。」


    那是五年前的事。


    父親創辦了泉客援助中心,表面上是救治海洋生物,保護珍稀魚類,實際上主要方向是人魚研究與救助。


    哪裡有人魚的傳聞,他不遠萬裡也會去。


    在一次救助任務中,父親被噬人鯊撕咬而死。


    而母親目睹了全過程,回來後就瘋了。


    她的生活看似如常,可她忘記了父親的死亡。


    水流的波動打斷了我的思緒。


    許多人魚從洞穴前經過。


    從我的角度隻能看見阿索亞的背影。


    銀色的長發垂落,背部寬闊厚實,溝壑分明。


    他們說著人魚的語言,我向魯西請教:「他們在幹嗎?」

    作品推薦

    • 真假少爺不吃軟飯了

      我和真少爷为了吃软饭。他傍上京圈小公主,我揽上京圈长 公主。不到一年,我们就过上保温杯里泡枸杞的日子。后来 有豪门小道消息说她们要订婚了。

    • 錯把相思付流年

      " 纳采的那一日,丫鬟在聘礼中翻出了一本画册。 我好奇翻开,诗集中画满了京中贵女们的画像。每一幅画的旁边,都有他亲自题的句。 最后一页,是一位眉眼温婉的佳人,写着“兰心蕙质,宜室宜家”。 而我的那一页,则是:“欢爱为宜,难登大雅”。 嫁衣和聘礼就在我的手边。 可我明白,他不会娶我。"

    • 應如許

      "我是与太子两看相厌的太子妃。 某日醒来,忽然听见殿中幼犬心声: 「应氏果然骄奢淫逸,不如阿盈温婉娴雅。」"

    • 當真千金身份曝光後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是唐家走丢的豪门千金。 上头还有三个宠妹如命的哥哥。 但此刻我的三个哥哥,都在霸凌我。"

    • 做了十七年假千金後

      "做了侯府十七年的假千金,我被赶到山上的尼姑庵养病。 母亲答应三个月后就将我接回去。 一等就是半年。"

    • 孤心記

      "爹娘是伉俪情深的战神,身影只出现在我梦里。 他们说战场凶险,刀剑无眼,将我留在京城娇养。"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