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江書易的舔狗。
他讓我幫忙擋酒,我便喝到胃出血,他的白月光受傷,我立刻毫不猶豫地獻血。
人人都說我愛慘了他,江書易自己也說:「為了我,岑晚什麼都願意做。」
但他不知道,
我是虐文女配,隻要為他流夠一百次血,我就可以脫離劇情。
後來,我終於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裡。他卻開始瘋了一樣地找我。
1
晚上十點半,我被家裡的佣人推醒。
「岑小姐,江少打來電話,讓你立刻去酒吧……」
我低聲道:「好。」
費力地爬起來,我摸索著穿鞋,腿一軟,差點摔倒。
佣人扶住我,忍不住紅了眼眶:「小姐,你今天本來就在發燒,江少那邊估計也沒什麼重要的事,不如就別……」
我溫軟地笑了笑,輕聲道:「不可以的,隻要是書易叫我去,我都要去。」
佣人欲言又止,我看得懂她的眼神,既有心疼,又有怒其不爭。
人人都知道,我貴為岑家大小姐,被千嬌百寵地養大,再加上海外留學、能力出眾,想要求娶我的富家子弟多如過江之鯽。
如今卻甘心淪為紈绔大少江書易的一條舔狗,被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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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書易催得很急,我吞了一片退燒藥,強行撐著病體去了會所。
私人會所的包廂中,人聲鼎沸。
我推開沉重的紅木門,便看到江書易坐在正中間,純黑襯衫,暗紅絲絨領帶,襯出一張英俊得驚心動魄的臉。
見我進來,周圍的客人紛紛起身,向我點頭致意。
岑家家大業大,隻有我這一個獨女,放眼全城,也沒有一個人敢不給我面子。
唯獨江書易,連身都沒起,隻是淡淡地掀了掀眼皮:「來了?」
他指指自己面前的酒杯:「清雪喝不了酒,你幫幫她。」
我垂眸,望向江書易身側。
那裡坐著個女孩,黑發披肩,一身廉價的白裙子,但愈發襯出了可憐與倔強。
傅清雪。
在我家與江家聯合開發的項目裡,她是實習生。
幾乎什麼都不會,任何事情交給她都會被搞砸,需要別人不停地幫她收拾爛攤子。
此時此刻,我幾乎瞄一眼包廂內的陣容,就立刻明白了情況——
這些客人都是項目上的大客戶,傅清雪把他們聚在一起,希望能籤下單來。
籤單難免要應酬喝酒,但傅清雪一口不喝,隻是拽了拽江書易的袖子。
「書易,我不知道要喝酒诶。」
「我不想喝,就沒有又不喝酒、又能把單子籤下來的辦法嗎?」
有的。我在心裡說。但以你的能力,沒有。
江書易淡淡一笑,吊兒郎當地指指我:「沒事,岑晚能喝。」
每次都是這樣。
江書易讓我幫傅清雪處理爛攤子,處理完後,業績記在傅清雪頭上。
這次也是一樣。
有客人看出我臉色不好,起身打圓場:「岑小姐今天似乎身體狀態不佳,不如我們改日……」
「岑晚。」
江書易打斷了旁人,定定地看向我。
「你喝不喝?」
幾乎沒有一瞬的猶豫,我拿起加滿了冰塊的酒杯。
「我喝。」
酒液入喉,辛辣刺骨。
我聽到江書易發出了輕笑聲。
以及旁人的竊竊私語聲。
他們在議論,議論傳言確實是真的,岑大小姐實在是愛慘了江少,為了追到他,甘願把自己作踐得如此卑微。
江書易大概也有了幾分醉意。
我聽到他淡笑著對旁人說:
「聽說,好多人管岑晚叫京市白月光。」
「但我告訴你們,她就是我江書易的一條狗。」
我沒有力氣再和江書易說任何話了。
一杯一杯的酒灌下去,腹部傳來鑽心的痛楚。
最終,在一片尖叫聲中,我帶翻了椅子,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識的前一瞬,在水晶吊燈破碎的光影裡,我和江書易對視。
也許是我的錯覺,我第一次看到,他永遠漫不經心的黑色眼眸裡,滑過了一絲驚慌。
2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醒來時,醫院白色的天花板懸在眼前。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床側,低聲道:「岑小姐,你近期內絕不能再喝酒了,檢查結果顯示你胃出血……」
我本來神情恹恹,卻在聽到「胃出血」三個字後一下來了精神。
搶過檢查報告,我認真地掃了幾遍,在確認不是幻聽後,我長舒一口氣,閉上眼睛。
成功了。我在心裡對自己說。
醫生應該很奇怪吧,奇怪為什麼此刻我的嘴角,居然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他並不會知道,在我閉上眼睛後,黑暗中,有一行熒光的數字懸浮了出來,伴隨著電子音提示:
任務完成進度:98%
3
這是一個小說世界。
而我的身份,是一個惡毒女配。
按照設定,我身為頂級白富美,深愛著青梅竹馬的江書易,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在江書易愛上傅清雪後,我走火入魔,黑化成一個惡毒心機女,不惜一切手段迫害傅清雪,最終毀掉了自己,悲慘地死在監獄中。
我明知道這是屬於自己的劇情線,卻不能改變,因為根據系統要求,愛江書易是我的命運,不管江書易怎麼對我,我都必須不離不棄地對他好。
不然的話,我就會被強行抹殺,靈魂徹底死亡。
但系統也給了我一條生路。
如果我能為江書易流夠一百次血,就可以脫離劇情。
這種流血必須是江書易所導致的,我自己拿刀劃自己這種不能算數。
除此之外,任何一種流血方式都可以。
胃出血,當然也算在其中。
如今我已經積攢了 98 次,在江書易以為我會永遠對他這麼好的時候,他並不知道,隻需要再流兩次血,我就可以永遠離開他了。
4
佣人來病房看我,給我帶了病號餐。
她告訴我:「您昏迷的時候,江少一直守著您。」
這句話並未引起我的任何內心波瀾,我一面小口吞咽著雞肉粥,一面隨口問道:「那他現在人呢?」
佣人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原本江少一直是守著您的,但兩個小時前,傅小姐出車禍了,她現在在搶救當中,江少現在在急救室外面……」
佣人的話沒來得及說完,我已經放下粥碗,拎起自己的輸液瓶,狂奔了出去。
5
急救室外,紅燈閃爍。
醫生在對滿臉焦躁的江書易匯報:「傷者現在急需輸血,但她是 RH 陰性血,我們已經緊急前往兄弟醫院的血庫裡請求調配……」
我一手拎著自己的輸液瓶,跌跌撞撞地衝過去,差點摔倒在地,江書易一把扶住了我。
我喘著粗氣:「我的血可以用。」
「我和傅清雪的血型是匹配的……」
江書易抱住我,黑眸中霧氣湧動。
「岑晚。」他輕聲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我急了。
「傅清雪不是你在乎的人嗎?她如果出事了你該多傷心啊!還不快用我的血救她!」
那一瞬,我看到了江書易眼裡的動容。
但他仍然硬撐著說:「岑晚,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感動……」
「我不需要你的感動。」我隨口應付,「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我被推進了手術室。
血流進導管,我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系統顯示——
任務完成進度:99%
6
我和傅清雪都平安無事地活了下來。
我在病房裡休養了一個月,父母常來看我。
他們對著我不停嘆氣。
我知道,爸媽其實一直不贊成我和江書易結婚,沒有人願意自己千嬌百寵的掌上明珠,去另一個男人那裡受盡委屈。
但偏偏我瘋魔般地愛著江書易,他們勸不動我,隻能發愁。
如今我愛江書易,愛到為他的心上人擋酒輸血的事跡已經傳遍了京市。
母親不由得垂淚:「當初真不該和江家訂下這樁娃娃親,如果不是這樣,我們晚晚或許不會對江家那小子這麼死心塌地。」
父親滿臉倦容,他生意忙,經常需要熬夜,如今還要分心操勞我的事情,自然是疲憊不堪。
但他握住我的手,堅定道:「晚晚,雖然有婚約,但毀約也是可以的,江家固然勢大,但我們並不需要忌憚什麼。」
我看著父親花白的頭發,鼻子一酸。
卻隻能輕輕搖頭:「不必毀約。」
現在我並未擺脫劇情限制,婚約是不能毀的。
但距離婚禮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隻要再流一次血,我就可以徹底與江書易兩無幹涉。
7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我天天去找江書易。
但很奇怪地,江書易竟然開始不為難我了。
整整一個月,我使了各種力氣。
「書易,你今晚有應酬嗎?需要我陪嗎?」
「書易,新房裝修的事情,要不由我去盯著吧?」
「書易,清雪說要去和客戶打高爾夫,她沒有經驗容易受傷,用不用我替她?」
江書易總是冷淡又生硬地說:「不用。」
他最近在外面夜夜喝酒,一喝就到後半夜。
我不死心,悄悄尾隨上去。
酒吧裡燈光昏暗,我聽到他在跟朋友聊天。
朋友問他:「你真要跟岑晚結婚了?」
他沉默良久,喃喃道:「不知道。」
「你愛岑晚嗎?」
江書易把酒杯摔到桌上:「別再問這種問題了!老子喜歡的是傅清雪!」
朋友不敢再多問,江書易沉默良久,帶著醉意,兀自喃喃:
「但是岑晚……」
「這麼多年了啊。」
「就算是條狗,也有感情了。」
江書易煩躁地起身,卻在一轉身後,突然愣住了。
隔著一排酒瓶,他看到了站在身後不遠處的我。
「……你哭了?」
我摸摸自己的臉,果然摸到了一手冰冷的眼淚。
「誰允許你來偷聽的?」江書易暴躁地問。
他一定是覺得,我哭隻因為聽到了他剛剛說的話。
不。
我哭是純粹急哭的。
明天就是婚禮了,我還是沒找到能為江書易流血的機會,而江書易他居然也沒有逃婚的意思。
我不會真的要嫁給他了吧?
「既然你已經聽到了,那我跟你直說吧。」
江書易看不出我的心理活動,隻看到我不停地擦眼淚,於是語氣放柔了些。
「我們約法三章,你不阻止我去找清雪,我就和你結婚。」
我的眼淚掉得更兇了。
江書易開始變得不耐煩。
「你愛我這麼多年,不就是希望我娶你嗎?我已經妥協了,你還要怎樣?!」
江書易說著,拎起外套,轉身朝門口走去,準備把哭泣的我直接丟在這裡。
然而,就在他往前走時,一個服務生不小心碰翻了香檳塔,無數的酒杯朝江書易砸了過去。
那一瞬間,我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
我抱住江書易,酒杯砸在我的後背上,像是電影慢鏡頭一般,我和江書易對視,我看見他睜大的雙眼,眼中倒映出我的身影。
意識像是短暫地飛出了體內,等我再度清醒時,江書易正把我抱在懷裡。
「晚晚……」他沙啞地叫我的名字。
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