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挑眉,松開宋亥的頭發,挑起他的下巴:「我霸凌你?」
宋亥順從仰頭:「無稽之談。」
秦方急切道:「你別怕,說實話,我們會幫你的!」
我瞥了他一眼,然後撓了一下宋亥的喉結:「想離開我嗎?」
宋亥目光晦暗,喉結滾動,我清晰聽見他咽口水的聲音。
他啞著嗓子道:「不想。」
秦方瞪大了眼睛,我拍拍宋亥的臉,示意他一邊去,然後站起身走到秦方旁邊。
他也站起身,怕落了下風,面上還假仁假義道:「哥哥,我知道,你隻是生病了……」
沒說完,就被我一腳踹回了沙發裡:
「私生子也配喊我哥哥?垃圾。」
「宋亥,送客,給我扔出去,反抗就打!」
我不想和他們多費口舌,一群人渣,不配我為之傷心。
宋亥這一年多被我養得很好,秦父和秦方完全不是他的對手,挨了兩拳,就暈暈乎乎地被扔了出去。
我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回去收拾東西,準備好出國吧。」
至於出國後會遇上什麼,我就不管了,我隻保證他們一輩子也回不來。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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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們兩個人的謾罵,關上門改了密碼,順便打電話讓管家換一套沙發。
做完這一系列事情,疲憊才湧上心頭。
「我去睡一覺,不要管我。」
腦子迷迷糊糊上樓,開門進去,關門的時候卻被宋亥扣住了門沿。
我轉頭對上他擔憂的目光,嘆氣:「沒事,我就休息一會兒,不用擔心。」
下一秒,就被宋亥抱起來,一起躺在了床上。
四肢被禁錮住,身體陷進柔軟的床。更要命的是我整個是被抱在宋亥懷裡的。
一米九了不起是吧?我一米八也不矮啊!
我攥住他的衣領,瞪他:「幹什麼?」
宋亥接過我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吻:「陪主人一起休息。」
我瞪著他那雙黑褐色的眼睛,裡面是他一如既往的順從,突然覺得眼睛幹澀,喉嚨發酸。
明明見到父親的時候都沒有覺得難過了,卻在宋亥這蹩腳的安慰下潰不成軍。
「誰讓你自作主張?」我帶著濃重的鼻音,「我,我才不需要別人陪著……」
「嗯,是我想陪主人,」宋亥抱著我,手扣在我腰上,聲音平緩有力,「不,是我想要主人陪著,我需要你,秦離。」
我把臉埋進宋亥的脖頸,酸意直衝鼻尖,聲音發顫:「你難道不討厭我嗎?你不會恨我這樣對你嗎?」
「如果……」我死死抓著宋亥的衣服,回想起秦方說我有病的話,認命地說,「你想離開,我可以放你走……」
說完我閉上眼睛,埋在他懷裡,等待命運的審判。
我是罪孽的,我說出這種話之後想的竟然是宋亥如果真的想走,我該怎麼把他綁回來。
可是他真的厭惡我呢?我攥緊了宋亥的衣服。
我想,或許我願意放手。
沉Ṱŭₐ默的房間裡蔓延,灼熱的氣息猶如繩索,一點一點在我脖頸上纏繞,每次呼吸之下都在收緊,讓我無法喘氣,窒息感如潮水般,不斷上湧。
宋亥動了,衣服布料的摩擦聲順著我的皮膚爬上耳廓。
他要幹什麼?推開我離開嗎?
我僵硬著身體不敢動彈,隻能攥緊手裡的衣服。
冰ẗū⁽涼柔軟的觸感出現在我耳垂,脖頸,一下又一下。
宋亥在吻我。
他的聲音響起,伴隨著親吻:
「主人。」
「秦離。」
「我甘之如飴。」
「我求之不得。」
細密的吻落在脖頸,酥麻,熾熱。
最後宋亥埋在我的脖頸,鼻息灼人。
他的嗓音微顫,帶著些許哽咽。
他說:「求你,不要拋棄我。」
我們貼得如此之近,猶如交頸的天鵝。
我清晰感覺到他心髒的跳動,力道順著皮膚蔓延到我的心口,形成共鳴。
我想哭,想笑。
滅頂的愉悅直達尾椎,化為一種欲望。
我的指腹摩挲他的脖頸,嘴唇觸碰到他的肩膀。
我說:「我要咬你。」
宋亥的手按在我的頭微微下壓:
「我的榮幸。」
牙齒觸碰到柔軟的肌膚,我在上面留下一個深深的牙印,直至血腥味蔓延舌尖,我的理智逐漸回籠。
我想放過你的,宋亥。
是你自己不願。
我抬頭注視著他,宋亥也一如既往地回望著我。
我不會放過你了,直至死。
15
宋亥從上大學開始,就跟著我一起進公司打理。
他忠誠,聰明,能幹。
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我卻沒想到大學畢業那天,他膽子大到幹了一件我都震驚的事情。
宋亥爬了我的床。
「秦離,法定結婚年齡都到了……」
宋亥扣住我的腰肢,灼熱的呼吸灑在我的脖頸,欲求不滿的聲音在我耳邊呢喃。
我勒住他的領帶,一圈一圈收緊,抵住那躁動的喉結。
宋亥被迫仰頭與我鼻尖相蹭,呼吸交融。
我注視他眼底的渴望,戲謔道:「以下犯上?」
宋亥控制不住吞咽,喉結的滾動擦過我的指節,他啞著嗓音:
「嗯,求主人。」
我松開手,指尖從他的眉眼、鼻尖、唇瓣、喉結,直至心口。
我聽見自己同樣沙啞的聲音說:「好。」
六月份的天,悶熱,屋內的氣溫升騰。
破碎的聲音從我喉嚨溢出,我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熱浪襲來,我被一寸一寸吞沒殆盡。
第二天,我懶洋洋地趴在床上看秦離穿衣。
今天就他一個人去上班,我身為總裁,給自己放假。
宋亥寬肩窄腰,很是賞心悅目。
我眯著眼看著他的裝扮,然後幽幽說道:「領帶換成灰色的,袖扣用上個月買的那個鑽石款。」
宋亥勾唇一笑,毫不猶豫按照我說的換好。
「怎麼樣?」宋亥坐到床邊湊近。
我坐起來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領:「很帥。」
宋亥想吻上來,我抵住他的唇瓣。
忽略他幽怨的目光,輕佻地拍拍他的臉,一臉壞笑道:「去給我打工吧,宋特助。」
宋亥無奈,牽起我的手落下一吻:「遵命,總裁。」
(正文完)
宋亥番外
我叫宋亥,是孤兒院院長給我取的名字,諧音送害。
因為我兩次領養都被退了回來,他嫌我晦氣,是禍害。
幸好登記戶口的阿姨是個好人,我還記得她看向我欲言又止的表情,和眼裡的可憐,最終我的名字變成了宋亥。
孤兒院不是什麼好地方,這裡食物不夠充足,管理又很散漫。
每個小孩都因為食物、玩具而大打出手。
想要不被搶,就隻有打。
在我又一次把想搶我東西的人給揍趴下的時候,我又被關了禁閉室。
禁閉室是一間狹小的儲物間,隻有接近天花板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窗戶。
我每次都會利用各種東西,踩上去,透過這小小的窗戶窺視外面的景象。
那裡可以看見一處公園,每天都會有人在那,情侶、夫妻、老人、大人和小孩。
就是餓得難受,我也會死死扒著窗戶踮著腳尖望著。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有人陪著?就我沒有?
他們在外面美好的公園裡微笑,我在狹小的儲物間裡嫉妒、怨恨。
略微長大些,讀了幾年書,老師告訴我要努力讀書,說先苦後甜。
我嘴上應道,心裡卻想,騙子,全是苦,哪有甜?
生活於我,不過是一處地獄。
但是我發現讀書還是有點用,給同學寫作業能賺錢,賺的錢可以讓我吃飽肚子,不再挨餓。
所有好好讀書也被我劃到了未來生活中。
先苦後甜,先苦後甜,都是謊話。
孤兒院倒閉了。
那年我 13 歲,不會有人要我的,不會有人管我的。
我早就知道,所以我選擇自己打工。
我不住學校,因為晚上要工作。
有的時候租不到,什麼地方都睡過, 我睡過公園的長椅、橋洞,也試著待在學校教室裡將就一晚。說實話, 教室裡還舒服些。
我努力地活下去,拼命地學習,但是生活都成問題的我, 學習也隻能是勉勉強強。
在勉強能夠喘息的日子裡,我盯著過往的人,羨慕,嫉妒。
我甚至羨慕過寵物,它們都有人管, 而我隻有我自己在這世界中苦苦掙扎。
幸好我足夠貧困、可憐, 機緣巧合讀上了高中。
盡管迎來了許多欺負又怎樣?這些少爺小姐的霸凌遠遠比不上社會上的苦。
忍耐就好, 長大就好, 畢竟先苦後甜。
我一日復一日地這樣欺騙自己, 直至遇見了秦離。
他說,我歸他了。
他說, 我要聽他的。
我冷漠地想,無所謂了,反正也不會比現在更慘。
我懷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希冀, 屈膝跪下,表達自己的順從。
秦離真的在養我。
他究竟想幹什麼?
憐憫嗎?
如果是, 請久一點。
貪婪是難以填滿的溝壑, 我忍不住索求更多。
如果我足夠可憐,足夠乖順, 他是不是會一直養我,管著我呢?
我也是有人在乎、有人管的人了嗎?
他們說秦離有病, 說他佔有欲極強,喜歡掌控別人, 說我心底指不定多恨他。
可笑, 我怎麼會恨秦離?
在我無數羨慕、嫉妒、怨恨的夜晚, 我一直在渴求著, 如果有人管我、在意我, 該多好。
現在秦離終於出現了。
我的苦吃夠了, 甜終於來了。
誰也別想從我身邊帶走秦離。
秦離無數次地試探、推拒,看似是在放過我, 其實是在拯救自己。
如果他真的不需要我, 他就會永遠也不會有弱點。
不可以,不可以推開我。
是我需要秦離, 我渴求他的掌控,他的掌控就像縫補娃娃的針線,我拼命索取縫補自己支離破碎的漏風的身軀。
我可憐, 所以請憐憫我。
我乖順, 所以請掌控我。
別想推開我,我需要你,秦離。
我一直都在說實話, 是我需要秦離。
是我甘之如飴,是我求之不得。
請永遠不要放過我。
求你不要拋棄我。
直至死亡。
這是我為自己尋找的甜。
上天不會憐憫我,可是秦離會管我。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