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8
也就是這一晚,我覺得我開始變得不正常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戚若了。
夢中的他眼尾泛紅,被我瘋狂掠奪著……
醒來後一片燥熱,心止不住地悸動。
我因為戚若,因為一場有關他的夢,我第一次這樣。
甚至連青春期時我都不曾因為一個夢如此……
我曾被傅狗打趣了很多次,他說我跟個和尚一樣,無欲無求,八成是個性冷淡,我當時很無所謂,對這事也沒有什麼想法,可如今……
我想我大抵是瘋了吧。
男人和男人……
怎麼可以?
腦海中驀地浮現戚若的臉,還有那種場景,已經平復了的又隱隱約約有了上升的趨勢……
靠。
我的心底莫名生出幾分煩躁,還有……羞愧。
或許是害怕再次想起那個旖旎、不正常的夢,我開始躲著戚若,躲著與他見面,有他在的地方我都會避開。
可偏偏某人不自知,一直在我面前晃個不停,自那日過後每當我看到他的臉時就會產生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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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動,抑制不住的躁動,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延全身,心髒就好像被一雙大手扼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不解,這種感覺是從前從未出現過的。
我向傅狗說了我自己的疑惑,誰知這廝反手給我發了一個視頻。
我剛一點開,男人的聲音就鑽進了我的耳裡,視頻中的場景和那天的夢恍然重疊……
我整個身子猛地一僵。
傅狗的消息再次發來:「哎喲,宴子,你這哪是有病,你明明是墜入愛河了……」
「你喜歡上人家了……」
喜歡?
後面傅狗說的什麼我完全聽不進去了,隻能聽到這兩個字。
我喜歡上戚若了?
腦海中剛閃過這個想法,心就劇烈跳動了起來……
不,怎麼可能!
我怎麼會喜歡上戚若?
怎麼會喜歡上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曾經我反感的男人。
我將手放在我的胸口處,感受到那劇烈的心跳聲時我不停地否認。
我不信,卻也害怕著。
所以我想逃離,逃離有他在的地方。
9
我打開房門,打算去外面待兩天,冷靜一下再回來,誰知竟看到了戚若。
他站在我房門外,不知道站了多久。
好像喝了酒。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酒味。
我愣了一下,那種躁動的情緒再次席卷心頭,讓我止不住想逃避。
抬起腳準備離開,卻在與他擦肩而過之際被他拉住。
戚若的臉上盡是難過的神色,眼尾泛紅。
他的聲音很低,仔細一聽還帶著幾分顫抖:
「小宴,是不是哥哥做錯了什麼讓你不高興了?所以才會……躲著哥哥。」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我身體的溫度猛地升高,燥意蔓延。我應激似的甩開了他的手,沒敢看他的眼睛:
「沒有,你別多想。」
說罷我打算離開,卻在走了沒幾步後被戚若從後面抱住。
他抱得很緊,似乎是害怕我離開,任憑我怎麼掙扎也不願松開。
「戚若!給我松開!」
身後的人恍若未聞。
溫熱的呼吸倏地灑在我的脖頸,讓我瞬間僵住。帶著哀求意味的聲音驀然響起,讓我整個身體都泛起了酥麻。
我聽見他說:「隻要小宴不離開哥哥,哥哥做什麼都願意。」
曖昧又繾綣的話讓我的心跳驀然空了一拍,那種不受控制的情緒如洪水猛獸般將我淹沒。
我的理智也被熊熊大火燃成了灰燼,煩躁在彼時到達了極點,竟下意識反駁:「那做你行嗎?」
話一出口,我和戚若雙雙愣住。
他的臉第一次出現了空白的神情:
「小宴ţŭ̀⁻,你說什麼……」
不知是因為剛剛說出那兩個字過於曖昧而羞愧還是因為什麼,我的臉灼熱得可怕,眼下竟隻想逃離。
可沒等我走兩步,身後就傳來一股力道迫使我轉身。我回頭,唇部倏地覆上柔軟冰涼的觸感,隱隱約約帶著殘留的酒味。
我的瞳孔猛地緊縮,渾身僵住,不能動彈。
戚若顫顫巍巍吻著我,吻技青澀又笨拙,卻莫名勾人,隻一瞬我就感覺腦海中緊繃的弦斷了。
身體就像起了一股火,任憑我怎麼壓也壓不住,唯有含住眼前的清涼方可緩解一二。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停下,睜開了眼,表情虔誠而真摯,像是最忠誠的信徒,甘願獻祭。
他說:「隻要小宴開心,哥哥做什麼都願意……」
「哪怕去死……」
唇再次壓了上來,後面的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
房門被關上,室內溫度逐步攀升,一片春色。
……
10
那晚過後,戚若不再是單純的繼兄。
我們會在夜深人靜、無人的別墅角落裡接吻,會在彼此的房間裡接觸……
戚若很縱容我。
我想接吻時他會主動貼上來,我不高興時他會想盡各種辦法哄我開心,甚至主動獻祭,替我紓解……
他的眼裡仿佛隻能裝下我一個人,其他人他都看不到。
他說隻要我開心,他做什麼都願意,哪怕去死。
他還說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對他的情感、痴妄在他日復一日的縱容中逐漸萌芽,待回過神時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
我愛上戚若了。
不再滿足於身體的佔有。
我想要他愛我,隻愛我,眼裡隻能看到我一個人。
他這麼縱容我,對我那麼好,他是愛我的吧?
我以為是的,所以我向他表白了。
可一貫縱容我的戚若卻在我表露愛意時拒絕我。
一次一次拒絕我,一次一次說我們是兄弟,不能在一起。
他縱容我和他接吻,縱容我和他負距離接觸,縱容我對他日益瘋長的愛戀,縱容我一步一步走向以他為名的沼澤,卻在我徹底沉淪時給我潑一盆冷水,讓我清醒。
可是,哥,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你必須得負責。
……
11
包廂的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我看也不看就一杯一杯往下灌。
再次被戚若以那樣的理由拒絕後,鬱悶一直如洪水猛獸般洶湧,偏偏自那日後他還有意疏遠我,我進一步他就退十步,角色的變換、斷崖式的感情讓我煩躁不堪,幾近被吞噬。
隻能借酒消愁,
面前突然探出了一隻手,阻止了我繼續灌酒的動作。
傅淮的聲音依舊散漫:
「喲,我們小宴子這是幹什麼了?為情所傷?所以借酒消愁?」
「滾。」
我沒好氣地回答。
抬眸便一眼望見他脖子上鮮明的、泛紅的吻痕,還有那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笑臉。
前不久傅家大亂,傅老爺子在沈砚清的幫助下成功鏟除異黨,他們的關系也隨即得到了澄清。
原來沈砚清不是傅老爺子的情人,他們之所以放任流言傳出隻是為了布局引ŧũₒ出異黨。
如今大功告成得到澄清,沈砚清也不再是令人尷尬的小媽關系,也怪不得傅淮開心。
想起那晚所撞見的場景,我忽然開口:
「你和沈砚清在一起了?」
傅淮的笑容僵了僵,語氣有些不自然卻不否認:「是他死纏爛打,我看他可憐而已,才不是我想的……」
後面的話聲音越來越低……
像是在轉移話題,他不自在地輕咳兩聲:
「那啥,別說我了,說說你和你繼兄又發生了什麼?」
……
我將和戚若的事原原本本和傅淮說了後,他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忽而勾起了唇角,眸中再次升起了戲謔的神色,似是低喃:「戚若啊,不簡單。」
隻是聲音太小,還沒來得及聽清就被他的輕笑替代。傅淮拍了拍我的肩,語氣志在必得:「不過沒事,哥有辦法。」
……
12
「這樣真的有用嗎?」
在第三十三次送傅淮安排的女孩回家後我有些沉不住氣,煩躁地扯了扯領帶。
這段時間戚若被公司安排去外地出差,我已經約莫有一個月沒見到他了。
而傅淮卻讓我雷打不動地與他安排的女孩一起吃飯,而後送她回家。
這算什麼?
刺激他?
可就算要玩這一出,不也得等戚若回來後再開始嗎?
如今人在異地,他也看不到,什麼也不知道。
我提出了我的疑惑。卻不料傅淮隻是輕笑,眸中閃過一抹肯定的神色,信誓旦旦:
「他會知道的。」
……
我一直按照傅淮所說的去做,直到我二十一歲時的生日宴。
13
豪門的生日宴從來都不隻是為了過生日。
當我媽宣布將名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轉到我名下時,底下一陣哗然,目光紛紛落到了我的身上,帶著探究和算計。
他們不停地向我敬酒,和我說著虛假的客套話。
這些都讓我無比厭煩。
想轉身離開時,餘光中閃過熟悉的身影,我抬眸,是一個多月未見的戚若。
他好像是急匆匆趕來,冷白的膚色染上一層粉,還喘著氣。
目光對視間,我的心驀地松動,明明隻是一個多月未見,抵死纏綿卻好像已經成了上輩子的事。
我的腳步情不自禁想向他那邊走,卻被傅淮拉住了手腕,猛然驚醒,逼著自己收回了目光。
「忍著點吧,大哥。」
傅淮用隻有我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與此同時戚若也來到了我的身邊:
「生日快樂,小宴。」
他向我遞了一個禮物盒。
我正想接過來時傅淮卻攬住了我的肩,用隻有我們三個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宴子,小瑤都來找你了,還不快去!」
「小瑤?」
戚若的聲音響起,下一秒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是啊,小瑤,宴子的女朋友。」
啪嗒。
禮盒落在了地上。
戚若的臉上的血色盡褪,唇色一片蒼白,眸中是不可置信,還有一晃而過的傷感。
「女朋友啊……」
他低喃著,而後揚起一個笑容,勉強又破碎。
我的心猛地泛起一陣劇烈的疼痛,幾欲繃不住,想向他解釋沒有,我沒有女朋友,我自始至終喜歡的人隻有他一個。
卻沒有機會。
因為傅淮已經推著我走了。
離開的最後一秒我回了頭,視線裡的戚若身形蕭條落寞,讓我止不住一顫,心底泛起一陣苦澀。
14
「他是愛我的吧,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是這副表情?」
晚風拂過,已然有些冰涼。
傅淮看著我,拍了拍我的肩,語氣有些無奈:「得得得,愛愛愛,哥一定幫你追到。」
不遠處站著一個女孩。
「簡瑤。」
簡瑤,就是傅淮口中的小瑤,亦是他給我安排的女孩。
傅淮話音剛落,簡瑤就回了頭。
白裙隨風搖曳,正向我們走來。
「傅少,虞少。」
我們點了點頭。
據傅淮所說,簡瑤家裡一直想要逼迫她聯姻,而她不願意,傅淮提出事成之後送她出國,兩人就這麼達成了協議。
傅淮交代完我們怎麼做後,臉色就有些不自然,片刻便向我們告別。
我抬眸,走廊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長發男人的身影。
傅淮向他走去,二人並肩而走,十指相扣。
我收回了目光,有些了然:原來是情人來了,怪不得要走。
……
15
湖面吹來的風格外地涼,我和簡瑤無言,一同走了會後她忽然停下,向我靠近。
「怎麼了……」
不等我說完,她握著我的手臂然後踮起腳,湊近了我,聲音隻有我們兩個能聽得到:
「別動。」
這個姿勢從後面看像極了在接吻。
我有些不自在,恍惚間背後似乎多了一道視線。
陰冷、黏膩,如毒蛇一般,讓人頭皮發麻。
過了一會兒,她將一封裝得鼓鼓的信封放到了我的手上,然後松開了我。
我回頭,想去尋找剛剛視線的主人,卻發現身後空蕩蕩的,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錯覺。
……
16
不久後,我送簡瑤離開。
回去時,宴會上早已沒了戚若的身影,傅淮也不在。
我懶得應付那些人的敬酒,百無聊賴地走著。
路過休息室時,發現門隻是虛掩著,能聽到了裡面發出的交談聲,我本來不打算理會,卻在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時驀地停下。
男人的聲音傳來,語氣帶著幾分輕視:
「戚若?你說他靠什麼拿下項目的啊?」
男人發出一聲冷笑,隨即開口:「你瞧瞧他長得那樣,黃總又那麼喜歡他,你說呢?」
黃總是戚若的上司。
一旁的男人隨即頓悟,嘖了一聲:
「怪不得,怪不得。可惜了,部門還有那麼多女生喜歡他,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戚叔叔和我媽的關系一直沒有公開,戚若是我繼兄的事他們自然而然也不知道。
但戚若的確是憑借自身實力進的公司。
我見過他因為一個方案而通宵工作的場景,也見過他因為應酬而喝酒喝到胃痛的模樣。
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麼要這麼拼命,他隻是笑笑,語氣無比溫柔又堅定:
「因為想把我和Ŧṻ₁小宴的距離拉得近一些。」
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是男人口中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