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垂下眼，裴緒失魂落魄地任由周哥和圓圓拉著他去候場。
13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我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聽著床邊媽媽正在給人道謝。
「謝謝你們把她送到醫院來，真的是太感謝了。」
「沒事的阿姨，我們也是恰好回去拿東西，才發現有人暈倒在地上。」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哦，原來是我突然在老房子裡突然暈倒了。
幸好，碰上之前搬走的租戶回來拿忘掉的東西，這才發現了暈倒在地上的我，給我送來醫院了啊。
思維逐漸恢復，我這才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
對了，演唱會！
我掙扎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驚動了媽媽。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喉嚨還有些沙啞。
「演唱會……開始了嗎？」
「什麼演唱會？」媽媽還沒反應過來，倒是正好來抽針的小許護士一下就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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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裴緒的演唱會？我記得是今晚來著，這次的票真的好難搶啊，這個點估計已經快結束了吧……」
聞言，我立馬掙扎著想要下床。
最後媽媽拗不過我，親自開車帶我去了。
路上我抽空看了眼手機，這才看到演唱會開始前裴緒給我發了好多條消息，未接來電都有幾十條。
我立馬給他回了消息，對面沒有回復，我又打去電話，對面也沒接。
直到到達會場門口，還沒等車子停穩，我便開門沖了下去。
卻正好撞上演唱會結束。
我被出來的粉絲們堵在會場門口，好不容易擠了進去，工作人員攔住了我。
「演唱會已經結束了，無關人員請離場。」
我著急得要命，突然想到之前好像加了裴緒助理的聯系方式，於是立馬給圓圓打去電話。
幾分鐘後，圓圓一路小跑著過來接我，見到我的第一眼像是見到了救星。
「謝天謝地，你總算是來了！」
她拉著我快步往裡走，「裴老師這會兒還在休息室呢，每次演唱會都有粉絲堵人，周哥安排了車子分幾批走，裴老師堅持要等到最後再走。
「裴老師一直在等你，他說你答應了他會來的，直到演唱會開始前他都還不肯放下手機……」
話音未落，她已經推開門。
原本正在被周哥訓話的裴緒聽見動靜，下意識朝這邊看過來，目光落到我身上後便定住不動了。
一路小跑著過來，喉嚨彌漫著腥甜，我喘著氣道：「對，對不起，我來晚了……」
見狀，周哥和圓圓對視一眼，停止了訓話，默默退了出去。
休息室內隻剩下我和裴緒兩個人。
就這麼對視了幾秒。
我看著裴緒的眼眶突然就紅了。
他開口，聲音沙啞：「我還以為……你又不會來了……」
一個「又」字，瞬間讓我想到了過去幾年裡，那些無人知曉的信封，和夾在裡面的演唱會門票。
所以，在過去的那麼多次裡，他看著那個空蕩蕩的座位，心裡又在想些什麼呢？
心裡有點堵得難受，我努力平復心情。
「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想解釋給他聽，我想告訴他過去那幾次我不是故意沒去，我想和他說這一切都是陰差陽錯。
可臨到開口，卻是磕磕巴巴。
「當年高考後……我爸媽離了婚……
「後來，他們各自再婚組建了新家庭……我大學很少回來住，老房子也租出去了……」
一旦開了頭，剩下的話就好像好說了。
我走近了幾步，眼神愧疚地看著裴緒。
「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曾經給我寄過那麼多次的演唱會門票……」
我不知道，你其實也暗戀了我很多年。
最後那句話我沒說出口。
卻看到裴緒的眼神逐漸變得震驚。
他迫不及待地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也沒收到過那些信封？」
我吸了吸鼻子，回答道：「是。」
我有些心虛，不敢再看他。
休息室內又是那麼漫長的一段寂靜。
許久，我似乎聽到了一聲輕笑。
正想抬頭去確認——
下一秒，我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黎初。」他輕聲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腦袋靠在他懷裡，感受著他胸腔在顫抖。
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應了一聲，又小聲說道：「對不起啊。」
我是真的覺得很抱歉。
可話音落下，裴緒卻將我抱得更緊了。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
他語氣溫柔，一遍又一遍地說道。
「隻要你不是討厭我了就好。」
你沒收到也沒關系。
你不知道也沒關系。
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
14
裴緒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哄好了。
等到周哥和圓圓再進來時，看到的就是裴緒和我都耳朵通紅，中間隔得老遠。
周哥隻是看了一眼，就沒眼看了。
「就這？剛才還恨不得心如死灰，這會兒就這麼被哄好了？
「裴緒，你瞧你那點出息！」
圓圓憋著笑走過來說道：「車子已經安排好了，外面人也都被引走了，咱們可以走了。」
裴緒堅持要送我回去，被我婉拒了。
媽媽還在外面等著我，我還要回醫院。
分別前，裴緒上下打量了我一圈，狐疑地問道：「黎初，我怎麼感覺你好像瘦了許多？」
「有嗎？」我心虛道，「大概是天氣太熱了，我苦夏，吃不下飯，所以瘦了點……」
話落，我正要轉身離開，卻被他拉住了衣角。
「那什麼……」見我回頭，他立馬松開了手，像是吸取了上次被甩開的教訓。
「下周高中校慶，一起回去看看嗎？」
說完，他眼巴巴地看著我。
而我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好。」
等紅燈時，媽媽抬眼從後視鏡裡看著我。
「你白天說的出去有事，原來是追星啊。」
她像是沒想到我還有這類愛好。
「你喜歡裴緒？」
「是。」
隻是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我就止不住揚起了唇角。
「我很喜歡他。」我輕聲說道。
「他是我現在活下去的理由，媽媽。」
因為再次見到了他，所以我想再多活一段時間。
哪怕是短短幾個月也好。
今晚正好是小許護士值夜班。
半夜，我又疼得睡不著，下了床偷偷溜去護士站。
小許護士正在粉絲超話裡看今天演唱會的返圖。
一邊看，她一邊小聲感嘆：ŧũₐ「絕了，這個男人真是該死的甜美！
「我天這個造型！這次演唱會的造型師我不允許任何人忤逆你！」
「咳咳。」我小聲提醒她我來了。
「怎麼了，又疼得睡不著了？」她習慣了我半夜睡不著來找她，挪了挪屁股，給我讓出半個椅子。
「來，一起來欣賞我擔的絕世美顏。」
我笑了笑，饒有興致地陪她看了一會兒。
注意力被轉移，好像疼痛也減輕了不少。
半晌，她突然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麼完美的男人究竟是誰在談啊！」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好奇地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
「裴緒真的談戀愛了？你會失望脫粉嗎？」
「呸呸呸！」小許護士瞟了我一眼，「不許說如果！」
「可是……」
「也沒有可是！」
「那好吧。」
我眨了眨眼，閉上了嘴巴。
又過了幾秒，就在我以為這件事就此揭過了的時候——
我突然聽見她說道：「我認真想了一下。
「說不失望肯定是假的，畢竟沒有哪個粉絲會希望自己愛豆談戀愛……
「可——」
我動作緩慢地抬起頭看她。
「如果他幸福的話，我好像也就沒那麼難受了。」
說這句話時，她看著屏幕上拿著話筒的裴緒，眼神溫柔。
連帶著我的內心也有些被觸動了。
下一秒，她點開了某條微博，看著下方的黑粉評論後，立馬變了臉色。
「這個話題下次再說。
「靠，今兒個姐就和你們不眠不休！」
我：「……」
15
高中校慶那天，我起了個大早，拜託小許護士給我化了個看上去氣色好一些的妝。
之前幾次和裴緒見面都是夜晚，光線比較暗，這次是白天，我怕一下子暴露了。
小許護士的手很巧，化妝技術無比熟練。
用她的話來說：都是追星鍛煉出來的。
裴緒這次是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被邀請回來參加校慶。
校方提前透露了裴緒會回母校的消息，我到的時候，校門口已經圍滿了人。
裴緒的車子一出現，我就聽到了尖叫聲。
保安熟練地上來維持秩序，眼看著車子就要進入校門口時，靠我這邊的車窗突然被搖了下來，露出了裴緒的半張臉。
隔著茫茫人海，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突然彎了彎眉。
下一秒，手機微信上發來一條消息。
裴緒：【等我。】
依舊是圓圓來接我。
我們一起來到了大禮堂，裴緒會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上臺發言。
而我，始終是那個臺下的觀眾。
輪到裴緒上臺發言時，臺下明顯有些躁動。
等到提問環節，我聽到有個學妹站起來大聲問他：「學長，你之前說《告白倒計時》這首歌是寫給學生時代的初戀的，那後來呢？
「你和這位學姐現在在一起了嗎？」
此言一出，我看到站在邊上的周哥皺了皺眉，似乎是想讓校領導出面，跳過這個問題。
下一秒，我就聽見臺上裴緒的聲音——
「你好像問了兩個問題，我先回答第一個吧。」
他眉眼舒展，眼神帶笑。
「後來，時隔六年，我們重逢了。」
臺下頓時一片嘩然。
「第二個問題——」
裴緒故意拖長了尾音。
和那次在見面會時一樣，他的目光落到了臺下的我身上。
「還沒有在一起。
「但我正在追她。」
16
校慶繼續進行，輪到下一個優秀畢業生發言。
我悄悄從禮堂溜了出去，提前退場。
這會兒大家都去禮堂看裴緒了，校園內空無一人。
多年過去，教學樓和操場早已翻新，我走著走著，竟然走到了小賣部。
這會兒沒什麼生意，老闆娘熱情地和我打招呼。
「美女，要買點什麼？」
我想了想。
「麻煩給我一瓶汽水。」
自從患病後，我已經很久沒有喝過碳酸飲料了。
冰櫃裡的汽水恰好賣完了還沒補貨，老闆娘去後面的倉庫裡拿汽水了，我在櫃臺旁等著。
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與此同時，裡面的老闆娘也問道：「橘子、葡萄、青蘋果，你要哪個口味？」
「葡萄！」我聽見一道聲音和我異口同聲地說道。
下一秒，我轉過頭，看著同樣偷溜出來的裴緒。
相視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