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飯店的門口，看見了還未走遠的謝見昀一行人。
他們把謝見昀圍在中間，義憤填膺，像在說些什麼。
我悄悄靠在門邊，豎起耳朵。
有人說：
「她根本就是在吊著你啊，這種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為她傷心！」
「不對，吊著都不會是這個死樣子，線上百般黏你，線下又不談戀愛，這不渣女嗎？」
謝見昀聲音小小地反駁：
「也許她隻是不想被別人看出來我們的關系。」
又有人說：
「可是你們都一起玩那麼久了，每次想說確定關系，她就故意拖延，她根本就是不想對你負責！」
謝見昀又弱弱地反駁：
「可她隻是想等一個黃道吉日，她也許隻是太重視我們這段關系了。」
我大概聽明白了。
他們在說謝見昀那半個女朋友！
聽起來，好像有點渣啊。
有人繼續說：「謝哥你別再為她說話了，我看過皇歷了，黃道吉日都過了好幾個了，她到底要等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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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見昀想反駁，但詞窮：「她……也許還想等個幸運日什麼的。」
有人忍無可忍：「什麼啊？你別再自己騙自己了好嗎？那個盛——」
盛？
那個女生姓盛？
怎麼這麼巧，跟我是同姓？
那名字……
然而完整的名字沒能說出口。
謝見昀已經捂住他的嘴巴。
「夠了！不要這麼喊她的名字。」
「我會自己問清楚的。」
嘖嘖嘖。
那個女生都那樣了，謝見昀還這麼護著？
真是個大情種啊。
7
聚餐結束時，已經有些晚了。
晃晃悠悠回到家，居然還能聽到我弟在打遊戲。
「哥哥，你今天好沉默呀。」
「我是剛吃完飯呀。」
「你不開心？」
「玩會兒遊戲就開心了嘛。」
他一句比一句夾。
我聽得一陣惡寒。
但由於已經太司空見慣，我依舊沒放在心上。
放了東西就去洗澡。
等收拾好，我弟那邊已經安靜下來了。
我回到自己房間，縮進被窩。
剛躺下沒多久，收到了謝見昀的消息。
【你是什麼想法，可以坦白告訴我嗎？】
我嚇了一跳。
什麼玩意？
他上次就發錯人了。
這次不可能再發錯了吧？
可是我怎麼看不懂他的意思啊？
我試探著回：【什麼？】
他扣來一個問號：【？】
【遊戲裡老公叫得那麼甜，現實什麼時候能讓我轉正？】
【你還說你不想戀愛，那喊我的老公又算什麼呀？】
【聚餐一結束又回來拉我打遊戲……】
【我真的不明白你。】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哪怕隻是一點點，遊戲裡的一點點。】
他打字的速度特別快。
我剛讀完一句，下一句又會接著冒出來。
我懵逼地看著一條又一條不停蹦出來的消息。
喊他老公？
誰？
我嗎？
「？」
8
我愣了片刻。
回想起剛剛到家時我弟那一聲聲穿透人心的哥哥。
再看看謝見昀發的消息。
突然好像明白了一切。
難怪剛剛謝見昀的朋友對我敵意那麼強。
我捏著手機，呆滯兩三秒。
發出了尖銳爆鳴聲。
「盛！風！」
「你是不是有病啊？」
去砸我弟的房門時，他像是早有預料。
把臥室門反鎖了。
隻隔著門板喊：
「姐，我沒答應他，我真沒答應他！」
我看著面前鎖得死死的房門，氣笑了。
「你沒答應他，喊他老公？」
「你知不知道你用的是我的微信遊戲號！」
房間裡傳出小小的動靜。
我弟隔著門板，開始狡辯：
「姐，他技術太牛了，我一開始是油然而生的。」
「靠，結果他巨喜歡這個稱呼，我才，呃……」
我真的氣笑了。
謝見昀又不是那種自戀的人。
他怎麼可能喜歡別人叫他老公？
我冷笑：「你現在出來，我可以從寬處理，否則我不保證你日後的下場。」
「真的？」我弟試探著，把門打開了一條縫。
我一腳就踹開了。
用盡了我能用的最大力氣。
他捂著肚子連連後退。
「姐，你也太狠了！」
我沒理他，抄起家伙就是一頓狂揍。
我看他就是仗著自己高考結束了，徹底飄了。
不好好收拾一頓，隻怕要反了！
一頓狂揍後，我弟徹底失去了他這段時間的銳氣。
他倔強地縮在角落裡，捂著自己的頭。
「疼啊，疼……」
9
通過我弟的描述，我大概了解了他是如何把我變成謝見昀的半個女朋友的。
他一開始並沒想扮演我。
是謝見昀以為他是我。
問了一句。
我弟留了個心眼，反問他如果不是又怎樣。
謝見昀說不是就不玩。
他看著謝見昀主頁滿滿的國標，哪裡能放過大好的機會。
直接搖身一變成了我。
所以，之前的我以為他裝女生勾搭大佬帶他上分，其實不夠細節。
他是裝成我勾搭謝見昀！
甚至因為我弟能掌握我的行蹤，了解我的情況，他的扮演幾乎天衣無縫。
之前那次是謝見昀想開麥，他裝病拒絕，謝見昀就給我發了感冒忌口的微信。
他怕被發現，趕緊跟謝見昀說沒事，不要給我發微信，我不愛看。
這麼想來，從他要我幫他開麥的時候，就已經……
我還是疑惑。
「那變聲器呢？你的聲音跟我能一樣嗎？」
我弟哭著說：「手機麥跟現實本來就有區別啊，我還特意找了一個跟你聲線最接近的，花了我 68 塊錢呢還……」
我兩眼一黑。
說到變聲器，好像還是我讓他用的。
這樣就算告訴謝見昀實情，我好像也不佔理啊。
一個是利用他上分的渣女人設。
一個是慫恿親弟弟裝成自己利用他上分的渣女人設。
好像都很過分啊。
我想來想去，頭都大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啊！
微信提示音再度響起。
距離謝見昀剛剛給我發消息，已經過去了快半個小時。
而我忙著收拾我弟，一條都沒來得及回復他。
他或許是等得心灰意冷，又發了一條。
【沉默是你的回答嗎？】
我更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他隔了一會兒，又發來一句：
【我好難過。】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句話時，我的心仿佛被什麼刺了一下。
眼前忽而閃過晚上我回答真心話時，謝見昀臉上委屈的表情。
10
仔細想想。
謝見昀是啥人啊。
計算機學院常年霸榜，文體雙全，寬肩窄腰，有顏有錢。
明明是朵高嶺之花。
居然被偽裝成我的我弟給玩弄了！
說出去都沒人信吧？
怕他太久等不到回復會更著急。
我猶豫片刻，給他回復：【能讓我想想嗎？】
他答應得很快。
【好。】
【你好好想，我等你。】
但我沒想到，這一想就是一整晚。
我支撐不住要睡著時，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方案，是跟謝見昀實話實說，該道歉道歉。
我把謝見昀約了出來，開誠布公地談。
「對不起，謝見昀，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一件事。」
「喊你老公的那個人一直不是我，是我弟，我淡遊很久了，我的遊戲號一直都是他在玩。」
「至於變聲器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是你，我弟一直煩我，我才說讓他用。」
說完，我緊張得不敢看謝見昀一眼。
謝見昀擰眉消化了片刻，冷笑一聲。
「你以為不是我？難道是別的人就可以這樣了嗎？」
「而且，誰知道這是不是因為你在同學們面前不敢承認你在吊男人，所以故意找的借口呢？」
「明明從頭到尾你都知情。」
「盛微，你真是好沒有底線的一個人！」
「走！我們出去，我現在就要告訴所有人你的劣跡，你這樣戲耍我，我要讓你在學校徹底名聲敗壞！」
謝見昀一邊獰笑著，一邊把我往外拖。
我尖叫一聲：「不要！」
然後醒了。
醒時額頭上還冷汗涔涔。
我胸口劇烈起伏著。
這個夢太過真實，醒了也讓我心有餘悸。
做這個夢……
是上天在暗示我，如果跟謝見昀坦白，就會是這樣的結局嗎？
11
一直到第二天的上午，謝見昀都沒有再給我發消息。
幸而剛好今天是周末，我不需要擔心會在學校碰到他。
結果吃過早飯還沒休息多久，沈昭給我打了個電話。
接起來，語氣很著急。
「微姐，你什麼情況啊？你跟謝見昀有情況？」
我一時僵住。
什麼？
他怎麼就知道了？
我努力假裝不知情：「為什麼這麼問？」
沈昭那邊聽起來有些吵。
「我們在昨天吃飯那個地方附近的酒吧裡發現了醉倒的謝見昀，他嘴裡還一直在喊你的名字，現在大家都瘋了！」
我徹底僵住。
這個時候發現謝見昀，他該不會一晚上都在外面吧？
沈昭還在繼續說：
「這謝見昀昨天不是還說他有女朋友嗎？他怎麼還叫你啊？他該不會腳踏兩條船吧？」
「虧我昨天還誇他純情呢，渣男一個！」
我兩眼一黑。
正主之間的誤會還沒解釋清楚。
路人的誤會就已經開始這麼離譜了。
我趕緊跟沈昭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瞎說。」
「你們那邊有多少人？你也不許他們瞎說。」
沈昭不可置信地問：「盛微，你現在居然還開始為渣男打掩護了？你不是說你對男人不感興趣嗎！」
我感受到了一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
一想到謠言會傳得有多離譜，我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我決定趕到現場去。
「你在那邊等著，我沒到之前不許任何人瞎往外傳，不然我就告訴老師！」
沈昭更震驚了。
「盛微，為了這個男的威脅我們，你瘋啦？」
「閉嘴吧你！」
12
我按照沈昭給的地址匆匆趕了過去。
進門往右拐一個彎，就能看見幾個人圍著一個卡座。
而他們的中間，趴著一個還未醒來的人。
沈昭遠遠看見我，下意識想打招呼，但大概又覺得憋屈，揮起的手硬生生放下。
「盛微，以前叫你出門吃個飯磨磨嘰嘰的，今天為了個男人，你是飛過來的嗎？」
旁邊幾個同學也紛紛點頭。
我作勢要打人，才把他們稍稍分散了些許。
靠近看才發現，謝見昀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半張側臉露在外面，雙眼閉著，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陰影，薄唇時不時一張一合。
嘴裡含糊不清地喊著：
「盛微……你為什麼……」
我默默捂臉，轉身擋住謝見昀。
「你們都走吧，我來處理。」
「今天你們就當沒看見謝見昀，否則後果你們知道。」
為了防止謠言四起，我惡狠狠威脅。
沈昭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帶著人走了。
我確定他們走遠以後，又折返回去，在謝見昀身邊坐下。
猶豫了好半天，我試探著推了推謝見昀的肩膀。
他被我推得整個人都翻了過來，卻還是沒醒。
迷迷糊糊睜眼了一瞬，嘟囔著：
「熱……」
熱？
我一驚。
趕緊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掌心傳來的灼熱溫度嚇了我一跳。
謝見昀怎麼燒成這個樣子？
來不及多想，我拜託酒吧小哥幫忙一起把謝見昀扛上了車，送去醫院。
13
謝見昀躺上了病床。
吊上了水。
醫生還罵了我一頓，說怎麼燒暈了才知道送人上醫院。
我在一旁默默摳手，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守了快一上午，他才悠悠醒來。
第一眼看到的是我，謝見昀明顯很開心。
「微微？」
盡管他還虛弱得做不出大幅度的表情，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笑意。
我嘆了口氣。
「是我。」
「你昨晚為什麼要去買醉？我不是說讓我想想嗎？」
謝見昀見我提起這個話題，嘴角本就沒揚起來的笑意漸漸蔫了。
他聲音細如蚊蠅。
「我……等了你很久……」
我扶額。
見我不說話，謝見昀低下頭不看我，蒼白地笑笑。
「你很為難嗎？」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和他現在都還沒對齊顆粒度呢。
為難也不是同一個為難。
謝見昀眼睑低低地垂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眼神裡還有股淡淡的憂傷。
配上他那精致得宛如工藝品的五官，看得我憐愛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