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到床上還躺著個人時，我的心先是猛烈地跳了兩下。
看清楚後才又重新平復下來。
還好還好，是沈負雪。
這貨長得膚白貌美，我差點把他看成了女生。
難道說，昨晚和我接吻的，是沈負雪？
他竟然沒弄死我？
我記得高中時，班裡有個男的喜歡沈負雪，總會有意無意地制造一些肢體接觸。
沈負雪察覺後就把人約出來揍了一頓。
我路過巷口時，聽到沈負雪了嫌惡的聲音。
「我再說一遍，我不可能喜歡男的。
「你這種同性戀，真的很惡心。
「以後再敢碰到我，我就打斷你的手！」
可那男生也是個嘴硬的：「那你和宋知走那麼近，如果他是同性戀呢？如果他喜歡你呢？」
沈負雪冷笑一聲，一腳踹了過去。
「那也沒戲。」
當時在角落偷聽的我愣在了原地，沈負雪向來都是溫溫柔柔帶著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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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知道他還有這麼兇狠的一面。
原來他覺得同性戀惡心。
想起那個男生的慘樣，我後背冒起一層冷汗。
趁著沈負雪沒醒，我趕緊掀起被子的一角，躡手躡腳地往外挪。
好不容易挪到床邊，有條胳膊摟住了我的腰。
我不僅被拽了回去，還對上了沈負雪亮晶晶的眼睛。
「小知，早上好。」
12
我看著他那張純潔的臉蛋，在想要不要幹脆裝失憶。
卻聽到沈負雪抱怨道：「小知你昨晚好兇，弄得人家好痛。
「不過如果是小知的話，我都可以的。」
可能沈負雪是被什麼上了身。
不然為什麼大早上，在這胡言亂語。
沈負雪掀開被子下了床，身上隻穿了條短褲。
而裸露的肩膀上，赫然印著幾個牙印。
沈負雪也真是的，沒事幹嘛咬自己玩。
嗚嗚嗚嗚該死，這應該不是我咬的吧。
沈負雪身嬌肉貴的，我怎麼下得去嘴的？
見我盯著牙印發呆，沈負雪還安慰道：「沒事的小知，我一點都不疼。」
說著他眉頭急不可耐地皺了下，好比西子捧心。
我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我真是畜生，怎麼能把人咬成這樣。
13
浴室裡傳來水聲。
我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發呆。
忽然手機振動了兩下，是蘇盛發來的語音。
「你要跟衛禮鬼混到什麼時候？上午還有課呢，怎麼還不回來？」
糟糕，差點忘記了還有課。
我趕緊從床上起來，在房間裡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我的衣服。
沈負雪裹著浴巾出來時，我正趴在床底找衣服。
冰涼的水珠滴到我的後背上，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忽然一隻手勾在我的脖子上，將我從地上拽了起來。
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蹭過我的喉結，然後又捏了捏。
「忘記問了，小知，你和衛禮什麼關系？」
貼得有點近，我能感受到沈負雪身上傳來的熱意。
猶豫片刻，我老實回答：「就，室友而已。」
沈負雪的手沒有松開，反而漸漸收緊。
「就這樣嗎？」
我趕緊點頭：「就這樣，就是室友。」
沈負雪的佔有欲有點重，從小到大，都不允許我有除他以外的好朋友。
估計是認為我和衛禮關系好，又在這抽風了。
想到這點，我趕緊表明態度。
「在我眼裡，你永遠最好看最優秀最厲害。
「你放心，我的好朋友隻有你一個，誰也比不上你的地位。」
沈負雪聞言輕輕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門鈴聲忽然響起。
沈負雪松開手去開了門，回來時手裡多了兩個紙袋子。
「趕緊換上吧，一會兒送你去上課。」
沈負雪將袋子遞給我，又恢復了以往的語氣。
我頓時松了口氣，還好沒讓他發現我喜歡衛禮。
14
趕到教室時，上課鈴剛好響起。
蘇盛和江羽坐在最後一排，還給我留了個位置。
我拿著書坐下，就看到他倆盯著我一臉八卦。
「你倆真行，一晚上都不回來？」
我翻書的動作一頓你給我：「衛禮昨晚沒回宿舍？」
蘇盛呲著大牙：「還跟我裝起來了，你倆不是出去共度春宵了嗎？」
我尷尬地笑笑。
共度個屁，我單方面失戀了好嗎？
講臺上有道銳利的目光掃了過來。
我們識相地閉上了嘴。
我做著筆記，可蘇盛和江羽總是忍不住往我身上瞟。
直到下課鈴響起，他倆才露出曖昧一笑。
「小知，衛哥是不是挺猛的？」
又來了，不知道他倆天天在腦補什麼。
我合上書，一臉冷酷：「我和衛禮沒關系，你們不要多想了。」
蘇盛卻嘿嘿一笑：「你一脖子印兒，還說沒關系？」
15
下課後，我不敢停留。
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回了寢室。
衝進衛生間後，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兩眼一黑。
脖子上有好幾處紅痕，喉結上還有個淺淺的牙印子。
而我自己毫無察覺，還頂著這些痕跡跑去上課。
完了，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出去見人。
我不放心地撩開衣服檢查了一下。
還好，沒有奇怪的痕跡。
正要放下衣服，衛生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衛禮站在門外，臉色有些發黑。
我趕緊放下衣服，有種搶了他老婆的愧疚感。
沈負雪昨晚大概也是喝醉了，才在我身上留下了這些印子。
我趕緊讓出衛生間，往外走時，聽到衛禮的聲音。
「你跟沈負雪……是什麼關系？」
果然，衛禮誤會了。
我趕緊解釋：「我跟他就是發小，而且沈負雪不喜歡男人。」
所以你也別白費心思了。
可衛禮卻嗤笑了一聲：「是嗎？」
我連連點頭，可衛禮卻撩開了我後背的衣服。
「發小會給你留下一後背的吻痕？」
我扭頭看向鏡子，才發現後背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紅色的痕跡。
吻痕相互交疊，像是一張網。
衛禮的臉色很難看。
我的臉色更難看。
我想不通沈負雪為什麼這麼做。
他喜歡我？
還是酒後亂性，他隻是認錯人了。
我在這兩種想法間橫跳了很久，還是覺得後者可能性比較大。
於是我解釋道：「我跟他喝醉了，昨晚鬧著玩的。」
衛禮的目光很冷。
我硬著頭皮繼續說：「都是男人，親一親沒啥的，你別誤會……」
這下他的臉更冷了，瞥了我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好吧，我能理解。
誰的 crush 被人玷汙，心裡都不會好受。
16
衛禮單方面跟我冷戰了。
對我秉持著一種視而不見的態度。
我甚至還把自己跟沈負雪的聊天記錄給他看了。
沈負雪說自己喝醉了，對那天晚上的事情沒什麼印象。
可衛禮看我，還是跟看奪妻仇人一樣。
漸漸地，我也不敢湊上去了。
就連蘇盛和江羽也發現情況不對，不敢再開我跟衛禮的玩笑了。
晚上羽毛球社團發來集訓的消息，我看了看衛禮。
這還是大一開學時，我跟他一起報的社團。
但衛禮沒有等我的意思，獨自背著包出門了。
心裡閃過一點失落。
我這暗戀，結束得也過於悲催了。
連表白的話都沒說，就弄得像仇人一樣。
來到球場上時，社團成員都跟自己的球搭子湊在一起。
社長笑眯眯地招呼我：「宋知你怎麼才來？衛禮等你半天了。」
我看了衛禮一眼。
他拿著球拍語氣淡淡：「來吧。」
心裡堵著的石頭，忽然有些松動。
冷戰這麼久，這還是衛禮第一次主動跟我說話。
我樂顛顛地掏出球拍上了場。
三分鍾之後，被衛禮暴扣得找不到北。
羽毛球被抽噼啪作響，周圍的人甚至都停下了動作，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
「嘖嘖嘖，多大仇啊。」
17
我累得一腦門兒汗。
屁股連著大腿，又酸又疼。
而衛禮卻氣定神闲地看著我：「再來。」
我抖著胳膊繼續發球。
下一秒右腳踩上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一聲輕響後，腳踝傳來一陣刺痛。
誰他媽把羽毛球打到我這裡來了？
我疼得倒抽冷氣，眼淚差點沒飆出來。
一隻手摸了摸我的腳踝，我疼得叫了兩聲。
衛禮手上的動作一頓：「別亂叫。」
我疼得想罵爹，你擱這兒亂摸，還不準我叫喚兩聲？
衛禮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我送你去醫務室。」
球館在三樓，還沒有電梯。
猶豫片刻後，衛禮蹲下了身體：「上來吧。」
衛禮肩膀很寬，可能是剛打過球，身上有些發燙。
好在他很愛幹淨，身上隻有一點洗衣液的味道。
18
衛禮走得很穩，呼吸有點重。
我看著他的後腦勺沒話找話：「你為什麼喜歡沈負雪啊？」
我早就想問了，隻是這些天礙於冷戰，沒能說出口。
衛禮呼吸滯了一下，然後回道：「因為他是我高中的網戀對象。」
啊？啊？啊？
我眉頭一皺反駁道：「屁呢，沈負雪網戀我怎麼不知道？」
高中時，我跟沈負雪差不多天天待在一起。
甚至他有時候直接睡我家了。
我怎麼不知道他網戀？
衛禮肯定是被別人拿沈負雪照片給騙了。
可衛禮很篤定：「我聽過他的聲音，不會記錯的。」
我還是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沈負雪說過，他不可能喜歡男生。」
衛禮停下了腳步。
「但是那天，我看見你們接吻了。」
完了，忘記還有那出了。
我又搬出那套說辭：「我們那是喝多了。」
衛禮笑了一聲：「宋知，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自己？」
那一瞬，我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攥住，然後一下下地收緊。
衛禮可真是不會聊天。
我掙扎著從衛禮身上下來。
「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去醫務室。」
路燈下，我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沒走出幾步，手臂就被衛禮拽住了。
燈光在他身後亮起，他的每一根頭發絲都像在發光。
衛禮開口道：「現在到我問你問題了。」
他緊緊盯著我，眼眸黑沉沉的。
「你和沈負雪接吻的時候，為什麼要叫我的名字？」
19
我想這世上最尷尬的事，莫過於你發了一通酒瘋，本來忘得差不多了，可事後總有人要幫你回憶。
「我……」
剛說了一個字，衛禮的手指就撫上了我的嘴唇。
他的手指有些粗糙，在我的唇上一下下磨蹭，好像是在點火。
「別跟我講喝醉了，喝醉了為什麼會叫我的名字？」
累了。
我看看天空，無比希望有道雷能出現。
劈死我們兩個算了。
可惜現在月明星稀，沒有半點烏雲。
衛禮一副不得到答案就不放我走的架勢。
最後我選擇破罐破摔：「是，我喜歡你，我當時以為是你在親我，現在滿意了?」
遲來的告白還是說出口了。
心裡像是落下了一塊大石頭。
話音才落下，樹影中走出道颀長的人影。
沈負雪臉色陰沉：「宋知，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大石頭又壓了回來。
完了，沈負雪知道我喜歡男人了。
20
我愣在原地，像一隻呆頭鵝。
太亂了，搞男男真復雜。
事到如今，我也不藏著掖著了。
我看向沈負雪，隻好重復了一遍：「是的，你沒聽錯，我喜歡男人。」
然後沈負雪的臉更沉，好像那多雲轉陰。
「你喜歡他？那我算什麼？」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你當然是我的發小啊。」
沈負雪聞言非但沒有松口氣，反而眼眶一紅。
壞了，陰轉小雨了。
我趕緊踮著一隻腳跳過去哄他。
「你別生氣啊！就算我是 gay，我們的友誼也不會變質，我不會對你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沈負雪更氣了。
「為什麼不變質？我們的友誼是摻了防腐劑？」
額，這話說的，我要怎麼接？
衛禮上前扶住了我。
「你別為難宋知。」
沈負雪一下揮開衛禮的手。
「不準你碰他。」
那一下揮得很重，衛禮的手背都紅了。
我有些頭疼：「沈負雪，能別鬧了嗎？」
沈負雪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你幫他說話？」
「我沒有……」
沈負雪眼眶都紅了。
「你喜歡他，所以現在對我都不耐煩了是吧？那我走就是了。」
沈負雪轉身走了，我下意識想追上去。
可腳踝處傳來一陣刺痛，好在衛禮伸手撈住了我，才不至於跪下去。
衛禮重新把我背了起來，往醫務室去。
由於剛才那一下，我們都沒了聊天的興致。
我滿腦子都是沈負雪那張委屈巴巴的臉。
以前他生氣，我都是第一時間哄著他。
但這次，估計是懸了。
21
沈負雪拉黑了我所有的聯系方式。
我看著紅色的感嘆號，知道這次大事不妙。
沈負雪肯定氣得不輕。
反倒是衛禮，跟我的關系緩和了不少。
但是我高興不起來，想的都是沈負雪會怎麼看我。
我忍不住嘆了聲氣，盯著手機發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