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那些無戲可拍、被全網黑的日子是她陪著我度過的。
「主播有男朋友嗎？」
我記得她曾試探地問過。
面具下的我勾出淺薄的笑：「沒有，不喜歡男的，喜歡漂亮姐姐。」
然後，我的直播間被嘉年華刷屏了……
上千的禮物像不要錢似的一頓刷。
我的嘴角咧到耳後，一晚上沒下來過。
「喜歡嗎？」大佬問。
我點頭的速度又快又用力：「太喜歡了！」
不賣身不聊騷，有人陪又有錢拿，我簡直愛死了！
10
「日安」陪了我整整兩個月，直播間成了我們兩個的聊天室。
她像我的樹洞，我將所有的情緒垃圾倒給她。
她不會反駁不會不耐煩，溫柔大方地接受我給她的所有。
「討厭所有不真誠的人！討厭偷偷摸摸地談戀愛！像陰溝裡的老鼠！」
我想起我曾有過的唯一一段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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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也是圈內人，漂亮的姐姐輕松將我拿捏然後，我成了她的地下情人，最後被她甩掉。
「許夏，我們的感情不能公之於眾，你知道……我們都是女生……」她的這句話擊潰我所有的心理防線。
「日安」任由我怒吼發泄，最後留下數不清的禮物和一句話：
「愛情應該大大方方。」
11
回憶如猛水退潮。
晏念將剝開的荔枝遞給我：「許夏？」
我回過神，咬著荔枝垂眸不敢看她。
晏念神色自若地將晶瑩剔透的果肉送進嘴裡，上挑的眼梢直直盯著我，不肯移開半分。
我的臉在發燙，她簡直就是妖精。
「很甜耶！我記得你很愛吃荔枝」晏念貼近我，呵氣如蘭。
心中泛起漣漪，我在直播間隨口說的話被人記在心裡，這種感覺讓我全身酥酥麻麻。
我向後退了半分，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聲減緩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曖昧。
晏念自然而然地轉移話題：「有部綜藝你要不要參加？」
能被晏念提起的綜藝，估計嘉賓都是大腕，哪裡會請我去？
我笑得勉強：「我應該沒有去的資格吧？」
晏念甜甜地笑著，身上的香味縈繞在我鼻息間：
「當然有！出場費超高哦。」
她伸出五根手指在我面前晃呀晃。
我不爭氣地咽著唾沫：「五百萬？」
晏念俏皮地揮手讓我坐到她身邊。
我移著凳子坐過去。
她神秘兮兮地附在我耳邊：「五千五百萬。」
說完，便得意洋洋地對我笑，像隻邀功的小狗。
我激動得瞪大雙眼，這輩子還沒在銀行卡裡見過這麼多錢。
我點頭如搗蒜：「去去去！」
晏念一副魚兒上鉤的表情：「說好了哦，你和我一組，不能和別人一組哦！」
我還沉浸在即將擁有五千五百萬的喜悅之中，傻笑著答應下來。
晏念捻著荔枝喂給我：「蕭珊也在。」
她的話如一記悶雷在我耳邊炸開。
蕭珊——我的前女友，也是初戀。
我咀嚼的動作頓住，慌張地望著晏念：「我可以撤回……剛才的話嗎？」
晏念點亮手機在我眼前晃了晃：「不行！已經過了兩分鍾，撤回不了了哦！」
我沮喪地垂下頭。
真的很不想看見死而復生的前任啊！誰懂！
晏念捏了捏我臉：「8 位數的銀行餘額比不過她？」
搖擺一番後，我向金錢屈服了。
反正大佬在呢，抱緊大腿就是了！
12
深夜，躺在床上的我輾轉反側。
晏念並沒有信息轟炸，她發了句簡單的晚安後便沒了聲響。
我有些摸不清她的態度，煩躁得抱著被子滾來滾去。
又要被拿捏了，我不甘心地想。
如果晏念瘋狂給我發消息、每日早晚安、逾矩地關心我周圍的一切，我想我會和她保持距離。
可她沒有，她很懂分寸地退回朋友的界線內，獨留我一個人心動又抓狂。
點開大眼軟件，私信裡大部分都是黑粉攻擊我的話，最近又新增了不少：
【去死！許綠茶！離我老婆遠點！】
【你怎麼還有臉活著的？噠姐？】
【退圈吧，不想看到賤貨。】
……
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話語刺痛著我早已麻木的心。
我飛快地滑動屏幕，試圖找尋一條「好話」。
哪怕隻有一條也好。
僵硬發麻的手指停在那條「希望許夏天天開心」的界面。
頭像是我的笑臉，昵稱是我的生日。
我點開她主頁，最新發的動態就在 30 分鍾前：
【哼，就算我比不過八位數，難道還比不過她？】後面跟了十幾個委屈巴巴的表情。
我一眼便看出這是晏念。
我直接劃拉到最底下，最早的動態在兩年前：
【原來她叫許夏，好漂亮，嗚嗚嗚嗚。】配圖是我的笑臉，也就是她頭像那張。
我看了眼日期，正好是公司官宣我出道那天。
這個時候的晏念還沒有出道，我算是她前輩但遠遠沒有她的名聲大。
我一條一條翻著：
【嘿嘿，她開直播了，我是她榜一！（酷酷.jpg）】
【耶耶耶！明天終於可以和她見面嚕！】
【啊啊啊啊啊，嘴巴好軟好好親！不過撞到她了，嗚嗚嗚，我去跪榴蓮。】
【不敢表白根本不敢……我好窩囊，嗚嗚嗚。（小狗哭泣.jpg）】
……
幾千條動態全是關於我的。
一顆心突然被塞得滿滿當當，又酸又脹。
淚腺像是被打開了閥門，淚水撲簌簌往下掉洇湿了枕頭。
我的一點一滴她都有認真記錄。
世人朝我扔泥巴，晏念替我種荷花。
【許夏很珍貴。】這是她的動態置頂。
我點開聊天框，真誠地敲下「謝謝」。
晏念很快地回了個疑惑的表情包。
「笨蛋。」黑暗中我對著屏幕笑罵一聲，而後帶著無比安定的心進入夢鄉。
夢裡，我絕望地在激起猛浪的大海中央掙扎。
一雙手輕輕託住我，嗆水窒息的鼻腔灌入新鮮的氧氣。
「別怕，我在。」
晏念的話語具有撫慰人心的魔力。
她託著我在驚濤駭浪中前行。
13
李姐拎著愛馬仕直衝衝跑向我，凌亂的頭發、顫抖的嘴唇：「許夏！程導居然親自來找你籤綜藝了！」
程導，娛樂圈鼎鼎有名的綜藝導演，不少新人上了他的綜藝後爆紅。
他的綜藝是別人不要錢擠破腦袋都進不去的存在，現在程導主動找我籤約，是個人都得高興瘋了。
李姐將曾經愛惜無比的包隨意地扔在一旁，她抖著手比出五：「還有出場費！你知道有多少嗎？」
我心疼地看著包，驚呼：「好貴的！」
李姐用力地點了點我額頭：「淺顯！你的出場費不知道夠買多少了！」
我揉著太陽穴：「五千五百萬，我知道。」
李姐訝異於我的未卜先知，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拿下晏念了？她比蕭珊好多了。」
我白她一眼，沒承認也沒否認。
籤完合同後，李姐恨不得抱著我轉圈圈。
很久沒見李姐這麼開心了，我也很開心。
14
自上次吃飯後，我和晏念再也沒見過面。
她很忙，闲暇時會跟我分享日常。
和聊天時的「沉默」不同，晏念小號上一天的話堪比我一個月的量。
【哎，好忙啊啊啊啊！想見許夏啊啊啊啊啊！】
看到這句後，我果斷撥通了她的電話。
「喂？許夏？」晏念將我的名字咬得很曖昧，拉長的尾音帶得我心一顫。
「嗯嗯。」含糊不清的嗓音試圖掩蓋我內心的躁動。
晏念的聲音染上幾分輕快：「籤約順利嗎？最近過得好不好？開心嗎？」
一連串的問題像露珠，滴答叩打著我的心房，甜滋滋地浸入。
我動心了。
「許夏？」晏念輕聲喊道。
我感受著劇烈跳動的心髒，緊著嗓子問：「晏念你喜歡我嗎？」
幾乎是不假思索。
晏念答得極為肯定：「喜歡！」
過了會又補充道：「很喜歡！非常喜歡！」
我捂住心口，幸福得想要尖叫。
晏念長舒一口氣，一字一頓問道：「許夏，你喜歡我嗎？」
緊張、難以呼吸，電話那頭的晏念站起又坐下，美甲插進肉裡絲毫沒有感覺到。
「喜歡，很喜歡。」我捏著手機輕聲回。
晏念磕巴地說道：「我明天來找你。」
「後天見，後天綜藝見。」我飛快說完這句話後便掛斷電話。
發燙的臉頰時刻提醒我剛剛發生的事。
我看著晏念的小號，她連更數十條動態，每一條承載的喜悅足以讓我感動：
【啊啊啊啊啊！她也喜歡我！】
【有老婆咯！蕪湖！耶耶耶！】
……
15
上綜藝的日期如約而至。
我走在通往錄影棚的通道裡，一片漆黑中，我感覺有人在我身後。
「晏念？」直覺告訴我是她。
果不其然。
貼身牛仔褲配長靴，黑色性感上衣勾勒出完美的曲線，卷發披在胸前，美得冒泡泡。
晏念提起我礙事的裙擺，溫柔道：「慢慢走。」
我在前，她跟在我身後。
磕絆的道路突然變得暢通無阻，我們很有默契地放緩腳步。
直到錄影棚的燈光照在我身上，晏念將我安排入座後，在我身邊坐下。
她傾著身子靠向我，在無人看到的角落勾了勾我的小拇指。
我嬌嗔著瞪她一眼。
晏念笑得燦然。
16
「許夏？你怎麼也來了？」熟悉得令人作嘔。
我不用抬頭就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蕭珊。
隻有她時時刻刻帶著居高臨下的傲氣，隻有她說出的話始終帶著暗藏的不屑。
晏念蹺著二郎腿，魅惑的眼睛睨她一眼：
「喲，這不是小三嗎？現在又是哪位導演的小三啊？」
晏念毫不留情面吐出刺人的話：「你怎麼也來了？莫不是勾搭上程導了？」
圈內盛傳晏念和蕭珊不和，隻是沒料到，居然到了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
蕭珊比晏念先出道，一向以禮貌著稱的晏念沒理由對她這個前輩不敬，甚至多次在公眾場合駁她面子。
我看著蕭珊的視線在我和晏念身上來回流轉。
「嘖，許夏勾引人的功夫還是不減當年。」蕭珊刻薄地啟唇。
晏念站起身，笑得涼薄，她剛想開口被我拉住。
「比不過前輩。」我淡淡地回道。
若是想用如此低劣的話讓我破防，那真是太小看我了。
跟那些詛咒我的私信相比，這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被黑了這麼多年還沒自我了斷，足以說明我內心的強大。
晏念眼底流露出心疼，我勾住她拇指，輕輕扯了扯。
17
程導拿著臺本發給我們。
任務很簡單，就是嘉賓自行組隊做三個遊戲。
每輪遊戲的冠軍可以問最後一名兩個問題。
問題是主持人事先給好的，既不會涉及隱私又能彰顯情商。
我和晏念組成一隊，蕭珊和新晉流量男星一隊，剩下的兩個嘉賓一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