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很清醒。
可我不想面對。
21
王胖子忽然來看我了。
難得他還記得我。
他的孩子都會走了，名字很好聽。
悅悅。
王胖子笑起來眼睛都沒了。
他說，希望取這名字，希望悅悅永遠開心。
悅悅。
我呢喃著這名字，好巧啊。
你那時候也取名悅悅了。
22
王胖子陪我說了很多。
他勸我別這樣。
還是沒打消給我介紹姑娘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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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不起力氣去愛人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說。
「算了吧。」
「真的算了吧。」
23
這些年我總是嘗試在種花。
明明也有按時澆水。
怎麼還是沒有你種的好啊。
糯糯。
你還沒教會我呢。
24
糯糯，八周年快樂。
今天天氣很好。
不知不覺過了三年了。
我快要習慣一個人生活了。
偶爾去我母親，沈女士那坐一下午。
但我不常去。
她總勸我結婚生子。
是個比你還能嘮叨的人啊
糯糯，若你還在，我就不用聽這些嘮叨了。
25
糯糯，十周年快樂。
我去了很多我們沒來得及去得地方。
看過了許多你沒看過的風景。
糯糯。
我放不下你了。
這份愛在心裡越藏越深。
快要把我逼瘋了。
26
糯糯。
我很想你。
27
糯糯，十二周年快樂。
說點矯情的吧。
你說你第一次見我，被我嚇哭了，覺得我太兇了。
我當時想，嚇哭了才好。
我本就是個兇巴巴的人。
我是單親家庭，沈女士是個性子軟弱的。
我隻想好好保護他，所以總會擺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模樣。
後來遇到你，我才明白，要保護人，也不用每天很兇。
今天我去看沈女士了。
她在飯桌上忽然又提起來結婚的事。
讓我有合適的便考慮考慮。
我問她，那這些年，為什麼沒有再婚呢。
她愣了一下，剛要開口，就被我搶先了。
「別說全是為我，父親的照片，都被你看褪色了。」
我認真說，「我也是。」
我接受不了別人了。
沈女士在飯桌上沉默了好久，最終苦笑著點了點頭。
「正因為我走了這條路，才知道有多苦。」
「可我不覺得苦。」
沈女士眼裡帶了淚，嘆了口氣。
「你這孩子，隨誰呢。」
28
今天去看叔叔阿姨了。
說了很多你的事。
糯糯，你小時候就是個愛哭包啊。
29
沒人再催我結婚了。
我終於過了段清靜日子。
從前覺得一個人怎麼會愛一個人一輩子呢。
可就是會啊。
愛是件很難說清的事。
說不準什麼時候有人悄然進入你的世界，然後，就再也出不去了。
糯糯。
我也走不出去了。
30
糯糯，你相信嗎。
奶茶回來了。
就在昨晚，我們小區。
它和奶茶生的一模一樣。
我想將它帶回家的，但它跑得太快了。
仿佛就是為了見我一面。
後來我再沒見過它。
31
糯糯，我的花種活了。
很稀奇吧？
我竟然種活了。
你什麼時候來一次我的夢裡。
我展示給你看。
32
下雪了啊糯糯。
33
糯糯，二十周年了。
你是不是怪我忘了。
我沒忘，但今天有更重要的事。
沈女士離世了。
她跟你一樣，說話不算話。
嘴上說怕我孤單，要陪我一陣的。
可說走就走了。
她說要去找父親了。
她守了父親一輩子。
沈女士離世前一陣，她總打電話喊我回家吃飯。
吃飯時，她總是一眼不眨盯著我看。
那時我已經預料到了。
隻是沒想到這麼快。
要我一個個送走我愛的人。
這個家更冷清了。
糯糯。
我有點害怕夜晚的到來了。
34
夜好長啊。
35
明天就除夕了。
叔叔阿姨請我去家裡吃飯了。
糯糯，我有在認真聽你的話，在照顧他們。
叔叔阿姨身體都還好，她們也很想你。
我也是。
36
看煙花了糯糯。
新的一年。
新年快樂啊。
37
王胖子帶著他老婆來看我了。
悅悅已經很高了，她綁著馬尾喊我帥叔叔。
王胖子不樂意問我和他誰帥。
悅悅笑著指了指我。
我難得的笑了。
他們走後，我在陽臺坐了很久很久。
38
入秋了。
照例買了你愛慄子和烤紅薯。
秋天的風很涼爽啊。
39
糯糯，這一年發生了很多 。
叔叔阿姨相繼離世了。
這下真的隻剩我自己了。
這個冬天可真長啊。
40
我今天自己包了餃子。
難得有閑心包了兩種口味。
隻是吃起來味道都一樣。
41
糯糯。
冬天越來越冷了。
我的胃口也原來越差了。
一個人撐過了這麼多久，有些累了。
今天落日很美啊。
我靠在公園的椅子上，遲鈍的想。
若是你在身邊就好了。
42
糯糯。
我說我撐不住了。
你會不會怪我。
不會嗎
那就好。
這個冬季太冷了。
花也枯了。
43
糯糯。
我做了很長一場夢。
夢裡你抱著奶茶，在路對面朝我招手。
「觀棋。」
「好慢啊。」
「我等你好久啦！」
回憶
1
高考完，沈女士問觀棋填好志願了嗎
觀棋嘴裡叼著一隻糖，盯著屏幕上的A大，懶散應了一聲。
「這不是很好選嗎？」
觀棋從小有主見，不讓她操心，沈女士也沒多說。
觀棋心情頗好的出了門，順手在蛋糕店買了芒果蛋糕。
早早去一小區門前等著了。
幾分鐘後，從小區出來了一個乖巧可愛的女生。
觀棋挑眉，「嘖，好巧。」
女生也一眼瞧見了他，「你怎麼在這？」
「恰好路過，你以為特地在這等你嗎。」
「哦，好吧。」
女生剛要走，被攔下來。
觀棋把手裡蛋糕塞給她，「恰好買了，你吃不吃。」
女生愣了愣，小聲嘟囔，「我喜歡草莓……」
觀棋臉上掛不住，「那你吃不吃嘛。」
「吃吃吃。」
觀棋垂眼看她接了蛋糕，隨口道，「聽說你也報了A大，怎麼，學我？」
女孩愣了愣，「我報了H大。」
「什麼！」觀棋嘴裡的糖掉了，「你不說選的A大？」
女孩一臉茫然，開口時嗓音糯糯的，「臨時改H大了，怎麼了？」
「沒什麼。」
觀棋語氣不大好，轉身就往回走，走到一半又回頭，「你確定報H大，不改了啊？」
「……不改了。」
觀棋轉身邁開步子往回跑。
女孩盯著那背影逐漸消失，才反應過來，慢半拍道，「我聽說……你要報H大……」
沈女士剛在客廳插好花，忽然看到觀棋一頭大汗奔進臥室。
「什麼這麼急？」
「沒什麼。」
「改個志願。」
2
大一有個單身帥哥，脾氣不好。
誰跟他告白他都甩臉子。
據相關室友說，這位帥哥總在朋友圈發一些想墜入愛河的暗示性朋友圈。
但奇怪的是，誰跟他告白，他統一拒絕。
無論什麼人。
這種病況持續到了大二下學期。
大家都默認這帥哥大概不是個直的時候。帥哥忽然間，脫單了。
還是帥哥主動告的白。
告白當天，操場擠滿了人。
大家都想看看能讓鐵樹開花的是什麼人，確切說。
是男人還是女人。
帥哥不是別人，就是觀棋。
他從小對自己的魅力程度十分自信，安心等著糯糯的告白。
噓寒問暖了好一陣都沒等到，再加上這兩年忽然發生了些狀況，一拖再拖。
居然拖到了快大三了。
告白成功，觀棋小心翼翼牽糯糯的手時，心跳了好久。
女生的手好軟好小。
他媽的，他早就應該告白了。
走著走著，他忽然無頭無腦說了句對不起。
糯糯當時沒懂。
多年後也沒懂。
糯糯本來應該在大一那年就想表白了。
但很巧合的時告白當天，遇到了觀棋拒絕人的花式告白。
觀棋拒絕女孩子有些麻了，幹脆扯了個理由，「不好意思，我是彎的。」
糯糯趴在墻角，被這話嚇得僵掉了。
因為這一句話，互相暗戀了兩年多。
H大著名暗戀事件，誕生了。
3
糯糯喜歡養花。
也喜歡教觀棋。
糯糯教，觀棋就聽著。
糯糯一撇頭對上觀棋的視線。
觀棋一分目光都沒分給花，全在她身上了。
「好啊你，偷懶是不是。」
「哪有。」
觀棋心虛。「那麻煩我們糯糯老師再教一次。」
糯糯饒有耐心重新開始。
第三次後，糯糯逐漸失去耐心。
她叉腰，「觀棋，你怎麼這麼笨啊。」
觀棋開始耍賴，「沒關系啊，你會不就行了？」
4
糯糯的小脾氣在觀棋照顧下日漸增長。
但也是出名的好哄。
被惹生氣後就跑回臥室，下一秒，門外傳來聲音。
「嘖，誰要吃草莓蛋糕？」
觀棋手裡放著蛋糕，默數「三。二……」
沒到一，門就猛地被打開。
觀棋懶洋洋看去，門後一張眉開眼笑的臉露出來。
「我我我！」
「我要吃！」
5
初雪了。
糯糯一步一腳印踩在雪地上，驚喜又歡呼。
觀棋慢騰騰跟在她身後，手上還拎著糯糯沒吃完的糖炒慄子。
糯糯忽然轉身，說出的話都帶哈氣。
她仰頭問觀棋。
「你愛我嗎，愛我多久，會永遠愛我嗎？」
「會啊。」觀棋一把將她扯進懷裡，垂眼輕聲又珍重回答。
「我觀棋，會一直愛你。」
「很久很久。」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