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都入秋了還敢露這露那，小心老了得關節炎。」
我白了他一眼。
大哥，25℃的天氣穿個吊帶裙不犯法。
其他的人順勢聊起閑話，場面總算熱鬧起來。
我邊享受著江琛剝好的螃蟹，邊注意到林涵那時不時瞄手機的動作。
神情帶著點焦急，似乎在等待些什麼。
飯吃到一半，她忽然手滑，把水全灑在了江琛的身上。
然後做作地哎喲一聲。
「抱歉我喝醉了沒拿穩，江琛，你沒事吧……」
江琛張嘴一頓叭：「隔了三個座位還能把水灑在我身上，帕金森晚期是吧？」
「阿琛，我替林涵給你賠不是，走，哥們陪你去處理。」
趙奇看不下去，把話接過，拉起江琛就往外走。
不忘遞給我一個歉意的眼神。
我也沒太放在心上，繼續吃吃吃。
結果五分鐘過去。
江琛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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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意到林涵拿起手機，也悄悄出了門。
有貓膩。
我悄無聲息地也跟了上去。
發現林涵推門進了走廊盡頭的小包廂裡。
我湊過去，門沒關嚴實。
透過一指寬的門縫。
看清裡面的場景後，我愣住了。
小包廂空間不大。
十來平米，聚集著三個人。
江琛，林涵，還有……沈依依！
6.
「阿琛，終於有時間，我們能坐下好好聊聊天了。」
沈依依目光落在江琛的身上，溫柔似水。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看到你，我就想到高中念書那會兒……」
喲吼，上來就是一波回憶殺啊。
82 年老綠茶沒跑了。
我咬著腮肉轉向江琛。
緊繃又忐忑。
這貨要是敢來一段溫情憶往昔……
我就打斷他的狗腿！
就見江琛「哦」了一聲，然後說：「廢話少說，賠償金呢？」
「別以為舊事重提就可以打折，想得美。」
「十萬塊，少一個子兒，我能告得你把牢底坐穿！」
「……」
饒是沈依依再怎麼深情款款的一張臉。
在聽到江琛冷酷催債後，表情一下沒繃住。
但很顯然，沈依依是極品的碧螺春。
重拾情緒後，她眼淚汪汪地打感情牌。
「阿琛，我知道因為當年分手的事情，你對我誤解很深。」
「可我也被逼無奈，家裡欠債，我隻能通過這種方式還債……這麼多年，我過得很痛苦，但隻要一想到你，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話說到這裡，她哽咽了一下，眼眶更紅了。
「阿琛，你是我的精神支柱，我真的離不開你。」
「你就給我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
有病也不能瞎說話吧！
下一秒，屋內炸了。
「你瑪麗蘇小說看多了吧，還是瓊瑤附體，以為自己是世界女主角？腦子沒病變吧。」
「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覺得你行了，以為我失憶了好哄騙？做夢去吧！」
江琛的眼神充滿了看二愣傻子的嫌惡。
「瞧瞧你這二維碼的長相。」
「不掃一下，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林涵忍不住跳出來。
「江琛，你好歹是大男人一個，怎麼能這麼說依依，沒看見她都哭了嗎？」
江琛呵呵冷笑：「怎麼，男人不能哭？」
「但凡你把搞性別對立的精力用在思考上，腦子裡應該能少很多水吧。」
林涵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江琛罵她蠢。
「江琛，你太過分了。」
「依依剛從國外回來，你就意外失憶，這說明什麼？分明是老天爺都是支持你們重修舊好的！」
「大家朋友一場，給你個忠告，趕緊把餘榆給踹了，反正你也不記得她——」
嘭——
酒瓶重重砸在茶幾上。
江琛面無表情地盯向她，「誰給你的臉？」
「管事情管到你爹我的頭上！」
林涵被嚇壞了，整張臉慘白一片。
沈依依淚光點點，「阿琛，林涵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也是為了我們好……」
「哦，你口中最好的朋友，大三暑假半夜給我大尺度照片，約我去酒店。」
轟——
江琛簡明直白的一句話。
仿佛是往深水池裡丟了枚魚雷。
炸翻一眾妖魔鬼怪。
林涵傻眼了。
沈依依呆住了。
7.
我激靈的小腦袋飛速旋轉。
大三的時候……
江琛和沈依依沒有分手。
林涵這一招叫什麼，背刺好朋友？
塑料姐妹情翻車了！
好大的瓜啊……
包廂內，還在繼續。
江琛的嘴仿佛機關槍附體，一頓輸出。
「林涵，這些年我忍你很久了。」
「看在趙奇的面子上，我原本不打算讓你下不來臺，但你非要惡心我，那就是你自尋死路了。」
「是誰發完曖昧短信，第二天找上門，在我面前哭得稀裡嘩啦認錯？當初我特地拍了你痛哭求饒的畫面，不如趁這個機會，讓你好好回憶青春？」
林涵的臉白成一張紙。
沈依依顫抖不已，「林涵，你——」
「閉嘴，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江琛拉滿嘲諷 buff，「你腦殼是塑料 PVB 合成的吧，殘得一批。」
「我讓你滾，你聽不懂人話，非要我請個獸醫來一對一精準扶貧是吧！」
「千年的綠茶裝什麼無辜小白花，好好回去修煉你那拙劣的婊演吧！」
殺瘋了殺瘋了……
江琛徹底殺瘋了！
看他把林涵和沈依依懟得懷疑人生。
我忍不住一拍手：「漂亮！」
刷——
三道視線朝我望過來。
啊呀，暴露了……
我淡定地推門進去，走到江琛身邊，「幹得不錯嘛。」
「也不看看我是誰。」江琛傲嬌哼哼，「就她們這點手段，誰上當誰傻逼！」
我一不小心看呆了眼。
小心臟怦怦跳。
現在的江琛褪去了沉穩，變得更張揚肆意，無所顧忌。
像極了我最初一見鐘情的模樣。
夠帶感，我喜歡！
我看戲開心，江琛懟得舒心。
也有人傷心又糟心。
比如說門外「意外」聽了全過程的趙奇。
他手握毛巾，僵硬成雕塑。
臉上的表情由茫然轉變成憤怒，速度快得讓人心疼。
啊……
忽然想起來。
趙奇和林涵同樣是愛情長跑。
時間比當年江琛的還要長。
足足八年啊……
兄 dei，你簡直綠光普照啊！
8.
那天晚上，無比混沌。
在趙奇一句「TM 的林涵分手，勞資不伺候了」的怒吼，和林涵被扇紅的右臉中，落下帷幕。
離開的時候。
我還看到沈依依和林涵在拉拉扯扯。
被扯斷的發絲在空中飛舞旋轉。
曾經的真情好姐妹反目成仇，分分鐘上演撕逼大戲。
等回到家。
我隱約反應過來。
轉身把江琛堵在玄關。
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當著沈依依的面捅破林涵的那點兒齷齪心思。
好讓她們狗咬狗。
江琛有個很細微的習慣。
他在思索算計的時候，會不自覺碰一下自己的小手指。
剛才他在包廂挑事，我注意到這個動作。
江琛輕嘖了一聲，他沒說話，但表情已經反映了一切。
至於倒霉悲催的趙奇……
江琛攤手：「當初我暗示趙奇，他不信，照片和微信都是及時撤回，也沒留下什麼證據。」
鬧騰了一晚上。
我出了一身汗，先去洗澡，累得直接鉆被窩。
半夢半醒的時候。
感覺有人躺在了我身邊。
是熟悉又讓人安心的氣息……
嗯？
不對？！
我噌地一下睜開眼。
就見江琛露著上半身，很是坦然地躺在床的另一邊。
我目光艱難地從他的六塊腹肌上挪開。
忍住怦怦心跳，然後……一腳把人踹下去。
咣當——
江琛一臉懵逼地從地上站起來。
我微笑地告訴他：「客房，客廳，地板都行，就是不準睡床上。」
可沒忘這狗男人喊我「護工大姐」的罪行。
得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江琛茫然了一會兒，然後怒了。
「這是我買的房子！」
於是我笑瞇瞇地逗他：「可現在是我的了。」
一年前，江琛把這套房子過戶給我。
半夜翻完房產證。
江琛 emo 了。
背對著坐在床沿邊，無形的尾巴耷拉在地上。
我忍著笑繼續逗人：「想好睡哪裡了嗎？」
江琛瞪了我一眼，表情那叫個委屈。
「大半夜把我趕出去，你還是我老婆嗎？」
我挑了挑眉，把原先的話全還給他：「你不是不喜歡我這一款兒了？」
江琛僵了僵。
自覺打臉的他不說話，鼓著臉頰生氣，委屈巴巴。
狗男人。
對付你，我還不是手到擒來。
心裡爽夠後。
我在臥室地板上鋪了層乳膠墊，又給了條毯子。
讓江琛暫時先睡在這裡。
看在他失憶的份上，延後處理。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之際。
我感覺有人抱住了我，往我臉上湊近親了一口。
還有那一聲聲黏糊低沉的「老婆……」
熟悉的氣息環繞過來。
我以為是睡出幻覺了。
翻身，閉著眼習慣性往溫暖的地方鉆了鉆。
等早起看到身旁那張驟然放大的俊臉……
我：！！！！
這貨什麼時候爬床上來的！！！
深吸一口氣。
又是抬腳一踹！
嘭——
江琛再一次滾回地板，也徹底被摔醒了。
茫然過後。
他憤怒地摸著受傷的腰。
再一次重申：
「這麼兇殘，你肯定不是我老婆！」
9.
吃完江琛低氣壓給我做的早飯。
電話響了。
是遠在國外的公公婆婆打來的。
按照原本的計劃，本來昨天下午我們該去接機的。
但誰也沒想到，他們的飛機坐到一半，遇到暴風雪極端天氣，隻能臨時停靠在中轉站。
回程路被迫延遲。
「小榆，辛苦你照顧江琛了。」婆婆在視頻那邊認真叮囑，「他要是腦子犯渾欺負你，盡管打罵，別客氣。」
江琛不爽了：「媽，你能不能關心我？」
婆婆翻白眼，「臭小子，你還有臉提。」
「要不是你好端端整出失憶，還會有這些破事？」
「我可警告你，小榆是我認定的唯一兒媳婦，要是你敢弄出什麼幺蛾子，我去兒留媳！」
江琛哼了一聲，「我是你親兒子！」
婆婆：「也可以不是。」
這母子倆說相聲一樣地鬥嘴，我聽得津津有味。
江琛那張利嘴，有一半絕對遺傳自婆婆。
至於剩下那一半的 DNA……
公公在後面蹭了個鏡頭。
「記住，男人送給女人最好的禮物是貞潔，別仗著失憶就胡來！」
江琛黑了臉。
我在後面笑得直不起腰來。
公公婆婆還是挺關心江琛的病情。
他們建議我們故地重遊，去曾經約會遊玩過的地方，刺激大腦，說不定江琛就能想起些什麼。
我覺得挺靠譜。
就和江琛一起去了我們經常約會的遊樂園。
玩遍了所有我們曾經一起歡笑的遊戲。
中途我去買瓶水解渴。
回來就看到江琛被一群小女生們包圍著。
嘰嘰喳喳向他要微信。
「小哥哥，你長得好帥啊！」
「你有沒有女朋友？不如我們當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來來來，一起玩嘛！」
恍惚間，有種江琛是唐僧，掉進女兒國的錯覺。
看著讓人心情很不爽。
「抱歉，不行。」
面對搭訕，江琛頭也沒抬，晃了晃手指上和我配對的情侶對戒。
小女生們見狀，訕訕離開。
我在旁邊看著，心情瞬間多雲轉晴。
繼續逛遊樂場。
玩到筋疲力盡的時候，我問他：「有想起什麼嗎？」
語氣不自覺帶著點期望。
江琛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抱歉。」
雖然早猜到會有這樣的可能。
但我還是有點難過。
醫生說，江琛後腦的血塊不大，等它自然散去，記憶應該就能恢復。
可什麼時候，他的記憶才能恢復呢……
不知不覺，我們來到摩天輪底下。
我注意到江琛的眼神投向摩天輪，似若有所思。
「好眼熟……我們是不是來過這裡？」
我哼唧了一聲。
廢話。
某人就是在這裡把我「拿下」的！
失憶後的江琛第一次主動拉起我的手，上了摩天輪。
箱體緩緩升起。
熟悉的場景，對面坐著同樣的人。
恍惚間，我感覺又回到了半年前。
江琛就是在這兒向我求婚的。
鮮花鋪地，親友環繞，他就在摩天輪下單膝下跪向我求婚。
那是我一輩子無法忘記的幸福時刻。
等升到最頂端。
我下意識地望了對面。
卻發現江琛也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
那樣的深邃。
有種他很愛我的錯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