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在之前玩貪吃蛇的時候聊過一段時間，兩人不至於太尷尬。
趁著上菜的間隙，我偷偷打開相冊，點開唯一保存的一張江時延的照片。
再看看面前的江時延。
那張照片都沒拍上他的十分之一。
“怎麼了？”
也許是注意到我的目光，江時延微微側頭看向我。
我放下手機，胡亂扯了個理由：“就是好奇你為什麼染了個銀髮，多看了幾眼。”
“當時讓託尼隨便挑的，什麼發色都行，隻要不是綠色。”
江時延這張臉確實什麼發色都能駕馭住。
我往碗裏夾了個魚丸，隨口問：“為什麼不要綠色？”
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江時延伸出手抓了一下發梢：“你喜歡綠色嗎？”
他勉為其難地應下：“其實綠色也挺好的，下次我去染一個。”
我撲哧笑出了聲：“我胡說的，你這個發色還怪好看的，人群中也能第一眼注意到。”
江時延耳尖悄悄紅了：“嗯。”
這一頓飯吃得我們兩人都熟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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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見面時的那點尷尬已經消散。
我意外發現他還挺好說話的，一點都沒有傳聞中的脾氣差。
“可以啊。”
我眼前一亮。
雖然看了不少賽事直播，但自己還沒有真正上手過。
正好今天有個專業選手能帶我，怎麼好放棄這個機會？
剛走出包廂，我突然想起來閨蜜的囑咐。
“對了，我有個朋友想要你們戰隊全員的簽名照，方便嗎？”
“行。”
江時延點頭應下：“那你呢？有想要的嗎？”
他裝作不經意地一問。
“我嗎？”
我仔細想了想，我也沒有收藏簽名照的愛好：“沒有什麼想……謝慕沨？”
前方，隱約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像極了謝慕沨。
我驚呼出聲，沒有注意到身邊人手指倏然蜷縮的動作。
江時延僵硬地反問：“你想要他的簽名？”
13
“什麼跟什麼？”
我拉了拉江時延的衣角：“剛剛好像看見個和謝慕沨長得很像的人。”
“嗯？”
他順著我的視線，朝那頭看去。
幾米開外的地方，EIN 整個戰隊都出現在了大廳。
連教練都湊熱鬧似的跟來了。
孟俞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人呢？好好一個人，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來吃飯？”
江時延雙手環抱胸前，眉梢輕挑，嘲諷意味拉滿：“這看著也不像是來吃飯啊。”
被抓到的幾人尷尬地笑著，偷偷朝我看來。
江時延長腿一伸，擋在了我跟前：“別想求饒。”
孟俞肚子適時叫了一聲：“那什麼，我們也是出來吃飯的，這不正巧碰見。”
“是啊是啊……”
其他幾人附和道。
我從江時延身後探出半張臉，不光是 Catt 謝慕沨，Gw 孟俞……就連很少在鏡頭面前出現的 EIN 教練都來了。
人全到不行。
“你要不帶上你的……朋友，大家再一塊兒吃一頓？”
孟俞試探性地問。
江時延冷笑一聲：“做夢。”
“行啊！”
我和他幾乎同時出聲。
十分鐘後，一夥人又開了個包廂。
孟俞這人自來熟，每句話都若有若無地在助攻。
沒一會兒工夫把江時延誇了個遍。
大家一塊熱熱鬧鬧地將我們圍在其中。
熱氣升上來，我臉漸漸燒出了紅暈。
腳像是踩在雲端似的，不真切。
但我始終沒忘記閨蜜的話，詢問他們能不能簽名。
孟俞一口答應了下來：“簽名有什麼的，要不要露臉的祝福視頻，我們每個人都拍一遍。”
隊內氛圍極其融洽，每個人都臉上帶著笑。
看了那麼多場謝慕沨的直播，他可以說是我關注電競的開始。
這樣的偶像近在咫尺，很難讓人控制住。
隻是我這句話一說出口，包廂內瞬間安靜了幾分。
“好。”
謝慕沨接過了我的手機，自然地詢問：“聽說你是我的粉絲？”
坐在他旁邊的孟俞使勁朝謝慕沨使眼色。
“對，我關注電競就是因為你的直播。
“當初是吃飯的時候隨手找的下飯視頻，沒想到越看越入迷了。”
“那你可以試試看 Xve 的。”
謝慕沨笑得溫柔：“他的直播觀賞性更強，應該會更下飯些。”
我順著他的話，回過頭去看江時延。
在和我眼神交錯的那瞬間，他快速移開了。
連帶著額前的銀毛都顫動了幾下。
“這空氣中怎麼有一股酸味啊。”
孟俞突然出聲：“誰把醋倒翻了？”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
我拿起拍完視頻的手機，坐回了江時延身邊。
他偏過頭，像隻哄不好的炸毛小狗，故意不看我。
“你在生氣？”
趁著旁人不注意，我湊近問他。
江時延回過頭，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隻映出我的臉。
“我在吃醋。”
他認真地說。
夜色漸漸暗下來。
孟俞提議大家去湖邊走走消食。
結果前頭幾人越走越快，轉眼就把我和江時延甩在了後頭。
吹著江風，我和江時延慢慢走著。
滿腦子還是那句“我在吃醋”。
他當時的表情認真，我連句開玩笑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醞釀了片刻，我清了清嗓子，還沒來得及開口。
江時延出聲了：“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什麼？”
“和一群不太熟的人吃飯，他們還不斷朝你推銷，不好立刻拒絕，隻能先笑著應下。”
“推銷什麼了？”
我一時沒聽懂。
“推銷我。”
江時延停下來腳步：“他們知道我喜歡你，想幫我多說幾句好話。”
“沒有。”
我撩了一下被吹開的發絲：“我沒有覺得不自在，還挺有趣的，第一次知道你們私底下的相處方式。
“不管是謝慕沨，還是孟俞、教練，每個人都是鮮活的，這些在螢幕裏很難看到。”
“哦。”江時延雙手插兜，帶幾分陰陽怪氣，“謝慕沨啊。”
我失笑：“你幹嗎？
“你別總和他比，在我這裏，你和他是不一樣的。”
我抬眸看向江時延：“他是我喜歡的電競選手，我喜歡他的操作，喜歡看他比賽，但這些是有距離的喜歡。”
“你的話……”
我停頓了幾秒：“是沒有距離的。”
我眨了眨眼：“還差一點。”
他笑了：“那我再努力一下，不讓你失望。”
15
回到家，我將 EIN 所有人的祝福視頻發給了閨蜜。
她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我靠，季椿萱，你背著我幹大事啊！”
“哪裡哪裡。”
我剛洗完澡，身上還帶著水汽。
一邊擦頭髮一邊回復她：“正好遇見了，但是沒帶照片，隻能拜託他們錄個視頻了。”
“那你和江時延成了？”
閨蜜話鋒一轉，打了我個措手不及。
“沒。”
我想起白天那些事來，江時延的臉還在面前。
他身上帶著股青桔的香氣，似乎還若隱若現。
“沒在一起也快了，你提起他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閨蜜毫不客氣地揭穿我。
晚上入睡前，我猛然想起白天忘記問江時延一件事。
要是不知道答案可能今天睡不著了。
我忙不迭從床上坐起來，點了盞小燈，給江時延發消息。
【我還不知道呢，你當初為什麼選擇電競職業選手這條路？】
江時延還沒睡。
他剛從基地健身房裏出來，手機振動了一下。
【很早的時候。】
消息一條一條跳出來。
因為找不到被隨機匹配坑慘了，我決定去找一個固定的搭子。
但身邊的朋友都嫌棄貪吃蛇幼稚。
我就登上遊戲論壇，連續評論了好幾個帖子：
【你好，請問你缺遊戲搭子嗎？】
隻有江時延一個人回復了我。
加上好友後那一局我直接被他帶飛。
他一條蛇的長度趕我十條。
【你當時發消息對我說，你貪吃蛇打得那麼好，不會是個職業選手吧？】
我還記得江時延當時的回復：【貪吃蛇也能打職業？】
【你可以去試試其他遊戲啊，反應速度那麼快，操作也厲害，其他遊戲對你來說也是小菜一碟。】
我承認自己當時有點誇張的說法，單純是為了讓這位大神搭子能多帶我玩一段時間。
然而，年輕氣盛、剛剛從基地出來的江時延看著這句話，一時間百感交集。
【你讓我重新站在了賽場上。】
螢幕那頭，江時延目光溫柔。
16
半個月後, 江時延將季後賽的兩張門票遞給了我。
常規賽一路全勝的隊伍一共有四支。
EIN 無疑是其中最受人矚目的一支。
臺下遍佈著觀眾的喊聲, 連帶著我的情緒也高漲了幾分。
在現場看比賽和線下總是不一樣的。
更何況這回, 臺上還站著……
我朝著臺上看去，正好對上了江時延含笑的目光。
閨蜜抓著我的手用力搖晃：“跟著家屬果然能享福, 這個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買到的。”
他們配合默契, 黑白隊服一套上就仿佛有了團魂。
解說員更是激情澎湃, 條理清晰。
毫無懸念地, 成功進入前八名角逐。
按照積分排序, EIN 暫列第一！
全場掌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
跟著指示走出賽場後，我的情緒還沒能穩定下來。
“你好, 請問你是季椿萱季小姐嗎？”
有個掛著名牌的工作人員攔下了我：“有人在裏面等你。”
我順著她的指示看去, 看到了那一角黑白色的隊服。
EIN 的休息室裏意外隻剩下了江時延一個。
“他們去和隔壁戰隊聊天了。”
江時延站在我身後,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問。
“那你叫我來是？”
我故意裝作不知情。
比賽的前一天晚上，江時延還給我發過消息, 詢問我是否會去現場。
【贏了之後，我想第一個看到你。】
當時我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好久好久，險些壓抑不住洶湧的情緒。
而現在, 江時延直白地看著我的眼睛：“因為我想第一個看見你。”
他耳尖有些泛紅, 聲音清晰：“想第一個看見你。”
於是我將手搭在他肩上, 踮起腳尖輕吻了他的唇角：“準了。”
17
這個月月初第一天, 早上九點，江時延就打開了直播。
不光是粉絲，就連基地的各位都摸不著頭腦。
彈幕刷得飛快, 顯然都有點蒙：【起猛了, 看見叉神直播了，真的假的？】
【我懷疑自己熬夜熬出幻覺了，這個點？叉神？直播？】
【噓，不會是出什麼大事了吧？】
……
眾人猜測紛紛。
江時延卻面色如常地打開了遊戲。
操作一如往常。
兩局結束, 他一邊喝水，一邊和彈幕互動。
【叉神發瘋了？】
“沒發瘋, 早期的鳥兒有蟲吃, 今天起洗心革面了，不趕 deadline。”
【出事了嗎？】
“有一件大事吧, 是好事, 你們別多想。”
江時延語氣溫和, 一邊回復著，一邊慢條斯理地點開了頭像框。
給自己加了個特殊的標識, 戀愛中。
彈幕安靜了一瞬。
然後全場炸鍋了。
基地裏的眾人也炸開了。
“好小子，要不是他在直播，我非得把他揪出來問問。”
孟俞穿著雙拖鞋, 差點跑丟。
謝慕沨倒是不緊不慢：“我以為你們都知道呢, 那天打完比賽回來，我看他的臉色就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
“滿面春風啊。”
江時延又回復了幾條彈幕。
【為什麼這個點開直播？】
“想開就開了，還要挑個黃道吉日？”
……
我坐在螢幕前, 看著他一條條回復下去。
“好了不說了。”
江時延看向鏡頭，唇角勾起，似乎隔著螢幕在看我：“來打一場下飯的。”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