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筆時不小心碰到了清冷學神。
我聽見他在心裡瘋狂尖叫。
【故意的，她故意的！
【她果然對我的腹肌虎視眈眈嚶嚶嚶。】
我：【有時候一個人上學真的挺無助的。
【怎麼樣才能委婉提醒他我真的沒有暗戀他……】
1
我同桌是新轉來的轉校生。
他性格清冷，非常不好接近。
一轉過來校園貼吧便都是他的名字，討論他出眾顏值和拔尖成績的言論蓋起了高樓。
而我，和這個風雲人物同桌這麼久以來。
跟他講的話不超過十句。
然而就在剛才，我的筆掉在了地上。
我彎腰去撿，起來時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沈星衍的小腹。
我臉上一熱：「抱歉。」
他音色冷淡：「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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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這時。
我忽然聽見他在心底瘋狂尖叫。
【啊啊啊故意的，她故意的！
【她果然對我的腹肌虎視眈眈嚶嚶嚶。】
我愣了半秒。
扭頭。
旁邊的沈星衍正低著頭在看書。
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小插曲。
是我的幻覺吧。
一定是。
我要是真饞他腹肌，也不可能這麼明目張膽。
很好，我的筆摔斷水了。
隻能問他借支筆了，一時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2
我瞥了沈星衍一眼，欲言又止。
【救命她又又又偷看我了！
【她的心肯定跳得很快。
【淡定淡定，我要假裝沒看見，免得她尷尬。】
我？偷看他？
瘋了吧。
我寧願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也不敢相信這是沈星衍的心聲。
看著他清冷俊朗的側臉，我友好開口：
「那個……沈星衍，你能不能借我一支筆？」
「可以。」
他大方地將自己的筆盒遞給我。
「你要哪支自己拿。」
我隨便拿了一支鋼筆。
然而剛寫沒兩個字——
【我天。
【她拿的竟然是我最常用的那支，這都被她發現了，太細節了。
【好苦惱啊，我同桌果然暗戀我。】
我寫字的筆尖頓住，在稿紙上凝成黑黑的點。
想報警了誰懂。
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制裁我。
而不是讓我聽他的心聲來懲罰我。
3
下課鈴響了。
好閨蜜陸小綿將我拉出去。
兩眼放光地掰著我的肩：「有情況啊鹿子，你剛剛跟沈星衍在竊竊私語什麼呢？」
「就跟他借支筆，哪有什麼情況？」
「我不信，我看你拿他筆的時候他還笑了。」
我下意識朝沈星衍的位置看了一眼。
他姿態慵懶靠著後排，指節上圓珠筆轉得飛快。
好死不死。
我又和他對上了眼神。
啪一下他手上的筆滾到了桌上。
盡管我飛快別開了眼睛。
卻還是聽到了他的心聲。
【她的臉好紅。
【該不會和她朋友在討論怎麼追我吧？
【草，我這筆怎麼轉來著……】
他對我的誤解似乎有點深。
這時小綿還在我耳邊喋喋不休：
「我跟你說，小說裡的男女主百分之九十都是從同桌發展起來的，我看你倆有這個發展空間，你趕緊抓住機會給我拿下沈星衍，年級第一年級第二，誰不說一聲絕配？」
「真正的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都忙著學習呢，哪有時間搞談戀愛？」
「我不管，近水樓臺先得月，拿下他！」
「去去去，一邊去，要拿你自己拿。」
4
但其實。
我的確生活在一本小說裡。
並且我還很清楚。
沈星衍是這部小說的男主。
我不是女主，甚至連惡毒女配都不是。
我是那個作為「全班炸了」乃至「全校炸了」中存在的一員。
女主是我隔壁班的何紫——
一個對沈星衍死纏爛打最後把他拉下神壇的冷豔女校霸。
就在這時，何紫從教室走出來。
看到我時，她熱情地挽住我的胳膊。
「同學，你是沈星衍的同桌對吧？」
我點頭：「是啊。」
「能不能幫我傳個消息？」
「怎麼傳？」
她往我手心裡塞了張小紙塊：「你隻要把這個給他就行了。」
我對這種事情沒有興趣。
但答應得很幹脆。
如果能讓他倆趕緊發展上，沈星衍估計就不會再糾結我「暗戀」他這種事了。
5
於是，我走進教室。
座位上，沈星衍正垂著眼做題。
他神情冷淡而專注。
氣質無不散發「高嶺之花」的氣息。
可我卻聽見他心裡在說——
【她來了她來了！
【她手上還拿著粉色的紙，該不會是情書吧？
【怎麼辦怎麼辦，她終於鼓起勇氣要像我表明心意了嗎？太快了吧啊啊啊，我是委婉拒絕好還是考慮考慮答應她？好糾結！】
「……」
服了。
這小說出現 bug 了？
怎麼還有考慮答應我這種選項？
之前我還特別佩服他這種無視周身喧鬧全神貫注研究學習的精神，打算跟他討教討教來著。
可現在我才知道。
他這副樣子全是裝的。
「沈星衍，這個是……」
「好，我晚上回去再看。」
沈星衍淡淡點了下頭，動作很快地接過，塞進了桌子下。
為防止他的誤會加深。
我趕緊說明：「不用晚上，你現在就可以看，這個是隔壁班何紫讓我給你的。」
空氣一下靜默了。
沈星衍神情依舊沒什麼變化：「嗯。」
他擰開水杯喝了幾口。
【啊啊啊好尷尬，喝口水掩飾一下。
【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不過這不是她給我的，我突然就沒那麼興奮了怎麼回事？】
他把那折成小塊的紙打開。
【放學後在圖書室等我？
【誰啊這人，不認識，沒興趣。
【要是我同桌邀請我去，說不定還能商量商量……】
沈星衍將紙揉成一團，拋進垃圾簍中。
我在心底嘆了口氣。
看來何紫追夫路漫漫啊。
「言鹿。」
他忽然正兒八經叫我名字。
把我搞得莫名心頭一緊。
我：「怎麼了嗎？」
他：「以後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直接拒絕掉，別傳給我。」
「哦，我知道了。」
【她心裡一定樂開了花。
【該死，我就寵她吧。】
「……」
誰能想到表面高嶺之花的清冷學神內心竟然是這樣的呢？
我樂了。
一個沒忍住笑出聲。
但隨之而來的。
是沈星衍愈發加深的誤會。
【她笑了她笑了！
【笑起來臉鼓鼓的還挺可愛！
【說好的暗戀是一個人的波濤洶湧，你的暗戀未免有些明目張膽了吧？】
他輕咳了兩聲：「你笑什麼？」
「沒有沒有，我……」我火速收斂了表情，「我想起了高興的事情，和你無關。」
【不信。】
我想一棍子打死他。
但又怕坐牢。
6
午間吃飯時間到了。
食堂人擠人的。
廣播聲和嘈雜的人聲混合著，大樹下的蟬鳴也湊著熱鬧。
我和陸小綿打好飯。
千辛萬苦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時我遠遠地瞧見了沈星衍的身影。
他正在找座位中，在汗流浃背的學生中鶴立雞群，散發著不屬於夏日的微涼氣息。
可隻有我聽見他心裡在想：
【熱熱熱熱死我了！這踏馬太上老君煉丹爐都沒這麼熱吧啊啊啊！】
我低下頭憋笑，順便隱藏自己。
可很快我的視線裡出現了一雙筆直的腿。
黑色校服褲剪裁出修長筆直的腿，腳踝冷白。
「哎沈星衍。」
陸小綿忽然叫住了他，我心中暗道不妙。
「嗨。」
陸小綿對我使了個眼色，我還沒明白什麼意思，她就指著我身邊的空位。
熱情地對沈星衍說：「鹿子給你留了個位置，有風扇，可涼快了！」
我：「？」
沈星衍那雙素來淡漠的眼綻出絲絲熱切。
「給我留的？」
「沒有的事……」
鼻尖漫過淡而清爽的皂角清香，沈星衍在我身邊坐下了。
「謝謝了。」
「？」
【她竟然特意給我留了位置，我好感動嚶嚶嚶！
【真該死啊，她追我的手段怎麼這麼多？？就算準了我對這種小把戲根本招架不住是吧？】
留個座位就手段了？
我很難不懷疑他是真的沒被有手段地追過。
沈星衍吃相很斯文。
近距離就像在看美少年拍廣告片。
周圍不少女同學都在偷瞄他。
當然了，不包括我。
「我先走了。」
我埋頭苦吃，佯裝不在意地「嗯」了聲。
【嘖嘖，她害羞得都不敢抬頭看我了！】
我害羞得不敢抬頭？
什麼世紀大笑話。
聽到這話的我火速抬起了頭，大大方方道：「拜拜沈星衍，你慢走啊。」
【我天，為了最後看我一眼她竟然克服了害羞我一整個三百六十五度旋轉大爆哭！
【還讓我慢點走，這麼關心我，你再這樣就真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嚶嚶嚶！】
我特麼……
抬頭也是一刀，不抬頭也是一刀。
不如幹脆給我一刀得了。
旁邊陸小綿還在感嘆：
「唉，沈星衍平時真的好高冷啊，但是他剛走的時候竟然還特意跟你打招呼诶，你還不感謝我剛才的助攻。」
「我感謝你祖宗十八代。」我嘆了口氣。
不一會兒，手邊忽然多了一小瓶粉色牛奶，淡淡的冰氣拂向我手背。
「剛才謝謝你。」
沈星衍不知何時去而復返，還給我買了瓶牛奶。
我：「同學間就應該互相幫助嘛，我又沒有別的意思，你幹嗎跟我這麼客氣，真的是……」
我特意強調了「沒有別的意思」這幾個字，希望他這樣的大學霸可以聽懂我的弦外之音。
果不其然。
他眼底掠過一絲疑惑。
然而這時。
陸小綿說：「是啊是啊，鹿子她真的沒別的意思的～」
她不說還好。
她用那曖昧的語氣一說，沈星衍眼底殘存的疑惑消失得一幹二淨。
陸小綿比我笑得還歡：「哇塞他也太細節了吧，他送的是你最喜歡的草莓味兒诶。
「嘻嘻嘻，他該不會暗戀你吧？」
聽到「暗戀」這兩個字我就頭疼。
得趕緊找個機會和他說清楚才行。
想著，我用吸管戳破了牛奶瓶口。
沁涼沁涼的草莓味漫上舌尖。
是淡淡的甜。
7
這時。
食堂的廣播結束了正經的新聞播報。
「接下來這首《告白氣球》是七班的何同學點給六班的沈星衍同學的。」
這句話傳出來的時候。
整個食堂的同學都炸開了鍋。
「何紫是七班那個長得好漂亮的那個！
「是啊是啊，她和沈星衍看起來好配啊，郎才女貌的。」
就在這時，何紫從食堂小賣部走出來。
她身後跟著一堆朋友，起著哄。
「哎紫姐，這不你未來男朋友嗎？」
經過我時何紫瞪了我一眼，我莫名其妙的同時，她攔住了走到門口處的沈星衍。
「沈大學霸，我也給你點了歌你聽見了不？你怎麼也不給我送瓶牛奶？」
沈星衍：「不好意思我耳朵有問題，聽不見。」
一般女生聽到這種話，可能早就羞愧難當奔逃而去了。
但何紫身為天不怕地不怕的校霸，非但不害羞，還慢慢悠悠地上前一步：「沒聽見，今晚來我家，我給你唱呀。」
「讓開，我沒空陪你玩。」
何紫：「可是我有大把時間陪你玩啊。」
這時，沈星衍轉頭瞥向我這邊。
【默默暗戀著我的小同桌還在用熱烈的眼神看著我，我絕不能讓她產生誤會啊啊啊吧啊啊啊。】
隨即他冷冷道：「聽不懂人話的話建議你可以去太陽底下暴曬幾下，趁早把腦子裡的水蒸發幹淨。」
大步離開。
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何紫臉上寫滿了尷尬。
但她極力維持著微笑。
裝作毫不在意地提高音量，對身邊的朋友大聲道：
「我還就喜歡這樣的呢，要是太容易追到手我還不要呢！」
8
而我。
為了不讓沈星衍繼續對我有這個天大的誤會。
午休時我絞盡腦汁。
總不能直接對他說。
我才沒有暗戀你，你別再自作多情了行嗎？這種話我是絕對說不出來的，畢竟還得做大半年同桌才高考。
終於想到了一個方法。
那就是——讓他誤以為我喜歡別的男生。
剛好放學那會兒是我和沈星衍這組留下來搞衛生。
我裝作很苦惱的樣子，緊緊皺著眉頭。
時不時就裝模作樣地嘆氣。
果不其然。
這動靜成功吸引到了沈星衍。
【她怎麼了，一直嘆氣？
【難道……又在冥思苦想怎麼追我這件事了嗎？
【怎樣才能旁敲側擊告訴她我特別好追這件事啊，在線等，挺急的！】
我真的救命。
「言鹿，」終於，他停下了擦黑板的動作，「你怎麼了，不開心？」
他垂下眼簾，平時裡清冷深邃的眼此刻閃爍著誠摯的光。
【救命救命，教室裡隻有我們兩個人了，她該不會要向我表白了吧！
【可以，我做你男朋友。
【好啊，我答應你。
【嗯，在一起吧。
【來個有經驗的告訴我怎麼樣回答她的告白才顯得我沒那麼猴急嗎啊啊啊，頭可斷血可流，人設不能崩呀嗚嗚嗚，她喜歡的肯定是我這副高冷的外表，人設不能崩！千萬不能崩！】
我本來想好的臺詞。
在此刻都卡在了喉嚨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