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把手上提的東西放下，開始整理自己的著裝。
看到這裡，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如此緊張。
於是開始打趣他：「好啦，已經很完美了，別害怕。」
畢竟我已經提前和爸媽打好了招呼。
雖然一開始他們也很驚訝，不過對於我的想法，他們一向是尊重與支持的。
我挽著沈序的手走進了客廳。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爸媽，也立即熱情地招呼沈序坐下喝茶。
一切都很平和。
直到，我媽說要親自下廚為沈序做幾道菜。
這可把我和我爸嚇壞了。
我媽做的菜，沈序敢吃，我們可不敢吃。
把巧克力加熱融化再凝固，這個特殊的制作技法，就是我媽教我的。
最終，在我們的層層阻撓下，還是家裡阿姨做的午飯。
吃飯時，我爸突然插話：「小沈呀，我家鳶鳶也不太會做菜，以後就要苦了你嘍！」
我幽怨地瞪了我爸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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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序卻毫不在意，輕輕地笑了笑：「沒事，我會做菜，以後我來就行了。」
哦？
沈總解鎖新技能。
這個福氣，我應該的。
17
很快，迎來了畢業季。
四年時光，轉瞬即逝，我們都穿上了小時候最期待的學士服。
就在我和沈萱瘋狂拍拍拍，打算刷爆朋友圈時。
沈序出現了。
白 T，短褲，少年感十足。
手裡拿了一捧茉莉花束。
我撇下沈萱，趕忙衝上前去，捏了捏他的 T 恤衣擺。
打趣他：「沈總今天怎麼穿得這麼休闲？」
他沒回答我，反問道：「好看嗎？」
「好看！」
你穿什麼都好看。
寬肩窄腰，套麻袋都好看。
他緩緩抱過我，輕聲說：「今天來慶祝你畢業，我可不能顯太老了。」
原來是有年齡焦慮哦。
不過隻要沈序不說，誰看得出來他二十八歲了呢。
我眼角下彎，衝他笑道：「哥哥，你看起來隻有十八歲。」
一瞬間，沈序的臉頰微微泛紅。
握住我的手緊了緊，這是他害羞時才會有的專屬動作。
純情大男孩。
就在我們倆膩膩歪歪的時候，沈萱這個十萬瓦的電燈泡出現了。
她不滿道：「喂，這裡還有一個大活人呢，在乎一下單身貴族的死活吧！」
嘿嘿，姐妹，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畫面嗎？
所以我繼續撒狗糧：「小萱乖，來給哥哥嫂嫂拍一張合影。」
沈萱雖然嘴上罵罵咧咧，動作比誰都實誠。
馬上接過手機，開始給我們拍照。
我捧著茉莉花束，低頭輕聞，而沈序望著我，滿目含笑。
照片在這一瞬間定格。
我們的青春，也在這一瞬間圓滿。
或許人生疾苦，但我們是彼此救贖的糖。
又是一年，茉莉花開了。
（正文完）
番外：沈序視角
1
五歲時，我母親去世了。
溫暖的小家，突然翻天覆地。
一年後，父親娶了新的妻子，說她是我的媽媽。
但我知道，她不是。
我的媽媽隻有一個，她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
沒過多久，父親有了新的孩子。
那天他笑了。
我已經很久沒看見他笑過了。
那一刻我知道，他不是我一個人的爸爸了。
也許我也永遠失去了父親。
有一天，我的「外婆」來家裡看望妹妹。
趁著爸爸不在的時候，她和我說：「小朋友，爸爸媽媽都不要你了。如果我是你，就應該早點離開，不要打擾別人一家的生活！」
媽媽說，不可以輕易相信陌生人的話。
所以這些話，我原封不動地告訴了父親。
可是他沉默了。
那一刻，我知道，他是真的不要我了。
所以六歲那年，我被送出國讀書。
在機場告別的時候，我沒有太多的不舍，也許我就是一個天Ťůₕ生涼薄的人。
可是父親哭了。
他說：「小序，你不要怪我。爸爸的公司需要他們的支持，爸爸也沒有辦法。」
嗯，我不怪任何人。
我安安靜靜地走了。
這一走，就是十二年。
即使後來父親的公司蒸蒸日上，他也沒讓我回來。
我也不惱。
因為五歲那年，我沒有țū́⁷了母親。
六歲那年，我沒有了父親。
家人，我早就失去了。
我根本不在乎。
2
可十八歲那年，我還是回來了。
我拿到了海外一所頂尖大學的 offer。
我想，母親會為我驕傲的。
我去了她的墓地，為她帶了一束茉莉花。
還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她。
這麼多年以來，我最愧疚的，就是不能時常回來看看她。
鬼使神差地，我還是回到了那個家。
但我沒有進去。
十二年沒見，父親老了。
兩鬢已經有了白發。
妹妹很活潑開朗，飯桌上，一家人歡聲笑語不斷。
我想這些年，他是幸福的。
所以把我忘記了。
那我這個不幸之人，還是不要進去打擾了。
傍晚時分，家門口的落日還是很好看。
以及，那一抹記憶中的白茉莉，也很美。
九月下旬，茉莉快謝了，卻又好像暗含生機。
我又想起母親種花時的笑容了。
那麼溫柔，美好。
可是為什麼當年，就沒有給她多一絲生的機會？
父親離棄，遠赴重洋讀書，我沒有哭。
獨在異國，語言不通，生活不慣，我沒有哭。
可是這一刻，積壓了這麼多年的情緒突然就爆發了。
我這麼脆弱的一面。
還被一個小姑娘看見了。
她給了我一顆糖。
那是我十八年以來吃過最甜的糖。
原來，會哭、會鬧、會撒嬌的孩子，真的有糖吃。
3
二十二歲那年，我回國了。
開始接手父親公司的一些工作。
有天下班回家，又看見了那個小姑娘。
幾年過去，她長大了。
水靈靈的眸子，一看就很勾人。
這次換她很脆弱了，獨自趴在窗戶邊哭。
我想上前安慰安慰她，可是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理由進去。
匆匆一見，她也許早就把我忘記了。
我在屋外看了她十分鍾，最終還是不敢上前打擾。
晚上吃飯的時候，隔壁家阿姨來到了我家。
她好像和沈萱媽媽關系很好。
兩個人一直在聊家長裡短，有些無趣。
直到她們開始聊到了——許鳶。
「我家那個小屁孩，高中了不好好學習，成天在那看言情小說，氣死我了！
「今天我把她的言情小說都丟外面廢品回收箱了，她就一直哭，現在還在和我怄氣。」
原來是這樣。
小姑娘，叛逆期到了啊。
我收上偷聽的耳朵, 悄悄出了門。
找到了附近的那個廢品回收箱。
可是那些書已經不在了。
正遺憾時, 發現草叢裡面還有一本。
撿起來打開一看，清秀的字跡映入眼簾——許鳶。
於是我把這本書帶回家, 藏了起來。
同我那些不可言說的洶湧的愛意, 一並藏了起來。
4
再一次和她說上話, 是她十八歲時。
她和我妹妹關系很好。
所以當我妹妹打來電話，讓我去接她和她朋友時，我是緊張的。
我想應該是她吧。
這一次，或許我可以和她說上兩句話。
到了之後，發現果然是她，我很欣喜, 但卻不敢表露出來。
天氣有些轉涼，少女的裙擺還湿了一大塊。
害怕她感冒，我趕緊把西裝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靠近她的時候, 我聞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
宛如那年初見一樣。
此次過後, 我時常去學校看望沈萱。
每次的奶茶、小蛋糕, 或是別的什麼, 我都是帶兩份。
美其名曰：要珍惜和朋友的友誼。
我承認我有很多的私心。
因為我知道，另外一份, 她一定會給許鳶。
這份心思我一直隱藏得很好。
可是有一天，許鳶開始頻繁地主動融入我的生活。
她好像喜歡我, 可我不敢確定。
「愛」這麼珍貴的情感, 我從來不敢奢求。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禮物，是惶恐的, 所以我一直努力克制隱忍。
直到那晚我有個酒局。
結束之後，有些煩躁，坐在落地窗前抽煙。
許鳶跨坐在我身上，吻了我。
這份纏綿柔軟，使我敗下陣來，理性全失。
我給過她機會拒絕，可是她卻繼續勾著我，痒痒的。
滿室的漆黑中，溫熱的指腹綿延點火，使我們共同沉淪。
5
那晚過後，我有些後悔。
為什麼還是沒有忍住，為什麼還是傷害了她。
所以吃飯的時候，我想要和她談一談。
我會用盡一切來彌補, 隻要她能開心一點。
可是她隻在乎, 我喜不喜歡她。
那一刻我知道了, 小姑娘對我是認真的。
沒人可以懂我當時內心的澎湃。
我當然是喜歡她的，還喜歡了好多年。
那天，我沒勇氣告訴她這個秘密。
我想找個時間，把我這麼多年的傷疤與歡喜，全部揭開給她看。
沒想到，被她先發現了。
也好, 因為我不想對她有什麼隱瞞。
再後來，我解決了一切阻礙。
完成了我應該做的事。
我想我可以給她安穩的幸福了。
所以跟著她一起回了家，見了她的爸爸媽媽。
一開始，還在擔心我會不會不被接受。
不過還好, 他們認可了我。
盛夏時節，茉莉花開。
二十三年過去，我又有家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