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媽媽，你怎麼現在才找到我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苦啊！這些年，我可是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過啊！」
「女兒啊！都怪媽媽當年不小心弄丟了你，媽媽後悔了多少年啊！沒想到還能有再見到你的一天！」
……
經歷了十幾分鍾的互訴衷腸後，我挑了挑眉：
「既然你們母女相認，那我也不多打擾了，老師，我先走了。」
老師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得不輕：
「好，好，好。」
宋蓉突然反應過來，指著白了十幾分鍾臉的林慎行，滿眼恨意，惡狠狠地說道：「媽媽，是林慎行，是他先得罪我的，不然，我也不可能打他的！」
高鳳作為林慎行的秘密貴人，上一世和他們裡應外合搞垮我，一直在幕後操作，怕暴露不讓林慎行告訴別人，幾乎很少露臉，所以在我死之前，她不曾和宋蓉相認。
後面相認，更是皆大歡喜。
可是這一世，兩個人反目成仇，我倒是很想看看，她會向著哪一邊。
她的選擇很迅速也很果斷。
一個巴掌打在林慎行臉上，他的臉已經被指甲上的鑽割出了幾條劃痕。
一方是十幾年失而復得的親生女兒，另一方隻是偶然押的寶，怎麼選擇輕而易舉。
血液順著臉流到脖子上，林慎行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抽搐著。
他在笑，又好像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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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鳳滿眼紅光，「跟我女兒道歉！
「再敢對我女兒動手，以後讓你混不下去！」
10
林慎行的笑容是那麼勉強，但不得不低於人勢。
他一個九十度鞠躬，「對不起！」
多麼真誠的態度啊，就連我都差點以為他心服口服。
宋蓉冷哼一聲，上前去揪住他的頭發：
「我可不是以前那個我了，我現在有親生媽媽了，你就是個孤兒，你永遠都是孤兒！」
以我對林慎行的了解，他最在意的，就是被父母拋棄變成了孤兒，一個沒有尊嚴的孤兒。
如今，宋蓉撕開他的傷疤，往上面撒鹽。
他大概是麻木了，仿佛沒聽見一般，像一隻溫順的小白兔一樣點頭。
可我還是看見，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殺意。
事情就這麼結束了。
高鳳來找我要回宋蓉的撫養權，我提出她有心理疾病，還需要心理醫生長期輔導康復。
宋蓉想都沒想就說道，「媽媽，我就想要以前那個心理醫生，他挺不錯的，每次都是他給我引導，和他談完之後，我都會輕松好多。」
高鳳自然也沒有異議：
「好，聽你的。」
辦理手續的時候，宋蓉是那麼得意。
大概是對我也積怨已久了，說的話可是一點兒腦子都沒帶：
「唉，還以為一輩子都要寄人籬下了呢，誰讓我命好啊，還能找到自己的親生媽媽。
「親生媽媽就是不一樣，有的人有親媽疼，我以後也有親媽了，再也不用看人臉色了！
「我以後就是真千金了，和宋晨曦一樣的真千金了！」
過後，宋蓉趾高氣揚地收拾東西，就這麼搬出了我家。
我不僅不生氣，還很高興。
該做的事情也做完了，這些燙手的山芋能扔多遠就扔多遠吧。
畢竟也高中了，女兒還是需要一個清淨的學習環境。
接下來，蹇誠還是不停地給我報告學校裡發生的事情。
如今，林慎行變成了真正的孤身一人。
原本應該成為孤兒院驕傲的他，隻怕是要折在高中時期了。
原本那個一直陪在他身邊，給他安慰給他希望的宋蓉，如今已經變成了刺向他的尖刀。
宋蓉一朝得勢，在心理醫生的多方面刺激和洗腦中，她不想再面對過去那個可憐無助的自己。
加上蹇誠故意潑在林慎行身上的髒水，他如今也變成了宋蓉的眼中釘，臉上疤。
宋蓉勾結了一群校內的富二代，時不時地就將林慎行堵在廁所。
他被逼著下跪，他被逼著抽自己耳光，他還被逼著學狗叫。
蹇誠說，那天晚上，他是從廁所裡爬出來的。
一身血，拖紅了整條樓梯。
但是第二天，他還是像個沒事人一樣上課。
無論發生了什麼，他依舊沒有任何行動，既不退學，也不報警。
他拖著傷學習，流著血學習，像不知疲倦的機器，醞釀著自己的復仇大計。
而宋蓉似乎也沒了什麼辦法，除了侮辱他的人格、摧殘他的身體以外，也不敢做得太過火。
就這樣，林慎行一直被霸凌到高三。
蹇誠說：「他的確韌性很高，即便是這樣，都湊不出一本完整的教材了，還能考年級第一。
「他肯定是想要復仇。
「不過，他要怎麼復仇呢？等他大學畢業功成名就，大概早就已經被宋蓉給虐死了。」
復仇好啊，那可省了我太多麻煩了。
不過，隻怕他的計劃要落空了。
11
高考前十天，林慎行就沒有去上課了。
他是躲起來了，他怕宋蓉太過狠毒，不讓他去高考。
他必須得高考啊，他得當上市狀元，他得有知名度，得有流量。
到時候，他說的話才會有人信服。
他的經歷才會更讓人同情，而他也就更安全。
林慎行還是如願參加了高考。
並且，高考的分數也的確很高。
全市第二。
那句話叫什麼來著，沒有人會記住第二。
所有記者都來採訪我女兒這個市狀元，他哪怕是四處奔波，也有記者願意聽他訴說，但一聽到對方是宋氏集團時，又不敢真的報道出來。
即便有幾個頭鐵的，那點毛毛雨也很快就被高鳳找的公關給抹平。
但這件事情，無疑是將高鳳母女徹底點燃。
高鳳好不容易找回了宋蓉，那自然是萬千寵愛，這種校園霸凌，對方還是個無權無勢的孤兒，自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一旦這件事情宣揚出去，不僅僅自己女兒會承擔後果，說不定整個宋氏集團都會受到波及。
她自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那一夜，她派了好多保鏢，四處去打探林慎行的下落。
最後，是在孤兒院裡，將林慎行給揪了出來。
她強行帶了人走，孤兒院的人也攔不住。
大概，她隻是想威脅一下林慎行。
可此刻的林慎行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緊繃的弦斷掉。
等孤兒院報警後，警察趕過去的時候，林慎行正坐在幾具屍體上瘋狂地大笑：
「哈哈哈！我是孤兒又怎麼樣，你們還不是鬥不過我！你們都得死在我的手上！
「我成功了！隻要我殺了所有人，這個世界的所有資源都是我的了！
「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金鱗豈是池中物！我林慎行馬上就要一飛衝天了！
「哈哈哈！」
他手裡握著的尖刀染著血跡，在陽光下閃耀著銀白色的光。
他那張臉笑到扭曲變形，眼睛裡的黑暗快要將周遭的一切吞噬。
他瘋了，徹底瘋了。
三個警察跟他好一陣搏鬥，才勉強奪下他的武器，將他逮捕。
這一次，他一共殺了五個人。
他知道自己逃不過高鳳的魔爪了，所以，買好了匕首，一直不離身。
他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除了殺掉了高鳳，還帶了好幾個墊背的。
當然，這麼多的罪孽，已經足夠終結他的生命。
他被判處了死刑。
12
高鳳死了，林慎行也死了。
但宋蓉的日子，再次變得難過起來了。
宋氏集團的所有財產，其實都在宋父手裡。
他還在外面包養了一個小三，給自己生了兩個兒子。
對於這個又兇又惡的原配所生的女兒，還是十幾年相處不到兩年的女兒，他是一點兒感情也沒有。
宋父沒什麼猶豫，直接就將宋蓉給掃地出門了。
宋蓉當然不甘心，又是報警又是提起訴訟。
可那畢竟是宋父的財產，他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現在宋蓉也是成年人了，更不需要什麼撫養費了。
原本宋父還願意每個月給她幾千塊錢的零花錢，這麼一來，就是一毛錢她也收不到了。
而她這高中三年一直沉浸在交際和享樂中，更沒考上個什麼好大學。
她隻能去找工作，找那種兩千塊錢底薪三百塊錢全勤的服務員工作。
可惜，在高鳳的寵溺下，她早就已經習慣了奢侈的生活。
一朝變成了一個月工資還買不起一個包的服務生，她很難接受。
於是，她重新找到了我：
「媽媽，我是蓉蓉, 你還記得我嗎？
「其實，我這輩子就把你當成我的媽媽, 但高鳳畢竟是我的親媽，我也不能太傷她的心，所以才跟著她走的。
「現在我也成功給她送終了, 圓滿完成了任務。你能不能讓我待在你身邊，好好孝敬你？」
這卑微的模樣，完全看不出當初被高鳳接走時的得意。
我嘴角掛著笑容，恰好在最嘲諷的弧度：
「喲, 看不出來啊, 你心黑就算了, 臉皮還挺厚的啊，你怎麼管誰都能叫媽媽啊？我隻見過父不詳的，還沒見過母不詳的。
「合著你生下來就是為了給你媽送終的啊？
「你以為我家真是什麼垃圾回收站嗎？當初讓你進來，已經惡心了我小半年, 誰會允許家裡整天臭氣燻天呢？」
他們功成名就走上人生巔峰，我和女兒枯骨黃土埋在無人深淵，背負著「惡毒養母」和「善妒女配」的名聲。
「—我」「媽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求你了，我保證, 我一定會好好孝敬你的！」
我冷冷地笑了：
「宋蓉, 你以為我看不懂你什麼心思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們的飯菜裡下藥麼？
「你以為蹇誠為什麼會跟你眉來眼去, 你以為高鳳為什麼會和你相認？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那麼輕松交出你的撫養權？你以為, 那個心理醫生對你所做的一切真的有幫助？
「宋蓉，別在我面前演戲了。」
她驚訝震驚了足足三秒, 最後，眼裡憤怒噴湧而出：
「原來，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
我笑了笑：
「你還能想清楚，說明你那個藥效還是不行啊, 我把你讓我們吃的每一份東西都和你的調換，心理醫生也設計讓你自己吃了那些藥，這也該三年了吧，怎麼還沒奏效？」
她嘴巴張得老大老大，遲遲閉不上。
她白著臉，猛去摳自己的嗓子眼。
眼看那惡心的東西要吐出來, 我一腳踹在她的肚子上：
「趕緊滾！」
13
叫來保鏢將她撵走，過後, 也沒再見過她。
過了一年左右, 藥效已經發揮完。
哪怕她是報警，也沒有證明我們下毒的理由。
畢竟, 這可是她親自挑選的毒藥。
兩個月後，她就瘦成了皮包骨，在鬧市的乞丐鋪子上死掉了。
她的屍體被拉去了火葬場，我領到了她的骨灰, 倒入了化糞池。
而我的女兒, 去了一所頂尖的大學，開啟了新的人生。
我的手上很幹淨，她比我更加幹淨。
從那次宋蓉下毒被她親眼看見之後，她成熟了一些, 眼睛也擦亮了許多。
這麼多年，她沒再聖母心發作。
我相信，未來她能夠很好地保護自己。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