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5
恰好這時,導演在外面喊人。
「季老師,輪到您的單人 cut。」
「季老師?」
「季老師人呢?」
人……在我房間。
但我倆都沒出聲。
季嶼川沉默許久:「白心怡,是我給的還不夠多嗎?」
我:?
季嶼川:「我再多出一倍價格,你……忘了他們。」
嚯!
還有這種好事??
我也總算明白,季嶼川確實誤會大了。
但天降大餅擺在眼前,沒有拒絕的理由。
所以,我暫時不打算澄清。
我順著他的話說:「老板,我不要多一倍的酬金,我有其他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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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季嶼川似乎很驚訝,能讓我放棄金錢的條件是什麼。
我說:「我已經擁有一點您公司的小小股份了,可不可以讓我進公司管理?我覺得我挺有賺錢天賦的,或許能給公司帶來更多利益。」
酬金,花著花著,總有花完的那天。
但運營好一個公司,可以錢生錢。
父母欠的債,我已經還完了,是時候做自己的事了。
季嶼川凝視我,發現我沒在開玩笑。
「可以。」
他丟下這兩個字,轉身離開。
但畢竟誤會沒有解除,季嶼川一整天都恹恹的。
吃飯時,程霏霏湊到我耳邊:「你跟季嶼川吵架了?」
「不算吵架……」
「他看起來跟失戀了似的。」
「沒有吧?」
我順著她的話望過去。
季嶼川全程心不在焉。
但是,當鮮肉弟弟要拿桌上的番茄醬時,他來精神了。
季嶼川手長,搶先拿走。
他隨意晃了兩下,番茄醬「啪嘰」摔在地上。
「不好意思,手滑。」
……可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太幼稚了!小學生嗎!!
鮮肉弟弟一臉蒙。
因為沒有番茄醬,他吃不下薯條了。
季嶼川笑眯眯地盯著他:「年輕人怎麼能浪費糧食?會給粉絲起到不好的表率。」
……道德綁架你是一流的。
最後,鮮肉弟弟含淚幹吃完所有薯條。
16
其他男嘉賓這幾天沒大騷擾我。
我給姐姐們指了路,我也相信她們的魅力。
她們得償所願,我落得清闲還有錢賺,皆大歡喜。
節目快要收官時,導演組織大家去爬山。
一群人,從最初的針鋒相對,到現在意外地和諧。
我走不動了,韓清婉看到,拋下宮霖向我伸手:「來,我拉著你走。」
我累了,程霏霏「嘖」了一聲,接過我的包:「你這體質還得練,以後跟我去健身房。」
我呢,也很上道,一口一個「好姐姐」,把她們誇得心花怒放。
但下山時,我體力不支,還是成為最後一名。
我走在最末尾,和大家拉開距離。
不小心摔了一跤,腳崴了。
我累到說不出話,坐在地上揉腳踝。
就在這時,季嶼川蹲到我面前。
「崴了?」他掀開我的褲腳,仔細查看。
我有點不好意思,他手掌溫熱的觸感,就落在我的皮膚上。
「我走不成了,老板,幫我叫一下節目組……」
話沒說完,他轉身,背朝我:「上來。」
我訝異。
自從那日產生誤會,季嶼川沒怎麼主動找我說過話。
可他現在想親自背我下去?
見我要拒絕,他說:「節目組也很辛苦,不勞煩他們了。」
「可是,您是影帝……」
「影帝又怎樣?」他平靜又輕緩地說,「你是我老婆。」
我確定,這句話肯定被錄下來了。
準備了一周多的官宣,最後來得如此平凡。
卻又莫名盛大。
在我心裡炸開了煙花,有種說不上來的奇異感。
我趴在季嶼川後背,感受著他的心跳,和我一樣劇烈。
好像……有什麼看不見東西,正在悄悄改變。
「你……不生我的氣了?」
「氣,但是能怎樣?是我不好,如果我給你足夠的滿足感,你就不會再惦記別人了。」
我看著他的側臉:「老板,其實……」
我跟他解釋,那些筆記的真實作用。
季嶼川又驚又喜:「所以,你並沒有對他們念念不忘?」
「當然沒有,他們隻是客戶,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們。」
季嶼川笑了,腳下步伐更有力了。
他也爬了一天的山,該累了,可背著我,卻像不知疲倦。
「老板,我突然發現,你的耳垂還挺厚的呢,我奶奶說,耳垂厚的人有福氣。」
咦,等等。
好笑很久以前,我也跟一個人說過這樣的話。
他的耳垂也很厚……
那人的樣子我記不清了,可一瞬間,仿佛跟季嶼川重疊。
不對,那麼落魄的人,怎麼會是現在的影帝呢?
想著想著,我在季嶼川肩頭睡著了。
17
醒來,已經回到節目別墅。
房間陌生,似乎是季嶼川的。
我的腳踝已經上好了藥,床頭還放著一碗熱乎乎的面。
我餓了,端起面就吃。
吃個半飽,才意識到,浴室裡有流水聲。
季嶼川在洗澡。
他大概沒想到我這麼快就醒了。
浴巾裹在腰上,上身沒穿衣服,就這麼走了出來。
於是,四目相對。
我人有點傻。
之前在試衣間撞見過一次,季嶼川的身材,那真的是……吸溜!
這次近距離觀看,衝擊更強了!
什麼人間男菩薩啊!!太養眼了!
我光顧著看,面都忘了吃。
季嶼川似笑非笑:「好看嗎?」
我回過神來,移開視線,答非所問:「這面真不錯,我以前在面館打過工,這手藝可以去開店了。」
「好吃就行,你繼續。」季嶼川說。
「繼續看,還是繼續吃?」
大腦死機了,把心裡話問出來了。
場面一度很安靜。
季嶼川慢慢揚唇,說:「都可以。」
當晚,我沒回自己的臥室。
季嶼川說背我下山很累,要我哄他入睡。
行吧,誰叫他是大老板呢。
我一蹦一跳地去給他端茶倒水。
單腳站不穩,踉跄的時候,這個吵著要休息的人,卻精準地出現在我身後,接住我。
「沒事吧?」他低頭。
「沒事。」我抬頭。
靠得太近,唇瓣擦了一下。
這是第二次親季嶼川。
上次,是為了官宣。
他的嘴唇很軟,薄薄的,唇線性感。
鬼迷心竅了。
我又親了一下。
季嶼川沒拒絕,甚至故意放任我,加深這個吻。
攝像頭二十四小時開著,就在門外。
他們永遠不會知道,一道門板。
隔開普通的夜。
與良宵。
18
第二天醒來,我回味了一番,很是開心。
錢賺到了,也享受了。
季嶼川真是活菩薩!
但他就沒那麼開心了。
因為我叫了聲「老板早上好」,他有些鬱悶。
「還叫老板?」
「您就是老板呀。」
「白心怡,昨晚我們……然後你覺得我隻是你的老板?」
他語氣委屈,像是努力為自己爭取名分的小媳婦。
「我們約好不同床共枕的對吧?昨天誰主動?」季嶼川說,「你,沒錯,就是你。你率先違反了約定,不覺得應該有點表示嗎?」
「那我……返還一部分酬金?」心在滴血怎麼回事。
季嶼川氣不打一處來:「我看起來像缺錢的人?」
「那……?」
「我缺的是老婆!」
「哦,你缺——嗯?」
我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季嶼川耳朵紅透了。
「要麼還錢,要麼假戲真做,你選吧。」
那還用猶豫嗎?
「我選假戲真做!從今天開始,我是你老婆!」
有錢帥氣還會伺候人,傻子才糾結!
季嶼川得償所願,抱著我不肯撒手。
「總算沒白跟你來這個戀綜。」他喃喃道。
我:「你是為我來的嗎?」
「不然呢?」季嶼川在我肩膀咬一口,像是泄憤,但沒用力,「聽說你要上戀綜,我哪還坐得住?推了通告就來了。」
等等,不對。
「你從一開始,對我就……?」
「你終於發現了啊。」季嶼川指著自己,「白心怡,我的臉在你心裡,就這麼沒辨識度嗎?
「那起碼,你得記住我的耳垂吧!」
隨著他的話,某些模糊的記憶傾巢而出。
19
大學時,我爸媽欠債太多,雙雙臥軌。
家裡就剩下我一個,債務卻一分沒少。
我對錢的執念,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下了課,我要跑好幾個地方打工掙錢。
其中有一家面館。
面館生意很好,客人絡繹不絕,我不大記客人,唯獨有一個,印象頗深。
那天是冬夜,面館快打烊了。
男人走進來,帶進一身風雪。
他要了一份最便宜的面。
吃著吃著,我發現,他無聲地哭了。
大概怕被人發現,很丟臉,所以他哭得壓抑。
猶豫半天,我忍不住說:「大家都下班了,這裡沒有別人,你想哭就哭吧。」
他愣了一會兒,果真哭了出來。
他跟我說,他是個演員。
但沒有名氣,演了很多年的配角。
在片場,被前輩欺負,因為拒絕潛規則,又丟了很多工作。
我聽他說了很多,其實我不太懂,那時候,我對娛樂圈沒什麼概念。
我就知道,他跟每一個工作受挫的人一樣。
心酸,迷茫。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就說:「你耳垂好厚啊。」
「啊?」
「我奶奶以前告訴我,耳垂厚的人有福。」
「……」
「所以你肯定是有福之人,不要怕,圈子雖然亂,但堅持自己原則的人是最酷的。」
他愣了半晌:「酷嗎?」
「酷。」
「不覺得我很慫嗎?二十多歲,混成這個樣子。」
「起碼你沒有欠錢,我現在十八歲,到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怕是連欠款都沒還完呢。」
他怔怔地看著我。
後來他還來過幾次,同樣坐在角落裡。
因為店裡人多,我沒有刻意跟他打招呼。
他總是默默吃完,默默離開。
再後來,我換了兼職,也就再也沒見過那人了。
萬萬沒想到,就是季嶼川。
不是我臉盲,我是真的不記得。
我打過太多的工,遇見過太多客人。季嶼川雖然模樣出眾,但我那時候真沒有欣賞帥哥的闲心。
安慰他, 也是隨手之舉,隻是覺得,他難過的樣子跟自己很像。
久而久之, 我就淡忘了。
當年那個落魄的小演員,在幾年後,被運氣眷顧,以實力加成, 開啟了自己的輝煌史。
季嶼川並不知道我也進圈了。
直到那次紅毯上,我扒掉他的鞋……
他想與我相認,卻聽說, 我正在跟宮霖談戀愛。
跟宮霖分手後,又是男團舞擔、鮮肉弟弟的。
可謂應接不暇。
季嶼川有點氣,又有點急。
經過他的四處打聽,終於得知, 我跟他們不是戀人關系, 而是合作。
這給了季嶼川啟發。
上周, 我的「空檔期」, 他以爺爺為借口,向我下了一個巨大的委託。
一個需要一生來完成的委託。
季嶼川看著我, 俊朗的眉眼很是專注。
「心怡,謝謝你。」
「謝我什麼?」
「還好你勸我,堅持自己的原則。如果我那時候失去底線,跟別人同流合汙, 也就不會有今天。」
緣, 妙不可言。
於是我感動地說:「那能不能再給我一點股份?」
季嶼川揚唇一笑。
「公司是你的, 我也是你的。」
20
我和季嶼川, 成了這檔戀綜第一對走到結婚的戀人。
婚禮當天, 來了很多老朋友。
程霏霏當伴娘。
修羅場而已!
「(「」韓清婉也來了。
上個月, 她和宮霖分手, 她甩的宮霖,很灑脫,就是談膩了。
堵門環節,她讓外面的伴郎唱 rap,唱不好就不能進。
巧的是, 伴郎裡就有個 rapper。
鮮肉弟弟也來了。
他跟原公司解約, 籤到了我手下。
看到我, 他一臉菜色。
我拍拍他的肩:「明天要入組了吧?加油,趁著年輕體力好,多工作。」
弟弟:想哭。
婚禮沒有請媒體, 都是自己人,很熱鬧。
在眾人的祝福下,季嶼川牽起我的手——
「這是一場漫長的委託。
「委託名義是謝謝你,我愛你。
「委託酬勞是:我的一切。
「白心怡女士, 你願意嗎?」
我笑著說:
「這個委託我接了。老公,往後餘生,合作愉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