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當時也在直播間，她話音落下的瞬間，我手機頓時卡死了一秒。
緊接著，直播間的人數開始噌噌噌往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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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陸堯星這麼愛你卻不娶你，難道是他家裡不讓你進門？」
輿論很快朝著這個方向猜測，而林鈺卻不再繼續說了。
她用素白的手指將長發挽到耳後，暖黃色的燈光襯得整個人溫柔賢淑，慢慢拿出了第一件商品：「其實我也不想講太多，我們還是看看商品吧，請大家按需購買。」
凌一凡的電話立刻撥了進來：「看見了嗎，看見了嗎，那女的開始了！故意把輿論引向陸家，先搞熱度帶貨，等錢賺得差不多了，再用肚子裡孩子炒作陸堯星逼她婚內出軌來第二番，這套路我可太熟了！
「讓江恂照從錢的問題查吧，他肯定有辦法。等到他們告陸堯星一個強迫已婚婦女，就真的救不了了。」
如果真到吃牢飯的那天，究竟是我這二十多年都教錯了，還是陸堯星罪有應得呢？
事情迅速發酵，根本不給我喘息的機會，無數網友順著陸堯星的家庭這條線深挖。
陸堯星竟然得意洋洋地威脅我：「媽，真不怪網友多事，可您對林鈺的所作所為，就跟那些惡婆婆沒兩樣，這樣是會遭網暴的。反正您也要花錢堵住輿論，不如直接給我一筆錢，我讓林鈺在直播裡澄清啊。」
這一次我給他錢了，還給他寄去了律師起草好的斷絕關系文件。
好言勸不回該死的鬼，我成全他。
至於那筆錢，他真以為自己能拿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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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這群人還不是為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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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派人去收買林鈺的前夫鄒飛，防止他們再耍奸計，先釜底抽薪。
斷絕關系文件陸堯星籤得爽快，答應給他的錢因為數額巨大，到賬還需要幾天。
就在這幾天裡，林鈺的花招層出不窮。
她去參加了個國風演出，唱一半昏倒在臺上，被爆出懷孕。
她那些老粉絲的爆料點名道姓指我是惡婆婆，嫌棄她的出身苛待她，生不出兒子不讓進門，還一分錢不給，讓她一個孕婦跑商演。
話題拼命往貧富對立上靠。
這事連狗仔都沒摻和，一夜之間硬生生被吃瓜網友炒上了熱搜。
連陸堯星都不知道，他拼命發消息和我洗白自己，卻不知道我正在被熱心網友電話網暴。
狗仔寫好了很多娛樂公司總裁硬捧兒子上位影帝的通稿，等著我開價。
不過，熱度達到頂峰的時候忽然有了轉機。
江恂照參加經濟採訪之後，直接正面回懟：「陸堯星是我兒子，是我沒教好。看來網友很喜歡摻和別人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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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這事又爆了。
江恂照是國內金融界的大佬，這些年身價要到阿裡老板那個級別了。
這樣潔身自好的單身霸總，竟然開口承認有個二十多歲的兒子，比惡婆婆有爆點多了。
吃瓜網友幾乎一邊倒，衝在最前線去挖江恂照的私生活。
不過，林鈺就沒那麼得意了。
因為大部分人都認為，像江家世代書香門第的頂級豪門，挑兒媳婦苛刻那是理所當然的，別管生不生兒子，林鈺的基因確實配不上啊。
麻雀可以變鳳凰，但你不能變火箭登月碰瓷去啊。
我在約見鄒飛的時候遇到江恂照。
顯然，他已經先我一步，擺平了鄒飛。
其實我該說聲謝謝的，但他應該不屑於聽。
江恂照看了我一眼，平靜道ẗṻ₁：「如我們所料，鄒飛和林鈺夫妻隻是為了錢。他會在林鈺控訴陸堯星強迫已婚婦女之後，再跳出來反水。隻有一樣，他也不知道孩子是誰的。
「從基因的角度，生出這樣的兒子我也有責任，這件事後面我來處理。
「建議你從教育的角度反思下自己。是你從小到大的放縱，是你宣揚的孩子需要自由，才造成今天的局面。陸堯星就不該有反對，隻能有服從。」
我垂眸看向杯子，直到他像隻驕傲的公孔雀一樣離開，我半句話也沒說。
分開二十餘載，盛氣凌人的模樣不減當年。
當年我吐槽他搞金融的豪門大戶太死板，他嫌棄我混娛樂圈的沒規沒矩，誰也看不上誰。
後來因為孩子的教育問題我們終於分開，我給了陸堯星自由自在的童年，他卻這樣回報我。
哦對，臨走前江恂照留了份文件給我，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
林鈺，女，出生日期：1985 年。
？？？
林鈺隱瞞年齡，已經 37 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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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堯星拿到錢的那天，是他人生最悲喜交加的一天。
林鈺在那天晚上和鄒飛一起開了直播。
一番潸然淚下後，講出了重點：陸堯星從粉絲群私聯到她，強迫她婚內出軌，擔心她報警，用花言巧語哄騙她在一起，還強行公開關系。
他們夫妻二人勢單力薄，她還有極品家人拖累，隻能屈服陸堯星。
如今她懷孕了，陸堯星還不肯放過她，她隻想要一筆精神補償費，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
求陸堯星放她一條生路。
看這場直播的時候，陸堯星正跪在我面前，右臉高高腫起，是被江恂照打的。
他驚訝到兩隻眼睛快瞪出來，咯吱咯吱喘粗氣，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我隻問他：「你錯了嗎？」
他用猩紅的雙眼瞪著我，好一會，憤怒又不甘地說了三個字：「我沒錯。
「這個賤人，奸夫淫婦，他們會遭到報應的！」
我希望陸堯星的智商最硬，但現在看來他嘴最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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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堯星和林鈺出事的轉天，宋摘星捧獎杯了。
他那個喜歡了很多年的小說，拍完得獎了。
當時他特地送硬盤資料給我換一個試鏡機會，可那個劇的投資人談不攏，非要海選男主角。
他自己就硬生生從二十多家公司塞來的新人裡爬出來拿到了男主角，然後一炮而紅。
我要處理一堆亂糟糟的事，也沒空去現場，晚上從車載廣播裡聽到了他的獲獎感言。
先是一堆感謝領導感謝粉絲之類的客套話。
我在車上閉目小憩，宋摘星沙啞低沉的聲音緩緩飄來：
我還是要感謝公司的陸彤老板，雖然我吐槽她已經能出書了，是她從千萬人中給我一個機會，走到大家面前。
最近有關她的謠言有點多，外人口口相傳的不一定真實，在我眼裡她就是個努力工作、三觀正直的普通人，和你我一樣。
如果有機會，第二年，第三年，第十年，第二十年，每一年我都來臺上，講講陸老板和我的故事，直到我倆都老了講不動的那天。
黑暗的車裡，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向車載廣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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頒獎禮的第二天，我在娛樂花邊新聞裡看到一條很簡短的報道：
又一年大獎後臺，前影帝陸堯星被拒之門外，躲在保安室吸煙痛哭。
底下的評論清一色全是：這戀愛腦廢物，還不回家養嫂子奶孩子去？他到底犯沒犯法？
陸堯星最近唯一的熱度就是和林鈺撕逼了。
鄒飛在劇情最高潮的地方反水了，曬出證據表明，他倆就是來仙人跳騙錢的，宰上了陸堯星這個冤大頭。
吃瓜群眾到這裡已經全無興趣了，剩下的都是法制頻道的事。
反正這三人的名字，在娛樂圈已經成了個經久不衰的笑話。
有生之年要想復出，除非全臉整容。
林鈺倒是不幹了，她真的和鄒飛離了婚，堅持說肚子裡的孩子是陸堯星的，要和他廝守到老。
既然錢拿不到，一邊是四十歲的臭男人舊老公，一邊是去年還拿影帝的小鮮肉。
傻子都知道該選誰。
陸堯星被她賴上了。
不過陸堯星到這個時候還嘴硬，花所有錢請最知名的律師，撸起袖子要和林鈺一決高下。
他堅信孩子不是他的，生下來要狠狠起訴林鈺夫婦。
然後孩子呱呱墜地，把他臉打得啪啪響，也掏光了他最後的積蓄。
悲傷之餘，馬上 38 歲的林鈺滿臉幸福挽住了他的胳膊：「老公，我們一家三口終於團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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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次家庭晚宴，從這一次起，餐廳隻需要準備三把椅子了。
「媽，陸堯星就這樣坐在外面吃？好尷尬，他不是斷絕關系了嗎，現在還來倒貼什麼？」
空氣裡彌漫著精致的烤酥皮香氣，暖風開得很足，吹得女兒臉蛋發紅，她在燭光中抬頭向外望，一道玻璃之隔的店外，陸堯星披著軍大衣坐在那裡，幾個月不見，蒼老得像個中年人。
雪花落了滿身，他手捧盒飯，狼狽又羞澀地朝我們笑。
我女兒吃一口，他跟著吃一口，像搖尾乞憐的狗。
「有手有腳，故意來這裡惡心我們？我去把他趕走——」
「坐下，吃飯。」
江恂照下颌微微揚起，嗓音冷淡，面不改色替女兒換上一盤分切好的牛排。
女兒頓了頓，笑了：「也是，誰在乎他啊，都不是我們家的人了。」
沒多久，林鈺抱著孩子來街上找他，兩人拉拉扯扯，在馬路上ťű̂₇撒潑，鬧著鬧著就被路人圍了起來。
後面的我沒再看了。
「男人一結婚就是老得快，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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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堯星 25 歲那天，和 38 歲的林鈺舉辦了一個小婚禮。
他本來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可林鈺想要收份子錢，背著他把請柬群發了。
大部分是看笑話去的。
我女兒送了把兩米多高的大鐵鏟子，告訴他：「拿著挖野菜，這個好用。」
陸堯星頂著兩個重重的眼袋，見我走來，他狼狽地三兩口灌下廉價香檳，故意道：「我現在過得很幸福，老婆孩子熱炕頭，林鈺懂得疼人，我從一開始就沒錯。」
我無奈地勾了勾唇角：「你開心就好，反正不是我兒子，我管不著。」
「你想管就再生一個兒子去！反正已經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糾纏不清了——」
話音未落，陸堯星餘光瞥見了江恂照，倏然脖子一縮，畏手畏腳地走了。
走一半差點撞在宋摘星胸口，他想罵又不敢罵，低著頭，繞得很遠走開。
我女兒大笑著嘲諷她，卻挽著我胳膊，在我耳邊小聲問：「媽，真不考慮再生一個了？我私心還是希望你選爸爸的，雖然他，人古板一點，嘴巴毒一點，直男一點......」
凌一凡伸來一個酒杯，從身後擠進我和女兒之間：「诶！這麼多缺點的老男人你就別說了，你媽媽不會喜歡的，她喜歡我這樣的。」
我女兒笑翻了：「凌叔，主要是你體檢報告說肝不好，我怕我媽二三十年後還得再找個老伴。」
「你這丫頭——」
我女兒和他們很熟了，相處起來，宋摘星站在一旁倒顯得格格不入。
他在遠處看到我，舉了舉杯子問好，沒有過來攀談半個字。
我笑了笑回應他，女兒在這時抓住我的țū́ₓ手，輕聲道：「私心歸私心，其實那個人也行的，他一進來就眼巴巴盯著我媽媽，我看得清清楚楚。和他在一起，應該會對你很好。
「所以你選誰嘛。反正再生一個吧，陸堯星真不是個玩意兒。」
我隻是淡笑著搖了搖頭，沒回答她。
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好，不過現在，我很滿意陸堯星的結局。
希望他拿著鏟子挖 18 年野菜，25 歲即中年，守著老婆孩子熱炕頭，永遠別出現在我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