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也是,你也不年輕了,還生了個孩子。」
他裝模作樣地嘬了口咖啡,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我。
「你是不是一直以為那個孩子是我的,現在我告訴你,那天晚上不是我!」
他身體微微抖動,興奮得眼睛都紅了,
「我就隨便找了個男人送上了床,本來我就在房間裡等著,看我的未婚妻和別的男人……」
他露出惋惜的神色,「可惜,我不得不離開,沒能欣賞這等美景。」
我感到一陣惡寒,靜靜看他發瘋的樣子。
怪不得說他有病,這病還很惡心。
他還在自我陶醉。
「小時候你家有錢,我爸媽逼著我去討好你,我不能有任何情緒,就像個機器人一樣,在二十歲之前,我不是我,隻是你白筱的東西。」
「哈哈哈,沒想到吧,報應不爽,你家破產了。」
「我要報復你!」
「我讓你白給別的男人養了三年孩子哈哈哈。」
「我生生憋了三年才說啊,就是想看你哭天搶地。」
「你越慘我越開心!」
我感覺異常魔幻,整個人都要割裂了。
Advertisement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狗血到簡直不能相信這是現實生活。
真的不可思議,有人居然內心扭曲到蹲三年就為看別人笑話。
還是不確定的笑話。
而且他真搞笑,誰在乎那顆精/子是誰提供的。
「你怎麼沒反應啊,你不是最愛我了嗎?」
他眼尾發紅,手掌用力拍著桌子。
「不是我,不是你的未婚夫,是隨便找的男人!」
「你怎麼不哭啊,你快哭啊,哭啊!」
我拿叉子抵住他的頭,往後推,不屑一顧,「四年前我不過是睡了個男人。」
「是誰重要嗎?」
「孩子隻是我一個人的。」
我懶得在這跟他浪費時間,那空咖啡杯狠狠砸了一下他的頭,轉身就走。
不聽他在原地哀嚎。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晦氣。
13
我真的要被氣笑了,今天居然為了這麼一個人,浪費了寶貴的一個小時。
還沒去送孩子上學。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我看了眼來電顯示。
是陸城的特助。
他找我幹什麼?
「喂,方特助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太太,您好,陸總在參加聯合峰會,無法確定幾點才能與他取得聯系。」
「但重要的外籍客戶忽然到訪,他涉及到陸氏的一個重大項目。」
「現在需要陸總放在保險箱裡的一份重要文件。」
「所以太太您……」
我直接打斷他,「你不覺得很離譜嗎?」
「陸城放保險箱裡的文件,你讓我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拿出來給你?」
對方語塞,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來一句,「太太,我是陸總的親信,比真金還真的那種。」
我直接掛了電話,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開車的途中我琢磨琢磨,還是看看那份文件的好。
雖然我沒在陸氏總公司,但晚上陸城會跟我念叨念叨最近都有什麼重大項目。
萬一那個特助說的是真的呢?
他保險箱的密碼我知道,四年來也沒換過。
上午十點,家裡靜悄悄的,隻有幾個保姆在打掃衛生。
我推開陸城的書房門,拐到裡面的一個小房間。
這個小地方一共有五個保險箱,是陸家的立身之本。
稍微小的那個,裡面都是陸氏的機要文件。
我輸入密碼開鎖,一般最上面的都比較重要。
隨手翻了翻,拿起第一個。
看了半晌,沒移開眼睛。
手指在顫抖。
是離婚協議書。
我深吸一口氣,翻開一眼就看見了陸城的親筆籤名。
落款時間是一個月前。
今天在畫展上偶然聽到了有人提了一嘴,夏雲回國遠遠還沒一個月。
所以他在夏雲沒回來之前,就已經開始準備離婚了?
那怎麼還不跟我說呢?
拖得久,夏雲不著急嗎?
我別過頭,閉了閉眼睛。
先不管這個了,往下再找文件。
最近聽陸城提到的是一個跨國並購案。
找到了,就在離婚協議書下面。
我關上保險箱,帶著兩份文件走到外面的書房。
方特助說陸城的電話打不通,我嘗試打了一下。
本來沒抱希望,但是通了。
「筱筱。」
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點疲憊。
「文件我已經打開保險箱找出來了。」
「方特助說的是真的嗎,要是真的,我馬上給他送過去。」
他沒回答我的問題,有些艱難地說了句。
「你……打開保險箱了?」
我們彼此都知道這句話裡的意思。
誰也沒說話。
一直沉默。
透過聽筒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等我回來,等等我,晚上我就回來。」
我把離婚協議書放在桌子上,直接翻到最後一頁。
伸胳膊想去拿桌角的筆,眼睛有些沒看清,不小心把筆筒弄倒了。
我隨便拿了一支。
然後毫不猶豫地籤上了自己的大名。
14
陸城讓我等他那我就等。
期間方特助過來了一躺把東西拿走,他欲言又止地看我一眼最終什麼也沒說。
可能是覺得我有些不可理喻?
有些無聊,我在電腦上找了些電影。
在硬盤裡往下滑,發現這些年我和他在書房看了不少片子。
剛結婚的時候,我沒有什麼朋友,邊晨這個閨蜜是後來才認識的。
但是我喜歡看電影,又不想一個人看。
那個時候就隻有他能陪我,百般糾結約了他幾次,都無果。
他不喜歡在外面和許多人看一樣的東西。
後來為了遷就我,他特地請人在書房裡安了專業的影音設備。
大部分時間都是我戴著耳機自己看,他辦公。
等我們倆熟了一點後,就一起看。
我最愛看狗血青春傷痛文學,他覺得我就是在浪費時間找罪受。
一邊看一邊皺眉。
突然,門砰一聲被推開。
陸城站在門口,有些喘氣。
他盯著桌上的離婚協議書,「筱筱你……」
我對他笑笑,「字我已經籤完了,我先搬出去,咱們再去民政局辦協議。」
他沉默。
沉默好像是我們這幾天面對彼此最多的姿態了。
電影也看完了,我起身準備出去。
可就在越過他的時候,我突然像著了魔一樣,鬼使神差地問了句。
「陸城,你當時為什麼要娶我啊?」
你隻不過是救了個陌生的人,為什麼要娶她呢?
他往後側身,扯開領帶,神情是我從沒見過的頹靡。
「救你那年,我 25 歲,自己創辦的公司出現了危機,急需融資。」
「但是我爺爺在限制我,沒有銀行願意給我貸款。」
「後來是和我一起按創辦公司的兄弟們,砸鍋賣鐵一人湊出來點。」
「可沒想到我在做一項重大決策的時候出現了嚴重失誤,直接斷送了我們五年來的心血。」
「在這之前我一直驕傲自負,那次於我而言是滅頂式的打擊。」
「所以我躲到了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逃避現實。」
「等我終於收拾好心情出來的時候,才知道其中一個兄弟拿出來的是他弟弟的救命錢。」
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我躲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瘋狂找我,找我救救那個孩子。」
「因為懦弱,我斷送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遇到你的那天半夜,我剛從醫院出來,親眼看著那個孩子斷氣。」
「他一直在跟我說不想死,讓我救救他。」
「可是已經太晚了,他已經沒有手術的條件了。」
「我失魂落魄地遊蕩在湖邊,正好看見你跳進水裡。」
「我的心裡生出極端的悲憤,為什麼想活的活不下來,而有的人卻在浪費生命?」
「所以我要救你,不顧一切地救你。」
「哪怕我已經救你出來,我也怕你有下一次。」
「我要時時刻刻地看著你,讓你再也沒有這個念頭。」
我緊緊攥著手掌,想說點什麼。
但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娶我的時間太巧,身邊知道內情的人都看笑話似的告訴我,陸城娶我是因為白月光走了,想找個人排遣寂寞。
我一開始不信,可這麼說的人太多了。
他也沒否認。
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娶我居然有這樣的隱情。
我們是真的真的很有緣。
那天晚上之後我們良久無言。
如果早一點的話,如果沒有夏雲的話,或許我會試試……
試試讓他愛上我。
可……沒有如果。
15
陸城給了我不少東西。
我沒那麼清高,這些錢不要白不要。
就隨便在裡面挑了一間房子,帶著球球搬了過去。
圈子裡的風言風語一向傳得最快。
我從陸家別墅搬出來的消息,還沒一天估計就人盡皆知了。
很多太太來我這明裡暗裡地打探消息。
也沒什麼可隱瞞的,我通通據實以告。
給球球做飯的時候,手機來了個陌生號碼打的電話。
我以為也是來問我消息的,順手就接了。
結果聽筒裡傳來的是周澤粗嘎的聲音。
真是陰魂不散。
反手就想給掛了。
他似乎是知道我不想在他身上浪費一秒鍾。
語速飛快地說了句話。
他成功了,我的手在按鍵上微微顫抖,按不下去。
「白筱,你知道四年前那家酒店,在你床上的男人是誰嗎?」
「哈哈哈哈,是陸城啊,是陸城!」
「你的Ţû₍孩子是陸城的。」
沾了水的盤子很滑,我沒捏住,一下就掉了下去。
啪的一聲,很響。
也傳到了電話那邊。
周澤笑得更加張狂。
「哈哈哈哈,白筱,我等啊等,終於等到他不要你的時候了。」
「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把這件事告訴你。」
「你們還沒離婚的時候,不是親生的孩子就是根刺。」
「現在知道這根刺是假的,可你們已經離婚了!」
「陸城那麼厲害的人,居然被我玩弄了三年。」
「我這輩子都沒這麼有成就感過。」
「你現在是不是抓心撓肺得難受,懊悔?」
「可惜啊,破鏡不能重圓。」
我死死捏住手機。
可以想象出周澤現在興奮到額頭青筋暴起的模樣。
我深吸一口氣,緩了一會後,終於冷靜了下來。
周澤這個瘋子的話不能全信。
而且就算球球真的是陸城親生的又怎樣。
還是那句話,誰在乎那顆精/子是誰提供的。
我輕輕笑了聲,「周澤,你說的那些我都不在乎呢。」
「而且你氣急敗壞的樣子好搞笑哦。」
他粗重的呼吸穿到我的耳朵裡。
我迅速掛了電話。
免被荼毒。
16
我坐在沙發上,想著還是得跟陸城談談。
萬一他真的是球球的爸爸,他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手機突然又響了,還是個陌生號碼。
我一秒拒接。
穿上衣服準備找陸城好好談談。
電話沒接,但是有一條短信發了進來。
內容是:你跟陸城離婚了??我是夏雲,我們聊聊吧。
我這火氣一下就竄到了嗓子眼。
積壓已久的情緒摻雜著晦氣周澤消息的暴擊,終於爆發了。
這都什麼事?
什麼事啊?
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想平平淡淡活到老很難嗎?
這是犯了哪路神仙,連電視劇裡都不演的狗血情節一一發生在我身上?
我 tm 都離婚了,她還想找我幹什麼?
頂著這股氣,我噠噠噠地在手機上按出陸城的電話號碼。
可鈴聲居然從外面傳了過來。
我眨眨眼睛,猛地拉開門。
陸城站在門外,舉著手機,有些不自在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