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嗯」了一聲,伸手捏小黑柔軟的貓爪。
「我們小黑有了媽媽的關懷就是不一樣,可聰明了,是不是?」
小黑毫不領情地給了謝斯年一巴掌,湊過來纏著我要小魚幹吃。
我遞出一根小魚幹,隨口說:
「我是她媽媽,那你是誰?」
「我當然是小黑的爸爸。」
「……」
我直覺不妙。
跟前任有這種對話,根本不是一個清醒的人應該做的事!
我本來就還沒對謝斯年完全死心。
他稍微一勾引,我就又要像小狗一樣搖著尾巴跑過去了。
我林夕照,絕對不能做出這麼丟臉的事!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我直接發問:
「那天你來我家地下車庫……」
我還沒說完,謝斯年就神色慌亂地起了身。
Advertisement
「導演!導演,我們已經訓練完了,可以驗收成果了!」
彈幕又開始【哈哈哈】。
【原來是林夕照家的地下車庫啊!我就說這倆絕對有問題。】
【所以他哭成那樣,是被甩了?】
【好好好,原來是上綜藝追愛來了,把我們和小黑都當成你倆 play 的一環是吧?】
【看看謝斯年剛才對夕夕說話時那個死勁,王寶釧來了都得罵句戀愛腦。】
【年年勇敢追,出事自己背!】
10
由於任務完成得太快,導演發配我和謝斯年出門採購明天要用的食材。
順帶一提,明天的任務是給寵物做小貓小狗飯。
而我,隻需要澆點水。
呵呵。
人活著能有幾次給仙人掌做飯的機會?
我超幸運的。
提著一大堆東西回到拍攝現場時,其他嘉賓的錄制也已經結束了。
我剛要回房間,謝斯年突然輕扯了一下我的衣袖。
我甚至還沒來得及思考。
耳朵就已經條件反射地灼熱起來。
這個動作,我熟。
每次謝斯年想親我,又找不到機會的時候,都會這樣暗示我。
可我們已經分手了。
他這樣,擺明了是在勾引我!
我能是這麼意志不堅定的人嗎?
我抬眼瞪他。
不經意掃過他弧度完美的唇形。
記憶依舊鮮明,連觸感都記得分毫不差。
很軟,很好親。
我咬了下唇,有點不自在了。
謝斯年半垂著眼。
話音帶著懇求,像是在撒嬌。
「夕夕,可以嗎?」
可惡。
好想百度一下。
以前連句正經情話都不肯說的前男友,突然變成狐狸精了怎麼辦?
我不爭氣地把謝斯年推進了房間。
但話又說回來。
來都來了。
戒斷還得循序漸進呢。
親一下前男友怎麼了?
就當點了個長得很像謝斯年的男模!
11
剛進房間,我就惡狠狠地主動親了上去。
燒男,親死你!
可惜,身體記憶太過熟稔而深刻。
我才惡狠狠了不到幾秒鍾,腰就軟了。
謝斯年一手攬著我的腰,很溫柔地輕輕啄吻我的臉頰,輕聲說:
「夕夕,我們不分手了好不好?」
出賣一下美色就想把我騙回去?
想得美!
我很冷漠地回應。
「別說話,繼續親。」
謝斯年不親了。
他鄭重其事地站起來推銷自己:
「夕夕,你真的玩膩我了嗎?
「你想要我什麼樣,我都可以改。我可以發色一天一換,可以永遠不穿重樣的衣服,我還能有很多你沒見過的樣子。」
說完,他伸手推開衣櫃。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眼睛瞎了。
女僕裝、制服,甚至還有沒幾片布料的……
不堪入目!
但是我怎麼好像……確實喜歡。
我是這種人嗎?
我有點懷疑人生。
謝斯年認真地注視著我,似乎很緊張的樣子。
「夕夕,你再玩玩我,好不好?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玩膩的。就算你不給我名分……也行。」
不得不承認,我可恥地心動了。
非常心動。
可是如果就這麼答應他,我們的關系也隻是回到了原點。
並沒有解決實際問題。
我想了想,問他:
「那你告訴我,那天你在地下車庫,是想來找我嗎?」
我以為謝斯年一定會回答的。
我甚至已經想好了,隻要把一切都說開,就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他沒有說話。
隻是神色帶了點倉皇,聲音微啞:
「夕夕,我們……我們不談這個,好不好?」
「……」
我突然就覺得好疲憊。
情緒在那個瞬間像退潮一樣遠去。
我默不作聲地推開他,走了出去。
我不懂。
謝斯年明明對誰都很好,很熱情。
卻唯獨在面對我時永遠忽冷忽熱。
每一次我想要靠近的時候,他就會忽然冷淡下來。
每一次我下定決心放棄的時候,他又會向我走來。
永遠忽遠忽近,永遠若即若離。
好像無論我如何努力,都無法觸碰到他的內裡。
可是,我喜歡上的那個謝斯年,分明不是這樣的人。
12
我第一次見到謝斯年,是在大學的時候。
那天陽光很好。
我抱著書去上課,卻在路上見到一個女生正在跟人拉拉扯扯。
我知道她。
她叫陸語眠,即使是在美女如雲的藝術學校,也依然漂亮得出名。
不過,她出名的原因還有一個。
那就是——但凡多看了她一眼,都會被一個叫謝斯年的男生盯上。
情書全部退回,邀請一律拒絕。
若是還想糾纏,就得和謝斯年「談談心」了。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那個陌生男人拉著陸語眠,語氣懇求。
我掃了一眼,不由得蹙起了眉。
這人的模樣,不像是校內大學生。
「謝謝你喜歡我。但是抱歉,我要去上課了。請你放手。」
陸語眠再三禮貌拒絕,男人卻依舊不依不饒。
太過分了。
我沒有多想,就衝上去拉開了陸語眠。
「同學,你沒事吧?我們一起走。」
她點點頭。
可下一秒。
男人卻惱羞成怒,向我們撲了過來。
謝斯年就是在那一刻出現的。
他用一隻手就輕松地提起男生的領子,重重甩到了一邊。
「就是你纏著眠眠?」
我至今還記得。
在那個瞬間,他的眼皮很冷漠地繃著,看向那個男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屍體。
後來,我們報了警。
做完筆錄出來時,陸語眠真誠地對我鞠躬道謝。
我衝她笑了笑。
「不用謝,其實我也沒幫上什麼忙,還有,你和你男朋友真的很般配。」
陸語眠一怔,隨即笑了出來。
「什麼呀,他是我哥啊。」
謝斯年從警局裡走了出來。
夜色昏暗,隻有路燈在他身上灑下瑩黃色的暖光,勾勒出一圈金邊。
他勾了勾唇角,神色是少見的溫柔。
「同學,今天謝謝你了。」
13
我想,我就是在那一刻對謝斯年心動的。
從此開始了,長達三年的暗戀。
我轉入了表演系,進了娛樂圈,一部戲接著一部戲,直到我終於又一次被他看見。
無間斷進組的習慣,甚至一直保留到了分手以後。
告白成功的那一刻,我飛撲到謝斯年懷裡。
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可我怎麼也不明白。
我喜歡的那個熱烈的,如盛夏驕陽一般的少年,為什麼偏偏對我不一樣。
謝斯年回復所有人的消息時,都是一長串。
唯獨對我永遠隻有冷冷淡淡的幾個字。
他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笑得那麼開心,我一出現,他卻立刻收起了笑容。
每一個這樣的時刻,都像是在一下一下地凌遲著我的心髒。
好痛。
回憶中斷,我下意識地摸了下臉。
才恍然發覺自己已然淚流滿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跟自己說好了,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
要斷就要斷個幹淨。
我不會讓一段無限內耗的感情延續下去,影響自己一輩子。
我狠下心。
給周姐發了一條要求中止節目錄制的消息。
然後給謝斯年發消息。
【我們已經分手了,以後不必再見面。】
對面又一次安靜了許久。
在我快要放棄等待回應的時候,消息來了。
隻有短短的四個字。
【開門,求你。】
14
我打開門。
謝斯年站在門口,眼眶通紅。
還沒開口就先掉了眼淚。
「不要分手,好不好?我哪裡做得不夠好?你告訴我,我都願意學,都願意改。別不要我,求你了,夕夕。」
我搖了搖頭,盡力讓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顫抖。
「謝斯年,我從來不需要你為我改變自己,我隻是想要你像對待別人一樣對待我。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很差勁,所以連你這麼好的人都唯獨對我冷淡。
「你是不是真的特別討厭我?可是如果你討厭我,那就直接提分手,不行嗎?」
說著說著,眼淚又一次打開了閥門。
我嗚嗚咽咽地抬手抹淚。
又丟人現眼了。
都分手了還得這麼丟臉,好可惡。
謝斯年卻忽然怔住了。
「不是的,夕夕,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討厭你?」
「那為什麼,你回我的消息總是隻回幾個字,還有,聚會時一見到我出現就不笑了?」
「因為,你說過你喜歡穩重寡情的人,我想要被你喜歡,所以才努力裝得成熟穩重。你……不喜歡這樣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
說到一半,我卻啞了。
我確實說過。
在一個綜藝節目上,主持人曾經問過我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
可那是個邊回答問題邊闖關的綜藝啊!
哪有那麼多時間思考?!
能想到什麼我就說什麼。
那種情況下,就算我說出喜歡哥斯拉這種答案也沒什麼奇怪的吧?!
我擦了擦眼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所以,你是因為我在那個綜藝裡說的話,才總是刻意在我面前沉默寡言?你說視頻是 AI 換臉,也是因為覺得在地下車庫裡大哭顯得不穩重?」
謝斯年點了點頭,小聲說:
「我以為你想見我,結束直播後,就立刻開車去了你家。可你說隻是手滑,我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在地下車庫大哭了一場。我知道,那樣很丟臉,也很幼稚,可是我忍不住。
「我不敢承認,我以為,你知道那個幼稚的人是我的話,一定會討厭我的。那時候,我就再也追不上你了。」
我剛才還傷心得要死,這下直接氣笑了。
這些話光是說出來都覺得荒謬至極。
原來在一起的幾個月裡。
我們兩個人就因為這樣一個小小的誤會,一直內耗到了今天?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我狐疑地上下掃視謝斯年。
「可是,你最近幾天在我面前的表現,到底哪裡穩重了?」
幾次三番地勾引我。
簡直就像來吸人精氣的狐狸精。
謝斯年頓了頓,好像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
「我沒有追人的經驗,就去問了沈祁安。他讓我給你當小三,可你也沒有其他人啊。所以,他讓我像狐狸精一樣纏著你。」
謝斯年說著說著,就咬牙切齒起來。
「結果轉頭你就說再也不想見我了,我就知道他的主意不靠譜。」
不。
我默默地想。
和莫名其妙在女朋友面前裝了半年成熟穩重的謝斯年比起來,沈祁安還是靠譜多了。
謝斯年歉疚地垂下眼。
「對不起,夕夕,我覺得我以前好像從來都沒有了解過真正的你。就連你喜歡仙人掌,還有仙人掌救過你的命這件事,我都是第一次知道。」
我猝不及防,噎了一下。
當然是第一次知道了。
因為那根本就是我瞎編的!
「我是個不稱職的男朋友,對不起。」
謝斯年鄭重地牽過我的手。
「既然我們之間的誤會都解開了,你願意再給我一次追你的機會嗎?」
我想了想。
還是點了頭。
謝斯年離開前,我拉住他。
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謝斯年,我喜歡的從來都是最真實的你,所以,你隻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不過,狐狸精那一套可以保留一下。
15
第二天,節目錄制從大家和小動物的早餐時間開始。
我一伸手,謝斯年就給我遞飲料。
我一動筷子,謝斯年就給我夾小菜。
忍無可忍之下,我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
「夠了!你收斂點!」
謝斯年絲毫沒有收斂,還嘿嘿笑。
一言難盡。
原來徹底放棄偽裝的謝斯年是這副模樣嗎?
我突然有些懷疑自己了。
讓謝斯年暴露本性真的是個正確的決定嗎?
【謝斯年今天怎麼長得跟個哈士奇似的,看來我還是沒睡醒,睡了,晚安。】
【我怎麼記得我打開的好像是寵物綜藝,不是戀愛綜藝?】
【怎麼不是寵物綜藝?哈士奇不是在那坐著嗎?】
【謝斯年昨天不是還在追妻嗎?今天就追到了?人怎麼可以這麼有種!】
【一朝 CP 變骨科,十年不敢看戀綜。結果你們上寵物綜藝來玩我了?】
【等一下, 先別嗑!謝斯年和林夕照沒有血緣關系什麼的吧?我有點心理陰影了。】
【放心吧!我查過了, 這倆一個北方人, 一個南方人。嗑,都給我嗑!往死裡嗑!】
【謝斯年也是好起來了,都在寵物綜藝處上大象了。】
給仙人掌澆完水,我走進廚房,和謝斯年一起做小貓飯。
小黑跳上桌面, 好奇地直舔我的手指。
謝斯年輕輕推開小貓的腦袋。
「去, 不許打擾爸爸媽媽做飯。」
我瞪他一眼。
「我可沒承認你是小黑的爸爸。」
謝斯年輕笑,聲音裡帶著十分的溫柔繾綣。
「好,都聽你的。」
把雞胸肉和南瓜切碎, 和雞蛋一起攪拌均勻後蒸熟, 簡單的小貓飯就做好了。
現在,謝斯年切菜的技術已經很熟練了。
可我記得, 他第一次給我做菜的時候,手忙腳亂得差點切到了手指。
我抿了抿唇。
不想承認自己又開始心軟了。
謝斯年把小貓飯放進蒸箱後, 又開始切排骨。
我疑惑發問:
「還要做什麼?小黑吃不了那麼多。」
謝斯年卻搖了搖頭。
「不是給小黑做的。你以前說過,最喜歡我做的排骨南瓜盅。
「小貓吃小貓飯, 小夕也要吃小夕飯。」
我心念一動。
輕輕扯了下謝斯年的衣袖。
謝斯年回過頭。
「夕夕, 你——唔……」
不等他說完,我已經踮起腳,吻了上去。
漫長的、難熬的冬日已經過去。
從此,隻餘春日朝朝, 且歌且行。
一吻畢。
他呼吸急促地攬著我, 急切地問:
「夕夕, 你答應我了嗎?我又是你的男朋友了嗎?」
我翹起唇角。
躲開他又想湊上來的動作。
「從今天開始是試用期, 加油幹吧, 新手男朋友。」
【謝斯年番外】
我被人玩弄了。
這就算了,玩完還被人甩了。
這也算了, 甩完我還是喜歡她。
我真賤。
搜索了好幾天復合教程, 看完了所有教程帖, 好像都不太適合我。
還沒等我想出來應該怎麼辦。
卻忽然收到了夕夕發來的消息。
一個問號。
我懂!
這就是復合的信號!
是我還愛著你的暗示!
是我想見你的摩斯密碼!
我一愣。
「為但」我坐在車裡,絞盡腦汁地想回復。
怎麼樣才能穩重地表達我也很想她?
試了好幾個,都不太滿意。
卻突然收到了夕夕的消息。
她說, 隻是手滑。
隻是……手滑……
我在地下車庫很不穩重地大哭了一場。
沒辦法了。
我向沈祁安求助。
「去做小三吧,做不被定義的小三。總有一天, 你也能升職做正宮。」
我覺得他有病。
我又去問陸語眠。
「哈哈,哥,我就說戀愛腦基因是遺傳的, 你還不信哈哈哈哈哈。」
什麼有用的建議也沒得到。
還被笑話了一頓。
可能是沒笑夠。
他們又坐下來讓我從頭到尾講一遍。
剛講完, 陸語眠就睜大了眼。
「哥,戀愛中說謊可是大忌,你完咯!你女朋友不要你咯。」
我承認, 我急了。
別說會打字的貓了,我連貓都沒有!
我們用了好幾天時間,在全國搜尋,終於找到了一隻會打字的小貓。
沈祁安蹙眉深思了一會兒。
「既然她說玩膩了, 你就要讓她玩不膩,懂嗎?像狐狸精一樣纏著她。」
我不是很想懂。
但我還是努力懂一下吧。
為了夕夕,做什麼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