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功夫不負有心人,好姐妹嫁給了她的男神。
為了感謝我這個僚機,姐妹一步到位,把伴郎送上了我的床。
1.
「平時看你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咋做起事來這麼虎呢?」宿醉醒來,我背對著床上還在熟睡的男人,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邢瑤顯然也是剛睡醒,「啊?你說什麼呢?」
我身上疼,腦仁也疼,「別給我裝傻,段霄是怎麼回事?」
「段霄啊……」邢瑤頓了頓,「你不是搬到他家對面了嗎?我就請他幫忙送你回家……出什麼事了嗎?」
我回頭看了一眼側躺著的段霄。
他闔著眼,半張臉微微陷在枕頭裡,柔軟的黑發有些凌亂,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上都是奇怪的痕跡,我忍不住拿手比畫了兩下——吻合。
我一巴掌拍回自己臉上,深吸一口氣,「沒事兒……」
邢瑤不相信,「真沒事嗎?你的聲音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真的,」我故作輕松,「就是剛才看見段霄睡在我家沙發上,嚇了一跳。」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聲冷笑,我手一抖,條件反射地按下掛斷鍵。
段霄的聲音低沉沙啞,透著幾分剛睡醒的慵懶,「你管這叫沙發?」
他坐起身,被子滑落到他的腰部,露出精壯的上半身——奇怪的痕跡更多了,簡直叫人沒眼看。
於是我顫顫巍巍地幫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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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霄氣笑了,握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扯,我跌坐回床上。
腰上一麻,接著就是一陣難以忍受的酸痛,我抬頭對上段霄那雙沉寂幽深的黑眸,不禁面露菜色。
「幾個意思?」他問我。
遇到這種事不都有句經典臺詞嗎?
我皺眉想了想,認真道:「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雖然在我無意識的努力下,過程成功脫軌了,但好在結果還可以挽回。
段霄抿唇盯了我幾秒,突然嗤笑一聲,「不必了。」
他伸出手,比畫了個數字。
我疑惑地看著他。
「你給錢吧。」
2.
段霄就是段霄,哪怕我暗戀他,有時候也忍不住想打死他。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我怒不可遏,「這事我一個人幹得了嗎?你就沒有責任嗎?再說了,我都喝斷片了,是誰主動的還不一定呢!」
為了拿下段霄對門的這套公寓,我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哪還有闲錢付他的……辛苦費!
段霄聞言也不惱,慢悠悠地從地上撿起衣服摸出手機,鼓搗了幾下後,手機裡傳出一陣熟悉的笑聲——
「嘿嘿,你讓我親一口,就一口,要什麼我都給你……嘿嘿嘿嘿……」
我的肩膀無力地耷拉下去。
我不敢相信,喝醉的我竟然能猥瑣到如此地步。
我也不敢相信,醉酒美人投懷送抱,段霄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他媽的錄音!
「你掐死我算了。」我放棄抵抗,「我沒錢了。」
段霄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抬起,在我驚恐的眼神中劃過我的脖頸,而他的視線卻往下移了幾寸,像是想到了什麼,黑眸半眯,喉結微動。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立馬攏緊了衣領,「再看我也收費了!」
段霄舔了舔嘴唇,「我知道你最近缺錢。」
我瞪圓了雙眼,知道你還敲詐我?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那我們來談談以身抵債的事吧。」
我又驚又喜。
我說的負責和段霄說的以身抵債應該沒什麼區別吧?
後來我發現,區別可太大了。
我想跟段霄談戀愛,段霄卻讓我給他當保姆。
我的唇槍舌劍在段霄手機裡的幾段羞恥語錄面前節節敗退。
段霄說:「你要是不服氣,我可以把這些錄音發到工作群,讓大家幫忙評Ṭũ̂ⁱ評理。」
笑話,公司裡誰不知道我跟段霄針尖對麥芒,從來不對付?
想當初,我大學畢業就進了公司,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眼看著就要連升兩級、薪資翻倍了,可段霄突然來了,空降成我的上司壓我一頭,讓我的職位前生生多了一個「副」字。
這件事已經讓八卦的同事議論夠久了,要是再讓他們知道我玩不過段霄還饞他身子,橫眉冷對是為了掩藏老色胚的本質,那我直接卷鋪蓋走人算了。
就這樣,我被迫籤下了兩個月的「賣身契」。
3.
邢瑤要去度蜜月,上飛機前給我發來一段視頻,我看了看周圍等電梯的人,退到人群外點開。
視頻是前天婚宴結束的時候拍的,穿著伴娘禮服的我跌跌撞撞地跑向段霄,紅著臉抱住他的腰就不肯撒手。邢瑤和其他小姐妹努力了半天,愣是沒能把我從他身上撕開。
我人都看傻了,直到身旁有個聲音響起——
「一大早就看這種視頻,嘖。」
段霄穿著襯衫西褲,雙手插在兜裡站在我的斜後方,視線落在我的手機屏幕上,清冷的臉上帶著一絲嫌棄。
前面的人聞言紛紛回頭,其中兩個是同公司的小姑娘,互相點頭示意後就開始捂嘴偷笑。
我閉了閉眼壓制住心頭的怒火,扯出一個笑來,「早上好啊,段總監。」
段霄直起身子,目光掠過我手中隨時可能被捏爆的咖啡,彎了嘴角,「你這咖啡看著不錯。」
我臉上笑嘻嘻,「就是對面那家咖啡廳的,小許不是經常幫你買嗎?」
小許是段霄的助理,一個被壓榨得慘兮兮的小可憐,經常跟我擠在一起吐槽段霄。
段霄看了眼手表,「離上班時間還有十五分鍾,要是凌副總監沒什麼事的話……一杯美式不加糖,謝謝。」
我翻了個白眼,沒接話。
正巧電梯來了,我抬腳就跟著人群往裡走,卻被段霄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電梯門合上。
「你幹什麼?」我瞪他。
段霄湊近我耳邊,低低笑了一聲,「凌楠,我的腰真的很細嗎?」
我下意識地低頭,他的襯衫熨帖地掖進褲子,腰線收緊,配上那雙修長的腿,比例絕佳。
「喲,看這小腰細的,來來來,把衣服脫了,讓姐姐摸一把。」
這是錄音裡我的原話。
正所謂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我羞憤欲絕,惡狠狠丟下一句「沒我的細」,就落荒而逃。
午間休息的時候,小許照常湊了過來。
「楠姐,我早上看到你給總監買咖啡了。」
聽聽,這親疏有別的稱呼。
「嗯,怎麼了?」
那十五分鍾裡,我親切問候了段霄八百遍。
小許猶猶豫豫,半晌才壓低了聲音問我,「楠姐,你要轉移目標對總監下手了嗎?」
「什麼?」信息量有點大,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連咬了一口的餐後小點心都忘了咽下去,就這麼直愣愣地看著小許。
「他們說,你對段老師愛而不得,所以拿總監當替身了。」
4.
之後,小許繪聲繪色地給我講述了一段跌宕起伏的愛恨情仇。
我差點就要站起來鼓掌叫好了,如果故事的主角不是我本人的話。
原來在他們眼裡,我一直喜歡段霄的堂弟段恆,而段恆卻選擇了我的好姐妹邢瑤。
婚禮上,我還因為太過傷心而喝得爛醉如泥,纏住與段恆有五分相似的段霄,對他吐露心聲、傾訴衷腸。
「不是。țũ̂ₒ」我打斷他,「你不知道有種眼淚,叫喜極而泣嗎?」
小許正講到興頭上,聞言揮了揮手,「嗐,這誰分得清啊?」
「許、子、程,」我一字一頓叫他的全名,「你去參加婚禮,就是為了提供素材給同事們編八卦嗎?」
小許噎住,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打量我的臉色,試探著開口,「那楠姐,你為什麼要抱總監啊?」
好吧,真實的故事還得從一年前的一個事故說起。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邢瑤追尾了一輛車,她聯系我之後我就匆匆趕了過去。
不出意外的,邢瑤全責。意料之外的,邢瑤對那個車主一見鍾情了。
她紅著臉半躲在我身後,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幾句完整的話,全程幾乎都是我在溝通,隻是最後要加微信的時候,她「唰」地一下亮出了自己的二維碼。
對方溫柔一笑,「我叫段恆。」
我猛然抬頭,眯起眼睛盯著他溫潤如玉的臉,「你認識段霄嗎?」
段恆微微一愣,「我的堂哥叫段霄。」
此段霄即彼段霄。
後來邢瑤興奮地告訴我,段恆是外語老師,任教的學校就在她的甜品店附近。而且段恆剛回國,他自己的房子要翻修,所以暫時借住在段霄家裡。
「天時地利人和,楠楠,拜託了。」
她鄭重其事地把兩盒精致的甜點放進我手裡,讓我去討好段霄,從他嘴裡套點有用的信息。
我嗤之以鼻。
「楠楠,」邢瑤信誓旦旦,「如果這事成了,我和段恆以後的孩子認你做幹媽。」
「……好家伙。」
有的人當面連話都不敢說,背後卻連孩子的幹媽都找好了。
我把甜點轉交給段霄的時候,滿臉堆笑,部門同事包括段霄本人,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連續送了半個多月後,段霄的態度軟化了些,我趁著他吃下第一口芒果慕斯,開口詢問段恆的事。
然後我就被段霄冷著臉請出了辦公室,並被告知慕斯蛋糕很難吃。
第一次親手做甜點就被打擊成這樣,我氣得立馬去找小許陪我罵段霄。
明明是堂兄弟,段恆儒雅隨和,又帥又溫柔,而段霄則一副別人欠他幾百萬的樣子,活該段恆有人喜歡而段霄狗都不理。
小許若有所思。
現在回想起來,大概從那個時候,他就以為我對段恆有意思了吧。
那之後,我覺得依靠段霄這條路走不ţûₘ通,於是親自衝鋒陷陣給邢瑤當了僚機。
當看到邢瑤穿上婚紗走向段恆的那一刻,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心裡有種老母親終於把閨女嫁出去的欣慰和感傷。
偷偷瞄了一眼不遠處身姿挺拔的段霄,我暗暗下定決心——下一個,就是我了。
5.
淦!這是我第一百零九次後悔喜歡上段霄這個狗賊!
被他安排加班到八點半,我正拖著筋疲力盡的身體走出公司,就收到了他讓我買夜宵的微信。
我的火氣蹭一下就上去了。
夜宵是吧?我讓你吃個夠。
順路去燒烤店打包了一堆東西,我重重地砸開段霄的家門。
段霄身著深藍色的家居服,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他淡然的眼神透過鏡片掠過我的臉,「敲門不能輕點?」
我舔了舔後槽牙,「您的夜宵訂單已送達,腰花、生蚝、韭菜我都點上了,段總監好好補補身體,省得力不從心還要把工作丟給同事……」
眼看著段霄的臉色慢慢沉下去,我的嘴角緩緩上揚。
「段霄,是你女朋友來了嗎?」
一道熟悉的女聲打斷了我和段霄的對峙,我朝他身後看去,笑容僵在了臉上。
「阿姨……」
雖然隻在段恆的婚禮上見過一回,但畢竟是段霄的母親,我還是很用心地給她留了個不錯的印象。
這下好了。
我欲哭無淚地看著段母從我手中接過打包盒。
她笑得很慈愛,彎腰給我拿了雙拖鞋,「原來是小凌啊,上次我都沒看出來……」
沒看出來什麼?
我疑惑地抬頭看她。
段母笑眯眯接著道:「你跟段霄是男女朋友啊?」
我擺手,「不是的阿姨,您誤會了,我剛才……」
話說到一半,我的嘴被段霄捂住。
他故作親昵地環住我,「凌楠跟我鬧別扭呢,媽,你先進去吧。」
段母點點頭並未懷疑,徑直朝餐廳走去。
我拍開段霄的手,不等我詢問,他拉低衣領,指著鎖骨上一處青紫色的咬痕言簡意赅道:「跟我媽視頻的時候不小心被她看見,直接就找過來了。」
我愣了一瞬,臉頰有些發燙,「怎麼還沒消?」
段霄涼涼地笑,「這要問你自己。」
零碎的畫面在我的腦海裡閃過,段霄冷淡的臉和畫面中揮汗如雨的人重合,耳邊仿佛響起了曖昧的低喘。
我張了張嘴,隻覺嗓子發幹,沒能說出話來。
ṭûₗ「走吧,」段霄轉身,「待會兒別露餡,不然你自己想辦法解釋。」
他這副模樣著實欠揍,我一點兒都不想慣著。
走到餐桌邊,我就開始配合地「鬧別扭」。
先是無視了段霄給我拉開的椅子,跑到他對面坐下,擺出一副委屈又倔強的表情。
段母坐在我旁邊,給我遞了一次性手套,關切地問我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笑著說沒事,而後將段霄放在我面前的烤翅推開。
段母領悟了,她對我道:「小凌啊,是不是段霄欺負你了?沒關系,你跟阿姨說,阿姨替你教訓他。」
於是我委婉地將段霄壓榨我加班和給他打掃房子的事抖落了出來,還在拿東西的時候加大了動作幅度,故意按著肩膀「嘶」了一聲。
段母當即變了臉色。
後來的畫面就變成,我和段母其樂融融地吃著燒烤嘮家常,段霄在旁邊給我捏肩捶背。
那感覺,通體舒暢。
「輕點兒,」我適時轉頭抱怨,「疼。」
段母立刻狠狠剜了一眼段霄,「你還不服氣了?」
段霄卸了手勁,湊近我耳邊輕聲道:「你別後悔。」
後悔?要對你負責你不肯,讓我假扮女友倒是起勁兒,我看誰先後悔。
挑了挑眉,我拿起一串腰花放到段霄嘴邊,「辛苦了,來,吃一口。」
段霄輕笑,手從我的肩膀劃到腰側,極富技巧地按了兩下,仿佛有電流竄過全身,我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留著自己吃吧,」段霄輕蔑道,「虛成這樣,是該好好補補了。」
6.
戲演得有些過,我「賭氣」離開後,段母把段霄趕了出來,說什麼「不哄好小凌就別回來」「小情侶床頭吵架床尾和」。
其實這些都是虛的,因為我趴在自家門上聽到她最後囑咐了段霄一句「爭取父憑子貴」。
我腳下一滑差點撞上旁邊的鞋櫃。
果然到了一定年紀,誰都逃不過父母的催婚。段恆結婚以後,段母明顯更加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