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終,肖詞強忍笑意,支撐著精英人設,帶著阿清去找了醫生做檢查。
還好隻是皮肉傷,沒有傷到內髒骨頭。
醫生大姐姐又溫柔又耐心,檢查完了,就倒了一些藥油在阿清腰腹上,動手推揉活血。
阿清的慘叫簡直一層樓都聽得見。
我呆呆地坐著外面,等她出來,有一隻手從後面拍了拍我的肩。
一回頭,是齊蘊。
他看著我這個慘樣,愣了一下,隨即皺起好看的眉:「你怎麼搞成這樣了?」
阿清的慘叫實在是太大聲了,我沒聽見他說什麼。
我呆了一下,從兜裡掏出來兩包泡面,沒頭沒腦地遞給他。就是剛才一番追逐打鬥,泡面已經全碎了。
「碎了。」我說,「你、你湊合吧。」
齊蘊伸手拉著我去洗手間,找了毛巾打湿,好歹把我臉上的鞋印子擦掉了。
他年紀不大,一戲成名。
以前就長得非常漂亮的臉,如今經過塑造與打磨,簡直熠熠生輝,讓我不認識。
是啊,人家是頂流影帝,我是半隻腳剛剛踏進娛樂圈的野生小歌手。
我拘謹地拿著湿毛巾,不敢說話,隻能默默地擦著自己的臉。
這把齊蘊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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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不認識我了?」
他兩手都捏著我的臉,咬牙切齒:「以前住你家隔壁,天天求我幫你寫作業,一口一個好哥哥,現在翻臉不認人了?」
我局促地拿著湿毛巾:「這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齊蘊被氣笑了。
「算了,你就是個沒良心的。」
我看著他這樣子,高高懸起的心也默默放下。
剛才是被他顯赫的名氣嚇住。
可眼看這位娛樂圈的年輕神祇親手揭開面具,露出來鮮活愛恨的一面,就像他從聖壇走下來,又變成了我認識的那個鄰居。
這位鄰居影帝嘆了口氣。
他問我:「你不是網紅民謠歌手嗎,怎麼會來參加綜藝?」
我很誠實:「因為經紀人姐姐說,綜藝有曝光度,公司給我們漲錢。」
這個理由過於真實。
齊蘊看了又看我,腦門的青筋都快蹦出來了。
他還年紀輕,就算在名利場摸爬滾打一遭,也不是城府老道的狐狸。
所以終於沒忍住,單刀直入對我說了實話:「這個節目是為了捧周媛媛公司的新人的,你們來了也就是人家的墊腳石。」
「這都是事先就商量好的。」
齊蘊罵我:「漲點錢就來了?怎麼這麼好騙啊!」
我蔫巴了。
伸手把湿毛巾掛起來,我也很委屈:「那還請我們,直接給他們做專訪不就好了……」
聽到這話,齊蘊忽然意味深長看我一眼。
「沒事,」他有點幸災樂禍,很古怪,「你現在肯定是這個節目最火的新人。」
我:「?」
「接下來等幾天就有救援,但是我身份敏感,接下來不管出什麼事情,我本人都不能再出現了。」
齊蘊並不跟我解釋,推門就準備走。
卻忽然回頭,他非常認真地對我說:「你一定會大火。」
我受寵若驚:「真、真的嗎?」
「宮裡從未有過這樣的事。」齊蘊上一部戲是古裝劇吧,他拖長了語調,「你這泥石流般的女子,誰能讓你不火?」
05
我攙扶著阿清回了房間。
醫生大姐姐漂亮,下手也狠辣。
一番推拿活血,當場把阿清腰腹的瘀青揉散了,也差點把阿清活活揉死。
倒在床上的阿清仿佛是一條死魚,靈魂從嘴裡出竅。
我的泡面沒有送出去,但是在剛才的打鬥裡全碎了。
「咱們今天先把這倆碎的吃了。」
我從行李箱裡掏出來燒水壺,接了點水燒上了:「但是這是袋裝泡面,咱們沒碗。」
阿清想了想,掏出倆帽子:「我看這個行,筷子就用化妝刷吧,對付著吃。」
眼看我們倆用帽子兜著泡面袋子,往裡倒水。
阿清悻悻:「咱們網上也有兩百萬粉絲了,咋就能混得這麼潦倒?」
她邊感嘆,邊嗦了一口面。
我剛抬頭,還沒說話,猛然間就瞳孔急縮,一下子撲倒了阿清!
這小房間有漂亮的落地窗,讓人能欣賞外頭的雪景。
可現在窗外橫空飛來一個巨物——是一條繩子拴著的黑色大行李箱。
它被人操控,猛然從上晃下來,宛如大擺錘一樣、狠狠地砸破了我們窗戶上的玻璃!
鋒利的碎片如雨一樣落下。
阿清跟我都抱頭,蜷縮在地上,被嚇得失聲慘叫起來。
襲擊得手,樓上爆發了一陣笑聲。
我們顧不上追到樓上看是誰下手,就趕緊爬起來,兩個人都哆嗦著穿衣服。
窗戶破了,外頭的風雪一下子猛地灌進來。
絕對的嚴寒面前,什麼暖氣都不好使。
沒幾分鍾,室溫就迅速從二十幾攝氏度降到了零下。
我們的睫毛和頭發全部結冰,熱騰騰的泡面直接凍成一袋冰坨。
「快走,」我緊忙拖著行李箱,「這裡不能住人了!」
阿清也往外面跑。
握住門把手,她臉色大變。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的房門被人偷偷反鎖住了。
這不是惡作劇。
他們是存心要我們的命!
06
我跟阿清躲進了浴室。
用被子塞好門的縫隙,我跟阿清蹲在浴缸裡瑟瑟發抖。
「咱、咱們樓上住的人是大原。」
開了風暖,也擋不住溫度的急降。
我上牙磕下牙:「他、他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他去年就從網紅轉型演員,結果糊得連媽都不認識。」阿清也發抖,「沒辦法,大原人太壯實了,上鏡難看……現在連原來的網紅粉絲都流失了……」
想把這麼大的行李箱從上面晃蕩下來,還要砸破雙層玻璃。
就周媛媛跟她身邊的人,一個個為了上鏡,瘦得很,指望不上,真的就大原有這個力氣了。
我跟阿清是網紅公司捧的歌手,在這麼多人裡面跟大原也算是一種人,都是半路出道。
他平時對我們也笑呵呵的,怎麼現在做這種事?
眼看窗戶完完全全碎了一扇,寒風呼嘯著卷著雪湧入室內。
浴室狹窄,人待不久就呼吸困難。
眼看阿清憋得臉都紅了,我在浴室裡轉了幾圈,發現了一個毛巾架。
最終,我艱難地用銀行卡擰螺絲,把架子卸下來,摳出來一塊鐵片。
來的時候我就看過了,這裡的門是彈簧芯片鎖。
我讓阿清收拾好東西,然後我铆足勁把鐵片插進了門縫裡——快速一刷!
門應聲而開。
阿清目瞪口呆。
她為我鼓掌,相當敬佩:「牛逼!」
「小問題!」我瀟灑地夾著被子衝出去,「以前我三不五時被關起來,全靠這手藝,半夜摸去廚房偷東西吃!」
阿清:「啊?關起來?」
「先不說這個。」
我們的房間已經完全沒辦法可以住了。
裡面到處都是玻璃碎片,連床鋪都已經結冰了。
我們拖了行李箱出來,又抱出來一條被子,眼看實在是沒東西可以拿,就把房間門關上了,阻擋寒風。
一樓很冷,二樓是娛樂室。
我跟阿清站在樓梯口,產生了分歧。
阿清提議我們下去二樓,在娛樂室的沙發上擠一擠。
我提議先殺去四樓把周媛媛房間的窗戶也砸了。
「人家好歹是官方 C 位!」
阿清死命拉扯我:「你這樣去幹,她要恨死你了!」
我到處尋摸,還真讓我找到了一個沉甸甸的黃銅擺件。
「她剛才是真心想凍死我們,」我很生氣,「人做壞事,就是會有報應!」
阿清:「哎呀小恩!報應是老天爺的事情!」
我掂了掂這個擺件:「tui!等老天爺要等到啥時候?等我老死?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
07
可能是我們爭論的聲音實在是太大。
簡直是大聲密謀。
四樓樓梯口最近的一個房間門打開了。
「周老師已經搬房間了,」一個大叔走出來,人很和氣,「不住原來那間房,現在我也不知道她住哪裡哦。」
我的計劃失敗。
眼看我一臉悻悻的模樣,這大叔笑了起來。
他人很爽暢:「你就是小恩吧?」
「我聽過你的歌,很有力量,現在的新人都很不錯啊。」
阿清一看見他,就激動得睜圓了眼睛,瘋狂搖晃我胳膊。
「張、張盛大老師!」
她結結巴巴地說:「天、天吶!張盛大老師,您是我從小的偶像!」
張盛大,海灣歌星。
放十年前也是天王,簡直紅極一時。
現在雖然有過氣之嫌,四處走穴圈爛錢,但也是一代人Ŧů⁹的青春。
比如阿清。
她眼裡恨不得噴出鮮花閃電,告訴全世界自己跟偶像同框出現。
張盛大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們,很和藹地對我們笑了笑。
「我的套房裡,倒是還有兩個空著的保姆間。」
他非常紳士地拉開門:「你們若是不嫌棄,就暫時先度過一夜吧。」
08
保姆間很窄小,床榻也矮。
但是幹幹淨淨,有暖氣,比娛樂室的單人沙發還是強很多。
我本來還有點猶豫,但是阿清已經被偶像衝昏了頭腦,當時話都說不清楚就往裡面衝。
「太謝謝你了,張老師!」
阿清激動得就是語無倫次,連連鞠躬,臉上全洋溢著快樂與崇拜:「真的,我是聽您的歌長大的,您真的太厲害了!」
張盛大快五十歲了,但是因為長久經營自己外貌,看起來還是不顯老的。
他儒雅、和善,還給我們倒水喝。
「今天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小恩是有勇氣的姑娘,難怪歌聲那麼有力量。」
他誇我:「真的很棒,我很喜歡你。」
我受寵若驚,又覺得有點不自在:「這,您過獎,我擔不起啊……」
張老師微微一笑。
中年男人再怎麼樣打理,眼角也還是有微微的細紋。
「你長得這樣好看,怎麼要做樂隊?」
他伸手,想端住我的臉仔細端詳:「我認識選秀大會主辦方,我送你去做女星啊!」
我臉一側,躲過了他的手。
這下我的笑容也尷尬了:「張老師,這,我長得很一般的。」
看見我的局促,張盛大的笑容越發深,非常玩味。
「小恩不會是還沒有談過男朋友吧?」
他說:「那從各種角度來說,可都是新人了。」
這種問題能怎麼回答?
我胡亂轉移話題:「不早了,張老師,我們還是快休息吧。」
我強行拉扯著阿清進了保姆間。
阿清還不願意,她沉浸在見到了偶像的快樂裡面,絲毫沒有感覺到不對勁。
保姆間非常狹小。
我們本來應該一人一間,但是不知道怎麼的,我心裡面不安到了極點。
我想拿出手機,查一下關於張盛大的資料,但是信號全無。
「阿清,張老師有沒有什麼……緋聞啊?」
我用詞非常委婉。
阿清興奮得在床上打滾,被我突然一問,愣了一下。
她想了想,很肯定地說:「張老師已經結婚了,老婆是××公司的制片人,前幾天看見他曬家庭合影,孩子都成年啦!」
原來如此。
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