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什麼時候不相親我就什麼時候回家。」
半響,沈川揉了揉眉心,無奈嘆氣,
「隻要我不相親你就回家是麼?就不來這種地方玩了是麼?」
偏頭,我饒有興味對上陳可琳的眼睛,緩緩點頭,「是。」
不得不承認,陳可琳真的很能沉住氣。
面對我明晃晃的挑釁,哪怕沈川的手都被她掐的發白,但她臉上依然雲淡風輕。
隻是親昵地在沈川襯衫領上印下一吻,半開玩笑嗔怪道,
「完蛋啦小白,你要失望啦,因為川哥已經是我的人啦。」
「但是嫂子可以和你商量,下輩子,下輩子把沈川讓給你好不好。」
陳垚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
總之,在我將要破罐子破摔之時,他從天而降,把我攬到懷裡,推了陳可琳一把。
「離小白遠點!他香水過敏。」
陳可琳誇張捂嘴,「天吶不好意思小白,沈川沒告訴我哎,對不起啦。」
「不過很可惜,如果你香水過敏的話,我和你哥的訂婚宴恐怕不能邀請你啦。」
訂婚倆個字給了我當頭一棒。
我根本沒空再去管沈川領口上的狗屁紅色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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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可琳每句話,每個動作都在告訴我:
沈川要訂婚了,所以沈白,你沒機會了。
……
帶新男友回家這晚,我提前給沈川發去信息,讓他幫我帶一盒娃娃嗝屁袋回來。
信息已讀未回。
可半小時後,沈川回來了。
公司到家裡路程,一路闖紅燈剛好半小時。
推開臥室門,映入沈川眼簾的是——新男友喘著粗氣趴在我身上,手裡還攥著我送他的領帶,而領帶尾端正一圈又一圈纏繞在我的脖頸上。
氣氛曖昧又刺激。
「爽嗎?」男友手下一緊。
門口站著風塵僕僕的沈川,雙眼赤紅,站都站不穩。
「爽。」
我偏頭,挑釁地朝沈川一笑。
「放下東西就出去吧,記得帶門。」
沈川像尊雕像似的頓在原地,一動不動。
男友不耐煩了,罵道,「沒聽到麼?聾了啊。」
「我他媽聽到你媽!」
沈川動手一瞬間,我裹緊被子迅速閃到一旁,趕緊拿起手機準備給男人打錢。
男人被他像條死狗似地拖拽到樓下。
數到三,拳頭砸臉和殺豬般地慘叫,響徹整棟別墅。
嚇得我轉賬差點多按一個零。
十分鍾後,看到倉皇逃離的男人,我心情大好。
「小垚子,沈川又把我新歡揍了,嘖,他真的好愛我。」
陳垚秒回,「6,你是真不怕沈川把人打成殘廢啊。」
「不怕。」
「下次找我吧,我扛揍。」那邊再次秒回。
「你懂個屁,我哥是練過的好吧,下手怎麼可能沒輕重。」
開心不過一分鍾,聽到隔壁關門聲後,我笑不出來了。
沈川竟然直接回了房。
根本沒像往常一樣返回來教育我。
內心不安又忐忑,一整晚我都處於半夢半醒狀態。
恍惚間,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緊接著,我感覺小腿被一隻大手握住,輕輕在上面摩挲了幾下。
睜眼,沈川靜靜地坐在我床邊。
抿唇,嘆息著觸上我臉。
「非得這麼做嗎?」
「什麼?」我揉了揉眼睛,強打起精神。
他好像喝了很多酒,渾身酒氣,臉頰微紅。
就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我說,你就非得,非得當著我面和別的男人做這種事是麼?」
他自嘲笑著,手掌隨著笑意,慢慢從我臉上一路向下滑去。
直到手指停留在脖頸。
而後,使勁一掐。
【截斷截斷截斷截斷截斷截斷】
05
「喜歡被掐脖子是麼?」
「覺得很爽是麼?」
沈川語調很輕,很慢。
手下動作卻很用力,粗魯。
強烈的窒息感快要將我吞噬幹淨。
我拼盡最後一絲意識,主動含住他的手指,艱難搖頭。
不是。
我隻是,想故意激怒你,想讓你愛上我,想被你佔有。
想把你變成,沈白的所有物。
我無聲在心裡吶喊。
哥哥,哥哥,我愛你,我愛你……
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湧出,模糊了我的視線。
模糊到,我快要看不清上方的男人,正緩緩靠近,慢慢俯身,朝我吻了下來。
舌尖擠進嘴裡一剎那,心髒,似是要破膛而出。
我難捱悶哼一聲。
沈川按住我的後腦,更加用力。
這一瞬間,仿佛身體沒有了實體,眼前似乎也隻有混沌。
一切都像是脫離了意識和控制,自行發揮了所有潛力。
沈川在我旁邊沉沉睡去,我身體裡所有的感知才重新復活。
但聽覺,是在三分鍾前恢復的。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我給你就是了。」
沈川的話猶如魔音,一整晚都在我耳邊不停環繞。
我在陽臺站了一夜,抽掉一整包煙才重新返回臥室。
沈川背對著我,睡得正香。
我拉了一把椅子,靜靜地觀察起他的睡顏,低聲笑了。
「我有對你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嗎。」
所以,「我愛你,沈川。」
我出門時,沈川還沒起床。
陳垚得知我回公司上班的消息,早早就在樓下等著。
見到我他好像見到鬼一眼。
「我靠,你被人打了?」
他拉下遮陽板,滿臉驚恐,「你自己看。」
「不看。」我趕緊轉移話題,「走不走。」
「走走走,現在就走。」
陳可琳在沈氏上班的事我早有耳聞,聽到陳垚也要來沈氏混日子,我不淡定了。
「和沈氏聯姻的是你姐,又不是你,你來幹嘛。」
陳垚笑得賤兮兮,「呦,你要真打算把沈川讓給我姐,那我隻能被迫頂上沈川的位置咯。」
頂你個肺。
陳垚比我還不學無術,讓他和我在基層幹起,那不是耽誤沈氏麼。
公司不知道我是沈川弟弟,當然,也不知道陳垚是總經理陳可琳的弟弟。
入職一周,我倆不是在去幫別人買咖啡的路上,就是在去幫別人拿快遞的路上。
陳垚終於忍無可忍,衝到辦公室和陳可琳大吵一架。
辦公室的門不太隔音,聽到動靜,沈川皺著眉推門出來。
看到我的一瞬間,他的臉色驟然變得慌亂起來。
是的,那晚過後,我沒打招呼,直接搬了家。
當然,沈川也沒問。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那晚對他來說,是「犧牲」。
犧牲自己身體,來換取我上進換取我接手公司。
哪怕藏在文件夾下的手早就抖的不成樣,我還是努力控制表情,朝他疏離一笑,「沈總好。」
他神色一詫。
良久,才點頭,無措地摸了摸鼻子,問道,「陳垚和他姐怎麼回事兒?」
「不知道。」我冷冷搖頭。
沒了看熱鬧的興致,轉身就走。
沈川又叫住我,猶豫好久,才問,
「你現在住的地方還習慣麼?不習慣的話就搬……」
「習慣。」我打斷他,後退倆步,「謝謝沈總關心。」
06
中午陳垚正抱怨食堂飯菜難吃時,陳可琳氣衝衝走了過來。
手裡的碗一揚,不偏不倚,澆了陳垚一頭。
「是你給沈叔打電話說我故意把你安排到基層讓你跑腿是吧!」
陳垚脾氣也上來了,起身就要理論。
陳可琳和陳垚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陳叔偏寵小兒子,而陳可琳幼年時就被他送出國,準確來說,陳垚和陳可琳這個所謂的姐姐其實根本沒見過幾次,倆人關系很差勁。
加上陳垚來沈氏,隻是為了陪我混日子,結果整天被上頭安排跑腿,他自然認為是陳可琳故意給我們使絆子。
倆個人吵得面紅耳赤,我剛起身想打圓場。
誰料陳可琳二話不說,拿起咖啡潑了我一身。
「我們姐弟說話輪得到你來插嘴?」
不Ṱů₌屑地瞥了我一眼,陳可琳冷笑倆聲。
「有空管別人,不如先管管自己性取向。」
她刻意加重「性取向」三個字,惹得周遭同事議論紛紛。
「我靠,總經理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們一群直男直女的公司裡面混進來一個 gay???」
「啊啊啊啊好惡心,二次元紙片 gay 我還能接受,但特麼你告訴我我旁邊工位,我暗戀了整整倆周的男人居然是個 gay!這他媽讓我怎麼接受啊?」
陳垚猛地砸向桌子,朝人群大吼一聲。
「都他媽給我閉嘴!」
轉而冷眼看向滿臉挑釁的陳可琳,咬牙切齒道,「陳可琳,我算看明白了,你他媽是衝小白來的吧?我可不記得我給沈叔打過什麼所謂的告狀電話。」
「是又怎麼樣?」
陳可琳歪頭笑嘻嘻地看著我,「不是又怎麼樣?」
「我去你媽的!」
陳垚一腳踹飛凳子,惡狠狠指著陳可琳,「別逼我扇你。」
陳可琳卻不怒反笑,「當事人都沒說什麼,你激動個什麼勁兒?怎麼,你也喜歡沈白啊?」
「我喜不喜歡他關你屁事?」
「夠了!」
身後忽地傳來一道熟悉的聲線。
轉身看到沈川那一刻,我幾乎喘不上來氣。
強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抓住陳垚的手。
「我們走。」
雙腿像灌了鉛,陳垚把我半抱半拖才好不容易塞到車裡。
沈川就跟在後面,臨關門,他伸手一擋。
「我們談談,小白。」
「談什麼?談你把我喜歡男人這件事告訴陳可琳?還是談你親愛的未婚妻在大庭廣眾之下用我喜歡男人這件事來羞辱我啊?」
「陳可琳她不是我未婚妻。」沈川握住我手,急著解釋,「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倆周我都些幹了什麼嗎?」
我木訥地抽出手,苦笑道,「我想不想重要麼?」
「重要!」沈川音調驟然拔高。
「那晚過後,第二天我就和陳可琳攤牌了,我告訴她我不喜歡她,我不喜歡女人,我喜歡你,我喜歡的人是沈白。」
「可是我找了無數個借口約你出來你都裝看不到信息,在公司看到我你也永遠冷著一張臉,你要我怎麼和你解釋?」
陳垚翻了個白眼,「你不會發信息解釋麼?非得面對面交流?」
「就是。」哭著哭著,我笑了出來。
沈川揉了揉我的頭發,「小白,不生氣了。」
07
陳可琳把我和沈川的事捅到家裡時,是一周後。
客廳裡,爸媽陰沉著臉,一聲不吭。
氣氛安靜地詭異。
沈川捏了捏我的手,率先開口。
「陳可琳說的事,是真的。」
「我喜歡小白,小白也喜歡我。」
「所以爸媽……」
「別叫我們爸媽!」我媽猛地把水杯砸向沈川,聲音都在顫抖。
「我們養了你二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可你是怎麼報答我們的?居然勾引自己從小看著長大弟弟?你不覺得自己齷齪,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是我強迫沈川的,和沈川沒關系!」
我擋在沈川面前,一字一句說道,「我喜歡沈川,我愛他,是我主動勾引他,是我離不開他。」
「所以,你們要打要罵衝我一個人來,別衝沈川。」
啪地一聲——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我耳朵驟然嗡嗡作響。
擦掉嘴角血跡,我笑著看向高位女人。
「沈川真的有您說的那麼不堪麼?您是不是忘了,十三年前是誰拼死護著我,又是誰拼死救了我。」
「那又如何?」我媽冷嗤一聲,滿眼輕蔑,「一個孤兒院無父無母的賤胚子,能被沈家領養能為你效勞是他的福氣。」
「沈家是皇帝嗎?沈家是什麼皇親國戚嗎?你太可笑了!」
十三年前,我十歲,沈川十二歲。
被保姆綁架那天剛好是我生日,爸媽都不在家,家裡隻有我和沈川。
保姆知道我爸媽不喜歡沈川,所以開始目標就隻有我。
沈川去拿蛋糕意識到不對時,汽車已經啟動。
我被保姆綁住手腳,嘴裡塞著抹布,零碎地嗚咽聲梗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沈川為了救我,抓住車窗足足被拖行了五六公裡。
後來,保姆把我和沈川關在老家倉庫,逼著我給爸媽打電話。
連續撥了好幾遍那邊卻始終無人應答。
為首的債主不慌不忙,瞥向手裡煙頭。
在我白皙的手臂上漫不經心掃視一圈,扯唇笑了。
笑容像淬了毒。
讓我害怕,讓我惡心。
煙頭靠近手臂一剎那,我條件反射扭頭就往沈川懷裡鑽。
「哥哥,我怕。」
沈川將我護在懷裡,一下又一下撫著我的後背。
在抬額,眼神堅定,「我去。」
「我替他去。」
我哭著求他別走。
他沉默很久,哪怕因太過害怕面色早就蒼白如紙,還是笑著對我說,「小白,別怕。」
「聽哥哥說,一會等哥哥走了,你就把耳朵捂住,外面的聲音,小白聽到會害怕,捂住耳朵就不怕了。」
沈川被帶走整整倆天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