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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韶華行 3761 2025-01-17 16:3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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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從前我喜歡謝辭州,不肯應誓,但凡他提起和離兩個字,我便要委屈,然後反思自己。


    大概是一年半以前吧。


    他曾問過我。


    「你可知道今科狀元郎?此人生得還不錯,家世清白,極有才華,若無意外未來定會青雲直上,等你我和離之後,若你有意,本王親自為你保媒,讓你嫁給他。」


    當然,他說這話並不是真心的,他哪裡會特意為我考量,促使他說出這樣一番話的原因,不過是因我那時總是給他做新衣裳,惹了他的厭煩而已。


    那時的他,看我的目光中,有倦怠,有戲謔,卻唯獨沒有憐惜。


    因為他知道我一定會驚慌失措,短時間不會再去煩他了。


    那才是他的目的。


    高高在上如寧王,慣愛以戲弄旁人為樂。


    可現在,我真的想跟他好好聊一聊了。


    不可否認,有的人就是九曲心腸,哪怕是隨口說出的笑言,都不失為一個很好的主意。


    但現在,在去找他之前,我有些躊躇。


    一夜的時間過去,他必然已經回過味來了。


    那麼,若是見面,我們之間便有兩筆賬要算。


    我私自出城,是其一。


    還有一件嘛,便是我昨夜竟然膽大包天,讓他跟我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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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然而,我想了一夜的說辭,終究沒能用上。


    謝辭州去南陽查案了。


    據說是連夜離開的,歸期未定。


    我知道以後,還沒來得及失落,便有另一樁事又找到了我。


    宮裡來了人,說是麗妃的頭疾又犯了。


    讓我進宮一趟。


    可我知道,讓我照顧是假,數落我才是真的。


    她會怨憎我家世不顯,拖累了她的兒子。


    還會怪罪我嫁進王府以來,既沒有生下一兒半女,也沒有張羅著為謝辭州納妾添通房。


    總之,太多了。


    所以我沒有進宮,我讓人告訴那個來傳話的內侍,我病了。


    病得起不來床。


    那內侍雖心中有疑,卻沒問什麼,便離開了。


    畢竟,我從前是那樣地乖順聽話,讓我何時去,做什麼,我從不說半個不字,沒有人會覺得我是在裝病,在騙人。


    我索性躺平,開始不管王府諸事。


    成堆的賬本送過來,又被原樣送走。


    除了我身邊的人,所有人都以為我真的病了。


    我時刻注意著謝辭州那邊的消息,準備在他回來的前兩日讓自己好起來。


    然後同他將和離一事談妥。


    此後,不管是麗妃,還是蘇家,都跟我沒半點關系了。


    這麼一病,就是十多日。


    11


    我將一切都想象得很美好,但我沒有料到,謝辭州會突然回來。


    他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睡下了,面色紅潤,美夢正酣。


    他來得太急,我身邊的人根本來不及向我通風報信,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推開我的房門,然後用帶著絲顫抖的聲音,幾近慌張地開口:「姜明月!


    「我聽說你…ṱű⁸…」


    他的聲音急促,被風裹挾著砸到我的耳畔。


    我睡眼惺忪地坐起來,與他四目相對,差點被嚇得尖叫。


    月光透進來,照亮我繡著海棠花紋的中衣,還有他惹了一路風塵的袍角。


    謝辭州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話音頓住,然後凝望著我,目光有那麼點晦澀難言的意味。


    然後。


    他似乎松了一口氣。


    緊接著,耳根……居然紅了?


    不是。我這個裝病被抓了個現行的人還沒不好意思呢,他就先替我尷尬了?


    這實在不是謝辭州的作風。


    許久後,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般:「你……把衣服穿好。」


    我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襟已經被睡得有些散亂了。


    我連忙將衣襟理好。


    謝辭州看著我的動作,突然又道:「你沒病。」


    他的語氣非常篤定。


    我抵賴不了。


    更是怎麼都沒想明白,明明傍晚才收到消息,說那邊的事情很棘手,這人暫時不會回來,怎麼才短短幾個時辰,他就出現在我面前了?


    我說:「是。」


    我不再指望在他面前裝什麼溫婉賢淑了。


    「你母妃讓我進宮,我不想去。


    「你府中的事我也管得太久,不想管了。


    「你我不算正經夫妻,我這樣做有什麼問題嗎?」


    既沒有真的做夫妻,那我憑什麼替他操持府務,侍奉婆母?


    12


    我的話音落下,謝辭州的身影僵住。


    他望著我,長久而沉默。


    他的目光幽深,平穩的呼吸開始亂掉。


    就很忽然的一瞬間,我意識到了不對勁,連忙側過了頭,不敢再看他。


    在他看來,我這樣的舉動,或許不是攤牌,更算不上挑釁。


    我在邀寵。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我喜歡他了。


    他走之前,我梨花帶雨地乞求他,我說我想跟他圓房,但沒有成,然後我開始裝病,試圖以此來讓他憐惜,讓他退一步,跟我做正經夫妻。


    想到這裡,我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後悔。真的很後悔。


    那麼,此刻的謝辭州,定然又氣又怒。


    他最討厭旁人對他耍心眼。


    可當我鼓足勇氣抬起眸,卻撞進了一雙笑眼中。


    他說。


    「沒什麼問題。


    「這些事,你若不樂意ẗúₛ,那就不做。」


    我愣住。


    他還要再說些什麼,外頭卻傳來低低的敲門聲:「王爺,時候不早了,還……還走嗎?」


    謝辭州的笑意微斂,沉了一口氣,突然俯下身子,用力地抱了我一下:「等我回來。」


    我呆住。


    ……


    「哦。」


    原來他真的沒有忙完。這次匆匆回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13


    很奇怪。


    謝辭州再次離開以後,居然開始給我寫信。


    他那樣忙,他野心勃勃,他大業未成。


    卻要抽空問我愛吃什麼點心,想不想看螢火蟲。


    我還沒有從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暫時還不能撕破臉。


    於是我也給他回信,他問什麼,我就答什麼。


    我懶得應付,他樂此不疲。


    唯獨有一回,我頗為心機地多了一句嘴。


    我跟他感嘆。


    我說三年過得還挺快的,還有五個月,就到了我們約定和離的日子了。


    我想,這個他一定愛聽。


    他愛聽,就高興,等到回來,我向他提要求時,應當能爽快許多。


    然而,這一封信送出去,他竟很長時間都沒再回我。


    我沒有料到,這成了我們之間的最後一封信。


    是的。


    最後一封。


    因為,他沒能從南陽回來。他失蹤了。


    14


    謝辭州是個那麼鋒芒畢露的人。


    這些年來,有他在,他的兄弟很難冒頭。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失蹤的消息傳回京城,形勢瞬間就變了。


    落井下石者不在少數,其中屬肅王一黨的氣焰最為囂張。


    我開始進宮照看ṭű⁶麗妃。


    人活在世上,若無端出了什麼變故,最先感到痛心的人,一定是他的母親。


    麗妃從前總是作天作地,一會兒這疼,一會兒那難受,現在卻哪都好起來了,她強撐著派人去南陽找謝辭州,在皇帝面前哭訴謝辭州這些年的不易。


    我則重新在世家婦人中間走動。


    謝辭州的失蹤一定不簡單。


    這些人雖身處後宅,卻不一定什麼都不知道。


    一段時日過去,我跟麗妃,竟然還生了那麼點共患難的情誼。誰能想到呢?


    不過她還是會怨。


    說我若是有個謝辭州的孩子就好了。


    還說,這次謝辭州若能好好活著回來,她一定要他納十來個妾,才不管我們夫妻願不願意。


    當然,她偶爾也會說些讓我趁早離開的話。


    我花信年華,在宮裡陪她耗著,沒意義。


    更重要的是,下一任儲君,不會放過我們。


    我沒有走,我想,我就這麼走了,算怎麼一回事?


    我有時候從夢中驚醒,也會想,他若死了,我恐怕要為他守一輩子寡。


    他這個人,太可恨。就算失蹤,就算死,為何不等跟我和離以後?


    我真的不想做寡婦。


    我還等著向他討富貴和周全。


    所以,我動了親自去一趟南陽的念頭。


    15


    然而,到底未能成行。


    因為當晚肅王便發動了宮變。


    王府內外一片混亂。


    我隻能放下才收拾好的行囊,站出去穩住人心。


    我告訴他們,若有人想離開,我不會阻攔。


    明滅的火光中,兵刃相碰的聲音傳到人心底。


    成王敗寇,不過如此。


    我心裡陡然升出一抹悲涼來。


    謝辭州,還會不會回來?


    我若真死在這裡,爹娘又該有多傷心。


    然而,就在此刻,我的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低啞的笑聲。


    「那你呢?想走嗎?」


    我轉過身。


    看到有人穿著甲胄,手持利劍,臉上還有未幹的血跡。


    我啞然地望著他。


    謝辭州輕輕地笑了,張開雙臂,衝我道:「來,讓我看看你。」


    謝辭州是一路殺回來的Ťůₕ。


    他年少成名,所圖甚多,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問鼎帝位。


    然而此刻,唯有此刻。


    他看著面前的姑娘,心底竟多了一種叫柔情的東西。


    沒人知道,他被圍堵在南陽,生死一線時,想的竟然不是他還沒有實現此生夙願,而是他還沒有給他的王妃回信。


    他想告訴她,其實朝夕相處中,他早就後悔了,他不該逼她立誓。


    他也喜歡她。他們兩情相悅,若他能破了此局,一定要與她做真夫妻。


    16


    謝辭州的到來,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但他不能一直留在王府,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他留了一隊護衛在府中。


    我在房中等了一夜。


    天將亮時,一切才終於平息。


    謝辭州勝了,但皇帝卻因這一場變亂病重,臥床不起。


    昏迷前,隻頒了一道聖旨,立謝辭州為儲君,代掌政事。


    成堆的奏折壓下來,謝辭州隻能住在宮裡。


    他身邊的暗衛來見我,旁敲側擊地問我,要不要進宮給他送些東西。


    我這才知道,這些日子,謝辭州與大臣們一道議事,有時忙到太晚,旁人都有家中夫人關懷送湯,隻他沒有。


    或許是有的。


    麗妃就在宮裡,他又死裡逃生回來,怎麼可能不關心他。


    況且,他如今已經是儲君了,自然有數不清的姑娘願意交付芳心,向他獻殷勤。


    當然,我還是被說服了。


    不過不是真的想關心他。


    我隻是覺得,有的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萬一他再出了什麼事,我豈不是又要擔心自己會不會守寡。


    次日,我便親自做了一道蓮子羹入宮。


    17


    我到的時候,謝辭州還沒忙完。


    我隻好在亭子裡等他。


    可我剛等了沒一會兒,門便被打開了。


    那些大臣也都從裡頭出來了。


    他們從亭前過,看不到坐在裡頭的我。


    我卻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


    「殿下今日是怎麼了?前幾日哪次不是巳時才放人,這回竟早了這麼多。」


    有人嘖了一聲:「這你就不懂了吧,剛才像是有什麼人來了,劉內侍傳完話,殿下就有點心不在焉了,肯定是趕著見什麼人吶。」


    我的心微微一窒。


    這個人,難道是我?


    等人快走完了,我才起身,往那邊走。


    卻不料,我剛準備進去,便有個人迎面走過來。


    差點與我撞上。


    我抬頭,看清眼前的人。


    他穿緋色的官袍,眉眼清正,一看便知是個謙謙君子。


    是個和謝辭州截然不同的人。


    這個人顯然很聰明,瞬間便反應過來,對著我拱手:「娘娘。」


    我正要禮貌地笑一下,卻有另一道聲音傳來,帶了點不悅:「不是要給我送東西嗎?還不快進來。」


    如今已經是四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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