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與愛同罪 3742 2024-10-28 15:57:43

  空間寬闊的吉普車後座,一下子坐下三個人,瞬間變得擁擠。


  不過此時,車外槍聲不斷,劫後餘生的三個人誰也沒先開口說話,安靜地坐在後座。


  眼看著局面被控制,傅徵啟動車輛,後退式倒了一段路,剛停下,後備箱被掀開,兩位從戰場撤離的戰士飛快跳上車,一把壓下後備箱的車蓋。


  燕綏隻聽子彈落在車身上,數聲槍響後,吉普的油門轟鳴,瞬間提速,飛快穿過難民區的牌坊,後輪加速摩擦地面揚起的煙塵洋洋灑灑,把整個視野遮擋得隻有難以穿透的沙土。


  最後的槍響也停了。


  四驅的吉普從蜿蜒的土坑爬上土堆,車身起起落落數次後終於駛上公路,一路坦途。


  緊張的氣氛沒未散去,車裡依舊安靜著,沒人先起話頭。


  一直到車穿進巷道,彎彎繞繞地開了小段路後,停在路邊,穿著作戰服抱著□□的特戰隊員上了車,所有人員到齊,辛芽死命憋了一路的打嗝聲終於從指縫中漏出。


  她漲紅了臉,另一隻手也牢牢地捂住嘴,驚惶地和轉頭看她的狙擊手對視一眼。


  胡橋年紀小,又是娃娃臉,看著跟還沒長熟的瓜一樣,透著幾分青澀。他見辛芽不好意思,笑了笑,安撫:“已經安全了。”


  辛芽幾不可聞的“嗯”了聲,默默地把嘴捂得更嚴實。


  燕綏在商圈,出了名的情商高,會來事。


  這種受了別人救命之恩才死裡逃生的時候,哪怕隻是口頭感謝她都能真誠到讓人無法拒絕。可這會,心裡裝著事,她連說話的心思也沒有,眉頭皺得緊緊的。


  想了半天,她還是沒想明白在她答應交五十萬美金過路費之後,為什麼武裝頭目會反口讓他手下拿槍抵著她,甚至一言不合令手下打死了可以算是同伙的僱佣兵頭子?


  她揉著眉心,在腦子裡回放著從她下車後發生的每一個節點,仔細到連她悄悄看了幾次手表都沒有漏掉……直到回想起在被槍口抵住背脊時,那武裝頭領抬頭看陸嘯的畫面,她挑眉,轉頭問坐在最外側的陸嘯:“那個頭領,想讓你告訴我什麼?”


  陸嘯的神經剛放松了一會,突然被提問,臉上的表情還沒來得及管理,呆萌地和對燕綏對視了幾秒,才道:“他說知道你深夜趕路要去索馬裡海域交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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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綏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僱佣兵和武裝頭領是一伙的這事是沒跑了,按照正常邏輯推斷,應該是僱佣兵頭子在聽到武裝頭領這句暴露他們合作事實的話被燕綏聽懂,擔心不止尾款收不到,很有可能整筆交易都會被取消,所以一時沒忍住,氣急敗壞地和他理論起來。


  結果武裝頭領暴脾氣直接幹掉了僱佣兵頭子……


  如果她當時沒有發現兩隊人馬互相勾連,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向自己的國家求援,事情糟糕些可能她這會已經死在兩隊的火拼中,又或者自己孤身犯險,被榨幹剩餘價值,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實在不敢高估人性。


  索馬裡海域的強盜在索取贖金後還會“誠信”地放船放人,那也是因為對於他們而言,劫持船隻索要贖金是一筆生意,生意就要講誠信,如果收到巨額贖金卻不放人,此後再遇到劫持事件,不會有人相信他們拿到贖金後還能安全釋放人質。


  但在索馬裡,遇到今晚的情況,她真的不敢想,如果她沒有中國公民的身份,是不是……嗯?


  這種後怕的情緒讓她心口像是堵了一塊石頭,沉得喘不上氣來。


  燕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總覺得涼涼的,項上人頭早已落地了一樣……


  嗓子幹巴巴的,擠不出一句話來。


  她抬眼,透過車內後視鏡隻能看到傅徵的帽檐,她盯著看了幾秒,清了清嗓子:“謝謝你們……”


  很久沒說話的嗓音有些沙啞,她輕咳了一聲,繼續:“要不是你們及時趕到,今晚就要交待了。”


  路黃昏盤腿坐在後備箱,聞言,掀了掀眼皮子,也不知道要婉轉些,直腸子道:“這種危險的地方,你不帶個三五個保鏢就算了,還帶了兩個保姆出門拖後腿。”


  燕綏:“……”


  胡橋趁她轉頭瞥窩在角落還怡然自得的路黃昏,怕她尷尬,善解人意地轉移話題:“燕小姐,你學過射擊嗎?”


  他還一直記得耳麥裡突然爆出的那一聲槍響,雖沒親眼看到燕綏開槍,但在當時,對已經把燕綏定位成手無縛雞之力又養尊處優女總裁形象的他而言,著實驚豔。


  “學過。”燕綏沒否認:“我外公是朗譽林,他教的我。”


  車內頓時一片寂靜。


  陸嘯和辛芽還不知所以,車裡海軍特戰隊的幾位隊員不自覺的就肅然起敬,就連傅徵,也透過後視鏡側目看了她一眼。


  朗譽林年輕時曾任533驅逐艦第一任艦長,官級中將,是赫赫有名的將軍,也因他和海軍的因緣深厚,海軍部隊無人不知。


  ——


  胡橋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可不說話又顯得他有些膚淺,哪有聽到人家外公是將軍就不說話了……於是絞盡腦汁,憋出一句:“燕小姐,你的衛星電話是放哪了才沒被他們發現?”


  話音剛落,後腦勺就被招呼了一下。


  胡橋吃痛,捂著腦袋轉頭去看面無表情好像什麼都沒發生的傅徵,委屈兮兮地叫了聲:“隊長……”


  傅徵頭也沒回,斥道:“問什麼問,哪那麼多廢話。”


  聲音壓得極低,卻一字一字,盡數落入燕綏耳中。


  她抿唇,借著偏頭看窗外的動作,悄悄遮了遮忍不住彎起的唇角。


 ☆、他與愛同罪8


    第八章


  胡橋被訓斥了一頓,沒敢再說話,摟著槍目視前方,坐的端端正正。


  陸嘯擠在最外側,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風,吹得他腳背涼飕飕的冷。本就沒放松下來的神經重新繃緊,他瞪眼看著窗外,幾次路過半人高的草堆後,他抖著聲音有些不太確定的問:“我們後面……不會再遇到危險了吧?”


  “索馬裡這條公路是就地取材修建的,公路平坦,兩側也沒有可以遮掩行蹤的樓房的巷道,不會有人把伏擊的地點選在這種地方。”


  陸嘯的慫,其實路黃昏能理解,隻是有些看不慣。解釋了一長串話後,想了想,不那麼情願地又補充了一句:“索馬裡雖然隨時是戰時狀態,但還沒那麼可怕。”


  陸嘯隻想尋求個安全感,聽完路黃昏的兩段話,把涼飕飕的腳背疊在一起往後縮了縮,精疲力盡。


  ——


  燕綏睡不著,情急之下開得那一槍,後遺症最明顯的就是耳鳴。一閉上眼,耳邊的噪音就像成群結隊的蚊子圍著你耳朵開Party。


  她開始沒話找話:“長官,我們離目的地還有多久?”


  傅徵瞥了眼儀表上顯示的時間,言簡意赅:“兩小時三十五分鍾。”


  離天亮僅一個多小時。


  燕綏又問:“到海上呢?”


  “半小時。”真是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說。


  燕綏“哦”了聲,再接再厲:“海上天氣怎麼樣?”


  傅徵難得啞了幾秒,他抬手調了調車內的後視鏡,方便自己的角度能夠看到燕綏:“我建議你……”


  “我睡不著。”燕綏搶先一步回答他:“耳鳴,頭暈,畏寒。”


  力求真實性,她揉了揉肩膀:“這條手除了酸軟什麼反應都沒有了。”


  傅徵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路況,抬手把後視鏡重新掰回去:“天晴,風大。”


  ……


  坐在副駕的胡橋耳朵抖了抖,心裡“嘶嘶”的連拉了好幾聲語氣詞,才堪堪維持住自己的呆滯臉。


  ——


  燕綏知道見好就收,沒再給傅徵找不痛快,揿下車窗留了一道小縫,換換空氣。


  高速行駛下,即使開了一個縫隙,風也爭先恐後地擦著邊擠進來,燕綏呼吸了好幾口新鮮空氣,嗅著空氣中隱隱約約的硝煙味,心頭沉重。


  來之前,她還很樂觀。


  “燕安”號出事的海域在索馬裡附近的亞丁灣海域,船長經驗豐富,在遭遇海盜時立刻通知了公司,也向交通運輸部發起了求助。


  正逢艦艇編隊第四批編隊抵達亞丁灣海域執行護航任務,才有的第一時間趕赴現場實施救援。


  國有強兵,她對祖國的力量盲目自信,也對自己的能力胸有成竹。


  可今晚險些命懸一線的意外讓她開始反省,她毫不懷疑海軍部隊強有力的後援支撐,隻是她在應付這樣的場面時,是不是該更謹慎一些?


  她一動不動的維持著這個姿勢坐了許久,久到天色漸漸卷邊泛白,她陡然醒過神,搓了搓被風吹得麻木的臉,問:“我能打個電話嗎?”


  得到允許,她輕呼了一口氣,撥出一個熟悉的號碼。


  ——


  中國當地時間十點整。


  燕氏集團會議室,燕沉正在聽助理匯報今天的行程安排,手機鈴聲響起時,他幾乎是立刻打斷了助理的匯報,接起電話。


  “小綏?”


  “是我。”燕綏關上窗,風吹得太久,皮膚都失了溫度,她此時才感覺冷:“我長話短說,你聽好。”


  “好。”燕沉答道。


  “給安保公司的尾款扣下來,等我回來讓律師準備起訴。‘燕安’號的事,分兩手準備,你盡快籌備一千萬美金的現金,以防萬一。”


  燕沉從她的安排中聽出一絲不對勁,從座椅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聲音下沉:“發生什麼事了?”


  那壓低的聲線裡,有顯而易見的關心和焦慮。


  “回來再說吧。”燕綏含糊地應了一句,抬腕看了眼時間:“你那邊十點了吧,下午和淮岸的合作有把握嗎?”


  “淮岸的事你不用操心。”聽出她不太想談,燕沉沒再追問,承諾會盡快安排好贖金後,臨掛電話前,他倚著落地窗,忍不住叮囑了一句:“一切注意安全,沒有什麼比你平安回來更重要。”


  燕綏沉默了幾秒:“掛了。”


  掛斷電話,她松了口氣,衛星電話被她拿在手裡,顛來覆去的把玩著。她心裡想著事,手也停不下來,不做點什麼總覺得心裡那股邪火沒地方發泄。


  辛芽睡了一會剛醒來,聽了一半的電話內容,迷迷糊糊地想再睡回去,最後一次掀眼看燕綏不停地轉著手機,一個激靈,硬撐著眼皮醒過來,低聲喚她:“燕總。”


  燕綏“嗯”了聲,側目看她。


  辛芽除了剛進公司那陣,已經鮮少能看到燕綏焦慮的樣子,哪怕此刻她神情舒展,臉上一絲不耐煩都看不到,可就光掂量衛星電話一個動作,她就知道,燕綏現在很焦慮。


  上一次看到,還是一個海外項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合作公司突然撤資,資金周轉不過來,導致工程項目停止,工人停工隻能滯留海外。那時候的燕綏就和今天一樣,一言不發地坐在會議室的桌子上,手裡把玩著魔方,沉默了整整一天。


  她坐起來,小聲地問:“你肩上的傷要不要我給你貼幾張止痛貼?”


  燕綏搖頭:“不方便。”


  她的風衣裡面是件緊身的長袖,這一車的男人,她有心理障礙……


  辛芽聞言,也明白自己提得不合時宜,便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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