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還有事？」
青年垂下眼，漆黑的眼眸格外明亮。
平心而論，周牧長得挺好看的。
尤其是他那一雙桃花眼，含笑三分，看什麼都深情。
他彎下腰，靠得很近，近到我能聞到他身上獨特的清香。
蒼蘭花的味道。
我蹙眉：「你信息素溢出來了。」
周牧目光灼灼：「我控制不住。」
「那就離我遠點。」我推了他一把。
很快，我手被他按住。
周牧朝我逼近：「雲舒，你就這麼想找個人結婚？」
「關你什麼事，我警告你，別太越界啊。」我氣急，把手抽回來。
但周牧的下一句話，令我呆愣在原地。
他語氣很是認真，眼中頗有神採。
「你想結婚的話，為什麼不能找我呢？」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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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周牧胡言亂語被我踢了一腳之後，他就變乖了不少。
但卻變得更黏人了。
準確來說，是黏我。
像個狗皮膏藥一樣，我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
而他黏著我的目標也很明確。
「你想找結婚的人，考慮考慮我。
「我家世好，要錢有錢，要權有權，關鍵我人長得還賊好看，等級還高。
「你去哪裡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
平心而論，像周牧這樣的人，確實是人人熱衷的結婚對象。
但偏偏，他說的這些優點都是我要避免的。
周牧一下就愣住了：「你這人，選人的眼光都這麼不一樣嗎？」
我沒什麼耐心和他解釋。
「我的家庭你也知道，現在我是在為自己做打算。
「你別來纏著我了，雲陌看到了會不高興的。」
我沒再理他，但我低估了周牧厚臉皮的程度。
他追了上來。
「我和你的事情，關他什麼事？！」
我頭也不回：「我怕他吃醋。」
周牧似乎不太明白。
我餘光看到一個身影朝這邊走來，隻覺得晦氣。
雲陌一過來，驚喜地撲向周牧：「周牧哥，好久不見！你和我哥在聊什麼呢？！」
周牧腳步不停：「在聊要怎麼和你哥結婚。」
此話一出，我愣住了。
回頭一看，雲陌表情愣怔，委屈巴巴地盯著周牧。
「你們……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那眼神，像是我背著他搶了他男朋友一樣。
周牧瘋了嗎？
關鍵是，你扯上我幹啥！
本來我就懶得搭理這個綠茶弟弟。
現在好了，未來的安靜日子肯定會被他搞垮。
不用想也知道，雲陌肯定又在怪我搶走他的周牧哥哥，準備給我搞幺蛾子了。
我不爽：「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周牧眨眨眼，姿態真摯極了。
「我們這個關系，結婚是最合適的。」
話音一落，雲陌的臉色又煞白了幾分。
周牧怎麼回事，和雲陌鬧別扭了嗎？
故意給我拉仇恨的不成？
「你少胡說，我們什麼關系都沒有。」
我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周牧身高腿長，很快跟了上來：「可不帶你這樣的，翻臉不認人啊。」
雲陌跟上來好幾步，泫然欲泣，被周牧一個冷眼給瞪過去，愣在了原地。
直到看不到雲陌，我才停下來堵住周牧喋喋不休的嘴。
「和我結婚不虧的，你上哪兒去找我這麼好的人。
「你要是再擔心的話，不如我們協議結婚，婚後也和之前約定的那樣，怎麼樣？」
我頭一次感受到周牧這麼纏人。
「協議結婚？」
「這個主意不錯，我怎麼沒有想到？」我豁然開朗。
聽到我的話，周牧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和我協議結婚嗎？」
我奇怪地望著他：「我隻是感嘆你的主意不錯，我可以找別人試試。」
要知道，也有一些人和我一樣不想被家裡操控的。
協議結婚，也不失為一種方法。
「不過結婚的事你就死心吧，哪怕你再好，就憑你喜歡雲陌這點，我也不會選你。」我說。
省得他又把氣撒到我身上，雖然對我來說不痛不癢，但實在煩人。
正想走，我的手腕忽然被一雙溫熱的手給拉住。
「周牧你特麼……」我反手就是一拳過去。
意外地，周牧居然沒躲。
我的拳頭砸在了他的側臉，他歪了歪腦袋。
我愣住了，總覺得他此刻平靜的俊臉下醞釀著一股風暴。
「誰特麼跟你造謠說我喜歡雲陌的？」
他表情不爽極了。
看著不像假的。
尤其是提到雲陌時那嫌棄的表情，真情實感。
「誰喜歡那個矯揉造作的人？
「老子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啊？
鬼使神差地，我問了一句：「那你喜歡誰？」
「老子喜歡的當然是你……」說到後面，他急忙收聲，可我還是聽到了。
對上眼的那一刻，周牧臉色暴紅。
他的臉肉眼可見地迅速變成了紅色，連耳朵都不能幸免。
「我喜歡誰，關你屁事！」
丟下這句話，周牧忙不迭跑了，背影裡滿是落荒而逃。
剩下我一臉懵逼。
這怎麼和那段塞進來的記憶不一樣。
周牧暗戀多年的白月光，變成了我？
7
自從那天不小心吐露心聲後，周牧就再也沒有在我面前露過臉了。
同在一個宿舍，我們卻能完美錯開碰面。
宿舍長又開始憂心忡忡，擔心我和周牧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又變惡劣。
我無言以對，總不能和他說周牧看上了我，覺得不好意思在躲我吧。
這話說出去，別說他們不信，我這個當事人也不太敢相信。
周牧居然喜歡我？
那我腦海中的那段記憶是怎麼回事？
我百思不得其解。
但這些天每天早上一起來，我桌子上會莫名多一份早餐。
是我愛吃的西食堂一樓的流心包，因為太好吃，隻有去得很早才能買到。
一看對床，周牧的位置早就已經空了。
我默默把它給吃完。
課上，周牧離我遠遠的，但我能感覺到，始終有一道炙熱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得找個時間和周牧聊聊才行。
周五放學，其餘兩個室友都回家了。
我本想今晚等周牧回來，隻是我沒有想到，洗完澡出來之後，我就頭昏眼花，身體疲軟。
後頸莫名地發熱，就連身體也是熱得像是泡了溫泉之後綿軟無力。
這是怎麼回事？
周牧推門進來的時候，我迫切地萌生出一股想撲上去的沖動。
空氣中多了絲絲縷縷蒼蘭花的清香，除此之外，我還聞到了一絲混雜在裡面的檸檬香味。
好奇怪，我居然在尋找周牧的信息素。
「周牧……
「幫幫我。」
周牧緩步走了過來，他彎腰低頭。
「你發熱了，雲舒。」
發熱？
腦袋混沌，我下意識反駁：「那不是 omega 才有的……」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我已經不是 beta 了。
但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害怕被發現，並沒有買。
而且醫生也說了，我剛剛分化，腺體並沒有發育完全，所以我才敢這樣子一點準備都沒有地來了學校。
除了打抑制劑之外，還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要 alpha 臨時標記一下。
周牧像是故意一樣：「你要我怎麼幫你？」
他的聲音似乎帶著一股魔力，讓人沉淪其中。
我的腦袋像糨糊一樣，恍然間，又有一段陌生的記憶湧了進來。
這次，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
在這段記憶中，我才是周牧深藏在心底的白月光。
雲陌才是阻礙我們在一起的惡毒男配。
有一道電子音斷斷續續地響起：「記憶修正……劇情修正……」
很快，這段電子音便消失不見。
周牧扶著我：「說說，你要我怎麼幫你？」
我下意識地揪住他的衣領，嗅聞他身上的蒼蘭香味。
「周牧，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喜歡雲陌？」
周牧眼尾微皺，似乎有些不滿意我在這個時候提起他。
但還是很認真地回答：「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喜歡過他。」
夠了，得到這個答案已經夠了。
我吻了上去，是誰都不重要，隻要不是雲陌就行。
我喘著氣：「臨時標記我，謝謝。」
真的，我快要死了。
其實到後面我不太記得發生什麼了。
但是在我昏過去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沒關著的門後雲陌那個怨毒的眼神。
8
醒來後，又是上次那個醫生。
他告訴我，因為我腺體發育不完全，所以會偶爾有發熱的情況，但我情況特殊，用不了抑制劑，因為那會破壞我的腺體發育。
整不好的話，腺體發育不完整，可能會禍及我的性命。
帶來一個壞消息，他又說了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和周牧的信息素匹配度蠻高，加上我分化的誘因有一部分是因為他的信息素，所以，我對他的信息素並不排斥。
換句話來講，就是我需要他的信息素來度過發熱期。
醫生樂呵呵道：「你的運氣不錯，剛好你男朋友的信息素可以幫你緩解。」
「不過，提醒你一句，你腺體發育還沒好，隻能是臨時標記，不能最終標記。」
我臉一紅：「他不是我男朋友。」
周牧提著早餐進來，恰好聽到了這句話，露出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
「喂喂喂，不帶你這麼無情的啊。
「昨天也不知道是誰，纏著我一個勁兒地讓我多放點信息素。
「結果現在翻臉不認人，都臨時標記過了，還想撇清關系。
「別忘了昨天是誰幫的你。」
我抬眼看向他，頭一次覺得周牧這人也還不錯。
想了想，我勾唇一笑：「不是男朋友，但可以是結婚對象。」
聲音戛然而止。
周牧傻了眼：「你說真的？」
「不騙你。」我頓了頓，「但我想要的是協議結婚。」
周牧眉眼耷拉了下去。
我又道：「你想好，我這是在利用你擺脫我的家庭。」
周牧點頭：「我知道，你家裡面沒一個好人，你媽更是不做人。」
我問他：「那你的意思是？」
周牧卻問起其他：「你有喜歡的人嗎？」
問這個幹什麼？
我搖頭：「沒有。」
周牧忽然展顏一笑：「那我答應。不過我有個要求，要是我能在這期間追到你了，協議就不作數。」
心跳漏了一拍，我躲開他炙熱如火的視線。
「好。」
如果劇情修正了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試試。
周牧這個人，也還不錯。
卸去了較真的勁兒，我發現和周牧待在一起，感覺真的很不賴。
隻是有些問題，處理起來有點尷尬。
他信息素障礙癥發作起來的時候，會一個勁兒地抱著我要更多的信息素。
除去想要信息素的安撫，周牧發病起來的時候，會渾身疼痛，意識不清。
醫生說最好的方法就是最終標記。
一次聚會之後，周牧的朋友發來信息，說周牧在酒吧裡情況不對，讓我趕緊過去。
肯定是又發作了。
我著急趕過去，在他朋友的引路之下走進了一個包廂。
但我沒有想到，等在屋子裡的人不是周牧，而是陰笑著的雲陌。
下一秒，有一張帕子從後面掩蓋住我的口鼻。
旋即，我意識暗了下去。
9
再次醒來，我是被水潑醒的。
放暑假的時候，我已經和周牧領證，並且和蘇秦女士攤牌。
不知道周牧做了什麼，這段時間裡都沒人找過我的麻煩。
沒想到，我一時疏忽，竟著了道。
雲陌站在我的面前，歇斯底裡地控訴。
「從小到大，你什麼都和我搶，搶我玩具，搶我零食，搶走我一切想要的東西。
「現在就連我喜歡的人，你也要和我搶！
「周牧哥和我在一起的才對，他明明是我先喜歡上的！」
瞧瞧，真不愧是被溺愛長大的人啊。
永遠都是那麼地以自我為中心。
明明是他仗著寵愛搶走了我的東西，卻能倒打一耙，反過來說是我做的。
我嗤笑：「雲陌，你是不是以為，天底下的所有事情都必須按照你的想法來？」
雲陌面色不善：「你什麼意思？！」
我笑：
「字面意思，你真不會以為，你喜歡周牧，周牧就必須喜歡你吧。
「誰規定的，你喜歡誰，誰就必須和你在一起？
雲陌果然被我激怒，扇了我一巴掌。
omega，一點力氣也沒有。
我挑釁他：
「我告訴你，就算你把我綁走，你也得不到周牧。
「他喜歡的人是我，像你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永遠都得不到他的喜歡。
「你能得到的，隻有他的厭惡。因為，他惡心死像你這樣的人了。」
過慣了別人捧著生活的雲陌果然受不了我說的這些戳心窩子話，他接受不了周牧對他是這樣的看法，罵我是嫉妒他，故意嘲諷他。
他氣急，對我拳打腳踢。
我握拳在胸口抵御，他不知道的是，我在手臂皮膚下面植入了一枚求救芯片。
可以通過力度的反饋，智能識別到外在情況，進而發出求救信號和位置。
同樣的，這個求救信號也會發給 omega 互助協會。
屆時，到來的人可不僅僅隻有警察。
雲陌計劃給我偽裝成車禍死亡。
但是讓他失望了，在他即將把我拖出去的那一刻，無數道激光打在他的身上，勒令他舉起手來。
人群中，周牧邁步向我走來。
雲陌被控制在地上，見到他，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周牧哥, 你肯定是來找我的對不對！
周牧心疼地幫我解開繩子, 眼裡哪有他的身影。
雲陌破防了, 對著我破口大罵。
「你再罵一遍？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有你這個煞筆，老子才隻能混到個協議結婚的。
「協議結婚怎麼了, 老子樂意！」
幾乎在雲陌罵出聲的那一刻，周牧就立刻對我展開了維護。
雲陌臉色難看，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他雲舒隻是個 beta！
「隻有像我這樣的優質 omega 才配得上你！」
周牧給出會心一擊：「你這種人, 我嫌惡心。」
雲陌徹底愣住了。
我從周牧懷裡走出來：「誰跟你說，我是個 beta？」
雲陌驚慌失措：「你什麼意思？我不信，你就是個平平無奇的 beta，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我緩緩揭開後頸處的隔絕信息素貼，被周牧臨時標記混合在一起的信息素無疑彰顯著我是個貨真價實的 omega。
「假的，一定是假的！」雲陌崩潰了。
我笑笑：「就算我是個 beta, 你也永遠都比不上我。」
無視雲陌瘋狂的叫喊，我對 omega 互助協會的工作人員說：「我要舉報，雲陌違法迷暈、監禁並意圖殺害我這個 omega，已經違法保護 omega 法律, 麻煩依法處置。」
看著雲陌被帶走，我頭一次意識到, 做一個 omega 似乎也不錯。
10
雲陌被依法處置。
就算以後出來, 也不會有哪家的 alpha 肯要一個意圖殺害自己親哥的人。
他已經被雲家徹底放棄。
蘇秦女士開始把目光放在我這裡。
她裝可憐、博同情, 說她做得不好, 這些年對我疏忽, 以後會好好補償我。
其實我很早的時候也有過不明白，為什麼我和雲陌同樣是她生出來的，她卻能那麼地偏心。
難道僅僅是因為我隻是個 beta 嗎？
但現在，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不管是 beta，還是 omega，我都是我，永遠向上, 永遠堅持本心。
但和以前自己獨自一人相比，身邊多了個能談心說話的人, 感覺會更好。
我問周牧：「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周牧給我剝橘子：「這很重要嗎？重要的是，我喜歡你，不管是從前、現在，還是未來，我都會一如既往地喜歡你。」
他幽幽道：「不過，你要是能給我轉正就好了。」
現在誰都知道周大少爺為愛屈尊了。
我點點頭：「可以。」
「周牧，我好像也喜歡上你了。」
周牧喜笑顏開：「糾正一下，我對你，是愛。」
「所以, 我喜歡你的程度, 更多一些！」
橘子的味道，剛開始有些酸，但往後都是香甜。
周牧說, 這就像我的人生。
以後有他在，隻有甜，沒有苦。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