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像拎小雞一樣,一把將我抱起,放到桌子上,一手按住我的大腿,一手扣住我的後頸,歪頭湊近我,迫使我與他對視:「該是你還債的時候了。」
沒由得我反應,炙熱的吻接著落下,繾綣又不失熱烈,我伸手推他,卻被捉住雙手,他力道很大,讓我動彈不得。
良久,他終於停下。
「那,這算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
我面紅耳赤地喘著粗氣,反駁道:「誰說的?!」
「我們都牽手了。」他揚了揚下巴,指向我的嘴巴:「還這樣了,還不算在一起。」
「誰說的。」我擦了擦嘴,故作鎮定地輕咳兩聲,心裡卻慌亂得不行:「誰說牽了手就算約定。」
「你要給我唱一曲?」季天陽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那啥,我大門牙的仇還沒報呢。」
「還記得這茬呢。」季天陽雙手撐著膝蓋,半蹲下來,認真地端詳著我的臉:「說吧,姑奶奶,怎麼樣你才能原諒我。」
我咬咬嘴唇,心一橫:「你跪下跟我道歉。」
季天陽忽地一下直起身:「你怎麼對這事這麼執著。」
「我那是大門牙呀,那麼多人看著呢,多醜啊……我還被戴了綠帽子,都沒人不同情我,還笑話我……朵朵還說我像她奶奶……你為什麼要絆我呢,我哪得罪你了……」
我越說越氣,哭腔越來越明顯。
我從小就這樣,隻要掉下第一滴淚,後面情緒就不好收了,動不動就要流淚,非得哭到沒力氣了才能停。
撲通一聲,季天陽跪到我跟前,嚇得我眼淚一下子就回去了。
Advertisement
「不是你……真跪啊。」
「不是你讓我跪的嗎,再說了,給自己媳婦跪,不丟人。」
季天陽嬉皮笑臉道,見我沒反應,又說:「我是想絆你,但我確實沒想到能那麼嚴重,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讓你受傷。」
季天陽一副真誠無害,又信誓旦旦的樣子,感覺下一秒就會掏出戒指求婚。
太刺激了,我受不了。
我邊小心挪步邊說:「謝謝,謝謝,不用這樣。」
落荒而逃。
07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一種感覺,當一個人對你好,你能夠明確知道對方的目的,並且願意滿足對方的需求時,你會無所畏懼的付出和理所當然的享受。
但是當一個人不明所以,不求回報似的對你好時,你反而不敢要了。
隨後幾天,我潛心待在咖啡館幹活。咖啡館是我媽給我開的,畢業後我說不想上班,隻想喝咖啡,我媽就給我開了個小店。
我媽雖然一直對我不管不問,但金錢上從來不吝嗇。
其實我知道,之前談的好多男朋友,不光是因為喜歡我這個人,更多的是喜歡我的錢。
但沒關系,他們貪財,我好色,也不吃虧。
隻有江濤跟他們不太一樣,長得帥是一方面,他溫柔體貼,對我好,聽我話,我說什麼是什麼。
我其實有想過,江濤對我這麼好,我不能一直拒絕他,畢竟正常男人都會有需求,我本來想的是畢業時把留學錢給他,再把自己給他。
謝天謝地,他出軌了,否則我真是人財兩空。
想到這,我又想起季天陽,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拿起手機,看到他發給我的最後一條消息:「你有本事躲一輩子。」
店員小姐姐跟我聊天,問我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我不可思議地問,這話怎麼說。
她洋洋得意地說:「你看你滿面挑花但是一言不發,而且時不時盯著手機看,肯定是吵架了等著男朋友哄呢。我以前也這樣。」
救命,我不是吧。
沒等我反駁,朵朵氣勢沖沖地殺了進來,嘴裡大咧咧地喊著:「姐妹!你把季天陽睡了??!」
……
蒼天哪,快把這神獸收了吧。
我連拉帶拽把朵朵拖了出去:「你發什麼瘋,胡說八道什麼呢。」
「什麼我胡說八道,你不看手機嘛,自己看看朋友圈。」
「什麼?」我掏出手機扒拉開。
「嘉嘉。」
聽到有人喊我名字,我從手機中抬起頭來,江濤已經走到了跟前。
「呦,軟飯男來了。」朵朵諷刺道。
聽說跟江濤在一起的那個女生,是地方有名企業的千金,在一場晚宴上遇見了兼職的江濤,瘋狂地喜歡上了,知道他想去留學,為他爭取了留學名額和獎學金,江濤就跟她在一起了。
其實對於江濤出軌這件事,我氣了一陣也就不氣了。比起對自己冷淡的,大家都會更想要跟瘋狂喜歡自己的人在一起吧。
「什麼事。」我說著話,拖著朵朵後退了一步。
看到我的動作,江頭無奈地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些滄桑的味道。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頭發長了,軟軟地塌下來遮住了眉毛,胡子也像是許久沒刮的樣子,隻是皮膚白得有些不真實。
「就是想跟你道個歉,上次我說的話太過分了。」
我沒有回答,默默注視著他微微顫抖的手指。
「我跟那個人分了,學校……」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
「好。」
江濤一如既往的聽話,但他的樣子和語氣莫名讓我有些難過。
「說完了嗎,說完就走吧,別在這礙我們嘉嘉的眼。」朵朵不耐煩地趕人。
江濤低頭思索片刻,認真地盯著我說:「嘉嘉,我馬上就要回老家了,不會再回來了,跟我去一趟老地方吧,最後一次。」
他的口氣裡滿是乞求,眼神裡一閃而過的堅決卻是我沒有見過的。
「什麼老地方新地方,合格的前任就該跟死了一樣沒聽說嘛。整些沒用的,我們嘉嘉已經跟……」
我緊急拽住了朵朵的手,才讓她剎住車:「行了,你快走吧,以後別聯系了。」
「周六八點,我等你。」
江濤沒有理會朵朵的不友善,啞著嗓子說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江濤好像變了,不是溫和,不是柔情似水,是整個人像要破碎了一般。
08
「神經病,不用理他!」朵朵嘟囔著罵道:「行了,繼續看吧。」
我回過神,重新翻出朋友圈,沒等看到什麼,朵朵不滿地說:「季天陽不官宣,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什麼官宣……」說話間,我翻到了季天陽的動態。
一張向日葵花束的照片,文案:媳婦,我懂的。
向日葵花語:忠誠的,沉默的愛。
念著他救我的恩情,我找跑腿的送過一束鮮花給他,付款時我說,隨便挑一束打折的就行。
下一條,沒有文案,配圖是一張讓我血脈僨張的照片。
我坐在桌子上,仰著頭一臉陶醉地跟季天陽吻在一起。
更不可思議的是,我的雙手竟然乖巧的,摟在季天陽的腰上。
我明明記得是他強迫我的來著……
「看看你吧,一臉蕩婦相。」朵朵一臉鄙夷。
我愣了一瞬我以為我們都投入在那個吻,季天陽竟然還有心情拍照,他也太可怕了。
我是不是真的被他套路住了。
「你們不會在醫院就……那個了吧。」朵朵興奮地八卦著:「季天陽怎麼樣,行嗎?」
「不行!」我氣憤地一聲吼。
「什麼?季天陽不行?」朵朵可惜地嘖嘖舌:「可惜了,那麼好的帥哥,怎麼那方面就不行呢。」
「我,不,行?」季天陽不知何時出現在我兩身後,一字一句地說道。
朵朵見狀,留下一句「姐妹保重」就溜了。
行了,夏朵朵,今天我算是體驗到患難見真情了。
「你試過了,就說我不行?」季天陽嘴角勾起,平添幾分邪魅。
我啊了一聲,解釋道:「不是說你那個。」
「那你說哪個?」他步步逼近,185+的個子給人實實在在的壓迫感,搞得我渾身發緊。
真是怪了,從前在季天陽跟前的底氣,不知道哪去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他跟前理不直氣也壯不起來。
「沒說哪個,我還想找你呢。」我手機舉到他眼前:「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讓你拍照了。」
「啊,這個啊。」季天陽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考:「有什麼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你說有什麼問題?」我提高音量。
「咋了,假牙落我嘴裡了?」
「哈?」我真被他氣笑了,這人到底有沒有點正形。
我甩下手機,扭頭就走,再跟這人糾纏下去,我非得氣瘋不可。
「別別,我錯了,我錯了。」
季天陽笑盈盈地拉住我,遞到我手裡一個袋子:「我姐說這家店很好吃,我也給你買了點。」
他眼底帶著笑,說話的時候好看的喉結上下滾動著,惹的我眼睛發直。
我在心裡默默地勸慰自己:一定是因為季天陽太帥了,所以我才會忍住想看他。不是因為別的,一定不是。
我一聲不吭地盯著他,試圖喚醒他尚未泯滅的良心,果然奏效了。
大約三十秒後,他終於妥協:「我這不是怕你不認賬嘛,你還不理我,你要是痛快地答應跟我在一起,我立馬就刪。」
這簡直就是為人不恥!那樣的親密照片都昭告天下了,在不在一起還有什麼影響。
這季天陽,還不如江濤呢,江濤起碼什麼都聽我的。
「江濤?」
「江濤來過了?」
「……」
是我說出口了,還是季天陽真的有特異功能?
我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他。
隻見剛才他眼裡盈盈滿滿的笑意在一秒鐘之內消失了,眼神都變得犀利起來:「離江濤遠點。」
他的口氣像是在警示一個不聽話的孩子,這讓我非常惱火,還沒有人這樣對我說過話。
「你憑什麼管我。」
氣氛陡然變得凝重起來,季天陽盯著我不說話,深淵似的眼眸漸漸泛起一絲寒氣,我心裡咯噔一下。
季天陽個子高,五官凌厲,帶著與生俱來的孤傲,從不見他與人友善,更不見身邊有過女生。
朵朵曾經說過,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女生能讓季天陽這樣的男人笑。
我跟季天陽接觸後,發現他很愛笑,起碼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帶著笑的。
以至於我時常忘記,季天陽是那麼冷傲的一個人。
他略微彎曲起手指,將我耳邊的碎發撥到腦後去,低低地命令著:「離他遠點,聽到了嗎。」
現在的季天陽仿佛變了一個人,我膽戰心驚地往後退,突然被大力拉進一個懷抱,他把下巴扣在我的脖頸,用力地說:「聽話,離他遠點。」
理智告訴我應該推開他,並大聲告訴他,你憑什麼命令我,我憑什麼聽你的,可他抱緊我的動作和嚴肅的語氣,似乎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有點被脅迫的惱怒,又有點莫名其妙的開心,似乎從來沒有人這麼緊張過我。
寧靜的午後陽光照在我們的影子上,拉扯出絲絲縷縷的曖昧旖旎。
09
我心裡一直惦記著江濤的那個約會,不是想跟他有什麼牽扯,而是江濤的臉總讓我產生一種錯覺,似乎他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助。
嚴格點說,需要我救他。
江濤其實很不容易,父母都是聾啞人,自己要強又要面。上學期間有好幾次去做交換生的機會,他的成績完全夠,隻不過要走點關系,他總不屑於這種形式。
我對他多少有些愧疚,雖說交往期間我倆關系不錯,但好像他從來沒有走進我心裡。
那個女生那麼喜歡他,又能幫他出去,他大概是不想錯過最後的機會,但心裡也會有不甘吧。
感情這東西很奇怪,一見鐘情有,日久生情也有,日久生不了情好像也不沖突。
礙於季天陽的威脅,直到晚上七點半,我才下定決心赴約。
老地方是我跟江濤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就在我們學校後街一條小巷子, 兩個挺和藹的老人家開的雜菜店,味道不錯,但位置偏僻,很少有人知道。
到的時候,江濤已經喝了一瓶啤酒。
「我就知道你會來。」他笑得有一絲牽強。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我單刀直入地問。
「有什麼事情?」他細細地咂摸著這句話,又起了一瓶酒:「好多事情呢,你說哪一件。」
我皺眉,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