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當了靳洲七年金絲雀。
後來他要商業聯姻,女方是頂級財團家的女兒。
她隻有一個要求,把我交給她處置。
靳洲面無表情,淡淡地說:「她太髒,我怕汙了你的手。」
林依笑嘻嘻地說:「我不動手,我哥哥動手也是一樣的。」
她哥,林恕。
南城出了名的鐵面閻羅,對誰都無情無義。
可沒有人知道,我們曾是彼此的初戀。
高三畢業那一年,我一句分手老死不相往來,逼紅少年眼眶。
1
「羅秘書不過是我養的一隻寵物罷了,值得你這麼大費周章?」
靳洲點了一支煙,眯起眼睛,看著林依。
「既然隻是一隻寵物,你就把她送給我,讓我也玩玩唄。」
林依一手拿著紅酒,湊上前,彎起嘴角:「還是說,我的親親未婚夫,你不舍得?」
我沒說話。
因為我知道,這種有錢人的交際場,沒有我寵物插嘴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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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看來,我是靳洲的高級秘書,處理他一應瑣事。
但稍微和他親近一點的人都了解,其實我是他豢養在身邊的金絲雀。
七年了,見不得光。
靳洲把煙摁滅在桌角。
「她太髒,我怕弄汙了你的手。」
「呀,是心疼吧。」林依嘻嘻地笑,「要不這樣,我們各退一步,我不插手,要我哥出面,怎麼樣?」
呵。
我聽到有人輕輕笑了。
「還不如林依呢,落到林恕手裡,死得更慘。」
林恕林依,南城上流圈子裡一對出名的富二代兄妹。哥哥手段幹脆狠厲,妹妹狡猾伶俐,都不是好惹的主。
而林恕左手手腕上常年戴著一串佛珠,可行事卻和慈悲寬仁截然相反。
因此圈子裡暗暗都稱他鐵面閻羅。
靳洲吐了一口氣:「林恕不會要她的。」
身家上億,卻不近女色。
有些多嘴多舌的人甚至議論他是不是取向有問題。
林依哼了一聲:「你知道?我現在給他打個電話,要是他來,你就把你的小寵物送給我們。」
靳洲猶豫了一瞬,但依舊點頭同意了。
他和林恕認識三年,商業合作幾十項,他篤定他很了解林恕的性格。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認識林恕十年了。
比靳洲時間要長得多。
當年高三畢業,林恕哭著問我憑什麼單方面說分手,憑什麼不要他,憑什麼心腸這麼硬。
哪裡有傳說中半分鐵面閻羅的樣子。
2
林依拿出手機的時候,靳洲攔了她一下。
「開免提。」
林依誇張地看了他一眼:「你怕我和我哥串通ţū́₇?行啊,不過我也得提醒你一下,這場聯姻是你自願的,二十億的房地產項目我們家給我做嫁妝的,姓靳的你說話注意點態度別惹我不高興!」
她說完,直接撥通了林恕的手機。
他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其實分手之後,我們幾乎就沒有聯系過了。
偶爾幾次見面,也都是有一堆人在的應酬場合。
我以秘書的身份陪在靳洲的身邊,而他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電話響了小半分鍾才被接起。
林恕的聲音有點疲憊:「喂,我在開會,有事回家再說。」
靳洲不動聲色,但右手中的打火機卻輕輕轉了一圈。
畢竟林恕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人,為了妹妹這種私事拋下會議,顯得很沒有必要。
「靳洲那個小寵物我要過來了,你要是半個小時內過來就讓你接回家,怎麼樣?」
林依說完,戲謔地看了靳洲一眼。
過了好一會,電話那一端才又響起了聲音。
林恕啞著嗓子,低聲說了一句:「無聊。」
可林恕還是來了。
林依蹦蹦跳跳地上去攬住他哥的肩膀:「哥,你可得給我做主,未婚夫在外面養女人,我的面子往哪放?」
說完,還衝我瞪了一眼:「不要臉!」
林恕拍了拍她的手。
他穿著西裝,身量筆挺,目不斜視地往靳洲那邊走去。
靳洲也沒想過他真會來,眉頭皺起。
「這種小事,還用你專門過來?」
「小事嗎?」林恕右手撫摸著佛珠,「你要結婚了,最好收收心。」
他拍拍靳洲的肩膀:「這是給我們林家最起碼的面子。」
3
直到跟著林恕上了車,他也沒和我說一句話。
我以為他會隨便找個地方把我扔下,畢竟今天這一切事情的起源,隻是我和靳洲突然遇到了林依。
之後她心血來潮地要折騰我一番罷了。
可是並沒有。
林恕一直把車開到了一棟高檔小區的地下車庫。
他從後視鏡裡面看我:「還要我請你下去,羅溪?」
我搖了搖頭。ŧũₑ
我隻是覺得這個地方很眼熟。
突然想起,高中的時候,我和林恕還是情侶。
那時候出來約會,偶然路過這附近,我隨口說:「這裡環境好清靜啊。」
他吻過我的臉頰:「等以後我們結婚了,就把家買在這裡,好不好?」
過了十年,他真的在這裡買了一棟大平層。
風景很好,還可以看到不遠處蜿蜒流過的江水。
我搖了搖頭,甩掉腦子裡面那些胡思亂想,告訴自己這一切不過是巧合罷了。
「你就先睡在那一間吧。」林恕扯掉自己的領帶,隨手一指,聲音悶悶的,「但是我這裡沒有女人衣服,你要是急著用,可以打電話讓樓下的店鋪送上來。」
湊付一天倒也不是不行。
何況我不想花林恕的錢。
我說:「算了,用不著買新的,我明天回去拿好了。」
可他一下子急了。
「回去,回去靳洲那邊拿?羅溪你能不能別那麼上趕著,人家已經不要你了,你有些骨氣行不行?」
我……我沒想找靳洲。
「我去我哥那邊。」
我哥比我大八歲,當年我們的父母意外身亡,他大學輟學,上到一半就出來打工了。
我後面的學費、生活費,都是他一點一點幫我攢出來的。
這些林恕其實也知道。
他松了口氣似的:「羅嶽?他還在靳洲的公司工作?」
我的眼神一黯:「他被辭退了,現在找了個地方當保安。」
林恕點了點頭,沒有細問。
「明天再說吧。」
4
第一天晚上,我和林恕總共沒說幾句話,而他也像是嫌我礙事似的,目光都沒在我身上停留過。
這樣蠻好。
高中三年,我們和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一樣,無時無刻不想黏在對方身上。
可如今再在同一個空間裡,我實在覺得有些尷尬了。
估計林恕也是一樣。
半夜有一會,我突然口渴,想喝水。
於是悄悄打開門,摸到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溫開水。
剛喝了兩口,頭頂的吊燈突然亮了。
我一陣眼花,直接被嗆住了。
林恕倚在門框上,他穿著一身金絲睡衣,領口大開,依稀還能看到下面的腹肌。
「我還以為進來老鼠了。」他冷冷地說。
「嗷嗷不好意思。」我抓起杯子,一邊道歉一邊準備溜走。
經過他身邊時,他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的手一抖,水杯裡的水濺到了身上,襯衣一下子湿了一塊。
我頓時手忙腳亂起來。
可他卻慢慢往我這裡湊過來,很近很近的。甚至有一剎那,我以為他會像過去那樣惡作劇般地吻我。
我抵住桌邊。
也許我應該推開他。
可是他沒有,他退了回去,依舊冷淡的語氣:
「羅溪,明天和我去公司。以後你不是靳洲的秘書了,你跟著我做事。」
5
能在靳洲公司的核心崗位上做這麼久,我倒不完全是靠著那一個不可言說的金絲雀身份。
我本身是名牌大學畢業,高考分數年級前十,讀的專業也是對口的商科。
早晨起來,我原本還穿著昨天那一套,襯衫前襟有些潮湿,黏糊糊地貼在肌膚上。
打開門,房間外的置物櫃上卻放了一套未開封的黑色西裙。
林恕看了我一眼,皺了皺眉頭。
「找人送了衣服過來,你試試。好歹新工作第一天,以前的衣服就扔了吧。」
換作是過去的我,肯定跳上去抱住他的胳膊,撒嬌說:「阿恕,又送我禮物哇。」
可現在不一樣了。
我拿過衣服,嗯了一聲:「謝謝。」
林恕成了我的老板。
命運果然曲折離奇。
坐在車上,他邊開車,突然扔過來一份文件:「看看,一會開會要用。」
我連忙打起精神,仔細翻開閱讀。
一份房地產合作開發案的策劃書。
但我隻看了兩頁,就沒什麼興趣了。
因為這文件我看過,合作方是林家和靳洲那邊,兩方的協議是一樣的。
他瞥了我一眼:「一會的會議,你和我一塊進去。」
我問了一個很多餘的問題:
「靳洲會來嗎?」
林恕冷笑一聲:「當然。又可以見到你的金主了,你開心嗎?」
6
我隻是隨口一問罷了。
我對靳洲又沒什麼感情。他要是早點厭棄我,我非買個蛋糕慶祝慶祝不可。
可是這之後,車內的氣壓像是一下子低了下去。
直到我跟在他後面走進了會議室,他也沒再理我一下。
會議室裡面隻有靳洲一個人。
沒帶助理,也沒帶別的秘書,高管們都在另一個大會議室裡討論其他細節。
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恕,小聲說:「我需要留下嗎?」
畢竟看樣子,這個會是兩個決策者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留在這裡合不合適。
原本低頭看文件的靳洲聽到了聲音。
他把頭抬了起來,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林恕,右手食指敲了敲桌子,笑:「怎麼,你把她也帶過來了?」
林恕淡淡地說:「靳先生的小寵物還有點用處,我拿來放到公司裡做點雜事。」
「可以,她蠻機靈的。」
靳洲衝我招了招手。
我知道那個動作,是他的茶杯空了,要人添水。
七年的時間,讓我熟悉了他一切的肢體語言、生活細節,甚至茶杯裡面要加幾根茶葉都一清二楚。
可是今天,我有些心不在焉。
水倒得有點多,差點要溢出來。
「夠了。」靳洲突然抬起手,握住我的手腕。
他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站到我這裡來。」
林恕坐在對面。他看了一會文件,又放下,表情冷漠地看著我們兩個,一句話不說。
「看他幹什麼,他不會介意的。」靳洲依舊握著我的手。他一用力,我差點摔倒到他的身上。
「給我捏捏肩,我好累。」
他露出疲憊的神態。
我看了一眼林恕。
他面無表情,眼神裡有一絲輕蔑,像是嘲諷一般。
嗯。他不會介意的。
7
以前也是這樣。
靳洲工作壓力大的時候,常常要我給他按摩放松一下。
有時候他視頻會議,會突然關掉攝像頭,然後把我抱在他的腿上,要我給他揉一揉太陽穴。
想起這些事情,我臉頰紅起來,尷尬地低下頭。
「方案這樣定下來,靳先生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林恕突然抬高聲音,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摔。
我被他嚇了一跳。
手滑了下來,也不去給靳洲揉肩了,老實站在後面。
靳洲又翻了兩頁材料。
他唔了一聲:「大體沒問題,隻是……我有個提議。」
他拿出打火機,點上一支煙:「不如這樣?我讓利給你們三個百分點,你把羅溪還給我。林依嘛,你幫我瞞一下,你妹妹鬧起來,常人實在受不了。」
林恕的嘴角一點一點彎起。
看著像是如沐春風的微笑,可是卻莫名地讓人覺得他動了怒,帶著一股子煞氣。
「我真不知道該說靳先生大方,還是目中無人,」他摸著左手腕的佛珠,一字一頓地說,「三個點,就是在身邊養了個雀兒養了七年,也該不止三個點了吧。」
靳洲抬起頭,疑惑地看向林恕。
三個點,那也是將近上億的資金了。
他沒明白,這個人怎麼突然發了那麼大脾氣。
畢竟他們這一行裡面,能多賺一分錢,那也是賺啊。
林恕閉上眼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他可能意識到了剛剛自己的狀態不對勁,所以籲了一口氣,冷靜了下來。
「我犯不著為了這點錢去得罪依依。」
靳洲嗯了一聲。
他若有所思地說:「你這個冷心冷情的人,對自己妹妹倒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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