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隻是這回她遇到了比較較真的VC了——對方真要告她。同樣是創業者,阮思澄自然知道,大VC的投資協議上全都會有一條,叫“甲方為所提供的一切資料負責,並保證其真實性、完整性和合法性。”
最後如何比較難說。
一個搞不好,還有可能民事官司轉刑事官司,雖然,阮思澄還沒聽說過有創業者因為造假吃牢飯的。
阮思澄把這消息給投資爸爸講了講。
邵君理也搖頭:“何苦。”他已換了一身衣服,人模狗樣的,“不過,被弄死也是好事,初顏不會有浪花了。”
“君理,”阮思澄說,“萬一有天,你和揚清也處在了生死存亡的關口上,我好希望我和公司也能幫忙,就和這次你請記者讓思恆渡過難關一樣。”
邵君理把右手抬起,拍了拍對方後腦:“能的,丫頭。”
“嗯,咱們兩個都記著。”說到初顏,阮思澄又想起來了一件事情,“對了,今晚我們J大在雲京的同學聚會,十來個人,歡迎一個來京出差的男生。聚完估計要十點了,我可能會直接回家。”
邵君理說:“回這兒。”
“怪遠的。”阮思澄說,“那個餐廳離我家近。我們班長特意選的,他說阮思澄是大忙人,就在附近吃飯好了。哈哈哈哈。”
“地址。”
“×××地鐵口那。”
“我接送吧。”邵君理說,“我這正好有些工作要回揚清處理一下。”
“哎?”
“幾點?”
“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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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具體地址發來一個。”
“哦……”
6點15,阮思澄把妝化好、衣服穿好,回到一樓尋邵君理。
她穿上了在夏威夷開峰會時買的衣服,光彩照人。阮思澄忍不住想:我也能跟邵君理穿一個牌子的東西耶……不過他是高定的,我是打折的。邵君理也曾經想送幾十萬的衣服和包,她不要,覺得自己目前掙的足夠花了。
邵君理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隨意等著。灰色襯衣,上面解了三顆扣子,露出精致的喉結和兩條半拉的大鎖骨還有若隱若現的胸肌。
“哇,”阮思澄說,“襯衣解開三顆扣子?你大白天在家發騷?”
“你太磨蹭。”邵君理道,“我這樣舒服點兒。”
“胡扯。”阮思澄說,“我梳妝打扮在女生裡是快的了。”
“行吧。”邵君理也走到玄關,把對方手放在自己兩邊肩上:“那把扣子給我系上。”
阮思澄把手往回抽:“不會。”
“會解,不會系?”
“行了行了你閉嘴吧。”阮思澄簡直要暈,趕緊替他一一扣好,末了,又把剛才因重力而有了皺痕的兩邊布料理了理、壓了壓。她的手掌略略用力,貼著襯衣,上上下下來回按壓。
邵君理則隻看著她。
感受到了強荷爾蒙,阮思澄的目光垂下,看著對方頸間,兩手摸著胸肌邊沿,上上下下上上下下……
感覺又是有些心動。
邵君理笑:“你幹什麼一直摸我。”
“沒,沒有……”
邵君理想細細吻她,卻見對方塗著口紅,隻得說:“把舌尖探出來。”
“……”阮思澄挑著眼睛,照做了。
邵君理低頭,用唇裹著她的舌尖輕嘬一口。
阮思澄的全身發熱,轉身走到玄關穿鞋。
她總覺得動心、動情那個感覺十分美好。對方總能輕而易舉讓她身心都被俘獲。她也見過許許多多情侶、夫妻,日子久了,他們之間的歡愉和享受、陶醉便透出來一股油滑的味道,仿佛是在完成工作。可她不是。即使已經發生過了無數次的親密行為,她還是如最初一樣。
出來爬上熟悉的Tesla Roadster。邵君理手輕輕一抹,車從車庫緩緩駛出。
路程大約四十分鍾,他們隨意地聊著天。
到某一個十字路口邵君理又切換話題:“你的房東,清臣集團CEO周介然,終於平了公司內鬥。”
“我知道,新聞報道鋪天蓋地。周介然的爸爸去世,股東聯合他的大哥在公司內發動‘政變’。但是突然,一夜之間,股東還有管理層就宣布和解,統一支持他,他大哥辭職了。”
“嗯。”邵君理把周介然的操作手段給講了講,比如通過並入非上市資產讓第二大股東支持他,再通過把個人持股的基因公司全部股份轉給第三大股東金鶴保險,讓對方能根據基因看投保人潛在風險,獲得了第三大股東的支持……這些東西讓阮思澄暗暗咋舌,覺得他們這一票人,即使國家明令禁止,也一個個地,在建國後成精了。
“今天下午跟周介然通過電話聊了聊。”邵君理說,“他大哥周修然,小的時候爸媽創業,隻接受了普通教育。而周介然到學齡時父母已經非常成功,一路讀的私立學校。於是他那便宜大哥一直都想證明自己……介然舉了一個例子。他們有次一家人到清臣酒店,恰逢一位正在舉辦豪華婚宴的VIP客人大吵大鬧,說菜難吃,鹽太少,叫經理把廚師叫去,讓他自己吃一吃看,再賠禮道歉。當時他們父親問:如果你是經理會怎麼做。”
說到這裡,邵君理問:“如果你是經理會怎麼做?”
阮思澄是明白了。
邵君理想考她呢!!!
想了想,阮思澄說:“我不會讓廚師出來,也不會讓他道歉。我會自己先吃兩三口……挑沒人碰的地方啦。然後說,我不認為這些菜淡。如果隻有一個菜淡還可能是忘記放鹽,可是所有這些都淡那肯定是個人差異。我自己也親身吃了,結果證明我沒想錯。我可以給一點折扣,以做安撫,但廚師無辜。”
邵君理唇向上勾起:“為什麼?”
“因為需要保護自己最重要的公司員工。”阮思澄說,“為一點利寒了人心,因小失大。而且,這反而是一個機會。廚師還有其他員工見我為了保護他們連傻逼的剩菜都吃,會對公司更加忠誠。”
“你倒是比介然還狠,他都沒敢自己動嘴。”邵君理笑笑,“當時,周修然說,他會帶著廚師道歉,而周介然說,他不會把廚師叫出來,所謂的‘淡’肯定隻是口味不合,沒有理由所有的菜都出岔子。那一天,周國寧對上中學的周介然表示欣賞,對上大學的周修然表示無奈,周修然一直受傷到了今天。”
“哎……”阮思澄不評論人家,回歸到了“題目”本身,“我對自己非常狠嗎?還好吧。不是說了豪華婚宴……那應該沒傳染病的。而且我挑沒動過的,還好的,為得人心是值得的。”
頓頓,她嬉笑:“這個答案還滿意嗎?我算不算成熟的CEO?邵總有沒有流下老母親的淚水來呢?”
“阮阮總,”正好遇到一個紅燈,邵君理把車給停下了,“聽你剛才給的答案,我……又欣慰,又心疼。”
“心疼什麼,又沒真吃。”
邵君理搖搖頭。
他知道,雖然這題隻是假設,但是,在阮思澄這一路上,無數類似的事兒曾真實發生過,或者,會真實發生的。阮思澄她作為CEO,會維持這“為了全局對自己狠”的解決思路。因為她自己舒坦了,公司就不會舒坦。
阮思澄人本身聰明。這兩三年,對管理的方式方法,她看的多,學的多,想的多,試的多,總結的多,越來越名副其實。當年他不看好這個丫頭,早就已經被打臉了。
見邵君理這個樣子,阮思澄又輕聲道:“邵總,君理,我不委屈,我也真想護著他們,大家一起進步、成長。”
“……嗯。”
快到餐廳時,阮思澄又打了幾個工作電話。
邵君理聽她強硬地說“這月15號必須出貨。逾期?我們可以不要違約金,但貴公司必須公告”的時候,又無聲笑笑。
這小丫頭。
一連幾個工作電話,內容全是“吵架”。
放下電話,阮思澄說:“天天都得跟人打仗。這些所謂partner,就得催,人太‘好’了絕對不行。誰催得緊,他們先幹誰的活兒。對我這種大壞蛋呢,他們一邊在心裡罵,一邊先做出來。誰都不想天天被催。”她總是語氣柔軟,態度強硬。
很奇怪,在生活中,人人說她“寬和”,甚至“軟”,可在外面,好多好多合作者說“阮總,你是我見過的最tough的人。”
然而在沒矛盾時呢,她又對partner特別好。
邵君理非常清楚,她這也是在逼自己。她本性是隨和的人,愛讓著別人,然而為了思恆深度,習慣性地對自己狠,在需要時咄咄逼人。當年懵懂,可如今,她已找到她的理想也很明白她的責任,會為公司還有員工爭取最大的利益。
他喜歡她聰明強大、獨當一面的樣子,也心疼她聰明強大、獨當一面的樣子。他的丫頭,是個善良的管理者,這注定了她身上有內外不同的兩種特質。
…………
到了地方,把車停在路邊空位,邵君理在突然間就想送她到大門口。
他喜歡她、心疼她,想陪陪她,讓她盡量開心會兒。
正常來講,從停車位到大門口隻需要走一百來米,兩分鍾,阮思澄自己過去就好,可邵君理還是想送。
對於這個奇怪提議,阮思澄也沒有反對。
隻是,在走路時,阮思澄老時不時地看看男人,而後,又時不時地碰碰他手,看對方並沒有反對,才安心似的。
邵君理笑:“你幹什麼。”
“嗯……”阮思澄說,“我可能是太喜歡了……有時感覺做夢一樣。總要回憶或者試探,確定‘戀愛’不是幻覺,你真的在我身邊,你真的是我男朋友。”他們太忙,見面次數一直不多,最近一月更是不多。
聽到這話邵君理的胸膛一熱,右手一抓,跟女孩兒十指相扣。
“喂!大街上!”阮思澄甩。
邵君理卻無所謂。他喜歡她,心疼她,想在別處讓她開心。既然她有不安全感,他便願意竭盡所能。
手緊緊握著,邵君理道:“在一起的時間長了,烙心裡了,成反射了,就好了。”
“……嗯。”
等阮思澄到了地方,走進院子,邵君理也一直瞧著。他兩隻手插在兜裡,一動不動,隻是看著。他不希望她一回頭卻隻看見他的背影。
另外一邊,阮思澄剛登上臺階,便聽見了有人叫她:“思澄!”
“嗯?”她抬眼,立即發現同班同學張大、張二正在最高一級臺階上站著!她剛才在想工作,所以一直沒有發現。
張大、張二問阮思澄:“那男的是你男朋友?”
“啊?哦,對。”她倆肯定是看見了。
“好帥一男的!”“太配了!”
“嘿嘿,謝謝。”阮思澄略松了口氣,看來她倆並不認識年輕的揚清副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