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接著,邵君理把自己身體卡在對方雙膝中間,伸手掐著阮思澄的下巴一扥,揚起脖子,吻上紅唇。
他含住了對方下唇,掃蕩、吸吮,還時不時輕輕咬著,向後拉,直到對方下唇彈回,通紅一片,透著水光。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探入齒縫,一邊用力勾著她的舌尖,不斷按壓、嬉戲,一邊捏著對方小腿。他手很大,手指很長,溫溫熱熱的手掌心在腿外側和腿肚子上面來回,力道很大,好像可以點起火來。
阮思澄覺得,她這“爸爸”還真的是……
交往幾個月,臉頰、頸子不用多說,連有時候露在外面的小臂、小腿,也都被他……
比如現在……
阮思澄的臉又紅了,煮熟的雞蛋在向日葵花粉裡滾過幾圈一樣。
因為兩腿自然垂著,又微微發抖,她腳上的高跟鞋子一隻一隻掉落下去,露出兩隻白白的腳,腳趾圓潤,塗著藕荷色的指甲油。
邵君理還仰頭吻著,頸部喉結特別性感。他一邊舔對方上牙膛,讓阮思澄覺得好痒,又刺激,一邊捏著對方小腿,上下摩挲。他手指張開,拇指以及另外四指正好分別按在對方小腿骨的左右兩側,手掌則是緊緊貼著小腿肚,感受得到軟軟的肉。
與男人的肌肉不同,軟且細膩。
他的兩手從上至下,指腹、掌心留下火星,而後撒手,翻到前面,兩手由橫著變為豎著,四指並攏,手心向阮思澄,手背向著自己,四指指腹沿著對方小腿脛骨正面緩緩地滑上去,再捏著下來、滑著上去,循環往復,一寸地方都不放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邵君理的手移上去,放在女孩膝蓋骨上,修長有力的手指頭挑起折起的闊腳褲腿往裡面探,不意外地碰到一點更光滑的大腿肌膚。然而因為褲腳擋著,隻能伸入一根手指長的距離。他用力探,卻不可得,這種渴望以及急切讓阮思澄靈魂發抖。
她感到神奇。對於人類來說,最高級、復雜的情感,與最低等、簡單的東西,竟然可以如此統一。
阮思澄的腳趾蜷縮,雙手把著對方肩膀,覺得舌尖已經麻了,一直延伸到心髒。
第61章 競爭(三)
思恆、深度開始砸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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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思恆、深度在比砸錢, 不如說揚清、愛未在比砸錢。
因為都想滲入基層,需要比拼“會診中心”, 因為對於醫生來說“遠程指導”誘惑不小,可這部分十分燒錢, 技術支持也是同理。同時, 為了跑馬圈地搶佔基層,不論自己派遣銷售,還是合作當地代理,所產生的各項費用極其驚人。前者要付員工工資、交通食宿,後者要交代理費用和培訓費用,平均下來, 一家基層獲取成本在10000元左右。思恆之前每月進入160到240家,花200萬,現在,為跟深度正面競爭,數量翻倍,一個月400萬, 一年又是4800萬。更別提還有上門維修、更新維護多出來的其他開銷。
思恆、深度兩個公司資金雄厚,AI急診的新玩家望而生畏、力不從心, 本來也想分杯羹的紛紛宣布轉換方向, 放棄急診。創業圈歷來不缺跟風的人, 思恆急診大火、爆紅, 在投資圈炙手可熱, 必然有人十分眼饞, 或者想蹭思恆熱度、搭順風車拉拉投資,或者認真研究技術,也想擁有一席之地。然而,看到思恆深度已經開始激烈火並,他們知道弱小無助無比可憐的新公司沒有可能贏得競爭,於是果斷放棄計劃,畢竟身後沒有金主,不管是拼產品還是拼服務,他們都陪不起。
人人都說,中國大陸的創業者,最突出的特點就是“靈活”。一個創意看著不行,另個創意可以立馬提上日程。不較真兒,這是他們最大優點也是最大的缺點。
公司常有員工大叫:“阮總阮總!愛未、深度兩個王八想把咱們用錢砸死!”
“來啊~”阮思澄總是笑,“我最喜歡的死法兒就是被人用錢砸死!”
“阮總淡定!”
“哈哈。”
不過其實,阮思澄的心裡也是一刻不停地打突突——邵君理說砸錢沒事,是不是真的沒事?行得通嗎?思恆、深度都做急診,總歸是要正面PK。比較令人頭痛的是,兩個產品高度重合,都做頭部、胸部、腹部,都用ECG和CT、超聲,誰都無意避開對方。唯一比較不同的是,除去以上幾個重點,思恆還做中毒、感染,而深度則把重點給放在了暈厥、休克以及抽搐上——據相熟的醫生反饋,深度醫療這幾方面的結果還蠻不錯的,而思恆對暈厥、休克還沒想出太多辦法。那麼,在這搶佔市場的當口,靠“給好處”搶奪醫院,真能成為長久之計???
…………
阮思澄一邊應對與深度的直接競爭,一邊準備對一非的正式訴訟。
她與“天恆”律所合作,聘的律師業界知名。
“用競業限制打官司不大好贏。”律師姓郝,一針見血,“經過調查,陳一非的勞動合同、醫保社保不在深度,而在一家派遣公司,被東家給‘派’去工作。在法律上,不能算作加入思恆的競爭對手。這種曲線挖角鑽了法律空子。”
“……”阮思澄問,“有別的辦法保護思恆的權益嗎?”
“可以嘗試起訴陳一非‘竊取商業機密’,深度醫療‘侵犯知識產權’和‘不正當競爭’。”
阮思澄問:“能解釋一下嗎?”
律師點頭:“違反競業限制官司經常伴隨‘竊取商業機密’和‘侵犯知識產權’官司。先說前者,不太好打。肯定需要繁復舉證,耗時耗力耗精神的。法院法官要看證據,你光說,思恆醫療技術牛逼,深度醫療做不出來,這不算。人有可能做出來啊,前CTO可能沒參與啊。因此,最好能有陳一非對產品程序拷貝、拍照等等行為的證據。隻要有這些證據,那陳一非跑不了了,也會對跟深度醫療的官司有一些幫助。”
阮思澄把茶杯端起:“您接著說。”
郝律師繼續:“再說起訴深度醫療。我剛初步研究過了,思恆共有12項專利已經獲批。對方如果使用到了這些東西,就可以打侵權官司,索取賠償。不過……我對前景不大看好,隻能承諾盡力為之。用RNN看心電等等,全都屬於大的方法,不好打。思恆專利比較集中的幾種病……深度醫療的表現並沒有很好。前CTO肯定知道專利細節,有好幾項還在他的名字下呢,應該已經想出辦法規避掉了。至於其他一些病,在技術上比較機械。調AI參數這些東西,耗時、費力,可也沒有技術含量,被員工給記住、帶走,讓競爭對手彎道超車,基本隻能自認倒霉,目前各家防止這類事件的主要手段就是競業限制,不讓員工接觸別人,而這也是AI公司競業官司遠超從前的原因了。”
“……”阮思澄也十分清楚,光調參數省的時間就至少有好幾個月。眼前律師講的沒錯,陳一非和其他大牛全都不是蠢貨廢柴,站在思恆的肩膀上一切都會容易很多。敵在暗我在明,對於思恆有專利的一些技術,深度醫療可以換成別的方法,對於其他的呢,也可以在原有基礎上改進的。
她還真的不太清楚,陳一非再別思恆時,揮一揮衣袖,到底帶走了多少片雲彩。
“最後說說‘不正當競爭’。”郝壯律師道,“對於深度,可以起訴對方不正當競爭。這裡,據對以往類似案件的觀察,思恆醫療舉證難度比較高,獲得大額賠償幾率比較小。”
“……”
“首先,《反不正當競爭法》是用列舉的立法方式,在第二章 ‘不正當競爭行為’中-共列舉了九類行為,並不包含曲線挖角,也很難能擴大解釋,之前一家地圖公司被另一家一口氣給挖掉了一整個團隊,都沒贏!”
“……”
“能試試的,隻有第二章第九條,‘侵犯商業秘密’,也是棋行險招兒。在操作上,思恆醫療需要舉證‘商業秘密客觀存在’、‘對方侵權客觀存在’、‘實際損失客觀存在’,且三者有因果關系。然而,第一,實際損失難以證明——如何計算思恆醫療因此少賺多少錢呢?現在根本賠著錢呢!在表面上思恆醫療客戶增速也沒減少!第二,對方侵權難以成立。‘深度醫療’從陳一非的嘴裡頭獲取秘密隻是猜測!當然,要有陳一非對產品程序拷貝、拍照等等行為的證據,好辦不少!第三,因果關系不好認定。怎麼肯定被侵犯的商業秘密直接導致上述損失?也許……”
阮思澄的眉頭微皺。
郝壯律師無奈苦笑:“我把困難擺上臺面,咱們討論解決方式。不過……很多時候,原告都是打碎牙齒和著血吞。”
“……嗯。”
“‘不正當競爭’的最後一個問題,是訴訟主體。陳一非是派遣員工。這裡頭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深度醫療招工程師,派遣公司看陳一非經歷吻合、推薦過去,那被告該是派遣公司。第二種,深度醫療要工程師,自己挖來了陳一非,把合同給掛在外面,那被告該是深度醫療。如果直接起訴深度,可能會因主體錯誤被打回來。如果同時起訴兩個,又有困難……”
阮思澄的頭都大了!這些都是啥玩意兒!!!
媽德!!!
長眼睛的都能明白,到法院就費勁極了!!!
聊天最後,郝律師道:“官司可能曠日持久。沒一兩年打不下來,比較消耗時間精力。”
“……嗯,還是告。”
“好的。”
阮思澄在心裡嘆氣。
一兩年後即使贏了,深度醫療也起來了。想也知道,思恆醫療不會拿到巨額賠償。而在這段時間當中,深度醫療完全可以漸漸擺脫“偷”的技術,換成自己的,這樣,即使法院判決“禁用”,它也沒有實際損失。雖然從理論上講,如果思恆贏了官司,深度醫療和陳一非的聲譽會受到影響,在業內會被人唾棄,然而在實際上呢,才沒有人管那麼多,大家看個熱鬧而已,該用還用,還聘還聘。
這場對決,不管最後思恆醫療是贏是輸,都是真正意義上的輸家。
——回到公司,阮思澄叫CTO葉鳳毛負責調查他的前任。
結果並不令她意外。陳一非,未曾拷貝任何文件。他很謹慎,許多員工都喜歡把工作發到郵箱裡、拷到優盤上,帶回家繼續做,陳一非也從沒有過。
辭職當天,陳一非在思恆醫療七進七出,手裡都沒拎過任何硬盤、光盤,隻是看著十分糾結,似乎無法選擇未來。
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亂拳打死陳一非都不好下手。
阮思澄是真心發愁。
投資爸爸一直安慰,說可能有別的發展,未必是壞事,可能是好事,然而因為沒有證據他也不好胡亂猜測,因為這樣肯定影響阮思澄和思恆醫療。
阮思澄因對方的話覺得略略好受一點,可也依舊無法放松——思恆、深度真要這樣死磕直到天荒地老???一輪一輪融資、燒錢,究竟何時才是個頭???
會失控嗎?
深度背後站著愛未,對方真有垮的一天???
還是……揚清會頂不住,首先撤出?
那思恆醫療可就真跟沒人要的破布娃娃似的了,沒有資金,隻能等死,讓那狗屁深度醫療坐穩霸主一統江湖。
還有,他們誰能率先升級產品技術,讓AI急診煥然一新、提前進入下一階段,令對方的一些做法失去優勢???
會是自己嗎?
怎麼……明明剛剛爆紅,就要承受這種壓力呢。
…………
事實證明,思恆、深度兩家公司競爭發展完全奔著邵君理的推測去了。
在“競爭”的幾個月後,愛未公司、深度醫療忽然通過幾個中間人、和事佬,找到揚清還有思恆,說:“兩家公司競爭升級,燒錢燒得太厲害了,已隱隱有失控趨勢,而AI醫療的盈利還遙遙無期,像無底洞,投資者們並不應該無理性地持續投入——這個市場就這麼大,一年幾億太誇張了。”
他們還說,按照目前這個架勢,即使思恆、深度兩三年後在CFDA拿到準入證書,也沒人敢率先收費,因為醫生“免費”習慣已經養成,會想:既然這家收費,那就用另一家好啦!即使雙方全都收費,也很容易陷入價格上的競爭,對企業實現盈利、對投資者獲取回報十分不利。
因此,基於以上種種理由,愛未、深度希望促成兩家公司的合並,握手言和,定分止爭。
阮思澄呆了。
與深度醫療合並?!
她也終於是弄懂了愛未在打什麼算盤。
應該是在一年以前,思恆醫療推出產品,愛未看到,覺得挺好,然而思恆的投資人是邵君理——揚清太子,於是愛未扶持深度醫療,並且進軍這個市場。當時愛未應該覺得,憑借人、錢,劈下一半急診市場不是難事。
然而事情卻並沒有按他們的劇本走。
過了半年,“深度醫療”技術欠缺,與此同時,經過Z大博士中毒和網紅農婦被家暴,“思恆醫療”一夜爆紅,深度醫療競爭成本陡然增大,甚至是無限大,“劈下一半急診市場”一下變得很困難了,除非拼命砸錢燒錢。而愛未呢,也並不想把太大的成本投入AI急診。
於是愛未轉變策略,希望直接投資思恆,分一杯羹,卻被揚清拒之門外,連個跟投都撈不到。
愛未公司也很清楚,隻要思恆還在壟斷,當AI急診老大,揚清集團就絕不會讓自己也參與進去的——既然可以獨吞市場,那幹嗎讓競爭對方也拿一半?不傻逼嗎?
正好就在那個時候,CTO陳一非與阮思澄產生矛盾,打算出走。陳一非與愛未雙方一拍即合,由陳一非改進產品,而後,愛未幫助深度氣勢洶洶殺入市場,逼著揚清還有思恆同樣砸錢回應競爭,最後,在雙方都很焦慮時,希望促成這個合並。
這時,揚清、思恆騎虎難下,被挾持著,隻能答應。否則,隻要愛未不想退出AI急診,他們就得一直都和深度火並,砸錢不斷,甚至失控。
隻有通過這個方式,揚清為了節約資金,才會同意愛未公司同樣入主思恆醫療——隻要兩家“砰”地合並,那麼目前雙方全部股東都肯定會自動變成新公司的原始股東,包括思恆的投資人揚清、紅木,也包括深度的投資人愛未等等。
愛未便能插一隻腳進來。
也就是說,愛未公司,從來沒有考慮過花大把資金幫助深度搶奪市場,它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讓倆公司進行合並、共享江山,與揚清都當大股東,一半一半,不相上下。
它的目的就是思恆,深度不過是個工具。
愛未、揚清在各領域火並不斷、競爭升級,然而,對於一些看不透的、目前不想花太多錢的新市場,他們也會選擇合作,一人一半地佔著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