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憶騙局 3440 2025-01-16 15:04:07

達成純粹利益的默契,彼此看淡,就沒有人會受傷。


如果他足夠清醒,就應該這樣。


而不是——


「試試?」他聲音暗啞,「你想怎麼試?」


我一怔。


沒想過他真的會同意。


他可是清風霽月的程澈啊。


「你能夠承受『試一試』的後果嗎?」他目光灼灼,「我要的,可不是一次荒唐那麼簡單。」


我的心跳聲似躍出胸膛。


什麼意思?


「你會和他分手嗎?」


我仰頭看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


他語氣僵硬,像是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驕傲和自尊:「隻要你和他——」


「不要。」


他錯愕,震驚的表情好似等待凌遲的犯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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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


折磨他的快樂在這一刻衝擊著我的五感。


絲毫不去考慮他之後如果恢復記憶的後果,隻想在這一刻,讓他失態:「我舍不得我老公。」


空氣凝滯死寂。


良久。


「我真是瘋了。」他發狠一笑,「你和我之間徹底結束。」


隨即轉身離開。


6


如果他恢復記憶了,想起這段被我拒絕的經歷會怎麼樣?


羞恥狼狽?


還是更加厭惡我?


「您有預訂嗎?」


酒店前臺問我。


我重新翻修了公寓。


甲醛的味道太重,我搬到酒店頂層去短住一段時間。


這是程澈名下的酒店有他自己固定的套房。


「有。」


我翻出預訂的信息。


前臺看見預訂人的姓名時一愣,朝我多看了兩眼:「您稍等,我打個電話。」


豪華的大堂,挑高的設計讓吊頂的珠光照得人無處可藏。


「程太太,這是您的房卡,左邊上電梯。」


電梯直達頂層,開門即是一片南國熱帶雨林的氣息。


我剛放下行李,程祈就打來電話。


「我媽煲了湯給你,讓我送過去,你在家?」


「我在瑰寶,你讓人送來就行。」


「你在那裡幹什麼?」他一頓,「你和他吵架了?」


我掛了電話,開始刷手機逛淘寶。


衣服剛買完幾件,門鈴就響了。


程祈拎著保溫壺,朝我晃了晃。


我接過,道了聲謝,就要關門。


他拿手擋門:「我看著你喝完,把保溫壺還我。」


「這麼闲?」


「進去都不行?」他一笑,「你在防什麼?」


套房很寬敞,我在餐桌慢慢地喝燕窩,他坐在外頭的沙發上無聊地翻書。


「沈家姐姐對程澈很滿意。」


我沒回應他。


「你說,他的婚宴會請你嗎?」


我喝完,把保溫壺擰緊。


「好了,還你,謝謝。」


他起身,沒接:「為什麼避而不談?」


「程祈,無論如何,你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我是擅長不挑場合激怒人的。


「他不要你江家的幫助,我要。」他說,「聯姻而已,都是程家人,換一個對你不是都一樣嗎?我可以給的比他更多。」


「你以為江家為什麼要幫他?」


「你爺爺覺得他比我有實力?那是因為他年紀比我大,現在的我——」


「因為我喜歡他。」


我看著他的臉:「我是江家從小疼到大的獨女,如果我不願意,你們程家又算得了什麼?」


孤注一擲的是我。


是我,在那場他母親的葬禮上,堅定地選擇了那個不被愛的程澈。


程家不想給他的東西,我全部都能給。


程家不要他。


我要。


門鈴又響了。


我一開門,就看見臉色復雜的程澈。


從那晚之後,我們已經很久沒見了。


「我以為我說得夠清楚了。」他聲線冷靜。


「程澈……」


「你以為酒店沒監控的嗎?用我的名字住我的房間?」他厲聲地質問,「還是說,你就是故意的?認準了我每次都會該死地控制不住自己對你屈服?」


他邊說,邊閃躲進門,想反手關門。


可他看見房間裡的程祈,僵在了原地。


「抱歉。」


他愣了幾秒,若無其事地退了出去,用力地關上房門。


屋內,冷氣彌漫。


程祈呼吸都不敢太大勁。


「他……」程祈半天憋出一句,「為什麼和我道歉?」


對我屈服。


他說,他每次都會對我屈服。


我將保溫壺穩妥地放在桌面上。


我在不斷地試探程澈的底線。


絲毫不去考慮他如果恢復記憶之後會發生的事情。


被戲謔、被玩弄,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那碗燕窩有點奇怪。


我半夜就開始發冷,胃疼。


老毛病了,不能帶著情緒吃東西。


我買了點胃藥,但酒店前臺說,外賣不能上樓。


裹著外套下了樓,取藥時被迎面而來的風惹得一陣酸痛,彎腰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緩緩。


這一緩,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你睡在這裡幹什麼?」


我恍惚間看見程澈那張好看的臉。


他下颌處的刮傷已經好了,看不出什麼痕跡。


「等你來接我啊。」


我伸出手,要他抱我。


他身後好像還有很多人。


剛開完會吧,他總是那麼忙。


他捂住我的嘴,不讓我當眾說胡話,以免他那不堪的心思泄露出:「我找人送你上樓。」


我順著他的小臂,躺入他的懷裡。


堅硬的胸膛深處是溫暖跳動的心髒。


怎麼我就捂不熱呢?


我是被他抱上樓的。


電梯間裡,我靠著他的頸窩,迷糊地指了指他的鎖骨:「咦,這兒的痕跡還在。」


「再說話就下去。」


程澈身上的味道溫暖又幹淨。


他側身開門,穩穩地將我放在床上。


「程澈,我口渴。」


他對我的話置若罔聞,後退幾步,陷在床尾的雙人沙發上,松了松領帶。


專注地看著容納我的這張大床。


想象著。


不可遏制地想象著下午屋內可能發生的一切。


我與程祈可能發生的一切。


「程澈,我疼。」


「疼?」


他單膝地跪在床上,拽起我的手腕,夾雜著無處可去的怒火將它深深地嵌在雪白枕套之中。


「開心時喊他,疼的時候倒想起我了?」


我轉過臉,卻掙扎不得。


他太用力了。


「他就是天真無邪,不能受傷,我就是虛情假意,怎麼都行。」


他捏住我的下颌:「你還知道疼?」


我疼得流眼淚,委屈地看著他。


「我沒有,他隻是來送燕窩的,吃完我就胃疼了。」


他看著我的眼淚,松開了手。


良久:「你不用和我解釋,我沒有資格。」


「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拉住他的手,「我的胃現在真的很疼。」


他冷著臉,卻沒甩開我的手。


將我的手納入溫暖的被窩,微微地懲戒地拍了拍我的臉:「他喂你吃什麼你就吃?不分好壞的?」


「沈家姐姐好看嗎?」


「什麼?」


「他們說,你去相親了。」


「沒有,我推辭掉了。」他伸手抽了張紙巾,溫柔地擦著我的淚痕,「就在回老宅那天。」


他手上一頓:「蝦很好吃?吃多了也胃疼。」


「嗯,我錯了。」我蹭了蹭他的手臂,「程澈, 我胃疼,你幫我揉一揉好嗎?」


他掰正我的臉, 隔著銀絲眼鏡,那雙如冰融般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我。


「你老公到底是誰?」


我心頭一跳,瞬間清醒了不少。


「我查過了, 程祈沒結婚也沒女朋友,」他支起身,「你又騙我。」


他隻是失憶了,不是失智了。


更何況這種容易識破的騙局, 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久瞞。


「能去老宅又不是他的人, 隻有一種可能性, 」他眸色深幽,一把抽出領帶,露出鎖骨,「那就是我的人。」


他溫良一笑, 語氣卻很是威脅:「江池柚,不解釋一下?」


7


記憶被拉開一條細縫。


曾經的過往就像星光一樣傾倒。


直至組成一幅完整的圖像。


是眼前人的模樣。


「準確地來說, 是前妻。」


我糾:「我們已經離婚了。」


程澈讓人熬了粥,看著我一口一口乖乖地喝下。


他沒生氣。


比我想象中的溫和很多。


甚至, 平靜得讓我有些害怕。


他抽出紙, 輕輕地一抹我的唇角:「下屬的妻子?覬覦已久、威逼利誘, 不得不妥協?」


「我錯了。」


他一笑:「長本事了。」


然後他就走了。


完犢子了。


哄不好了。


他的手搭在門把上:「池柚,把東西搬回來。」


初春雪融, 別墅的客廳裡鋪著一層柔軟的白羊毛毯子。


住家的阿姨幫我騰挪雜物。


「太太,這些還要嗎?」


她從書房裡搬出幾個用心封好的箱子。


「這是什麼?」我問。


程澈的東西?


我拆開來看, 卻發現都是我的東西。


一個又一個的玻璃罐子。


用過的筆、隨處丟棄的便籤、不要的梳子、摔碎的杯子……


以及,那個曾經掉落在我腳邊的發繩玻璃罐。


這是他那個深藏著的衣櫃裡的東西。


全部都是我。


被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


「要丟掉嗎?太太。」


我轉過頭,問阿姨:「今天買了什麼菜?」


程澈等到很晚才回家。


凌晨一點。


床的另一邊微陷。


我揉了揉眼睛,借著灑落的月光, 去尋他的體溫。


他很好聞。


是溫柔的木槿。


「我給你煮了飯的,但是不好吃,我自己吃掉了。」我說。


他將我摟在懷裡,輕輕地吻了吻我的頭發:「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抱緊他:「不晚。」


這是一場我與他之間的博弈。


他怕我不愛,我怕他不願愛。


多一秒會爆炸, 近一點會融化。


誰都不肯承認自己的內心。


「我想要些東西,可以嗎?」我問他。


「可他」「你不生氣嗎?我那樣騙你。」我問他。


他沒有聲音。


直到我快睡著了, 他說:「我隻有慶幸, 慶幸你還在意。」


他以為,我隻是這場賭局裡的身不由己的棋子。


像他的母親一樣。


所以我們的婚姻, 注定如父輩一般不幸。


他不相信,會有人堅定地選擇他。


所以,他寧願保全我這枚棋子。


從一開始就不能讓我對這段婚姻抱有幻想。


也不讓自己抱有幻想。


快點結束就好了。


隻要他早日掌權,我就能早日自由。


脫離這個將我束縛住的牢籠。


他不會愛人, 因為沒被愛過。


所以, 不必做多餘的事情。


別為他煲湯。


愛這種東西,隻會傷人於無形。


於是,我與他很快地就形成了應有的默契。


這樣很好。


本該如此。


「我們是不是要離婚了?」


是誰在其中成了癮。


竟生出些褻瀆神明的滋味,這樣不對。


於是, 他害怕地說出真話,隻能以假話搪塞。


「房子?車子?還是股權?我都可以給你。」


他什麼都沒有,有的都可以供奉神明。


可神明說啊:「今晚我想睡你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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