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拉著江淮玉在樹林裡狂奔,已經被淋成落湯雞。
「那裡那裡!」
江淮玉指著前面不遠處的石巖。
石巖傾斜著,形成一個凹面,前面還有幾棵樹擋著。
我們跑進石巖下。
石巖不夠高,我們隻能蹲著,但好在能躲雨。
「也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能停。」
「不知道。」
荒島上的雨,有時候下幾分鍾就停了,有時候幾天幾夜地下。
顯然,我們遇到的是後者。
雨一直沒停,積水倒灌,我和江淮玉撿起石頭將外面一圈壘高,用樹枝和葉子包裹,勉強擋住倒灌的雨水。
同時,搬了兩塊石頭放在石巖下面,方便我們坐著,不然地面潮湿坐著難受,蹲著蹲久了腿麻。
做完這一切,我打開背包檢查火種,好在節目組給的背包是放水的,裡面的火種和藥品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喝點水。」
我把水壺遞給江淮玉,他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
「喝完吧,填飽肚子,然後接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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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注定吃不了蛇肉了。
沒火。
江淮玉調侃:「蛇肉刺身也不錯。」
我笑笑沒說話。
喝完水後,我把水壺拿出去固定好,接雨水,然後縮回來,和江淮玉肉貼肉地坐著,一時無話。
周遭全部暗了下來,我感覺到江淮玉身體輕微顫抖著。
我摸了摸他的身上,無聲問他怎麼了。
江淮玉貼了貼我:「沒事。」
我也顧不上什麼,摟住了他。
這個時候,最好不要生病。
離得近了,我能聽到江淮玉胸腔裡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連帶著我也有些臉紅起來。
22
彈幕:
【下雨貼貼!】
【樓上什麼意思啊,你在激動什麼,在叢林裡下雨是會要命的好嗎。】
【有些人真的不分場合亂嗑。】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看著我都覺得心疼。】
【這感覺就像是把養在家裡的寵物貓丟到外面,讓它流浪,讓它自生自滅。】
【所以養貓貓要做好社會化訓練,要多帶出去逛逛,適應社會。】
【……我是這個意思嗎。】
【別耍寶了你們。】
23
暴雨讓我們寸步難行,同時也變相給了我們安全感,最起碼晚上不用擔心野獸出沒。
我和江淮玉在石巖下貼著睡了一晚,醒來時手腳冰涼,渾身僵硬。
此時雨已經停了,空氣中彌漫著泥土潮湿的味道。
從石巖下出來,動了下筋骨,我去檢查水壺裡的水,水已經滿了。
「繼續走吧。」
我回頭看著江淮玉。
他愣了一下:「不在這兒生火弄點吃的嗎?」
我搖頭:「這裡太潮了,都是積水,我們找個幹燥點的地方。」
「哦好。」
我們倆攙扶著往前走。
江淮玉突然感慨:「我們好像是真的在荒野求生。」
「所以回去向節目組多要點獎金。」
江淮玉重重點頭。
很快,我們找到一處偏高且平坦的地方,正好有一塊幹燥的巖石。
可暴雨讓枯葉和樹枝都變得潮湿,生火也變得艱難起來,不得不利用保存火種的木頭來點火。
火燒起來後,我和江淮玉脫了湿漉漉的衣服,用樹枝架起來烤幹,同時把蛇肉拿出來烤。
我要把褲子脫下來烤的時候,江淮玉一把拽住我,一臉驚恐。
「我聽說這裡都是隱藏攝像頭,你是明星哎,會不會不太好?」
我倒是無所謂:「後期會打碼。」
「這樣嗎?」
我點頭。
「那我也脫了,湿了真的很難受。」
看著江淮玉脫得精光,我竟一時覺得……
我是禽獸。
我默默扭過頭去。
我倆脫了褲子架著烤幹,衣服褲子還沒幹,肉先熟了,咔咔吃了好幾塊肉補充體力。
為避免後面生不了火,我索性把蛇肉都烤了,吃冷的總比吃生的強。
等衣服褲子烤幹後,我們收拾東西重新上路。
24
彈幕:
【哦吼吼吼事實證明節目組並不會打碼!】
【我是色狼,我看鼓鼓囊囊。】
【樓上的你最好是在說牧舟的肌肉。】
【這真的,真的,大飽眼福!】
【小聾子看著瘦,沒想到還有一層薄薄的肌肉的哎,他倆這體型真的絕配!】
【我家哥哥可自律了,身材槓槓的。】
【哇,你們一直都吃這麼好嗎。】
【好刺激哇好刺激哇,再來一場雨吧!】
【我在現場,是那塊石頭。】
【我是那棵樹。】
【我是曬衣服那根樹枝。】
【……】
25
按照地圖上的路線,不出意外ţūⁿ的話,我們明早能走到終點。
可……
五個小時後,我和江淮玉看著面前的懸崖峭壁,陷入了沉思。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叢林的夜晚又來得早。
我打開地圖,江淮玉腦袋湊過來,嘀嘀咕咕:「我們走錯了還是地圖不準,還是節目組玩我們呢?」
我深吸一口氣,強裝淡定地收了地圖:「繞一繞吧,實在不行今晚在這兒歇歇,明天再趕路。」
「也隻能這樣了。」
我倆認命地繞路,試圖繞開。
沒多久,我們面前出現一道人工階梯,沒有任何保護措施,隻是用彎成冂形的鋼筋打進山體裡,隨著峭壁起伏,歪歪扭扭,一眼望不到頭。
來到階梯前,我拽了拽,很結實。
按理說這個時候江淮玉應該嘰嘰喳喳說些什麼,可他卻安靜無比。
我回頭,看到他面色為難地看著階梯,心裡突然一驚。
「你,恐高?」我走到他面前,試圖確定。
江淮玉猶豫了一下,緩慢點頭:「有點。」
「有點?」
他這表情,可不像有點的樣子。
「說實話。」
江淮玉低下頭:「好吧,我恐高。」
我還沒來得及高興,一記悶雷就下來了。
此時此刻我真覺得節目組是故意的,給我希望再讓我失望。
深呼吸,再深呼吸!
「繞過去吧。」
誰料江淮玉卻是搖頭:「我可以。」
我被氣笑了:「你可以什麼,你還沒上去呢腿都開始軟了,中途掉下來怎麼辦,半身不遂怎麼辦,我沒把握能救得了你。」
江淮玉一臉倔強地看著我,抿著唇沒有說話。
我知道他是怕自己拖累我,可我不能也不敢拿他的安危做賭注。
我放軟了語氣:「走吧,說不定這山不大,很快繞過去了呢。」
沒想到他卻變得強硬起來:「試一次,我把眼睛蒙上,你帶著我,試試。」
我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他。
「萬一剛開始你不害怕,但到了一半你怕了呢,我沒法拉你上去,你自己也不敢下來,怎麼辦?」
「而且今天我們走了很久了,體力消耗很大,萬一爬到一半沒力氣了怎麼辦?」
「那我們今晚在這兒休息,明早再爬。」
我沒了耐心:「不是,你為什麼非得爬,說恐高的是你,要爬的也是你,你在搞什麼啊?」
江淮玉沉默,把頭扭了過去,順勢坐下了。
「江淮玉,你聽我的,我們走保險路線。」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固執。
「江淮玉!」
我繞到他面前,他直接轉過身子。
他不看我的嘴型,我嘴巴說爛了也沒用。
心裡憋屈,但我不能和他置氣,浪費時間。
既然他不走,那今晚就在這兒休息,明早再說。
剛才我們過來的時候,懸崖下有一處小山Ŧû₊洞,挺幹淨的,今晚睡應該不成問題,想來是之前節目組來建造階梯的時候收拾出來的。
我拍了拍江淮玉的肩膀,他置氣地往另一邊扭。
我沒了耐心,直接把人拎了起來。
江淮玉一下子叫ťŭ̀ₕ喚開了:「你別拎我,我自己能走!」
「勒脖子勒脖子,喘不上氣了!」
我松開他,他臉氣鼓鼓的,悶聲跟著我。
26
彈幕:
【我沒看明白,這小聾子想幹嘛?恐高又想爬,不要命了?】
【牧舟攤上這麼個玩意兒真的是倒了八輩子霉。】
【沒有他,牧舟早走出去了。】
【反正他聽不見,把他扔了吧。】
【隻有我好奇小聾子為啥這麼倔強嗎?他現在的狀態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是這兒戳到他心裡的什麼事了?】
ţũ̂ₒ【他們沒吃的,沒火種,明天再不走出去,可就難了。】
【牧舟會讓小聾子爬階梯嗎,蹲一個。】
【我賭不會,他不會拿別人的生命開玩笑。】
【我倒覺得會,小聾子他不弱的。】
27
山洞不大,但夠我和江淮玉躺下。
我打開背包裡的蛇肉,還有四塊,還能撐到明天早上。
我拿出一塊肉遞給江淮玉,他趁機說:「我們試一次好不好?」
我沒接話,反正天黑了我說啥他也看不見。
他接過蛇肉,一邊吃一邊說:「今天是第三天,我們明天能走到終點的話,應該能拿個第二或者第三名吧,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
所以他是因為這個才這麼堅持?
「其實……其實我以前不恐高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一定行的。」
我吃完蛇肉,擦了下嘴,拽過江淮玉的手,抵在我嘴上。
他被嚇了一跳:「你幹嘛!」
「牧舟哥我雖然親了你,但我不是那樣隨便的人,而且周圍都是攝像頭,不要……吧。」
我翻了個白眼:「閉嘴。」
天黑了,我想說什麼他根本看不見,不拿他的手抵在我嘴上,用手感受嘴型,我怎麼讓他知道我說了什麼。
江淮玉手縮了一下,有些尷尬:「那個,不好意思哈,你知道的,我一向愛誤會。」
我握著他的手腕,盡可能地慢慢地問:「你現在怎麼恐高的?」
他總得說出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不是,畢竟這不是過家家。
江淮玉努力辨認了一下,嘴巴跟著我的嘴型說,最後連成一句話,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等了半天他沒說話,我懶得等了,松開他的手,準備躺下。
這時,江淮玉開口了:「我是三年前出事導致耳聾的。」
我躺下的動作一頓,又坐起來,聽他繼續說。
「三年前,我大二,代表學校去參加野外攀巖比賽,可沒想到被做了局,導致我在比賽時發生失誤,在即將登頂的那一刻,倒頭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