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的臉突然就紅了。
他輕咳一身,把西裝脫下來批在我肩上。
「很好看……不過下次就隻穿給我一個人看就行了。」
到了宴會上,他仍然堅持我把西服披著。
「阿願,你的手鏈該不會是全球限量 5 條的那一款吧。」
女性友人拉過我的手,對著手鏈看了又看。
「我也不知道,黎錚送的。」
「我的天,這也太浪漫了吧!」
這也叫浪漫?那他送了那位小秘書一條 110 萬的手鏈,那不浪漫到天際。
「你看你看,」女性友人下巴往某個方向示意了下,「姜大小姐嘴都要氣歪了。」
我這才注意到那位姜小姐手上的鏈子和我一模一樣。
「黎總真是浪漫噢,上次你說姜大小姐的手鏈真好看,黎總就給你搞來了,全球限量 5 條耶,不花點心思根本買不到。羨慕你噢。」
我說過這話麼?
我突然想起來,在某個場合姜小姐對著眾人低調地炫耀她的手鏈時,我確實說了句:「好看,喜歡。」
這不過是我敷衍學生常說的口頭禪。
難道……他以為我喜歡,所以特意買來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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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看來一眼正在和別人交流的黎錚。
他似乎感受到我的眼神,側過頭來對我微微一笑。
我的心瞬間撲撲亂跳。
「林願,他對你好,對別的女人也很好。」我在心裡對自己說。
12.
我真的不喜歡這種場合,觥籌交錯,紙醉金迷。
我百無聊賴地時候,竟然在陽臺上看到一個有幾分眼熟的身影。
「齊翊?」我不確定地喚了他的名字。
雖然聽聞他最近是回國了,但是多年未見我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他。
他回頭。
「林願?」他驚訝地笑了。
「想不到竟然在這見到你,發小。
「我們上一次見面還是高三畢業吧。話說也快有 10 年了。」
齊家和我們家算是世交。
在林氏最鼎盛的時候,兩家父母也說過結親的玩笑。
隻是他們家生意越做越大,而且我們家在父親去世後艱難維持。
這種玩笑自然做不得真。
多年未見,久別重逢。
我和他心裡都很喜悅,說起童年青春的往事都十分開心。
「……我記得你還曾經喜歡過我。」他打趣到。
我確實喜歡過他,但是非常短暫。
少年明媚陽光,又會逗女孩子開心。
我倆從小一起長大,他待我又與旁人不同。
很難不心動。
隻是我看了他和不同女生在不同場合親吻。
那種短暫的青春期的迷戀很快就消失了。
「是呀,不過也就一瞬間而已。」我大方承認。
他笑了,「婚後生活怎麼樣?開心麼?」
他的眼神落到我無名指上的戒指。
「嗐,聯姻嘛,有什麼開心不開心的。」
他點點頭,又說道,「早知我們都會被迫和不喜歡的人結婚,還不如我們……。」
原來他這次是回來結婚的。
「阿姨會願意?」我忍不住打斷。
他愣了一下。
齊媽媽事業心非常重,我們家又道中落,她自然不會樂意。
13.
「阿願。」
黎錚的冰冷的聲音在背後突然響起。
我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
「黎錚……啊……這位是……」我正準備做下介紹。
他拉著我出了陽臺,拽著我直接出了宴會廳。
「黎錚,你弄疼我了。」
他並不理會,拉著我到了停車場,直接就將我塞進車裡。
車上的冷氣開得十足,我穿著他的外套都感到冷。
他看了我一眼,把車內溫度提高了些。
「我倒是不知道你還這麼個青梅竹馬。」他語氣不善。
「算不得青梅竹馬吧,隻是以前曾住在過一個院子而已。」
十來年不聯系,也能叫青梅竹馬?
「你還喜歡過他?」他笑著問,但聲音裡透著冷意。
好沒意思,自己在外面沾花惹草,不知道有多少情人,現在卻來質問我青春時期的感情。
…….算了算了,他是老板,是老板。
「嗯。」
我剛說完,他一腳油門突然加速。
回家後,我們倆各自洗漱,誰也不說話。
我躺在床上假寐。
聽到他在旁邊略帶諷刺地說:「原來這段時間對我這麼冷漠,不是在生我氣,而是因為你的竹馬回來了?」
?
這人怎麼什麼事情都能從別人身上找原因。
我生氣是因為什麼?你自己心裡沒點 AC 數麼?
……他還真沒數……
我不想理他。
我感覺他盯著我的背影看了很久,才關燈入睡。
從那天起,我們倆似乎開始了冷戰。
這人也真是奇怪,雖然我們最近都不交流,但是他每天晚上隻要沒有特別的事情都還是回家吃晚飯。
也不和我分床睡,我們背對背各佔床的一邊。
14.
中午上完課,我就回了家,黎錚竟然在。
我走過去看見茶幾上赫然放著一封喜帖。
我打開,是齊翊的婚禮請柬。新娘是有名零食大亨千金。
也算是門當戶對,我心想。
「周六中午,別忘了。」
說完他就出了門。
這家伙不會專門回來給我看別人的喜帖的吧。
齊翊的婚禮辦得高調又奢華。
隻是那新娘子為什麼總是看我,眼神還帶著一絲憤恨。
可我在今天之前和她面都沒見過啊。
該不會是……齊翊在她面前胡說八道我們過去的事兒吧。
我上了洗手間出來,發現黎錚不見了。
在這種場合,我有些社恐。
和熟悉的人待在一起會比較有安全感。
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黎錚。
我四下尋找,終於在一個隱蔽的樓梯間找到了他,還有……齊翊的新娘子。
她拉著他的衣袖,低低地哭著。
我怕被發現不敢太靠近,隻能聽見黎錚的隻言片語。
「你別哭,小心妝花了。」
「對不起…….」
「希望你幸福。」
新娘子哭得更兇了。
好好好,他的情人果然不止那個小秘書!
我怒火攻心,心髒痛得不行。
腦瓜子更痛,因為有一千匹草泥馬在我綠幽幽的腦袋上撒歡似地奔跑。
我心如刀絞,悄無聲息走開了。
在拐角處,我看見齊翊在抽煙。
「你怎麼在這?」
他笑,「跟你一樣,偷聽牆角來著。」
「你早就知道了?」
他把煙仍在地上,锃亮的皮鞋在煙蒂上碾了又碾,「才知道。」
比我更可憐,還沒結婚就綠了。
我笑了。
「笑什麼。」
我肯定不會說,因為發現了比自己更慘的人,所以現在倍感安慰。
「難得看到齊小爺鬱鬱不得志的一天。」
他也笑了,「我先去前廳了。今天來了不少人要招待。」
他走了幾步,突然回轉過身。
「林願,我眼睛進東西了,你幫我吹下。」
啊?
「這不大好吧。」
「別磨蹭,我眼睛都睜不開了。」他左眼眨個不停,整個臉都要皺起來了,看樣子確實很難受。
我無法,隻得踮起腳尖,把著他的左手,往他眼睛裡吹氣。
「好些了麼?」
他直起身,開心地衝我背後笑道,「好些了。」
我內心突突亂跳,僵硬地轉身,黎錚一臉陰沉地看著我臉。
啊,BBQ 了。
我不知道他們婚禮進行的如何,因為黎錚直接拉著我回家了。
剛進玄關,他就把我攔腰抱起。進了臥室後,就把我仍在床上。
他人也壓了過來,單手就扣住了我的雙手手腕舉過頭頂。
狂風暴雨的吻落在我的臉上,唇上,肩上。
他的膝蓋迫使我雙腿分開。
這種姿勢讓我很沒有安全感,覺得很屈辱。
在這種事情上,他從來沒有這樣強迫我,不尊重我。
我哭了出來了。
他愣了一下,繼續不管不顧地吻我。
他掀起我的衣服,用力地啃咬我。
我感受到他的手逐漸往下,「不要這樣,求你了,黎錚。」
許是我哭地越老越大聲,他停了下來。
「跟你的竹馬接吻不是很開心麼?怎麼到我這,你就這麼委屈!」
說完他在我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我痛苦地叫出聲。
「痛麼?有我的心痛麼?」
「如果我再發現你和他見面,我一定會毀了他。」
我被他這一下咬得很崩潰。
內心的積怨迫切需要找到發泄口。
「那你呢!你這麼雙標。」
「有了情人還不夠,還和別人的新娘子曖昧不清。」
「惡不惡心!!」
想起那些事情,我就想吐,真的太屈辱了。
「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我要和你離婚!」我崩潰大哭。
他好像有點清醒了,幫我整理好衣服,又拉過被子,替我蓋好。
我抱著被子一直一直哭。
他輕輕地拍我的背。
等我哭聲漸息,他才慢慢說道,「以後不要再提離婚這種事情。」
我沒理他。
「是誰在你面前亂嚼舌根?哪有什麼情人。」
他緩了一下,「齊翊的新娘和我以前是大學同學,她以前確實喜歡過我。但是我對她沒有任何心思。」
「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讓你誤會。」
「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
他見我仍是抽泣不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我翻過來,面向他。
「我從沒有過其他女人,隻有你,我的老婆。」
他在額頭上輕輕吻了下。
他說的真誠,讓我心裡有些松動。
我唾棄於自己早早丟了心,在喜歡他的泥澤中越陷越深。
對林家的責任,又無法讓我有底氣和他離婚。
我隻能任他抱著,任他的吻落在我唇上,身上。
15.
我們好像又回到了之間那種看似和諧的生活。
我開始自欺欺人,「林願,這樣也挺好的不是麼?」
隻是當我坐在車上,隔著玻璃,隔著一條馬路,看見那個小秘書挽著他的手臂在公司門口蹦跳,我才知道我果然還是太傻了。
原來人家都光明正大到這個份上了。
我回到家,在客廳沙發靜坐著。
我想了很多,想以前在國外的生活,想家裡的生意,想我的未來。
不知不覺天都黑了。
「啪嗒。」客廳的燈亮了。
「怎麼不開燈?」
等他走進了,才發現我坐在沙發上,臉上都是淚痕。
他驚訝地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替我抹掉淚水。
我看著他,心想,「這是最後一次為你流淚了,黎錚。」
他見我眉眼裡都是冷漠,眉心緊蹙,「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兒麼?」
「我們離婚吧,黎錚。」我很少這樣直呼他的全名。
他沉默了會,「原因。」
「沒有什麼原因。」
他看了我一會,然後笑了,「難道是因為你那個青梅竹馬麼?
你知道他逃婚了,他現在單身了,想要和他再續前緣?
齊翊逃婚了?
這又關我什麼事兒?
這個人自己出軌,所以才會覺得別人也會幹這種事兒。
「你在說什麼?我同齊翊多年都沒有聯系過。
「你自己養了個秘書情人。清白天日,在公司門口拉扯都絲毫不避諱。怎麼好意思來質問我。」
「情人?秘書?」他皺著眉,思考了一下,像是有所了然。
他突然改口,不再與我爭執:「明晚有一個很重要的生日宴。結束後,你還是決定要離婚,我會同意。」
16.
我看見那個女生穿著最新款的禮服,帶著黎錚送給她的手鏈,舉著酒杯同各個商賈名流交談。
現在世風日下到這種地步麼?
做情人也能這麼明目張膽。
她在人群中看見我了,快步走到了我跟前。
「嫂子,你來了。」
我瞟了一眼她的手鏈。
她看到了我剛才的目光,「我哥給我買的回國禮物,嘿嘿,好看吧。」
她拉過我的手,帶著一絲撒嬌地態度,「嫂子,之前是我不懂事兒,哥哥已經罵過我了呢。」
我回味了一會這個話,深覺不對。
有個奇怪的想法在我腦子裡炸開。
我轉眼看向黎錚。
他似乎一直在關注著我,見我看向他,露出了一個很無奈又帶著些竊喜的笑容。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一種羞恥感爬上我的心頭,我的臉也跟著變紅了。
黎錚站上臺,輕敲了敲手中的酒杯。
大家紛紛都安靜下來,看向他。
他盯著我,一字一句說道,「非常感謝大家能來。今天是想像大家鄭重地介紹我的舍妹……」
他後面說了什麼, 我已然聽不見了。
我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他走向我。
他把我摟在懷裡, 低低在我耳邊說, 壞笑著說:「秘書情人?嗯?」
我真的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還得感謝我妹妹。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原來我的妻子醋性這麼大。」
我心裡還是有些泛酸。
「你怎麼一開始不告訴我。」
他大呼冤枉, 「你見到櫻櫻第一天晚上,我就告訴你了。」
我用力想了很久, 才迷蒙記起, 那天晚上在我走神的時候, 他是說到過同父異母之類的話。
我把頭埋進他的懷裡。
他卻不讓,他抬起我下顎,「現在還要離婚麼?老婆。」
「如果我說要呢…….」
他捏住我下顎的手都緊了幾分, 「那我也不會同意的。」
我笑了, 我用力抱住他, 「不離婚。」
我想自己應該是個很幸運的人。
愛情並不是每個人都會遇到。
但是我竟然擁有了,我愛的人正好也愛我。
我們能在婚後相愛,更是難得。
我知道我和他的婚姻裡,以後一定還會有誤會、波折。但是這些都是婚姻裡的小插曲,隻要心裡有彼此,我們就能跨越一個又一個阻礙。
番外
第一次見到林願,是在巴黎的街頭。
他和一家海外公司剛聊完合作,難得一個人有時間在街頭漫步。
林願和幾個同學在演奏中國古風曲。
陰雨天, 異國他鄉, 遠遠傳來的東方曲調, 在他心裡竟然泛起漣漪。
他駐足傾聽。
一身紅色古裝衣衫的林願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她彈的是琵琶。
她似乎才學沒多久, 中間還彈錯了好幾次。
但是她並沒有羞惱或者不好意思,她大方地繼續彈奏。
一個醉酒的白人突然衝了過來, 一腳踢翻了他們面前的盒子,嘴裡還咒罵著。
林願站起身不服氣地用 F 開頭的英文罵了回去。
還衝那人比起中指。
白人站在遠處還在罵罵咧咧,林願拿起琵琶跑過去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那人嚇得直接跑了。
他當時站在遠處心想, 很鮮活的姑娘。是的很鮮活。
不知為何他心裡有種感覺, 他們還會再見面的。
回國後, 他已經忘記這件事情了。
直到某年某月某天, 他在林氏懂事長的辦公室,談最後的收購協議,他再次見到了那個女生。
那是月初,黎錚在拍賣會上花了 110 萬拍下的。
「一隻」他覺得她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他覺得她應該活得張揚熱烈才對。
林願走後,他竟然對著林老懂事長說,「如果您不考慮收購方案的話, 我們也可以換一個合作方式, 比如說聯姻。」
他說完後, 自己都覺得詫異。
他的心好像比他的腦子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番外 2
黎錚的母親是得了抑鬱症去世的。
他的母親無法接受父親對婚姻的背叛,在異國他鄉竟然有一個私生女。
他親眼看著母親從一個溫柔的女人變成了瘋癲的怨婦。
他的父親在母親生前不為所動, 他想父親應該是不愛母親的吧。
可是當他看見父親拿著母親的遺物日日睹物思人時, 又覺得父親是愛她的。
可是愛一個人不是應該呵護她,愛護她,和她相守一生麼?
他想如果他有了妻子之後,一定會好好愛她, 一輩子隻愛一個人。
他又笑著搖頭,他都決定一直單身下去,怎麼可能會娶妻生子。
隻是有些時候緣分就在看不見的地方悄然發生。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