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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梅 3743 2025-01-15 17:5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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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替小姐出門辦事的時候被土匪搶了。


    他們扔掉了我的盤纏,扛著我上了山。


    聽人說,秋林山的土匪們長得兇神惡煞,吃人不吐骨頭。


    我眼中帶淚,心如死灰,任憑他們將我扔進一個小屋裡,簇擁離去。


    屋中陳設簡單,我隻好捂著腦袋鑽進一張桌子下面。


    隨著小門一開一合,一雙青靴邁進來。


    我瑟瑟發抖地用屁股對準他,祈禱這個惡貫滿盈的人不要發現我。


    突然,頭頂一空,桌子消失不見,緊接著,我被隔空拎起來。


    「救、救命……」我發出一聲短促的呼喚。


    接著就聽那男人一聲輕笑,把我懸在空中,像個麻袋,慢慢轉過去,和他四目相對。


    是個年輕的男人,高大健碩,眉目俊俏,笑容慵懶,跟我想象中的土匪一點都不一樣。


    「叫什麼名?」他饒有興致地打量我,聲音徐沉好聽。


    「梅……梅青青……我乃京城秦——」


    「這隻鹌鹑不錯,熱水脫了毛,剖膛括肚,塞點大料,燉得鮮嫩多汁,我一口一個。」男人毫不在意地打斷了我的話,湊近嗅了嗅我。


    好看的男人說出的話可一點都不好聽。


    我一抖就停不下來,「不……不……小梅不是鹌鹑,嗚嗚……小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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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起來,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用舌尖舔了舔,「沒人救得了你,熱水燒好了,今晚就下鍋。」


    我徒勞地扭動起來,尖叫道:「放……放開我!我……我家小姐是秦家的嫡小姐!我家姑爺掌管刑獄,我……我派人剿了你!」


    由於我掙扎太過激烈,門口擺放的青白釉花瓶乓的一聲,摔了個粉碎。


    男人的眼睛微微虛起,露出危險的笑容,「你想剿了我?」


    我拿出畢生最大的勇氣,昂著腦袋對他怒目而視,「對,沒錯!」


    我的挑釁不僅沒讓他生氣,反而引得他輕笑不已,「小鹌鹑,如今你落在我手上,要懂得暫避鋒芒。」


    我氣鼓鼓道:「士可殺,不可——唔唔——」


    他拿著布子往我嘴裡一塞,打斷我的話,扔出門外,「洗幹淨,送到床上去。」


    我還傻愣愣沒回過神兒來,土匪們就像撵鴨子般將我趕進柴房。


    一個瘦小的漢子惋惜道:「這麼一個女人,要不是老大要她,老子一定要玩個盡興!」


    綁我回來的壯漢狠狠瞪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敢亂說,當心沒了腦袋!」


    我嚇得小臉兒慘白,怯生生往後退去。


    壯漢後面長了眼似的,精準地抓起我,塞進廚房,「椿姨,照顧好丫頭,老大要了。」


    「哎,明白!」


    一個約莫四十來歲婦人勤快地挽起袖子,將剛燒好的熱水倒進浴桶裡去。


    我緊貼在門上,快要哭了,「我要回家……」


    那個叫椿姨的婦人像捉小雞一樣將我捉過去,「那也要洗幹淨了再回去,你瞧,像從泥潭裡打過滾似的。」


    她的手勁比我娘都大,搓得我皮膚發了紅,可第一次有人幫我洗澡,我不好意思說,隻能偷偷咬牙忍著。


    「酷刑」結束,她拿起幹淨的布衣往我頭上一套,推著我往外走,「去吧,趕緊進屋,天黑了,別在外頭瞎逛。」


    我心想,哪有比土匪頭子的臥房更不安全的。


    可是壯漢還等在門口,半託半拽地將我送進男人的房間去。


    我臨進門前,猶猶豫豫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大漢怒目一瞪:「怎麼,還想剿了我?」


    我嚇得縮縮脖子,嗫嚅許久,沒有將心裡話說出來。


    剛才他幫了我,也許,他是個能幫我逃脫魔爪的好男人。


    大漢面無表情地將我推進門內,還給門上了鎖。


    我像一隻誤入陷阱的兔子,不安地四處徘徊,一排窗戶挨個推過去,紋絲不動。


    ……真的要死定了,因為趕路辛苦而抄近路進山,是我做過最蠢的事情了。


    突然,耳邊響起男人慢悠悠的聲音,「洗幹淨了?」


    寒意直衝天靈蓋兒,我嚇得大跳起來,貼在窗戶上挪不動腳步了。


    男人倚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我,「你家小姐可給你許過人家了?」


    我驚恐地搖了搖頭。


    「那就好,不算搶親。」他在旁邊坐下來,脫掉靴子,拍拍自己身邊,「過來睡覺。」


    我搖搖頭,「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家有好多錢,都給你。」


    他湊過來,好讓我清楚地看見他的臉:「你見過跟土匪講道理的嗎?」


    我沮喪地垂著頭,「沒有。」


    他語氣發冷,黑眸閃過不悅,「那就過來。」


    我終於被他嚇哭了,「嗚嗚,你不要殺我啊……」


    「我何時說要殺你?」


    他的語調那樣輕慢,又充滿誘惑,像夜晚蠱惑路人的鬼怪。


    我淚眼婆娑,一時被他迷了心竅,「呃,不殺我?」


    他輕笑一聲,突然將我扯過去,「蠢東西,爺要的,可不止這些。」


     


    第二日清早,我在渾身酸痛中醒來,皺了皺眉,抽抽搭搭哭出聲來。


    頭頂傳來一個男人困倦的聲音,「哭哭啼啼一整晚了,一個鹌鹑哪來這些眼淚。」


    我小聲啜泣,「你……你打我,我……我要剿了你。」


    男人哈哈大笑,放蕩不羈道:「乖,那可不是打你,爺教你的那些,好好記著,將來還用得著呢。」


    想起昨夜他身體力行地為教導我,我便驚恐地縮進被子裡,「我以後都不要跟你睡覺了!」


    男人饒有興致地問:「那你想跟誰?」


    我指指窗外,一個大漢面無表情地出現在門口,他至少還幫我說過話。


    而眼前的人,除了讓我抓著他的手練習過肩摔,捆綁術,還要學如何將敵人狠狠摁在地上,擊打他的太陽穴……


    他有力的大手敲在我的四肢上,不斷矯正各種動作。


    我練習到深夜,被他打得皮膚紅了一片,今晨起來,渾身酸痛,每邁一步,渾身肌肉就在發出無聲的叫囂。


    眼下,他已經冷了臉,語調極輕地問我:「你想跟劉衡睡覺?」


    原來他叫劉衡!


    我向劉衡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下一刻,被一隻大手託住下颌,強硬地掰回來。


    他盯著我,不緊不慢道:「劉衡,你聽見了嗎?」


    劉衡一言不發地替我們合上了窗戶,「沒聽見。」


    男人黑眸中閃過愉悅,「真是不巧,你以後,隻能跟我一起睡了。」


     


    劉衡怎麼能拒絕我呢?


    明明他是個好人,還為我說過話。


    經過缜密的思考,我斷定,如果寨子中有人能救我出去,那麼一定是劉衡了。


    我顧不得渾身酸痛,梳洗打扮後,出門尋找劉衡的蹤跡。


    「喂,劉衡劉衡,你還記得我嗎?」我在一個塵土紛飛的倉庫裡找到了他。


    他提著一把比我胳膊還長的刀,粗聲粗氣道:「離我遠點。」


    我撞著膽子,怯生生地說:「我、我知道你是好人,我——」


    砰!


    木門發出不堪一擊的呻吟,重重摔在我的臉上。


    我碰了一鼻子灰,一回頭,男人坐在樹上,勾唇笑著看我。


    許是被人看到我吃癟的樣子,我生氣了,便指著他,「你、你——」


    「溫左淮。」


    「噢!溫左淮,你不準笑——」


    什麼?


    溫左淮?


    那個傳聞中,燒了隔壁半個土匪寨,搗毀他們老巢的惡人之首,溫左淮?


    明明是個清風朗月般俊秀飄逸的男子,在我眼裡,他立刻變成了一個十分可怕的人。


    我駭地後退幾步,撞在木門上,「你不要過來啊……」


    溫左淮跳下樹,一步步向我走來,對我展開一個溫柔的微笑,「別怕,劉衡殺的人,比我多。」


    「……」


    饒是溫左淮說了,我也不是十成相信。


    因為下午我撞見劉衡在喂小雞。


    一個壞人,怎麼可能會喂小雞呢。


    劉衡一抬頭,剛好對上我的目光,眼神無情地垂下去,轉了個身背對著我。


    他一定是不想讓我連累他,我默默在心裡對他說了句謝謝,便下定決心,搜集證據,將溫左淮繩之以法。


    幾日後,我健步如飛,隻要溫左淮出門,我就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面,偷偷記下他的日常。


    然而這份差事實在辛苦,他中午也來,晚上也來,吃飯都要我陪著,藏筆記真的很麻煩。


    這一日,我趁他離開,又偷偷拿著小本本跟上去。


    溫左淮正跟人商議事情,我耳朵緊緊貼在門上,才勉強聽清一個「搶」字。


    我在本上記了一筆:狼狽為奸,同流合汙,不知悔改,其罪當誅!


    這是我寫過最難的字,等我寫完抬起頭來,屋門大敞,屋中不見人影。


    我吐吐舌頭,轉身,撞在一堵堅硬的肉牆上。


    一抬頭,溫左淮正低著頭,笑眯眯地看著我:「鹌鹑,你在這兒做什麼?」


    我將小本倒背在後面,「啊……我隨便轉轉。」


    「噢……」溫左淮拉長了語調,「跟在爺屁股後面隨便轉轉?」


    我後退幾步,慌裡慌張道:「你瞎說!你沒看我,怎麼知道我跟著你?」


    溫左淮不急不慢地駁斥:「你沒跟著我,怎麼知道我沒看你?」


    「我……我……我……」


    他不給我說話的機會,長手一伸繞到我背後,搶走了筆記。


    我急了,撲過去,「你還給我!」


    溫左淮長臂高舉,邪笑著,「跳高點,對,再高一點兒。」


    我累得氣喘籲籲,筆記仍在溫左淮手裡迎風飄散。


    「你欺負人!」我氣得大叫。


    「嗯,就欺負你。」溫左淮笑得合不攏嘴,壞心眼地壓著我的頭頂,「不愧是鹌鹑,又矮又笨。」


    溫左淮一邊壓著我的頭,一邊用另一隻手去翻看筆記,還大張旗鼓地念出來。


    「狼狽為奸?」溫左淮大笑出聲,「鹌鹑,若說起狼狽為奸,也應當是你和我。將來你家姑爺剿匪,你得跟我一起,牢,底,坐,穿。」


    「我是清白的!我跟你不一樣!」


    「不一樣?」溫左淮眯了眯眼,逗弄我道:「你和我圓了房,就是我的人,哪來的清白?」


    我嘴唇一抖,大腦瞬間變成空白,我不清白了?


    「你騙人,我們……我們怎麼就圓房了?」


    溫左淮惡劣地低著頭,「像昨晚那樣就是圓房了,從今兒起,你就是爺的壓寨夫人。」


    我身子晃了晃,聽到這個消息幾乎要暈過去。


    溫左淮皺眉道:「怎麼弱成這樣,山上的漢子嘴裡沒個把門,你連這點話都聽不得,還怎麼當壓寨夫人?」


    我根本不理他說的話,淚珠子一個接一個地往下掉。


    溫左淮徹底燃起了怒火,兇巴巴道:「不許哭!」


    我憋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溫左淮,是你逼我的!」


    說完,我一頭朝著假山撞過去。


    撞到一半,被人一把扯回去,「瞎鬧什麼?」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欺負人……你欺負人……」


    溫左淮終於放軟了語氣,用大拇指刮去我的眼淚,「行了,和你鬧著玩的。」


    我哭聲一頓,充滿希冀,「我們沒有圓房,對嗎?」


    溫左淮笑了笑,「不,圓了。」


     


    我一整天都沉浸在陰影裡,蔫耷耷的不愛理人。


    好幾次,他們看見我,尊敬地喊我大嫂,我嚇得落荒而逃。


    我不想當他們大嫂,我想回家。


    一定要跟劉衡打好關系才行啊。


    我垂頭喪氣地躲進了小廚房,椿姨系著圍裙,從灶臺後面歪出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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