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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女帝 2954 2025-01-15 16:3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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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的目光沉靜地望著我。我怔了怔。


    他別過蒼白的面孔,轉向窗外,似乎笑了,又似乎沒笑,帶著一聲嘆息。


    「陛下這樣,會讓臣以為,臣是獨一無二的。」


    他頓了頓,黯然道:「可惜不是,陛下後宮三千,聽說陛下對誰都很多情。」


    我幹脆脫了鞋子,爬上榻去,把他的臉掰過來,雙手搭在他肩上,蠱惑他:


    「陸卿,你也可以成為朕的人。」


    他撫上我的臉頰,目光柔和,蒼白的臉上浮現很淡的笑容:


    「臣想要的,陛下給不了。」


    我不甘心地追問:「陸卿想要什麼?」


    他沉吟片刻,嘆了一口氣,微微一笑:「日久見人心,往後,陛下會知道的。」


    我還要說些什麼,他忽然垂眸嘆氣:


    「陛下,你不該來滄州,有些地方鬧瘟疫,很危險。」


    陸遙一直催朕離開,可是朕沒聽他的話,朕來滄州,不僅是為了探望他,還是為了安撫滄水兩岸的百姓,順帶敲打下那些治水不力的官員。


    十六


    朕去災民區慰問了一番,回來時,發起高燒,大夫診斷,朕染上了瘟疫。


    朕渾身乏力,昏昏沉沉,聽見陸遙在同別人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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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都接觸過什麼人?」


    「中途歇息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群小叫花子,一個個抱住陛下討飯吃。」


    陸遙的聲音漸冷。


    「你們這些貼身護衛,是做什麼用的,廢物。」


    原來陸遙也會兇。


    我疲倦地合上眼。


    慢慢走到一片雪地裡,身上漸漸發冷,我仰著頭看,天上飄下來鵝毛大雪,一片片落在我臉頰上,凍得發麻,四周環視,也是白茫茫、雪皑皑一片,隻有我一個人。


    我蹲下來,雙手緊緊抱住膝蓋,牙齒打著顫,嘴唇發著抖,大喊:


    「來人啊,給朕生火,給朕添衣,來人啊……」


    可是我吼得聲嘶力竭,沒人回應,這荒涼的雪地,也隻有我一個人,孤零零一個人。


    我可是天子啊,九五之尊啊,我什麼都有,可我又什麼都沒有。


    我雙手掩面,慢慢淌下淚來。曾經我什麼都沒有,可是我又什麼都有。


    很早很早以前,我有父親、叔叔、哥哥,他們承擔一切沈家的責任。


    我一個姑娘家,落得輕松,成日跟慕野吃喝玩樂。


    後來,叔叔死了,哥哥死了。


    我成了質子,雖然也憋屈,可是行知一直溫柔地陪著我。


    再後來,父親也死了,沈家的責任,隻得我一個人承擔起來。


    我成了西陵王朝的開國女帝,多麼榮耀。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了。父親,叔叔,哥哥,他們統統都不在了。


    母後,再也不會容忍我像個孩子般任性。


    愛人沒了,兄弟夾了猜疑,活得真累,活得不像個人。


    還不如就這樣,就死在這白茫茫的大雪地裡,落個清淨。


    「阿魚……」


    我冰冷的身子被溫暖的懷抱擁住。


    我抬起頭,行知神色憐憫地,半蹲在我面前。


    我的眼淚一下子洶湧而出,我緊緊攙住他的雙臂,嗚咽著: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行知……」


    他輕輕嘆息了一聲,沾了雪花的眉目格外地溫柔。


    他沉默著用指腹一點點揩我的眼淚。他什麼話都不跟我說。


    「行知,你跟我說話好不好? 」


    他隻顧著擦我的眼淚。


    我不甘心地搖撼著他的手臂。


    他又重重嘆了一口氣,「阿魚,事到如今,我們還能說什麼……」


    我一邊笑一邊哭,「你騙騙我也好。」


    「阿魚,何必呢?」


    「求求你。」


    他攏了攏我的鬢發,笑了笑:「不用我騙,你自己會騙自己。」


    ……


    陸遙親自照料朕,也染上瘟疫,然後為朕試藥。


    多虧他,朕沒死。


    朕醒的時候,他立在窗邊握著一捧芍藥,正在修剪。


    我低聲喊了他一句,他轉過身來,日光浮動,那張蒼白的臉上有了明媚的光澤。


    他揚起手上的芍藥對我微笑:


    「剛好,花開了,你醒了。」


    十七


    自滄州一行之後,朕很信任陸遙,他成了我的心腹。


    他志在朝野,朕就跟他一起處理政務。很多重大的事,朕都會跟他商量。


    慕野吃醋了,他總說陸遙不對勁。


    有一天,他忽然設宴,請陸遙吃飯。


    朕一尋思,慕野的醋勁太大,怕他對陸遙下什麼黑手,就跟著一塊兒去了。


    一落座,慕野挨著我坐,陸遙坐在對面。


    陸遙盯了我半晌,我莫名地有些坐立不安。


    很快就上菜了,一桌子的海鮮盛宴。


    我望了望慕野,他挑了挑眉,看向陸遙。


    我忽然明白慕野什麼意思,他懷疑陸遙是行知。


    行知吃不了海鮮,如果陸遙是行知……


    我立刻站起來,冷聲道:「換了。朕不喜歡吃海鮮。」


    朕不能冒這個險,萬一他真的是行知,朕隻會再次失去他。


    如果他不是,朕依然可以騙騙自己,他跟行知,又有什麼差別呢。


    宮人正準備上來撤掉。


    慕野雙手撐在席上騰地站起來,冷著臉喝止:「不準換。」


    我轉過臉,惡狠狠地盯著慕野,「你連朕的話也不聽了。」


    慕野回視過來,毫不退讓:「沈知魚,你現在腦子不清醒,我不能聽你的。」


    我氣得怄火,拿指尖點著他:「慕野,你這叫以下犯上。」


    慕野聳聳肩,滿不在乎:「犯就犯吧。」


    他一邊說,一邊轉過臉去,死死盯著陸遙,命令道:「狀元郎,請吃吧。」


    陸遙面色沉靜,不動筷子,隻微微一笑道:「臣隻聽陛下一人的命令。」


    慕野抱著胳膊,哈哈笑起來,「心虛了?病秧子,你以為你裝神弄鬼騙得了誰啊?怎麼,金蟬脫殼,想復國?沈知魚一個人犯傻,別人可都明白著……」


    陸遙依舊不動聲色,「臣不知貴妃在說些什麼。」


    慕野繼續說下去:「你行啊,繼續裝,來人,給狀元郎喂吃的。」


    我狠狠摔了杯盞:「誰敢!」


    碎片濺起來,擦破我的臉頰。


    安靜極了。沒人敢動。


    慕野怒容滿面地盯著我,我也怒火騰騰地瞪著他。


    「這天下姓沈,不姓慕,貴妃,你最好記住。」


    「沈!知!魚!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


    「怎麼,你要造反?」


    「你!」


    正在僵持時,陸遙忽然輕聲笑起來:


    「何必為了微臣鬧得如此境地,我吃就是了。」


    陸遙拿起筷子,優雅地夾了一口蟹肉,慢條斯理地吃了。


    過了半晌,一點反應也沒有。


    慕野瞠目,我也呆在原地。


    陸遙不是行知。


    我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原位,舉起整壺酒,往嘴裡灌酒。


    慕野伸手來奪,我打開他的手,瞪著他:「這回你滿意了,他就是死了。」


    慕野面色很難看,忿聲道:


    「你喝死吧,喝死了好跟你的行知黃泉相見。」


    他踢了凳子,拂袖而去。


    慕野簡直是大逆不道。他完全沒有把我這個女帝放在眼裡。


    我陰沉著臉,抓起酒壺繼續,這回卻被陸遙奪下了。


    他盯著我,目光憐憫:「陛下,臣跟那個人,很像嗎?」


    我凝視他片刻,點了點頭。


    他問:「陛下愛他?」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朕不配。」


    他抬起手來,輕輕撫上我臉頰上的破口,目光沉靜,低喃道:「疼嗎?」


    我推開他,踉踉跄跄往外走。


    十八


    慕懷春打了勝仗,凱旋歸來。


    朕很高興,可朝堂上,慕懷春忽然提議,立貴妃為後。


    慕懷春一提,朝中立即一呼百應。


    慕家的勢力,今非昔比。


    一場戰爭,不僅鞏固了西陵王朝的勢力,也壯大了慕家聲勢。


    朕坐在皇位上,含笑道:「此事非同小可,再議吧。」


    慕家固然勞苦功高,可是功高震主,朕不得不防。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朕在朝上宣布:


    「立貴妃為後,封慕懷春為統領鎮國侯。」


    朕給了慕家至高無上的榮耀,隻有這樣,朕收繳慕懷春的兵權,才得以風平浪靜。


    封後那天,慕野和朕站在九臺之上,接受萬民朝拜。


    晴空萬裡,白雲悠悠。


    朕忽然記起來,封行知為後那天,是一個陰天。


    慕野低沉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沈知魚,你放心,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為你拱手奉上。」


    我微微一笑:「我信你。」


    我的目光掃過臺下百官,一眼就看見人群中的陸遙。


    他一襲雪白衣裳,眉目如畫,可神色那樣黯淡,臉色那樣蒼白。


    他似乎有所感應,忽然望向我,那目光寒涼,像一陣冷風冷雨,陡然落在我身上。


    行知若是看到這一幕,他會怪我對吧。


    我曾經答應過他,隻會立他為後。


    更早以前,我還答應他,隻跟他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我沒有一個承諾辦得到。


    一個帝王的承諾,永遠都是狗屁不通,一文不值。


    慕野緊緊握著我的手。


    震天的禮炮響遍萬裡山河。


    慕野成為我的皇後。


    陸遙是在酒席後截住我的,他喝醉了,我也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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