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輕笑兩聲。

「還挺會享受。」

實不相瞞。

他真的太會按了。

我無意識發出舒適的哼唧聲。

寂靜的夜裡顯得突兀而又曖昧。

突然身後的人動作一頓。

擰眉輕嘖，語氣裡夾雜著絲無奈。

「小祖宗，你能不能別出聲。」

我意識到什麼，猛然紅了臉。

對不起。

我有罪。

但你的思想也有問題！

安靜下來後。

房間裡隻聽得到「咚咚」急促的心跳聲，逐步同頻。

此起彼伏的呼吸聲繾綣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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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清到底是誰的。

後來，我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清楚。

奇怪。

這次怎麼沒放屁。

難道是我變穩重了？

模模糊糊中，感覺有熟悉的氣息靠近。

指尖輕輕戳了下我的臉。

聲音仿佛從牙齒縫裡發出來：「害我反思六年，真有你的。」

過了會，將我翻了個身，輕輕扯過被子蓋上。

腳步聲由近及遠。

12.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人推醒的。

七點不到。

林嵐化著精致的偽素顏妝，站在床邊。

柔聲細語道：「小舒，都幾點了，別睡啦，大家伙等著我們做飯呢。」

門口的攝像機特意挑了個適合她的角度。

我煩躁地皺起眉頭。

「你們吃吧，我不吃早飯。」

導演組昨晚明明說今天早上不安排任務，自由活動的。

林嵐走的是溫婉賢惠的居家好女人路線，昨天形象崩壞，今天一大早起來挽救。

她轉身對著直播間道：

「年輕人總是這樣，隻想著自己，別人總是要吃的，像我五點就起來了，作為女人還是得賢惠點好。」

接著繼續在我耳邊叭叭叭。

我這個人有起床氣。

被她吵得不能睡，我猛地從床上坐起。

「誰吃誰就自己去做，搞什麼道德綁架，你那黑眼圈都快掛到顴骨了，遮瑕用了一斤也遮不住疲態，有那工夫操心別人不如多關心關心你自己。

「大清已經亡了，你賢惠你的，我睡我的。

「現在，出去。」

氣性上頭，我連面子功夫都懶得做。

被子一蓋，不管她的反應，倒頭繼續睡。

至於被罵，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還是那句話，大不了回家繼承家產。

沒想到彈幕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臥槽，第一次見到現場版女明星撕逼！】

【我舒姐真的是不服就幹，粉了粉了。】

【會罵多罵，什麼年代了，還搞封建婦女那套。】

【對林嵐粉轉黑了，給整個女性下定義、套枷鎖，真讓人惡心。】

【昨天就她啥也沒幹，別人都累得要死，今天哪還能起得來？】

【我家韓沐哥哥都快困厥過去了，被她硬拉著起來。】

【好心機，一大早化全妝。】

【舒顏有起床氣不是一天兩天了，我都懷疑林嵐是不是故意的。】

恰好陸之流從外面運動回來。

頭發濕漉漉的，帶著沐浴露的清香。

林嵐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泫然欲泣。

男人目光很淡，笑意不及眼底。

「舒舒的飯我負責，林老師還是忙你該忙的。」

言外之意，她多此一舉。

林嵐一噎。

「林老師可以出去了。」

說完大步徑直走進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彈幕：

【舒顏、陸之流：出去！】

【他是不是在氣舒舒睡覺被人吵到了！】

【哈哈哈哈林嵐媚眼拋給瞎子看。】

【言外之意，舒舒有他照顧！！！！】

【我怎麼覺得陸影帝有點舔，人家舒顏擺明不待見他。】

【有沒有人發現，陸之流一直喊的是舒舒。】

【我的哥，快回來！舒顏那個瘋子連你一起罵。】

我縮在被窩裡。

想睡又睡不著。

胸口憋得悶悶的。

就好像織了一半的蛛網突然被人扯斷。

找不到方向的無望感。

淚水不知不覺順著眼角滑落。

他小心翼翼在床邊坐下，揭開蒙著我腦袋的被角。

撫摸著我炸毛的頭發，語氣又輕又緩。

「透透氣，別悶著了。」

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我的後背。

「別著急，呼吸放緩，很快就會睡著了，到時候醒來，舒舒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好不好？」

說不出什麼感覺。

就好像亂七八糟的情緒逐漸被理順。

我往他懷裡拱了拱。

順從地閉上眼，調整呼吸。

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仿佛夢回高中，那時他也是這樣哄我的。

誰都沒注意到角落裡被遺忘的攝像機，正在運作。

彈幕詭異地平靜了幾秒。

然後瘋狂滾動。

【臥槽臥槽臥槽，我看見了什麼？？？】

【我眼睛是花了嗎？】

【好消息：哥哥沒挨罵；壞消息：哥哥在哄她。】

【你們城裡人真會玩，管這叫討厭？就差親一快了！】

【不是，他們的動作怎麼能這麼順滑？】

【他倆之間沒有故事我不信。】

【我奶奶說這小兩口真恩愛。（表情崩裂.jpg）】

突然想到舒顏那狗屎般的演技，發現了新大陸。】

【

……

也有彈幕在說：

【不就被吵醒，有必要這麼矯情的嗎？】

【樓上，我有起床氣，我反應比她還大。】

【可能因為樓上沒被人疼過吧。】

13.

下午的活動是水上劃船。

從池邊劃到對岸，用時越短，得分越高。

比賽的結果排名直接和晚飯的檔次掛鉤。

導演為了搞事情，重新分了組。

我和韓沐，林嵐和素人帥哥段文標，陸之流和素人美女餘青青。

我打定主意要拿第一。

韓沐看著就瘦弱，我怕他沒力氣。

於是讓他在後面，我在前面出力。

雖然我沒劃過船，但我力氣大。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都不是問題。

一聲令下，我握緊船槳，埋頭搗得飛快。

「嘿咻嘿咻。」

身後隱約有人聲。

「姐，你……你慢點……」

慢點？那可不行。

誰都不能阻止我拿第一！

我更賣力了。

此時船尾的韓沐，手忙腳亂。

一邊擦臉上潑過來的水，一邊劃槳。

但是根本擦不完，前面的船槳就像舀子一樣，一瓢一瓢舀著水往他臉上潑。

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林嵐那組。

她坐在船尾，手裡拿著槳，面色微紅。

胳膊像是沒吃飯，軟趴趴的。

仿佛自己使出全身力氣，但是天生勁小沒辦法。

前面男生賣力地劃著，可船就是一直在原地打轉。

如果他回頭看，就會發現林嵐和他劃的方向是正好相反。

陸之流那組。

影帝擰著眉面無表情。

身後的女生抱著槳一直在哭，神情害怕。

他沒辦法，隻能讓她坐中間，自己一個人劃。

彈幕：

【哈哈哈哈哈我他嗎笑死了，槽點太多，一時不知道該看哪。】

【每個人都是主角哈哈哈哈。】

【韓沐：有沒有人能聽到我的呼喊！】

【呦，林嵐他們在玩轉圈圈呢。】

【他們每個人都好像和隊友有仇。】

【舒顏請你記住自己是個女明星。】

【陸影帝的眉頭簡直能夾死一隻蒼蠅。】

【姐妹們，他好雙標。】

我滿頭大汗，抬眼發現連一半都沒劃到。

淦！

此時陸之流劃著船從林嵐邊上經過。

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林嵐手裡的槳往右偏了偏。

兩隻船直接撞到了一起。

餘青青尖叫出聲，哭得更厲害了。

林嵐往旁邊的船撲。

段文標船槳不小心從手裡滑落。

陸之流看得目瞪口呆，一個躲閃不及，兩隻船紛紛翻池裡去了。

池水不深，大家都穿著救生衣，危險倒是沒有。

就是都在水裡撲騰，狼狽得很。

看得我一肚子火。

林嵐有毛病吧。

「舒姐，要不咱們回去幫幫林嵐姐？」

韓沐嘻嘻一笑。

他和林嵐一個公司的，需要維持關系很正常。

我瞇起眼睛，猛地掉頭。

劃到陸之流邊上。

林嵐緊緊扒拉著他，看得我直皺眉。

一隻船隻能坐兩個人。

我二話不說，一腳把韓沐踢下船。

他不是想幫林嵐嗎？

幫去吧。

轉頭對著陸之流伸手。

「快，上來。」

他挑了挑眉，眼神滑過震驚，然後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撐船輕松跳上。

大手摟過我的腰, 直接將我騰空轉身，放到船中間。

低懶的聲音傳入耳朵：「坐好了, 哥哥帶你拿第一。」

我抱著他的腰，眉眼彎彎。

徒留身後一群人驚掉下巴。

彈幕笑瘋了：

【舒顏：你清高，那你下去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草了，他倆就不按套路出牌。】

【某影後能不能管好自己的手啊，不作不會死。】

【韓沐眼睛從來沒睜這麼大：我他嗎才是你隊友啊哈哈哈哈。】

【一邊歲月靜好，一邊雞飛狗跳。】

【我陸舒 CP 大軍已經嗑瘋了！】

【我已經確定舒顏暗戀的人是誰了！】

不出意外, 這次我們組又是第一。

對於這個結果我很滿意。

導演說我們違規, 我拒不承認。

他拿我沒辦法, 隻能順著網友的意見放我一馬。

原本打算拿第一後，把我的那份給陸之流。

現在好了，我倆直接面對面上桌吃到爽。

14.

三天時間過得很快。

結束錄制那天，綜藝的播放量直接沖到全網第一。

導演讓我們發表感想。

林嵐陰陽怪氣道：

「小舒是農村人吧, 怪不得什麼農活都幹得順手。這次也算是和小舒更認識了些，等結束後我送你個 G 家限量款包包, 想必你平時也舍不得買。」

這三天因為她的不斷作死，路人緣被敗得差不多。

她看上去破罐子破摔。

我爽快答應。

「謝謝嵐姐給我們家品牌沖業績。」

我看著她的表情逐漸僵硬, 死死掐著手心。

周圍人面上都或多或少的震驚。

啊？

原來大家都不知道我有後臺的嗎？

沒說清楚是我的錯。

彈幕：

【我已經震驚麻了。】

【G 家那可是國際知名一線奢侈品牌。】

【林嵐：你有背景你他嗎不早說？】

【讓我舒姐糊這麼久, 委屈她了。】

【明明可以靠財力, 非要靠實力，結果糊成狗的代表。】

導演拿著一張紙條, 上面搜集了網友最想問的問題。

【請問舒顏，網傳你和陸影帝是高中同桌, 這是真的嗎？】

【當然。】

【你暗戀六年的人在現場嗎？】

我一把扯過旁邊的陸之流，朝他揚了揚下巴。

「不用旁敲側擊，就他。」

這幾天的接觸，我不但確定放屁的詛咒消失了, 還發現不出意外他對我也是有意思的。

就算他現在還沒有真正喜歡上我。

無所謂，我會打直球。

並且當著全國人民的面。

導演組再次集體沉默。

陸之流偏頭湊近，嗓音低低地纏上來，帶著點吊兒郎當的散漫。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討厭我，聽到你說這句話真不容易，我等了六年零七天。」

彈幕：

【啊啊啊啊啊媽媽我嗑到真的了！！！】

【感謝這兩人的不走尋常路！】

【驚了, 這是什麼雙向奔赴！】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舒顏的我討厭你=我喜歡你。】

於是同一時間，「陸之流舒顏」「暗戀成真」「影帝自曝戀情」「舒顏暗戀對象」「舒顏背景」再次沖上熱搜。

15.

和陸之流在一起後。

某天他得知我當初突然遠離他的原因。

氣得他一夜沒睡著。

「你睡覺流口水我都沒嫌棄你, 放個屁怎麼了？我照樣喜歡。」

「……」

「害我反思六年, 我怎麼都弄不明白到底哪裡做錯了！你說說，要怎麼補償我？」

「要不, 明天領證？」

他一愣，猛地抱住我，額頭抵住我的額頭。

呼吸的熱氣掃在肌膚上，唇角蕩開。

「這可是你說的。」

結婚後, 我退圈了。

回家繼承家業。

某天我正在批方案, 突然想給他打電話。

「寶寶，你在幹嘛？」

「在洗澡呢。」

下一秒，我給他轉了五十萬。

「開個視頻看看。」

電話那邊詭異地沉默。

我不滿道：

「昨晚不想看非讓我看，怎麼今天花錢都不給看了？」

對面嘆了口氣, 尾音拉長。

「寶寶，我在錄節目。」

「……」

當天，我又上了熱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