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端著酒瓶,上前給他倒滿酒,拈起酒杯緩緩送到寧鬱嘴邊:
「寧總我喂你?」
於是我推開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面。
身段姣好的女生坐在寧鬱的身邊,手裡端著酒杯,幾乎要貼上去。
而寧鬱的無名指,空空如也。
我很冷靜地掃視全場。
包廂忽然全都安靜下來,東倒西歪的一群人,默默坐正了。
不知是誰先開的口。
「嫂…嫂子好。」
於是包廂裡的幾個人都正襟危坐,異口同聲地喊:
「嫂子好!」
我踩著細高跟慢慢走過去。
音樂也停了,包廂針落可聞。
我在寧鬱身前站定,朝他們彎眼一笑:
「以後不用叫嫂子了。」
寧鬱慣有的笑容不見,神色冷下來,直直地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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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映梨,你什麼意思?」
我冷靜地摘下手上的戒指,放到他面前。
垂下眼,我沒去看他,隻是溫聲道:
「沒什麼意思,戒指還你。」
我在這個過於安靜的包廂裡,宣判了我們之間的關系。
「寧鬱,離婚吧,我們好聚好散。」
05
說完,我沒去看寧鬱的表情,當即轉身離開。
回到家裡,我開始默默地收拾行李。
沒過一會,玄關處開門聲響起。
寧鬱向來體面的造型亂了,他微喘著氣,快步走到了我面前。
他用力地攥住我還在收拾東西的手。
我垂著眼沒看他。
寧鬱眼底結著寒霜:「你打算去哪?去找你的阿清?」
我挑起眼尾看向他,反問:「你覺得呢?」
他眉間染上煩躁,語氣裡卻藏著自己都沒發現的慌亂委屈:
「所以你是把我當他的替身,現在玩膩了就不要我了?」
「為了這麼一個人,你顧大小姐的傲氣都沒了?」
「你去唄,反正我是不會挽留你的。」
我簡直要氣笑了,剛想開口——
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劉姨開口了。
她似乎是極為不理解,聽了半天我們的談話,依舊滿眼迷茫。
劉姨思索著,企圖理順關系,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等一下,先生,阿輕就是你自己啊,夫人除了找你,還能找誰啊?」
話音一落,全場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
寧鬱緩緩松開我的手腕,輕輕眨了眨眼。
他周身的焦躁消散了一些,看著我,眼裡似乎有光漸漸地亮起來:
「你那晚……叫的是我?」
他脊背繃直,靜靜地等待我的一個回答。
似乎隻要我肯點頭承認,他便能收起身上所有的刺。
我冷笑一聲:
「不是寧總您說的,早就膩了?是與不是,有什麼區別呢。」
我將行李箱塞他手裡,下達通牒:
「哦對了,幫你收拾好了行李,這房子是我名下的,請你出去。」
是的沒錯。
當初我和寧鬱剛結婚的時候,他就把一半的財產轉到了我的名下,包括這個房子。
說是如果以後吵架了,也應該是他去外面睡,而不是我離家出走。
沒想到還真有這麼一天。
06
因為現在書裡男二出現的問題,我打算去男女主那裡看看情況。
所以女主舒語邀請我去高檔餐廳吃飯的時候,我直接答應了。
到達餐廳後,我發現蕭清也在。
不僅如此,幾天沒見的寧鬱也坐在旁邊。
我走進的時候,寧鬱本來懶散的坐姿忽然變正了。
而一旁的舒語正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子,伸手遞給寧鬱。
他沒有接,反而是站起來,拉開了與舒語的距離。
他神色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慌亂,急忙撇清自己:
「我來找她隻是為了拿個東西,不是……」
舒語沒注意他的反常,直接朝我抱過來:
「映梨你終於來啦,快來坐!」
我依言坐到舒語旁邊。
剛一坐下,蕭清的手就伸過來,將一份文件遞給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文件就被寧鬱拿走了。
寧鬱像一隻炸毛的貓,渾身進入了警戒狀態,眉眼鋒利,朝蕭清刺去:
「你要做什麼!」
舒語:「?」
蕭清:「?」
蕭清慢半拍地接上:「這是顧氏對家的全部資料……」
寧鬱:「哦。」
寧鬱又坐了回去,就在旁邊看著我們:「你們繼續聊。」
舒語悄悄跟我咬耳朵:「映梨,你家這位今天吃錯藥了?」
我也悄悄說:「嗯,他有病,打算離婚了。」
舒語猛地睜大了眼睛:「什麼,我磕的 CP 要 BE 了?!不是,你們離婚了,那我磕誰啊?他是做錯什麼事了嗎?」
可惜我無法跟她解釋,現在的寧鬱並不是原來的寧鬱了。
我隻能含糊敷衍了過去。
一頓飯吃完,我跟舒語蕭清告別,起身離開。
寧鬱從身後追上來,叫住我。
我安靜看著他沒說話。
空氣忽然靜默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開口,嗓音啞到不像話:
「我把戒指找回來了……」
他松開一直緊攥著的手,汗濕的手心安安靜靜躺著兩枚素戒。
看我不說話,他心慌得抑制不住,又抬起我的手,拿起戒指想給我戴回去。
我躲開,看著他的眼,冷靜問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聲音放低,嗓音裡帶著難以察覺的顫抖:
「我之前說錯話了,我不該那麼說的,是我混賬……」
他帶著些乞求,輕聲哄著:
「把戒指戴回去好不好?」
「不好。」我沖他笑笑:「戒指臟了,我不喜歡。」
說罷,我繞開他就要走。
他慌忙攥住我的手腕,拿出舒語給他的那個包裝精美小巧的盒子,在我面前打開。
是一顆流光璀璨的藍色寶石。
我想起來,是我之前隨口誇了一句這寶石好看。
寧鬱應該是聽到了,所以託舒語去幫忙拍賣交涉。
我看著這顆寶石,不由得想。
原著裡的寧鬱是怎樣的呢?
沒有人愛他。
他孤僻,偏執,從小被人稱作災星,被父母拋棄,被全世界拋棄。
書裡講他深愛女主,也隻不過是因為女主隨手施舍給他的食物。
他便攥著這點溫情不肯放手。
後面成功黑化,當年沉默孤僻的小可憐,成了全書裡玩世不恭,陰晴不定的大反派。
而現在,這位大反派捧著一顆鉆石,低聲問我喜不喜歡。
他眼尾弧度下垂,安靜下來時,是溫和無害的模樣。
我看著他的眼睛,忽然想起來,我從小養大的寧鬱,為了哄我消氣時,也是這幅樣子。
看我的時候,像濕漉漉的狗狗眼。
寧鬱注意到我的出神,周身躁動不安起來。
他扣住我的肩膀,像是想要抓住轉瞬即逝的光,忍不住向我確認:
「……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肩膀的疼痛將我喚回神,我看著寧鬱,張了張口。
他似有所感,問出口的一瞬間就已經後悔了,慌忙打斷我要說的話:
「好了,我不在意,我們——」
我溫和道:「可你不是他。」
一句話,讓寧鬱徹底僵在原地。
他垂眸,睫毛有些濕潤,慌亂地顫抖著。
我沒再管他,轉身便走。
07
由於公司就在不遠處,所以我打算直接走過去。
等紅燈的間隙,我便有些心神不寧。
綠燈亮起,我走上人行道。
然而此時突然沖出一輛車,不顧紅綠燈,就直接向我撞來。
我瞳孔緊縮,看清了司機的臉。
那是對家公司的人。
他們不止一次對我家企業下黑手,而最近我又意外查到了一些對家偷稅漏稅的線索。
因為蕭家涉及的一些領域,我幹脆讓蕭清幫我順著這些線索繼續往下扒。
同時生意上我也不再客氣,開始對他家步步緊逼。
如今對家已經到了窮途末路。
所以現在是打算……跟我拼個魚死網破?
思緒紛紛閃過,還沒等我做出反應,已經有一道人影迅速上前,他緊緊攬住我,帶我向旁邊滾去。
我被護在懷裡毫發無損,最後聽到一聲悶哼。
慌忙抬眼,我看到寧鬱因為疼痛失去血色的臉。
我腦子有一瞬的空白,有些急切地喊他:「寧鬱!」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這個書裡的反派男二滿不在乎地沖我笑起來,唇色蒼白,偏偏眼尾挑起,蘊著笑意。
他甚至反過來安撫我:「沒事,不用擔心。」
寧鬱顫著手,摸了摸衣服口袋裡的小盒子,終於放下心來。
「……還好盒子沒壞。」
不合時宜地,我忽然想起了幾年前。
年少時期的寧鬱也是這個樣子。
那時他被許多混混踹倒在地,狼狽地倒在地上。
我趕來後報警,那群混混才終於離開。
而渾身是傷的少年寧鬱,隻是從胸口的口袋裡拿出來一條閃閃發光的手鏈。
他沒管身上的傷,隻是朝我彎眼笑,還有些羞澀:
「姐姐,送你的手鏈。」
而現在,原著裡的寧鬱手裡攥著盒子,上面沾了血跡,裡面的鉆石卻完好無損。
他說:「還好盒子沒壞。」
我沒說話,隻小心扶起他一點,查看他的傷口。
而司機也已經被趕來的警察帶走審問。
最後寧鬱被送到醫院包扎傷口。
消毒,清洗,包扎。
寧鬱全程眉都沒有皺一下。
醫生說有多處擦傷,有的傷口比較深,需要精心調養。
等醫生終於吩咐完離開,我走到病床前,看著大大小小的繃帶。
寧鬱是為了救我而受傷,我不可能直接就離開。
於是問他:「疼不疼?」
寧鬱下意識開口:「這有什麼疼——」
他抬眼,就對上了我擔憂的視線,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改了口:
「疼——真的好疼啊。」
寧鬱尾音放輕,眼睛濕漉漉地看向我:
「手上的傷口好疼,阿梨幫我吹吹好不好?」
「我可以叫你阿梨嗎?」
我當然能看出他在故意裝可憐。
與從小被我養大的寧鬱不同。
我的寧鬱被我養的根正苗紅,很輕易地就能得到我的愛。
可是面前這個寧鬱,他需要裝乖賣慘,費勁心思,小心翼翼求得我的一絲溫情。
或許是剛剛被他救下滾到路邊,我的心悸還沒停止。
看著伸到眼前的手,我微微湊近,朝他的手背的傷口輕輕吹了吹。
寧鬱似乎是沒想到我真的會這麼做,愣了一下。
隨即偏頭不敢再看我,耳朵卻悄悄紅了。
我單手拄著下巴,後知後覺想起來。
按照原著劇情,這個黑化的寧鬱……似乎都還沒接過吻。
我垂眸遮住眼裡的思緒,站起身,打算出去買點飯。
出了病房,走到拐角處時,腦海裡忽然響起一道聲音,久違的系統的聲音再次出現:
【故障,故障,修復失敗,正在嘗試再次修復……】
還沒等我搞明白「修復失敗」是什麼意思。
我的眼睛忽然被人從身後捂住了。
我剛要反擊,忽然聞到了寧鬱身上的木香。
不對,寧鬱在病房裡不可能出來啊。
一隻手不容拒絕地攬到了我的腰上,是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姿勢。
電光火石之間,我忽然意識到。
那個愛我的寧鬱回來了。
他手指輕輕摩挲著,鼻尖觸到我的脖頸,溫熱的呼吸灑落上去。
他嗓音沉穩,卻又帶了些意味不明:
「姐姐,原來你喜歡那個樣子的我啊?」
08
我呆愣在原地,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是,等等,我說等等。
我拿的不是火葬場劇本嗎?
現在給我搞修羅場是鬧哪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