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算起來,醫仙確實曾救過他幾次命。
陣鬼咬咬牙,暫時歇了將那女娃直接帶走的心。
大不了,他也混進學府當個什麼陣修教習,還怕教不了自己徒弟?
沒錯,陣鬼才不管兩人有沒有師尊。
反正他看到了,就是他的徒弟!
大多數人都對雲層之上的對峙一無所知,包括虞穗穗。
她馬上要和大反派一同出門拜訪醫仙。
童雙剛剛通過傳聲石告訴她,說是醫仙準備今日便將謝容景的經脈接好。
虞穗穗很是理解。
她看過劇情,明白這位醫仙看似不近人情,實際上是個重度潔癖的強迫症。
比如看到有人傷了病了,便會手痒想幫他們治好。
也正因如此,他養病時才不得不住在了滄瀾學府的最高處。
一來是高處風景好;二來則是高處人少,林以冰平日見不到人,也就歇了想給人把脈的心思。
可惜他見到了虞穗穗和謝容景。
可以想象,若是虞穗穗還帶著先天不足之症,他定是也要為她診治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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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馬上就該走了。”
穗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再看看身後的大反派,表情復雜:
“其實……扎馬尾也挺好的。”
她先前以為對方那句要給她梳頭的話隻是玩笑,誰曾想,這人居然是認真的。
認真的……扎了半個時辰,什麼也沒扎出來。
謝容景微微蹙眉。
昨日他明明也在旁邊看著,怎麼就梳不成那種很精致的發髻?
少女的頭發又黑又軟,滑溜溜的,還很香,剛撩起一縷,又會如流水般從他修長的指尖滑落。
謝容景開始玩她的頭發,手法隨意,像在摸什麼小動物。
虞穗穗:?
又撸貓呢。
“我們真的該出發啦。”
她從椅子上站起,像先前那樣將頭發梳成兩顆丸子頭,再一邊別上一個蝴蝶發卡。
謝容景遲疑道:“我好像會了。”
虞穗穗毫不留情拆穿他:“這是你說的第三遍。”
謝容景:。
“大小姐好像很期待赴約。”他換了個話題。
“當然啦。”
虞穗穗說完,才意識到——謝容景太過淡定了。
他對【即將接好經脈】的感興趣程度,甚至不如摸她的頭。
平心而論,倘若經脈寸斷的人是自己,虞穗穗肯定是很想被治好的。
怎料到了大反派這裡,他卻非常平靜,完全沒有半分要恢復靈氣的喜悅。
就好像……好像對自己的身體一點也不在乎。
仔細想想,這人一直便是這樣。
就算他受了再嚴重的傷,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最多帶著幾分淡淡的戲謔和玩世不恭,又拽又矜傲。
虞穗穗猜想:哪怕有人在他身上砍幾下,他也不會喊一聲疼,隻會嘲諷對手砍得不夠深。
你以為你是拼多多嗎,砍多少下都不會死。
她這麼想著,覺得有必要勸勸大反派。
畢竟……拽又不能當飯吃,該治病時還得治病。
“是這樣的。”她慢吞吞組織著語言:“等下若是接經脈的時候疼,你就告訴醫仙。”
她不確定會不會疼,但是既然經脈這玩意剝掉很疼,長出來也會吧,大概。
“……”
謝容景微微抬眼,漆黑眼瞳中仿佛萬裡星河流轉。
他猶豫片刻,低低應了聲。
醫仙住在山頂的一座小竹樓中,周圍有不少鳥雀靈獸等生靈,四隻耳朵的魔兔興高採烈地追著它們跑。
山上同樣有兔子,卻都是些靈氣溫養出的靈兔,它們毛色雪白,黑黑一隻魔兔混在其中,像一團糯米糍裡鑽進一顆黑芝麻球。
林以冰看到二人,點頭示意道:“來了。”
他今日難得起了個大早,正好將上次遇到那隻混血魔族的經脈接好。
林以冰確實早就想接謝容景的經脈了,可前些天對方還未通過問心陣,他也就忍了一下。
還好通過了,他想。
斷成這個樣子的病人可不多見。
他將混血魔族平放,以自身的靈氣為線,再用銀針縫補對方破損的經脈。
純白色的靈氣源源不斷從他指尖流出,整間屋子隨之籠罩在一股柔和舒適的煙霧裡。
見謝容景的身上插著很多大大小小的針,虞穗穗想到他那個打死不吱聲的性格,主動問道:“疼嗎?”
謝容景:……
其實是不疼的,不僅不疼,還有點痒。
他會召小鬼,會吹笛子,還會畫陣,靈力對他來說,其實已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東西。
但看著大小姐閃亮亮的瞳孔,他覺得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喜悅,連恢復靈力這件事都變得有了盼頭。
“有一點。”他輕聲道。
虞穗穗果然更擔心了,她問醫仙:“前輩,有什麼止痛的辦法麼?”
林以冰捏著銀針的手微微一怔。
他接過不少經脈,按理說,應該是沒什麼痛苦才是。
既然病人都這麼說了,他於是點點頭:
“施術時不能用藥,我輕一點。”
“嗯嗯,拜託您啦!”
虞穗穗和醫仙交流完,又去問大反派:
“現在呢,有沒有覺得好了些。”
謝容景輕輕咬著下唇,不讓嘴角因愉悅而上揚。
再抬頭時,表情隱忍而又脆弱:“……還是有一點難受。”
“怎會如此……”穗穗再次詢問專業人士:“前輩,他這種情況正常嗎?會不會有事?”
林以冰困惑地盯著自己的指尖。
難不成是太久沒有施針,才會生疏了?
不應當啊……
他仔仔細細檢查了謝容景的經脈,發現已經補了一大半,並無什麼異常。
“……我再輕一點罷。”他隻好道。
第41章
又過了幾天, 迎來了虞穗穗開學的日子。
她所在的主角班是臨時組建的,學生們近日才紛紛從五湖四海來到這裡,就連住處也熱鬧了不少。
她現在不住客房了。
成為正式弟子後, 虞穗穗和謝容景便一人分得了一間帶有庭院的二層小樓,聽夏凌的意思, 這似乎是學府學員的標配。
雖然沒有竹意居那麼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臥房書房閉關室煉丹房雜物間應有盡有,還隻需要住她一個人, 總體而言,虞穗穗是很滿意的。
每間庭院下都有隔音陣和聚靈陣, 不僅能放心修行,還不會擔心鬧出的聲響吵到鄰居——也就是大反派同學。
這裡並沒有男寢女寢之分,於是, 謝容景便自然地將住所選在了她的隔壁。
虞穗穗沒注意大反派住哪, 她現在正忙著收拾屋子, 她對屋內的陳設並沒太大的要求,主要是在忙著鋪床。
先前在雲塘城買的鮫絲緞和雪蠶被派上了用場,她看著軟乎乎的床, 很是滿意。畢竟,良好的睡眠才是最重要的嘛。
虞穗穗試著撲到床上, 整個人瞬間陷了下去,像躺在輕輕柔柔的雲裡。
她美美睡了個午覺,再起床時已是黃昏, 夜空中隱隱有金光閃現,似是一些華麗的寶珠所散發出的光芒。
學府還放焰火麼?
虞穗穗好奇地打開門。
不是焰火,是和一群她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
他們一個接一個搬進周圍的空房裡, 隨身攜帶的轎輦與靈獸閃閃發光。
不用說,一定是她未來的同窗——一群小仙二代們。
虞穗穗比較懶,也不是什麼社牛,根本沒有想去和他們打招呼的意思。她像往常那樣和大反派一同用完晚膳,準備泡個澡,然後躺在她新鋪的床上再睡一覺。
“大小姐,我明日清晨來叫你如何?”大反派溫聲問道。
這麼早幹嘛,至少也得中午吧,虞穗穗想。
不對,難道是…
她驚愕地望著謝容景,後者滿臉迷茫:“怎麼了嗎?”
……虞穗穗視死如歸地問道:“明日是不是就開學了。”
可惡,怎麼這麼快!
“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後,她雙目無神:“……行吧,那我們明天早些起床。”
虞穗穗想起前些天領到的秘籍和教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對她這種不愛修煉的鹹魚來說非常不友好。
為什麼,為什麼都穿越了,卻還要上學!
其實上學也不錯。
第二天一早,虞穗穗便真香了。
所有剛入門的弟子,第一堂課都是本專業的課。
虞穗穗是個音修,現在則是在彈琴。
音修教習是位中年女人,姓方,看上去比先前教她的秦夫人年紀大些,是個快要六重的慈眉善目女琴修。
世間有九大修行途徑,滄瀾學府教六種,其中靈武陣符醫都是必修,而音修則是選修。
虞穗穗悟了:果然如她先前所料,音修這職業確實很少有人選。
別的不說,在她二十來個同學裡,隻有自己和另一位小女修是主修音律。
偌大的琴房內隻坐了兩名弟子,而音修教習對此種場景早已司空見慣,她和藹地糾正二人的指法,連說話都帶著空曠的回音。
虞穗穗也才知道:原來不同的音律還有不同的效果,她以前都是亂彈一通,現在就像是有人將她懵懵懂懂的思路一點點梳理清晰,教她正確的運用自己的力量。
琴音如潺潺流水,在她的腦中徐徐環繞,虞穗穗再次感到修煉超絕爽。
“哇,你居然都聽懂了。”
下課後,一同學琴的同窗豔羨道。
這位小女修名叫江映雪,出身西城江家,和班上的所有同學一樣,她也是個菜雞仙二代。
江映雪漂亮但笨,她和虞穗穗年紀相仿,沒病沒傷卻才堪堪二重,還是拿丹藥堆出來的二重。
因此,她來學府前滿心憂慮,生怕太菜別人不帶她玩,結果發現同窗們都是差不多的水平,又馬上將曾經的顧慮拋之腦後。
虞穗穗表示非常理解。
她也喜歡菜菜的同門。
但有一點不同,虞穗穗鹹得更加自在,心態上也比江映雪好不少。
看在大家都心無大志的份上,她開始向對方傳授自己的躺平。
“就算別人都很厲害也無妨。”虞穗穗諄諄教導:“他們努力他們的,我們休息我們的,這並不衝突呀。”
江映雪深以為然,虛心請教道:“那如果……有人譏諷我呢?”
虞穗穗:“他們怎麼說的?”
“我學一下。”
江映雪咬著手指頭思忖道:
“你除了一張臉和幾個臭錢以外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