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說：「你還不了解趙碩？他嘴裡有一句真話嗎？這被子你自己硬要放我床上的，可不怪我。」
季景熙明顯不信，眉心蹙了起來：「你在說什麼？」
說實話，他太高了。
在病床上坐著的時候我還沒感覺，這時被他這麼看著，忽然就發現他壓迫感十足，而且很有攻擊性。
我忽然就想到趙碩說的，他平時對趙碩就是這樣的，所以趙碩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不對勁。
我一直都不了解他嗎？
7
季景熙在學校外的房子我也去過。
最後我還是幫他收拾了幾件衣服和日用品送他過去。
而在我和趙碩都說那被子是他自己放在我床上的時候，他沉思了一會兒像是想通了什麼，看我的目光變得奇怪起來，也沒有再拒絕我的幫助。
我幫他隨便收拾了一下，又不放心他自己待在這兒，尋思著給他點個外賣陪他吃完晚飯再走。
雖然他自己好像一瘸一拐地能走路，但是我還是擔心得總想扶他。
奇怪的是他也不拒絕了，身子半靠在我身上，他身上的熱度透過衣服傳給我。
我現在摸不準他是怎麼想的。
他現在話少得讓我非常不知所措，我習慣了他主動蹭過來我再去應對，卻不習慣這樣沉默的氛圍。
終於，他開口了：「林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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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嗯？」
「我爸媽和認識的朋友都說我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他聲音冷冷淡淡的，雖然我挺不習慣，但是我不得不承認，這嗓音聽起來他很放松，就好像，平時就是這麼說話的。
我沉默了，我現在有點心慌。
這小子以前好像真想跟我搞基。
他還在說：「但是隻有你說我像變了一個人，我一直想不通，今天才搞懂。」
不，你應該還是沒搞懂。
「我問你，你如實回答，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交代。」他莫名認真地說。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
但是這可不興問啊。
我也剛發現。
我趕緊說：「我知道你很想問，但是你先別問。」
我抓了抓腦袋：「我現在也有點蒙，你讓我回去捋捋行不行？」
他看著我半晌，還是點點頭。
8
從他那落荒而逃我才平復了一下跳得有點快的心髒。
他剛才看我的眼神實在太不對勁了。
既不是病房裡的冷淡疏離，也不是以ṱũ̂₄前的溫和親昵。
他眼睛裡有種灼熱的東西。
我回了寢室。
「阿瑾？你怎麼沒跟季哥過二人世界？」
我一回來，趙碩就笑著調侃。
他以前也經常調侃我倆，但是我都沒當回事。
但是現在看來，我古怪地看了一眼趙碩，結合他之前說的怪話，總覺得這小子是真情實感的。
我說：「趙碩，我現在有個大膽的猜測。」
「哦？什麼猜測？」
我心煩意亂地說：「我懷疑季景熙他之前真暗戀我，不是我自戀，這小子真有點不對勁。」
趙碩卻面無表情：「哦。」
我：「你幹什麼？我說真的。」
他深深地嘆氣：「阿瑾，你知道許浩宇為什麼不住宿舍嗎？」
我：「他不是陪女朋友嗎？」
趙碩說：「是，但是其實是他求著他女朋友跟他一起出去住的，因為許浩宇他恐同。」
我：「……」
趙碩卻突然激動：「季哥那叫什麼暗戀？！他連藏都沒藏好不好？你知道許浩宇走了之後我有多想走嗎？」
他像是積怨已久的樣子：「我真服了，我難道想在這裡當你倆的電燈泡嗎？
「還有你，你是遲鈍到什麼程度現在才發現他喜歡你？哪天被他拐上床了你還得贊美一下你倆偉大的兄弟情是不是？」
我：「趙碩，碩哥，你冷靜點。」
趙碩忍無可忍：「你們男同能不能收斂一點，我們直男很可憐的。」
我：「……」
不是。
誰家好人會猜測自己兄弟喜歡自己啊？
9
我很需要靜靜。
我去操場上坐了很久。
從頭開始想了一遍我跟季景澤。
我站在上帝視角重新審視了一遍我跟季景熙的相處。
我想著想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我到底在幹什麼啊。
這時候如果有人拉開我的手，可能會看到一個臉紅透了的神經病在控制不住地笑。
回過神來我唾棄了一下自己。
又想到了這幾天都見不到他，即使見到了也是冷冰冰的拒絕，剛冒出的那點美滋滋的感覺又被潑了盆冷水。
想到他的態度，我心裡壓住的怒火又起來了，尤其是猜到他喜歡我這件事，讓我有種奇怪的放肆感。
10
我一時情緒上頭直接又回了季景熙那兒。
他開門的一瞬間我就冷靜下來了。
咋辦，他還沒恢復。
我還隻是普通室友。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我進門的時候還是仔細觀察了一下他。
看了半天看得我有點臉紅。
以前完全沒感覺他這人真挺帥的。
「怎麼又回來了？」他走近了幾步，我看著他的臉有點迷糊，心想，完了，我好像要彎了。
「我……」我忽然一陣無力，他現在啥也不知道，我能說什麼，興衝衝地趕過來幹嘛。
「沒有事？」他又走近了幾步。
我一回神，他靠得有點太近了。
他的眼睛裡翻湧著復雜的情緒，我沒讀懂，但我本能地感到一點危險。
我身子繃緊了一點，看著他湊近，然後吐出一句：「林瑾，沒事的話不要總來我這兒。」
我真受夠了！
我剛長出來一點的戀愛腦瞬間就沒了。
誰能受得了這一次又一次的拒絕？
我不想管什麼車禍不車禍了，我不要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他，隻想要我熟悉的季景熙回來。
我伸手扯住他的領子，把他拉近，一字一句地說：「馬上給我去看醫生，你小子再不變正常我就忍不住揍你了。」
他猝不及防地被我扯住，我湊到他眼前說完，他還沒反應過來。
兩秒後才回神，握我手腕的力氣很大，把我扯開：「林瑾，你幹什麼？」
我被他看得有點生氣，扯他領子的力度更大了，把他扯到了我面前。
我的呼吸就打在他的唇上，我露出一抹挑釁的笑：「我幹什麼？季景熙，你喜歡我，是不是。」
我用的陳述句，我根本不想問他是不是，他早就給我答案了。
他從剛才開始眼睛就根本沒看著我的眼睛，垂著眼睛一直盯著我的嘴看。
這會兒更是過分，像是壓根完全沒聽到我說什麼的樣子，嘴唇竟然向前湊了湊，喘了口氣，像是意亂情迷到要貼過來親我。
我氣笑了，照著他的腦袋抽了一下。
把我給忘了還指望著親我？
他這才回過神來，有點窘迫地拉開距離，清了下嗓子，聲音有點啞：「你剛才說什麼？」
再次氣笑。
我怕我再待下去會被氣死，轉身就走。
季景熙握住我的肩膀給我拽了回來：「林瑾，我又哪裡惹你生氣了？你剛才說了什麼？我真沒聽到。」
還好意思問？
我沒搭理他。
他自顧自地說：「就沒見過你這麼硬氣的人，動不動就生氣，生氣了扭頭就走，一點也不給人說話的機會。」
我冷笑一聲：「等你想起來了再給你說話的機會，現在，我不打算理你了。」
他連忙說：「為什麼？」
這可真是奇怪，以他這幾天的態度，我以為他忘了之後應該挺討厭我的，現在這麼一看，怎麼感覺好像恰恰相反。
他臉色很沉，聲音裡也帶著寒意：「我以前就那麼好？變不回去你就打算徹底不理我了？」
這是什麼話？
他似乎以為我默認了，更生氣了：「他是怎麼對你的？跟我說說。」
還「他」，哪來的「他」？
我翻了個白眼，不想再搭理這個腦子壞掉的降智版季景熙。
11
說了不理他，我就真的忍住了沒理他。
這時候的他拉不下臉來主動蹭過來。
我冷笑一聲，餘光都沒分給他。
他冷臉了兩天之後也破罐子破摔，半點都不掩飾了。
我不用看也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如有實質般地落在我身上。
他半點都不掩飾眼中的侵略性，陰魂不散地跟著我。
我理清自己的情感之後，並不排斥他。
我也知道他現在怎麼回事，第一次見面以為我是普通室友，態度已經很不好了，後來這架子就放不下來了。
不知道什麼原因莫名其妙又喜歡上了我，又不屑用以前的方式對我。
把自己給架起來了，我又不給他遞臺階，他下不來了。
看他糾結其實還挺好玩的。
但是我看他腿還沒好，一瘸一瘸的，我又心軟了。
還是不故意欺負他了。
「小瘸子。」下課的時候我伸手拿過他的書塞我書包裡，「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愣了一下，別扭地抿了一下唇，伸手來拿我的書包：「我幫你背。」
我拍掉他的手：「你是病號，我伺候你。」
他抬了抬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把我往他那邊拉了拉。
與其說是我扶著他，不如說是他攬著我。
路上他沉默半天，別別扭扭地開口：「你不生氣了？」
我本來也沒生氣，我隻是……
這讓我怎麼好意思說！
我難道要說我想以前的他了嗎？
他看我不回答，又自顧自地說：「我不想那樣。」
哦？
他不看我，我卻看到他紅起來的耳朵：「我也想跟你說點軟話，可是我又很介意，明明都是我，你是不是隻喜歡那樣的我？」
他聲音裡帶了點委屈：「那我身邊的人都說這樣才是我平時的樣子，那他以前是不是裝的？你是不是不喜歡真正的我？」
又來了，到底是誰會把自己叫成「他」啊？
他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沒注意到，他這副委屈的樣子，跟他之前已經很像了。
我抬手對著他的腦袋非常輕地抽了一巴掌，畢竟腦袋還沒好，不能打壞了。
「你在這兒矯情什麼？」
我心裡覺得好笑，他在別扭的就是這個事嗎？
「你以前要是真的是裝的，我又不是傻子，能讓你裝兩年嗎？
「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這樣，裝可憐，扮委屈，你有沒有想過，你他媽面對我的時候，這都是拿手好戲。
「你現在跟以前有什麼區別？」
越說越氣，我又抽了他腦袋一下。
他沒躲，忽然就更委屈了：「那你打過他嗎？你對他也這麼兇嗎？對著我你就天天生氣冷臉，對他也是嗎？」
他他他，一口一個他聽得我腦袋嗡嗡的。
我鬼使神差地抬手壓了下他的腦袋，飛快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柔軟的觸感隻有不到一秒。
不過足夠讓他安靜了。
不過一會兒他就恢復了吵鬧。
「林瑾，你親我？！
「再親一下行不行？
「林瑾，你別不理我，再親一下行不行？
「林瑾，你有沒有親過他？」
12
那天一看到季景熙臉上帶著笑，眼睛亮亮地湊過來我就知道他想起來了。
我暗自壓抑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沒理他。
他厚臉皮地湊過來攬我的肩膀：「阿瑾……」
我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的肩膀被人搖晃著：「阿瑾阿瑾阿瑾阿瑾阿瑾……」
我不耐煩地掰他的手。
嗯？
他怎麼用這麼大力氣？
我抬頭剛想罵他，卻看到了他的表情。
他嘴唇抿得緊緊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眼睛裡全是害怕。
我一下忘了掙扎：「你怎麼了？」
他忽然緊緊地擁住了我，力度大到我跟他胸膛貼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