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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暄熙 3600 2025-01-13 18:2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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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間,周嬤嬤被奄奄一息地扔在殿門口。


    她的舌頭沒了。


    太醫給她診治前,她抓著我的手,暴著眼衝我哇哇大叫,鮮血亂噴。


    枯槁的手指,在地上顫抖地寫了一個字:「跑!」


    寧妃將我拉到側殿去,面色嚴肅地告訴我:「明日你去玉佛寺,就說替皇上祈福,我會安排一場變故,屆時你假死脫身再也不要回來。」


    「那你們呢!」


    「背後之人抓了周嬤嬤應是想嚴刑拷打逼她,她才會選擇咬舌。」


    一向溫暾和善的寧妃,此刻目光如炬:「恐怕,九皇子那邊開始行動了。」


    我倒退半步,心中難受。


    趙暄果真,不會放過我。


    寧妃拉著我的手再三告誡:「隻要你的身份不被揭穿,我和周嬤嬤都不會出事,明白嗎?」


    我頷首,被她摟在懷中。


    屋外傳來太監的叩門聲,來人道:「太子,皇上傳您即刻見駕。」


    我問:「可有說是什麼事?」


    太監答:「不知,但九皇子等人都在。」


    我如臨大敵,深知沒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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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我更完衣立刻去。」


    我回了話安撫好寧妃的情緒後,笑著說:「不一定召我去是關於這件事,不要自亂陣腳,您去看下周嬤嬤,我梳洗完就出來。」


    寧妃點頭走出屋子。


    隻要我死了,母妃和其他人都不會受到牽連,都能活。


    所以我燒了宮殿,選擇讓自己葬身火海。


    被灼熱和濃煙吞沒暈倒前,我恍惚透過烈火聽到寧妃的慘叫聲。


    她想衝進來,被人死死攔住。


    聲聲熙和,尖刻入骨。


    醒來的時候,有人在給我喂藥,睜開眼看到的是沈月之的臉。


    「怎麼回事?」


    我疑惑地低頭,發現手臂和腿上纏著厚重的紗布。


    臉上也是。


    沈月之說:「宮裡有謠言,說太子並非皇室血脈,還是女子。」


    他想,十二皇子應該就是那夜救她的人。於是急匆匆趕來,發現東宮失火,冒死救了我。


    我這才發現他的手也被燒傷了。


    沈月之望著我的臉,愧疚道:「是我去晚了一步,你的左臉……」


    能活著就行了。


    我踉跄著下床,請他帶我遠遠去看下東宮現在的情況。


    我預想到很多種可能,卻沒想到趙暄也在。


    他一身焦黑狼狽地跪在燒毀的宮殿前,一隻胳膊還在不停冒血。


    太監攙不動他,跟座木雕一般僵持不動。


    直到幾個護衛將他架起來,趙暄驀地吐出口血,昏死過去。


    當夜,燒毀的宮殿裡抬出一具燒焦的屍體。


    身量體型與我一般無二。


    經過仵作核驗,是個男子。


    自此,太子女身傳謠被破,周嬤嬤和寧妃也相安無事。


    我死了,得益人就是趙暄。


    皇帝本就病危,又因我枉死氣急暴斃。


    趙暄在德妃的扶持下,登位稱帝。


    坊間傳言,我的死和他脫不了關系。當日他衝入火海,也不過是給旁人看的苦肉計。


    但也有人說:我死了,趙暄瘋了。


    他登位不久,不顧養育之恩誅了德妃全族。


    隻因他並非德妃親生子,而是她謀害了姜嫔,將其子佔為己有。


    趙暄一直知道,認賊作父地活著。


    直到稱帝才把姜嫔抬位,封敬慈皇太後。


    再多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了。


    我改名換姓,生活在一個小村莊裡,生活安逸快樂。


    沈月之經常會來探望我。


    他在仕途上越走越遠,在朝政上也和趙暄多有分歧。


    因魯北戰亂的事,他直言不諱冒犯聖意,被羈押下獄。


    「你安心,我會救你出去。」


    我去探視時,沈月之驀地握住我的手,搖頭:「他知道你沒死!」


    東宮裡的幹屍,是趙暄安排的。


    沈月之的下獄,也是他故意為之,目的是要我去見他。


    「你好不容出來了,一去就永遠出不了深宮!」


    沈月之含淚:「熙和,為自己活一次吧。」


    我將捎進來的酒塞給他,笑著說:「酒喝光了,我就回來。」


    我去見了趙暄。


    他果真早有預料,等我一入宮便暢通無阻,宮人接應。


    清晨的梨花樹下,我孤身站著,忽聽身後傳來急切的腳步聲。


    太監在嚷嚷:「皇上慢行啊!」


    我轉身望去,見悠長回廊下晨曦逐照。


    趙暄一身朝服金光熠熠,不顧冕旒晃蕩,向我奔跑而來。


    「熙和。」


    一聲難抑輕喚,將我緊緊擁入懷抱。


    10


    許久不見,趙暄依舊風華不減,隻是身上的威壓比之從前更盛。


    他發抖地撫上的左臉上的燙傷,眼眶噙紅著哽噎:「很疼吧?」


    我搖頭:「已經忘了。」


    趙暄牽著我往殿裡去,說為了準備了很多昔日喜歡吃的、用的。


    他說來臉上掛著笑,仿佛個孩子一樣,興高採烈。


    我說:「那些東西,我已經不喜歡了。」


    「不喜歡的東西。」


    趙暄盯著我問:「包括皇兄嗎?」


    我向他跪地深深一拜,「當年多虧沈月之搭救,我才能苟活於世。他雖言語尖銳但剛正不阿,絕無壞心。請皇上對他從輕發落。」


    趙暄問:「你在恨我?」


    「絕沒有。」


    我否認得幹脆,「今日入宮為何,皇上定然清楚。」


    趙暄變了臉色,嗓音一如當年,「那朕能得到什麼?」


    終於來了。


    我深吸口氣站起身,不知廉恥地當著他的面寬衣解帶。


    趙暄瞧見我身上那些傷痕後,目光猛地滯住。


    我說:「若皇上不嫌棄,民女任君採擷。」


    趙暄捏著拳上前將我摁倒在被褥裡,他溫熱的指尖在我傷疤上滑落,接著替我蓋住被子。


    他苦笑:「皇兄倒不至於色令智昏,我不要你為了旁人獻身,要的是心甘情願。」


    「留在宮裡,朕會寬恕他。」


    趙暄離開前丟下這句話。


    如他承諾那般,沈月之被赦免但貶官南下,我得到恩典去相送,在碼頭上沈月之將一個錦囊遞給我,「熙和,再見。」


    等船遠去,我打開錦囊。


    裡面是隻耳鐺。


    其上,紅豆鮮豔,正是我當年在上元節遺落的。


    我目送船隻越來越遠,身後的宮女叮囑我:「娘娘,該回去了。」


    是了。


    趙暄留我在宮裡,封了妃。


    她準我住在他的寢殿裡,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除了批閱奏折外、召見大臣議事外,其他時候他都陪著我。


    我心裡不高興,總覺得胸口被巨石堵著,呼吸都是苦難的。


    太監把趙暄最喜歡的雀鳥送進殿裡,笑著說:「皇上特意命人送來給娘娘解悶。」


    我當著他的面,開了籠把它放走。


    太監嚇得臉都白了。


    趙暄就站在那靜靜看著我。


    午間睡到昏沉的時候,有人輕輕推我,熟悉又溫柔地喚:「熙和,快醒醒,太陽曬屁股啦。」


    我睜眼,看到一身素衣的寧妃和周嬤嬤站在床邊。


    「母妃、嬤嬤!」


    我驚喜得撲進他們的懷裡,像個委屈的孩子般放聲大哭。


    寧妃說:「我和周嬤嬤本安置行宮住,是皇上送我們過來見你。」


    她撩著我鬢邊垂發,眼淚汪汪地說:「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她告訴我,當年帶走周嬤嬤的人不是趙暄,是德妃。


    為了救回周嬤嬤,趙暄挨了德妃一頓責罰,受了二十鞭笞。


    又說,我身份捅到先帝那去的,也是德妃。


    她要趙暄除掉我,登位。


    「火場裡的屍體,與你的身量無差,絕非一朝一夕能尋到。」


    寧妃握著我的手,「他給你找了後路,卻沒想到你先選擇了自焚。當日他衝入火場找你,滿身灼傷。」


    我起先並不全信,直到趙暄更衣時我偷看了一眼。


    那肩背上,爬滿猙獰。


    「熙和。」


    趙暄不滿地穿上衣裳,「皇兄也會害羞的,別偷看。」


    「哦。」


    我乖乖轉身,冷不丁又聽到他說:「明日上元節,一起出宮去玩吧。」


    但我們此番出行並不順利,在遊玩途中遇上了來路不明的刺客。


    護衛掩護我們離開,趙暄帶著我躲入巷子裡,塞給我一把匕首:「熙和,你在這裡等著,我把刺客引開。」


    「九哥。」


    我拉住他,趙暄安撫地拍了拍我的手,義無反顧地往前走。


    臨到巷子口,他突然回頭衝我笑:「你會在這裡等我回來吧?」


    不等我回答,趙暄已經衝了出去。


    這是離開皇宮最好的機會。


    我捏著匕首,想到出來時趙暄遞給我一整袋銀錢,笑著說:「今夜,賞買全看熙和心意, 隨意花。」


    他其實,在給我離開的機會。


    我恍惚想到寧妃說的那些話, 想到趙暄身上的傷痕。


    想到過往的一切……


    「對不起。」


    我攏緊袍子,轉身離開。


    比起他。


    我好像,更想要自由。


    好比。


    重來一次, 皇位和儲君對趙暄而言, 也更重要。


    離開前我躲在對面茶樓,發現那些刺客都是假的。


    他們跟在趙暄的身後, 陪他站在那個巷子口, 很久很久。


    久到街上花燈熄滅,趙暄終於揮手:「回宮吧。」


    11


    我回到了小村莊。


    春日釀酒、冬日盾菜,夏日賣瓜。還承包了一座茶園。


    每年都有個大商戶會來買走我的茶。


    他從不說原因,也不說賣去哪裡。


    但我知道, 一定是趙暄。


    我們知道彼此在哪裡, 過得怎麼樣,但沒有再見過。


    他不打擾我安寧,我也不去亂他心。


    如此過了許多年。


    我臉生皺紋,發間生出白發了, 生了場病。郎中說我最多還有兩年光景。


    那一日,日頭正好。


    寶馬車駕停在門口, 禁軍列陣威嚴。


    趙暄來了。


    他依然威壓俊朗,隻是背脊有些微微彎曲。


    「你怎麼這樣老了?」


    我摸著他眉間的皺紋, 笑著笑著, 眼淚掉了下來。


    趙暄說:「我們都老了, 如今私自來看你, 可不要怪責皇兄啊。」


    我搖搖頭,「從來沒怪過你,是有些事我總看不開罷了。」


    如今快死了, 反而豁達了。


    趙暄求我。


    求我準許他打擾,準許剩下的兩年能陪著我。


    我默許了。


    他一生沒有子嗣, 禪位給了兄弟的兒子。丟下肩上包袱, 陪我住在鄉野。


    他鋤地,我擦汗。


    葡萄成熟那年,我已經動不了了,靜靜躺在搖椅裡曬太陽。


    恍惚間, 我聽到一聲年邁的呼喚:「熙和, 太陽曬屁股了。」


    睜開眼,面前站了好些人。


    已經年歲很大牙齒掉光的寧妃和周嬤嬤, 還有沈月之和他的夫人。


    我困得睜不開眼,含糊道:「不去了,你替我去給皇兄傳個話。」


    「(我」我笑著點頭, 慢慢閉上眼。


    12


    我睡著了,做了個夢。


    夢裡四周灰蒙,偶有光亮閃爍。身邊陸續有面目表情的人擦肩而過, 走上一座橋。


    「姑娘, 過橋嗎?」


    橋對面的婆婆,笑容可掬地問我。


    姑娘?


    我低頭一看,自己變成了年輕時的樣子, 臉上也沒有傷疤。


    我高高興興地走上橋,卻聽到身後有熟悉的呼喚:「熙和!」


    趙暄也是年輕的樣子,大步向我走來。他的腰上一直掛著那個王八香囊。


    我震驚:「你這麼快就來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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