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爸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
「哪裡難受？」
我隨便指了指肚子，他的臉瞬間白了。
我媽摸著我的頭，頓時掉下了眼淚：「秦嘉言，你是什麼都敢往下喝啊！」
剛才的服務員大概是太心虛了，轉身隱入了暗處。
我盯著他逃跑的方向叫我哥：
「哥哥，抓住那個服務員，他是壞人！」
我哥本來還在擔心我，聽到我的話，他什麼也沒問，趕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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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後獲獎當天，女兒在活動會場發生意外。
媒體們當然不能放過這樣的噱頭。
我們到醫院，他們也跟著來了醫院。
爸媽和醫生說，我可能喝了不幹淨的東西。
醫生一邊檢查我的體徵，一邊問我有什麼感覺。
我想起從前看的禁毒宣傳短片，口齒清晰地說出了幻視等等的症狀。
描述完，我在心裡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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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那個工作人員的樣貌和工號，隻要確定被投毒就好了。】
【可沒人聯想到毒品怎麼辦，雖然我暫時隻是頭有些痛，但毒品害人，我不能白喝，我一定要買毒下毒的人繩之以法才行。】
【要不，我還是委婉提醒一下？】
我正猶豫著，媽媽握緊我的手，對醫生說：「我演過緝毒警察，言言怎麼有點像吸毒後的反應？」
我心下一喜，崇拜地看著她。
【影後就是影後，可真是聰明呀，媽媽簡直是我的偶像！】
【話說，宋琪有毒品，她不會自己在吸吧.......】
我倏然冒出一個念頭，但很快就被我掐斷了。
這可是女主啊，應該不會幹這麼蠢的事情吧。
爸媽交換了一下眼神，隻是一剎那，他們就移開目光，繼續專注在我身上。
15
醫院恰好有毛發檢測的資質。
在看見結果的那一刻，爸媽立刻報了警。
警察來取走了我的頭發和血液樣本，守在外面的媒體炸開了鍋，網絡上的各種言論亂成一團。
「秦嘉言突然被送去了醫院，還來了警察，這是怎麼了？」
「不是要嘎了吧.......」
「呸呸呸，樓上不許烏鴉嘴！」
我拿著手機，一陣沉默，然後我看見了宋琪剛出會場就被抓的消息。
一位名叫「玩弄感情吞一萬根針」的網友爆料：宋琪疑似吸毒，被帶走審問。
他發完沒多久，幾條討論度隻有 20 不到的詞條，被推上了熱搜。
#宋琪下毒陷害付清雲#
#宋琪買通工作人員#
#付清雲女兒誤喝有毒飲料#
營銷號捕捉到熱點，多個詞條迅速爆了。
娛樂圈向來是求錘得錘的，宋琪的粉絲還在嘴硬：「拜託，有證據嗎？你們捕風捉影，小心回頭告你們誹謗！」
網友都去宋琪的微博底下，替我討公道。
「如果是付清雲喝了，她的演藝生涯就結束了。」
「宋琪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啊！」
「毒品這種害人的東西，她也敢碰，建議封殺！」
我爸媽從來沒有買熱搜的習慣，這是誰那麼有錢？
我困惑不解，處理完事情，來看我的哥哥恰好抱著手機進來了。
我哥在瘋狂扣字，唇角帶著神秘的微笑，眼中滿是「大仇得報」的暢快。
嘶，他不對勁！
「玩弄感情吞一萬根針。」
我故意點擊語音朗讀功能，我哥聽見 ID 猛然震驚地抬起了頭。
好家伙，熱搜是誰買的，真相大白了。
16
程知玄跟著程雨禾來看我。
他一進門就嘲諷我：「呵，我隻是離開了一會，你就把自己搞進了醫院？」
他說的是事實，我沉默半天，找不到話來反駁他。
程知玄嘴上傲嬌，行動上倒是還算關心我。
他一會兒給我削蘋果，一會兒給我倒水，生怕我會真的嘎了一樣。
程雨禾故意道：「知玄，我在家都沒享受過這個待遇哦。」
程知玄淡淡地扯了扯唇角，「你要是有特異功能，我也這樣對你。」
我滿頭霧水，無辜道：
「什麼特異功能，是我特別可愛？」
程知玄坐在我床邊，他剝橘子的手一頓。
「你這個腦回路，是真該送去實驗室研究一下。」
我幻想過無數次的事，從別人嘴裡說出來，嚇得我一哆嗦。
【真恐怖，我差點以為他知道我覺醒了以前的記憶。】
【他是天才又怎麼樣，他又沒有讀心術。】
【笑死，我在擔心什麼啊，我隱藏的一直很完美，摸摸自己，真是辛苦了呢！】
程知玄抬頭，「秦嘉言，你是在亂想什麼？」
他審視的目光看得我有些心虛，還好適時程雨禾岔開了話題。
她興奮地炫耀說：「言言，你是不知道，知玄拍到宋琪撞付阿姨的視頻，讓我幫忙剪輯的時候有多著急！」
視頻居然是程知玄拍的？
他當時一聲不吭溜了，原來是為了幫我啊。
「不止這個哦，他還幫秦叔叔公司的安保系統和網站都升級了一遍，連你去醫院的公關思路都是他幫秦嘉樹想的！」
「怎麼樣，你長大後要不要考慮嫁給他？」
天才果然有超出同齡人的成熟。
不過，姐姐什麼都嗑隻會害了你啊......
我裝作聽不懂最後一句話，真誠地對程知玄說了句謝謝。
他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冷漠疏離的樣子。
「你要真想感謝我的話，可以把腦電波給我看看嗎？我最近在研究人的大腦。」
我愕然，誰家好人莫名其妙會要別人的腦電波啊？
他又補充了一句：「我自己的腦電波是沒有異常的，那麼有問題的就可能是你。」
【什麼意思，說我腦子有病？】
【那麼聰明還嘲諷我？本 NPC 和你們這些自帶主角光環的人拼了！】
【程知玄，你快說，你有系統啊，你一定是有系統！】
程知玄不假思索地問我：「系統是什麼？」
我一陣手抖，震驚得無以復加。
我盯著他的眼睛在心裡提問：
【程知玄，你難道有讀心術？】
程知玄沒想到自己會將疑問脫口而出，見瞞不住了，他嘆了一口氣，坦白道：「我有讀心術，但隻能讀你的心。」
我：「從什麼時候開始？」
程知玄頓了頓。
「從你說塞納河畔的春水開始。」
我抱頭痛哭，尷尬得想逃離這個地球。
被蒙在鼓裡的當事人程雨禾，眨了眨眼睛：「啥，你們這是什麼新型表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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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能知道自己的全部心思，這絕對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之一。
所以出院後，我連和程知玄有關系的程雨禾都不敢見了。
我生怕一個不注意，會讀我心的程知玄會從哪裡冒出來，窺探到我一些見不得人的想法。
哥哥在國外參加賽車比賽積攢積分，有爸媽陪在我身邊，還是在家最有安全感了。
南方的天氣湿寒，冷意總愛朝骨頭裡鑽，好在房間的暖氣開得很足。
寬大的落地窗外，雪花飄揚翻轉。
電視播報著，幾個月前宋琪被抓的案件。
當時在飲料中下毒的工作人員，承認了一切。
而宋琪也被檢測出吸食毒品，她在娛樂圈的事業算是徹底毀了。
力捧她的謝氏股票大跌，連謝信維護她的視頻，都被做成了鬼畜素材。
謝信不得已以個人名義發聲明，撇清了和宋琪的關系。
他們那邊焦頭爛額，程雨禾跟我媽的微博粉絲卻一夜之間，暴漲了幾百萬。
宋琪以投放危險物質、傷害罪、故意侵犯他人身體健康等罪行被判三年。
因為她入獄的消息，連帶著謝信最近做的荒唐事，也被網友挖了出來。
謝信幾個大項目都投資失敗，公司面臨嚴重的經營危機。
他走投無路之下，僱佣黑客入侵我爸公司的安保系統，妄想趁著月黑風高潛入偷取商業機密，結果卻被保安發現，當場抓了現行。
最高端的商戰，採用最樸素的競爭方式。
他的偷盜行為在網上淪為笑柄。
網友們辣評：「夫妻雙雙把家還。」
我爸刷著視頻，感嘆道：「還好聽了程家那小子的話，升級了安保系統，否則謝信很可能就得逞了。」
又是程知玄.......
我的生活，仿佛繞不開這個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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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天氣太冷，半夜我竟然發起了高燒。
等我察覺自己不舒服時，已經沒有力氣叫人了。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 120 的鳴笛聲，還有爸媽的呼喚聲。
「嘉言，不能睡，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
「都怪我，以為她在睡懶覺就沒叫她，要是我及時發現就好了！」
我好累，累得沒有力氣掀開眼睛。
周圍的一切離我很近，又似乎很遠。
有道聲音告訴我：「這是你改變劇情付出的代價。」
爸爸摸著我的腦袋，好像是哭了。
他說：「嘉言，你千萬不能有事啊，你救了全家人，可不可以也努力救救你自己？」
「你要撐下去，我們還有秘密沒告訴你呢？」
媽媽也在哭，她的說話聲斷斷續續，夾雜著哭腔。
「是啊寶貝，你還不知道......除了程知玄，我們全家都能讀你的心呢.......」
我：？
他們不僅能讀我的心，還背著我互通了彼此都有讀心術？
我還納悶過，怎麼一切都和小說裡發展不一樣了呢。
【好羞恥，鯊了我吧，就現在！】
【這世界上有四種場，電場、磁場、情場，還有我的閃亮退場！】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想表演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
我漸漸失去意識陷入昏睡，開始控制不住地做夢。
在夢裡，宋琪花了五十萬，讓癌症晚期的病人開車撞向我。
失去女兒和公司的爸爸，走向極端。ţů⁸
哥哥被宋琪欺騙，獨自殉情。
而媽媽因為名聲盡毀，沒了事業和全部親人，變成瘋子，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宋琪恨極了我媽, 搶走了她的全部。
我無論怎麼呼喚，夢裡的人都聽不見我說話。
這不是夢，這是劇情沒有改變時, 我家人的悲慘結局。
意識到這一點後, 一雙無形的大手突然拽住了我的腳踝, 我腳下一空，猝不及防地跌入了下一個場景。
我看見被關進精神病院的人，從我媽換成了宋琪。
她穿著深藍色條紋的病號服，眼神失焦地呢喃著：「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不是主角嗎？我做什麼都能成功的, 我做什麼都不會被發現的, 我做什麼都不會被發現的.......」
畫面一轉。
我又看見自己躺在病床上, 身上插滿維持生命體徵的儀器管道。
爸爸媽媽經常望著我以淚洗面。
哥哥埋怨我挑他不在家，悄悄生那麼重的一場病，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他害怕以後再也聽不到我在他耳邊吵鬧了。
程雨禾也會來探望我。
她愛講娛樂圈的八卦，還有我家裡人的近況。
她像是個熱烈的小太陽, 永遠明豔, 永遠充滿活力，什麼事情從她嘴裡說出來都會變得有趣。
可惜, 我哥這個沒用的笨蛋，到現在都不知道程雨禾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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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新電影在電影院熱播, 如今的她是風頭無兩的三金影後，50 億票房的創造者。
哥哥受了很多次傷, 吃了很多苦，終於拿到了 F1 世界錦標賽的冠軍, 他被鮮花和掌聲包圍，實現了十幾年的賽車夢。
爸爸的公司蓬勃發展，在整個 A 城，隻有程氏能與之爭鋒。
然而, 程氏和秦氏是合作伙伴, 爸爸其實是沒有競爭對手的。
至於程知玄，他每次來都帶著一束茉莉花，然後留下一句早日康復, 便不再說話。
程雨禾不管我能不能聽見，總是會幫他解釋茉莉的寓意。
「茉莉莫離, 知玄希望你別死。」
他的願望樸實，我也如他所願並沒有死。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
我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是程知玄。
他比以前長高了許多，也褪去了許多孩童的稚氣。
窗外溫暖的風拂動他的碎發, 他站在陽光中，清冷的面容透著超出同齡人的成熟。
發現我醒來，程知玄的眼中瞬間盛滿了驚喜。
他說：「秦嘉言，你還欠我一張腦電波，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醒的！」
我正沉浸在久別重逢的感動中，他一句話破壞了氣氛。
而且我當時壓根沒有答應他.......
程知玄按下呼叫鈴, 順便將床頭櫃上的茉莉抽了一枝，放進我的掌心。
贈君茉莉，願君莫離。
我抓緊翠綠的枝丫，開口的聲音發澀：「茉莉.......莫離？」
程知玄笑著頷首。
「嗯, 我想秦嘉言長命百歲！」
他笑我也跟著笑。
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大家都要長命百歲，健康無憂才好！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