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人的腳步聲將我扯回神。
「今天學什麼,宋老師。」
謝懷玉解著腕表,聲音溫沉。
老師的稱謂惹得我有些不自在,耳根發熱。
「我打算提高一下復雜度。」
「可以嗎謝先生?」
謝懷玉沒拒絕。
吃了兩顆藥,就坐到我身邊。
我嗅到一絲淺淺的酒氣。
大概二十分鍾後,身旁的男人臉色驟然蒼白。
額上冒出細汗。
「謝先生?」
我察覺不對。
「謝先生!!」
他陡然暈倒在沙發上。
此時,他的手機來了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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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韓助。
我急忙告訴他情況。
韓助咬著牙威脅我。
「我們已經趕過來了。」
「你最好祈禱謝先生沒事,否則你也玩完了……」
我欲哭無淚。
掛斷電話後,我就著謝懷玉這個症狀百度急救辦法。
「心髒復蘇,胸腔按壓,人工呼吸……」
我毫不猶豫選擇了胸腔按壓。
但由於我力氣太小,不夠專業摁不下去。
耗費半天力也是徒勞。
我急得手心不停出冷汗。
最後,心一橫。
隻得嘗試最後一個方法:
人工呼吸!
我摁開他的嘴,低頭下去。
「你在幹什麼?」
微弱卻諱莫如深的口吻驚得我立刻松了手。
「謝先生,您沒事了?」
我坐在地上,呆呆地問。
「我,我把您救活了嗎……?」
謝懷玉睜開了眼,撐著胳膊坐起來。
此時,別墅的門被一腳踹開。
韓助大步流星衝過來,就對我揚起了巴掌。
「賤人!」
我下意識閉上眼。
疼痛沒有如期而至。
是謝懷玉甩開了他的手。
韓助不解:
「謝先生,不是她害的您嗎?」
謝懷玉揉了揉眉心。
「是我自己吃藥的時候忘記剛喝過酒了。」
他現在已經緩過來一些了。
「向宋小姐道歉。」謝懷玉吩咐道。
韓助鄭重對我鞠躬道歉了。
我遲鈍地點了點頭,才意識到自己還坐在地上。
於是撐了下地面,試圖去動自己癱軟的腿。
接著便猝不及防落入男人的懷裡。
謝懷玉抱著我往樓上的客房走。
我大腦還在宕機中,小小地噢了一聲。
「對不起謝先生,我不是故意讓你抱我的,我隻是有些嚇到了……」
他垂眸看懷中的我,循循善誘。
「害怕什麼?」
我還處於劫後餘生的後怕中,小聲回答。
「害怕你死了。」
因為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但謝懷玉好像理解錯我的意思了。
打開房門後,他將我抱坐在床上。
手撐在床邊,另一隻手蹭了蹭我的側臉。
「嗯,不怕。」
語氣是令我後背發麻的哄意。
我靠在床頭,有些不知所措。
想趕他出去,又怕被他殺了……
謝懷玉也沒離開的意思,提起了剛才的事。
「我醒來的時候,你正打算做什麼?」
提起這個,我就有些發窘。
「人,人工呼吸。」
謝懷玉不愧是非正常人。
理解能力也是不同尋常的。
「接吻?」
「不是!」
我炸毛了,立刻擺手,嘴叭叭解釋不停。
「接吻和人工呼吸不是一回事!」
謝懷玉把玩著我垂在肩頭的頭發,眼也沒抬地打斷。
「的確不是一回事。」
「但你剛剛姿勢不對,和直接親上來沒區別。」
原來他是在計較我差點玷汙了他。
我誠懇地保證。
「好在沒有親到,您放心,以後我一定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
謝懷玉起身,離開前丟下的一句話,猶如驚天霹靂。
「可以犯。」
10
謝欽似乎是聽說到了我的消息。
那天,他居然趁謝懷玉不在的時候,躲過別墅外的保鏢,繞進了別墅。
「聽聽,我來帶你走。」
我錯愕地看著他。
「謝懷玉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你怎麼會和他攪在一起?」
我朝他小跑過去,正打算先跟他離開。
但半途中步子又緩了下來。
謝欽:「怎麼了?」
謝懷玉已經答應我結束課程後就不會再限制我的自由了。
而且,他一直以來都很縱容我。
上周,我把他花園價值六位數的花拔了,他也沒有生氣……
最重要的是,他還欠我一筆天價課時費!
跟謝欽跑了,多少有點背叛謝懷玉的感覺。
謝欽面沉如水。
「宋聽你在猶豫什麼?」
「他把你囚禁在這裡,你還不打算離開,你就那麼沒臉沒皮?」
說完他似乎意識到什麼,立刻緊抿起唇,壓低聲音。
「不是,聽聽,我不是這個意思……」
門就是在這時被推開的。
謝懷玉回來了。
他直直地望向我。
許久,倏然一笑。
涼意十足。
謝欽將我攬在身後。
「謝懷玉,你敢動聽聽一下試試。」
謝懷玉這才分給他一個眼神。韓助立刻帶人將謝欽拖了出去。
謝懷玉直勾勾地盯著我,步步緊逼。
我膽戰心驚地後退。
「謝先生,您聽我解釋……」
他慢條斯理地解著外套,領帶。
再一圈一圈套在我手腕上。
神色溫柔,眸子裡卻陰翳非常。
「宋聽,你不聽話。」
11
謝欽踹開保鏢又跑了回來。
剛好聽到我向謝懷玉剖白。
「不是的謝先生,我沒想跟他走。」
他驟然停在門口。
注視我許久後,忽地輕笑了一聲。
「我說謝懷玉。」
「怎麼這麼久以來,你還是改不了撿我垃圾的這個毛病啊?」
我抬頭看過去。
謝欽早已恢復了Ŧůₚ那副玩世不恭的散漫勁兒。
他靠在門框上,上下打量著我。
「她就一小聾子,也就你把她當個寶。」
「她為了活命轉頭就能把我賣了,說跟我撇清關系就撇清關系。」
「就這種自私毫無感情的人,謝懷玉,你真覺得她以後不會做出背叛你的事兒?」
謝欽貶低我的話已經成了口頭禪。
我不知道為什麼曾經救我於水火的人,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謝懷玉沒計較他的挑撥離間,隻是挑著個興味的笑,問我。
「想做什麼?」
我垂下眼,一時間也失去虛與委蛇的力氣。
「想打他。」
謝懷玉輕哂一聲,看起來心情不錯。
門口待命的保鏢,立刻進門將謝欽摁住。
但他沒有絲毫反抗。
反而揚了揚下巴,挑釁意味十足。
「謝懷玉,你動不了我。」
下一秒,窗戶外,一道刺眼的車燈晃了進來。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門口。
司機連忙跑下車給後座開門。
下來一位高貴精致的婦人。
我明顯感覺到身旁的謝懷玉微不可察地頓了頓。
她第一件事就是命令保鏢放開謝欽。
然後心疼地去揉謝欽手上被勒出的印子。
第二件事是走到謝懷玉面前。
接著揚起胳膊,惡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你連你弟弟都敢打。」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混賬東西!」
這次罕見的,一向維護謝懷玉的韓助,也隻是沉默地挪開視線,一言不發。
謝懷玉被打得偏了偏頭,側臉很快出現些微紅痕。
謝欽邊活動著筋骨,邊揚起個輕蔑的笑,抱臂在一旁看好戲。
謝母顫著唇,像是氣極了。
「我早知道你不正常……」
她指著謝懷玉,揚聲忙道:
「快把他給我抓進精神病院,我再也不要看見他!」
邊說著,她又邊朝謝懷玉揚起了手。
我不明白作為母親,她為什麼能這麼區別對待兩個兒子。
但我不能再看著謝懷玉這麼被打。
我擋在謝懷玉前面,擋住了她的手。
「麻煩您搞清楚,是謝欽先私闖謝懷玉的家,並且對他出言不遜的。」
謝母這才注意到我。
我有些氣悶,忍不住道:
「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就別生兩個。」
不知道哪句話刺痛了謝母。
她臉色驀地白了下來。
看向一言不發的謝懷玉,再像是被灼傷一般陡然避開。
帶著謝欽匆忙離開。
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離開前,謝欽強壓著不耐,沉聲問我。
「宋聽,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想離開這裡,隨時聯系我。」
有病吧……
12
那輛轎車來去匆匆。
像是為了解救謝欽,也像是為了找謝懷玉發泄情緒。
直到它徹底消失在視野裡時,謝懷玉沉默地回了書房。
韓助站在我身後嘆了口氣。
「宋小姐,你剛才說錯了。」
「謝欽,不是夫人的孩子。」
「她隻有謝先生一個兒子。」
我目光錯愕,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13
是豪門常出現的抓馬情節——
謝懷玉出生沒多久,便被人販子偷走了。
第三年,謝母最終選擇領養了謝欽。
而謝懷玉流落在外十年才被找回。
謝母對這個不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孩子沒有什麼感情。
導致謝懷玉在家裡的身份很尷尬。
7 歲的謝欽早熟,意識到謝懷玉對自己地位的威脅,便明裡暗裡拉幫結派地欺負謝懷玉。
而謝母也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謝懷玉那幾年在家裡的日子並不好過。
直到謝欽變本加厲,趁謝懷玉上學的時候,殺了他剛撿回來的小狗。
韓助說到這裡,氣得咬牙切齒。
「謝欽才是最惡毒的孩子。」
他把謝懷玉的小狗燉了,然後在謝懷玉放學回來後,立刻盛了一碗端給他。
笑眯眯道:「哥,阿姨燉的肉,我給你留了一碗,你快趁熱吃吧!」
這是謝欽第一次對謝懷玉示好。
那時的謝懷玉還略顯淳樸。
由於太缺愛,便沒拒絕這個弟弟的好意。
謝欽笑意盎然地看著謝懷玉吃進去,才問。
「好吃嗎,哥?」
謝懷玉抿了抿唇,點頭。
謝欽捧腹大笑,惡劣地指著他鼻子罵傻 X。
「這可是你的那條狗!謝懷玉,好吃你就多吃點啊哈哈哈哈哈!!!」
謝懷玉小臉瞬間白了。
書包都沒扔,就跑到衛生間吐了個天昏地暗。
從那以後,他便不再相信任何人的善意。
除了海鮮,基本上不碰任何肉。
那天謝懷玉徹底崩潰,失去理智。
將比他小三歲的謝欽摁在地上,緊緊扼住他的脖子。
謝母購物回來,剛好看到那一幕。
她將謝欽抱在懷裡,看向謝懷玉的目光裡滿是恐懼和厭惡。
「把他關進頂樓那間雜物間,兩天不許給他任何吃的。」
那也是謝母對謝懷玉厭棄的源頭。
14
韓助感慨地搖了搖頭。
「說起來也怪那個小姑娘,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事兒。」
「什麼小姑娘?」
我從那段故事中抽離出來,被轉移了注意力。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半晌吐出三個字。
「就是你。」
我一頭霧水,「啊?」
經過韓助提醒,我才後知後覺,這麼多年來我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我曾在小時候放學的路上,在距離家不遠的地方發現一隻小奶狗。
很明顯它是被遺棄在這裡的。
十一月的初冬,它熬不過去。
自從父親去世後,繼母開始變得陰晴不定。
她也是絕對不允許我帶回去的。
我將小狗抱在懷裡,有穿著光鮮亮麗的人路過。
我都會鼓起勇氣上前詢問,是否能收留它。
在大概一個半小時後,一個比我稍高,衣著簡單卻從高級轎車上下來的男孩走到我面前。
收下了狗狗。
我自認為頗有智商地,稚聲稚氣地警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