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比在圈子裡廝殺爬上頂流,其實我更想賺幾年錢,有點存款,然後一人一屋,幽幽養老。
我望著熱血奮進的張姐,心裡甚是為難。
「這個,以後再說吧。」我沒法答應她,隻能生硬地扯起另一話題,「張姐你幫我準備套參加晚宴的正裝,五日後我要穿。」
大概是嫂子有過囑咐,張姐也沒多問。
小徐提著外賣回來後,她說了兩句,就拎包離開。
最後在關門與我對視那刻,她眼底的失望直白而犀利,像一塊巨石,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悶悶地啃著小徐買的玉米,反思自己的鹹魚心態。
小徐邊給我開外賣盒,邊小心翼翼地問:「許姐,你跟我姐吵架啦?」
「也沒有。」我搖頭,「就是意見不統一。」
「難怪呢。」小徐撓頭,嘟囔道,「明明讓我買了炸雞腿,剛才又打電話讓我退掉,退不掉就放前臺,等她走的時候帶走。」
即使,他說得很小聲,我還是聽到了。
我:「......」
反思個溜溜球 ,賺這麼多錢,連個炸雞腿都不能吃,我就該堅持躺平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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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楚老爺子大壽。
傍晚五點,我準時到達楚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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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拉著我直奔二樓貴賓休息室,說要給我介紹個優質男人。
她的朋友,趙若初。
路上嫂子給我初步介紹了下趙若初的性格、容貌和職業。
按照她說的,這男人比我大幾歲,溫文爾雅,模樣俊逸,目前在 S 大擔任教授。
嫂子高興地說著趙教授如何如何,我拎著裙子跟在後面內心毫無期待。
她看出我的興致缺缺,建議:「來都來了,去看看。」
嫂子好心一片,我點頭應道。
結果,等休息室門打開,看見趙若初的剎那,我心裡驚悸地隻冒出一句。
「救命!這是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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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想過,來參加一場生日宴會,會讓自己無神論的世界觀,搖搖欲墜。
「知知?知知?」
大嫂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緩緩回神,目光落在屋裡男人身上。
男人生得很白,猶如山間初雪,俊美非凡,戴著副金絲框眼鏡,嘴角含笑,目光柔和,親切友善的氣質噴湧而出。
我不自覺眨了眨眼,畫面絲毫沒變。
耳邊是嫂子的介紹和趙若初溫溫的問好聲。
一切都是正常的。
一大一小堆疊的臉,錯落不齊的四隻眼,吻合不上的鼻子,無法重合的嘴,腐爛流血的皮膚,這些統統不見了,仿佛剛剛剎那的心驚肉跳隻是錯覺。
我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不露慌張,不往後退,不轉身逃跑。
在趙若初伸手過來時,咬牙忍著背部沒有消散的寒意,克制著手指的顫抖,草草地與他碰了下。
指尖是冰涼的觸感。
房裡溫度剛好,我卻因此出了一身冷汗。
媽呀,這趙若初到底是個啥東西?
妖魔鬼怪,還是山野精靈?
怎麼會有人生出兩副面孔?
傳說中的二, 二皮臉?
不會是被鬼附身了吧?
一想到鬼,我就心裡發毛,周圍空氣似乎都變得冷飕飕的。
就剛才直直懟過來的一面,我願稱之為這輩子心裡陰影之最。
因開門殺受驚過度,在嫂子和趙若初交流的全程我都低垂著眼,平復心底波瀾。目光定在休息的茶幾上一動不動,留餘光偶爾瞥向趙若初。
好在,後面趙若初比較穩定,我沒再見到兩張臉疊在一起的恐怖畫面。
隨著對趙若初的觀察,我發現此人的言談舉止毫無異常,待人進退有度,彬彬有禮。
嫂子頻頻向我使眼色,讓我搭話聊天。
我穩穩心神,想了想,便講了個橙汁兒的笑話,著重強調裡面那個「兩副面孔」。
趙若初聽完沒有一絲觸動,還能笑吟吟地與我討論這個段子的打臉之處,其間無論面部表情還是行為動作,皆毫無破綻。
草,難道剛才那是眼花嗎?
不,絕對不是眼花。
隻能說這個二皮臉妖孽道行還挺深,我這種小小的試探根本不起作用。
如今休息室隻有我,嫂子和趙若初。評估對比,作為人的我們危險系數更高,我得想個法子把我倆摘出去。
我承認我是怕了,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侵襲而來。
方法很簡單,裝肚子痛,屢試不爽的女性特權。
想好對策,我捂著肚子皺眉咬牙,低頭不再說話,腦子裡回憶自己來生理期時的不適,以求演得逼真。
嫂子很快發現我的異常,半擁著我擔憂詢問。
我低聲與她耳語幾句,她便跟趙若初告辭,準備攙扶我出去。
我如此努力,趙若初也沒讓人失望,果然猜到。
然而,這人對嫂子貼心建議道:「許小姐這麼不舒服,想來也不方便挪動,不如就在休息室的內間躺會。我去讓阿姨準備些熱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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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出門,我立刻恢復正常,快速跑到門邊,左右看了看沒人,果斷跑回來拉著嫂子離開休息室。
嫂子被我一系列動作驚到,微皺秀眉,拉住我問:「知知,你......你裝的?」
「噓!」我把食指貼在唇上,示意嫂子不要出聲。
嫂子一臉問號地看向我。
「我們先離開這裡。」我拉著嫂子小心翼翼地靠牆走。
嫂子無奈地道:「知知,這是我家,你不用這麼......拘束小心。」
說完又嗔道:「你個糊塗鬼,不喜歡趙若初直告訴我就好,何必裝肚子痛騙人呢?白讓人擔心。」
我沒解釋裝病原因,而是湊到嫂子耳邊低語:「嫂子,你有沒有發現,那個趙若初有兩副面孔?」
「哎喲!」我捂著額頭無辜地看著她。
「胡鬧!」嫂子輕輕彈完我的額頭,嚴肅地教育我:「就算不喜歡別人,也不能說這樣壞人名譽的話。」
「何況,趙若初與我多年朋友,人品還是能保證的。」嫂子說完,思考片刻,基於對我的了解,還是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對的情況?」
「我剛才......」猶豫兩秒,我開口準備說出剛才看到的畫面,卻被身後的聲音打斷。
「許小姐,原來你在這裡。」
誰呀?我困惑回頭。
面色憔悴的裴清如和一位眼熟但又陌生的女性站在不遠處。
裴清如不是在住院嗎?腦子沒事了?
女性化著精致的妝容,穿著淺色晚禮服,溫婉地站在裴清如身旁。
「清如,如今你也見到許小姐,可以跟我回醫院了吧。」女性柔柔地說著,對我清淺的笑了笑。
我好奇地眨眨眼,也回以禮貌的笑容。
嫂子與對方點頭示意,很明顯認識她。
我見她倆也沒有寒暄的意思,想帶嫂子趕緊離開,去找哥哥。
裴清如也不知哪根筋沒搭對,跨步過來攔住我,一雙眸子幽深黝黑,專注地盯著我。
「麻煩讓讓。」我暗暗翻了個白眼。
他微微蹙眉,詰問道:「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
「對,很不想。」我點頭,繞過他,拉著嫂子離開。
裴清如又繞道我跟前,堵著路。
「裴先生,你什麼意思?」我目光冰冷地直視他。
裴清如不閃不避地迎上我淬了冰碴的眼神,一本正經地解釋道:「訂婚隻是裴程商業合作中暫定的一環,權宜之計,並非我的意思。過段時間裴程兩家會解除婚約。」
裴清如今天情緒還算穩定。
不過,解除婚約與我何幹?
然而,我還沒說什麼,那位女性就先軟軟地開口喚道:「清如......」
這一詠三嘆的,兩個字愣是給叫得柔情似水,百轉千回。
我側頭看向嫂子,求助地問,這位是誰?
嫂子輕動嘴唇,看懂唇語後,我了然地點頭。
繼而無奈開口:「裴先生想跟誰解除婚約或者訂婚,都不必告知我,我不關心,也不在乎。」
裴清如無措地望向我,不解問:「我已說了,裴程兩家的訂親是假的,你為何還不高興?還要說這些絕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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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然呢?
興高採烈,感恩戴德地接受你的糾纏不清,陪你玩拖泥帶水嗎?
看來這腦子還是沒治好啊!
我泰然自若地說:「關於我們的關系,我之前已經表態得足夠清楚,請你以後也不要來找我,」
說完,我微抬下巴往程錦繡那裡示意,苦口婆心地勸他一句:「珍惜眼前人吧。」
「你還要用失憶做借口糊弄我嗎?」裴清如不依不饒道。
別的不說,裴清如此人真是能精準地戳中我的爆發點。
「我都說了,我是確實不記得你。」我真是被他搞得火大,忍不住吼道,「你這樣糾纏我,真的很煩,你知道嗎?」
這個人死心眼還是缺心眼,怎麼就說不明白呢?
裴清如這次沒有瘋批暴怒,反而冷靜地用一種復雜的神情注視我。
半晌,自嘲地笑道:「你怎麼可能會忘記我呢?你失憶隻會......」
「許小姐!」趙若初文質彬彬地從轉角處走過來,嘴角微勾,揚起一抹標準的笑意,「你這麼快就休息好了,有舒服些嗎?」
天,我的眼睛!
這一次,我直接目睹他的臉由恐怖片 NPC 漸漸轉為言情片男主角的全過程。
手指僵硬的連彎曲都做不到,肩膀也輕微地顫抖。我咬住嘴唇一言不發,脊背一剎那爬滿雞皮疙瘩。
若能彈幕護體,我怕是已經發出幾百上千隻的羊駝,來保護自己幼小脆弱的心靈。
我雙手交握於腰前,禮貌而僵硬地衝趙若初笑了笑,還沒開口說話,裴清如便蹙眉擋在我身前,隔絕趙若初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