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被前面的人不安分地一擠，整個人有些向後歪，不可避免地貼上了沈嘉衍硬邦邦的胸膛。

他扶了下我肩膀：「站穩點兒。」

下了巴士我拋下一句「謝謝」，拔腿就走。

火急火燎地朝著教學樓走去，想要趕緊甩脫沈嘉衍。

可無論我怎麼快。

沈嘉衍卻總能做到和我同行，並且身形看起來還相當悠閑，還打趣說：「你擱這跟我賽跑呢？」

踏馬德，他的腿怎麼這麼長？！

走一步是我的兩三步。

真是腿到用時方恨短。

然後我又發現，他今天上課的教室就在我隔壁。

門口站了個女生，穿著包臀小皮裙，打扮得很是時髦。

一見到沈嘉衍便上前道：

「嘉衍，我給你佔了位置。」

我悄悄打量了她一眼。

有點小失落，就一點。

轉念一想，這種事情在沈嘉衍身上好像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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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衍卻沒理會她，而是欠欠地對我說：

「待會見。」

12.

上著上著課我感覺肚子不對勁。

竟是大姨媽提前造訪了。

可我今天上的是水課，沒帶那個備用了衛生巾的包包。

啊啊啊，什麼破運氣。

這時剛好也下課了，等到所有人都走後，我才悄悄地查看了下。

淺色褲子已光榮犧牲了。

救命，我就不該穿這個顏色的。

想來想去，我給宋笑笑發微信。

問她能不能給我送片衛生巾和褲子過來。

她一整個上午都沒課。

隻不過還沒等到她的回復。

隔壁教室傳來男生笑鬧的動靜，幾重腳步聲交雜著。

走在最前面那個眾星捧月似的，不就是沈嘉衍。

他插著兜，悠哉地挎著個包，頂著那頭惹眼的頭發從走廊經過。

我倆一個不小心又對上了眼神。

我趕緊移開了。

他卻走到窗戶邊，漫不經心地喊我：

「小矮子，下課了你怎麼還不走？」

我悶悶地說：「不想走。」

他朝我抬抬下巴：「走唄，一塊去吃飯啊，去不去？」

他旁邊一男生詫異道：「我去衍哥還會邀請人了，這是要找我嫂子的節奏啊。」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我沒精力像早上那樣與他周旋：

「我不走，我要做作業。」

他和他旁邊的兄弟都笑了。

那兄弟還感嘆：「沒想到大學還有這種廢寢忘食的好學生，吾輩楷模。」

他們的腳步聲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我松了口氣。

再看手機。

宋笑笑回了我消息：「我在蹲坑，我蹲完坑立馬給你送東西過來！！等我！！」

行吧。

13.

窗外枝葉翠綠，隨風搖曳。

我無心欣賞，百無聊賴地發著呆。

這時我聽到了腳步聲。

側頭一看，是不知何時去而復返的沈嘉衍，他懶懶地倚在教室門邊。

「你是高中生嗎，這麼多作業？」

14.

他垂眸掃了眼我桌面。

上面空空如也，半點沒有作業的影子。

我沒精力編東西應付他了。

隻好實話實說了：「沒有作業，我隻是身體有點不舒服，在這兒待會兒，你不用管我。」

「哪兒不舒服？」

「肚子疼。」

「吃壞肚子了？」

「不是。」

「那是哪個？」

我深呼吸了下，決定厚臉皮一次：

「沈嘉衍，就是我想借你個東西，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可以，要借多少錢。」

「我不是要借錢，」我憋紅了臉，「我是說你外套能不能借我穿一下，我……我有點冷。」

雖然早上天氣是有些涼快。

但現在大中午的陽光熱烈得不行，會冷才怪。

我做好了被他拒絕的準備。

可下一秒，一件外套飛到了我身上。

淡而好聞的氣息彌漫而來，「拿去。」

然而他裡面穿的，竟然是一件白色背心。

肩肩窄腰，肩胛骨和手臂肌肉線條起伏連延，胸肌輪廓隱約可見。

真…真好看啊。

耳邊傳來他混不在意的聲音：

「正好老子熱得不行。」

窗外，秋日正午陽光依舊耀眼。

我心忽而砰砰。

什麼嘛。

他這人也沒我想得那麼壞嘛。

15.

我穿上他的外套。

本來是想系在腰間的。

但是沈嘉衍個子很高，穿上後那衣服快到我膝蓋了，什麼都遮住了。

為了感謝他。

我拿出自己的飯卡豪邁道：

「喏，我的飯卡你拿去隨便刷，請你吃兩頓飯！」

他捏住我飯卡，垂眸望去——

我立刻阻止：「當然前提是別看我照片。」

他卻先一步抬手。

我怎麼夠都夠不著。

他看完還非問我：「這是你剛入學的樣子？」

「對啊。」

他看著那照片勾唇輕笑了下，搞得我有點心慌意亂的。

「那我先走了！」

「等等。」

沈嘉衍將飯卡塞回我兜裡。

「傻的，自己拿去吃飯，我不缺這兩頓飯。」

16.

我穿著他的外套，去食堂打了飯回宿舍。

「落落啊，你知不知道剛才我為了你有多麼用力蹲坑嗎，結果我忍痛提前結束，你竟然跟我說不用了咋回事啊這是……」

我誠摯建議：「那要不您再進去蹲會兒？」

「現在拉不出來了，」說著她留意到我身上的外套，兩眼光芒乍現，「我草這外套不是男生穿的嗎？」

「是啊。」

「而且看起來還有點眼熟啊！難道是沈嘉衍的？」

「對，沒錯的。」

「好家伙，你竟然敢偷沈嘉衍的外套！」

「……」

這腦回路什麼鬼。

「怎麼可能是偷的，這是我向他借的好吧，他剛好路過我教室我就跟他借了一下。」

雖說準確來說，是路過又折返。

我換了褲子從浴室出來時，宋笑笑神情分外八卦地湊上來：「你們這是啥情況啊，還不快快向組織如實匯報！」

我一邊洗外套。

一邊將中午的情況說給她聽。

她擺出名偵探柯南的姿勢——

「那麼真相隻有一個！」

她伸手指著我有模有樣：

「沈嘉衍喜歡你！你！蔣落！即將成為寡王校霸的第一個女人。」

我嚴肅道：

「笑女士，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哈。」

「可是這兩年來我都沒聽說過他對誰像對你這樣。」

「說不定他就是樂於助人……」

這時宋笑笑拿了面鏡子放到我面前：「誒呦喂您自己照照鏡子，看看這嘴角都咧到後腦勺了吧。」

「有嗎？」

我摸了摸嘴角。

心裡卻泛起了點點甜蜜。

該死啊。

我好像真的心動了。

17.

晚上我躺在床上刷起了手機。

正好刷到一條沈嘉衍新發的朋友圈。

是一張照片。

背景是夜晚的籃球場邊。

一看角度就是胡亂拍的，但是滿屏遮擋不住的帥氣。

他樣子明顯就是剛運動完，脈絡分明的脖頸上冒著汗，仰著頭，骨節分明的手上拿著個水壺在喝水。

偏偏配文是：「多喝熱水，早點睡。」

是我想太多了？

我怎麼感覺他這是對我說的。

他該不會是喜歡我？

錯覺，肯定是錯覺。

18.

外套曬幹之後。

我在微信上跟沈嘉衍約了還外套的時間和地點。

到了晚上。

有人敲我們宿舍門。

打開門一看，是兩個女生，其中一個是那天說給沈嘉衍佔了位置的那個。

我客氣地問：「你好，你們有什麼事嗎？」

「誒那個沈嘉衍的外套是在你那裡吧。」

「對啊。」

她微笑著對我說：「那你給我吧，他讓我從你這裡拿來我幫他送過去。」

我正要去拿，卻感覺不對。

「哦好。」

「不對，沈嘉衍沒跟我說這個事兒啊，我自己會還的，不用你了啊謝謝。」

她當場給我表演了個笑容消失術：

「我呢，是沈嘉衍的準女朋友，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拿他這件外套了，你快去拿給我，我會幫你還給他，ok？」

我當即就是笑了。

「你是他女朋友，我還是他老婆呢！」

說完砰的一聲關上門。

吹牛誰不會呢。

轉身，宋笑笑給我比了個大拇指。

「牛的姐妹！」

我問：「那人是誰？」

「沈嘉衍他們班的一個女生，據說沈嘉衍拒絕了很多次她都還不死心，還一直纏著他，後面沈嘉衍幹脆無視她了。」

「好吧，原來是這樣，我差點就信了她的鬼話。」

19.

沈嘉衍在不遠處等我。

我抱著他那件外套，還沒走近。

那天來敲我宿舍門的女生不知打哪兒冒出來，比我更快地跑到沈嘉衍身邊。

他神情沒什麼溫度。

瞧見我後才淡淡揚唇：「等你半天了。」

我加快了腳步。

這時那個女生卻譏笑出聲：「沈嘉衍，你知道她昨天跟我說她是你什麼嗎？」

「？？？」

這女生好像是跟著我過來，就為了來揭發我昨天故意懟她的那句話來了的。

那種得不到還要拉我下水的心態。

沈嘉衍看她一眼：「她說什麼？」

「我昨天跟她說，我是你同班同學可以幫她還外套給你，結果她拒絕了，還說她是你老婆，你說好笑不好笑。」

沈嘉衍眼神玩味地瞥向我。

我正要解釋。

他卻說：「對。」

「這是我女朋友，自稱我老婆並拒絕你的無理請求，不是很正常麼？」

女生的笑頓住了：「啊？你們真的在一起……」

我也是當場一愣。

此時沈嘉衍給了我個暗示性眼神。

我瞬間領悟了。

換上了作為他女朋友應該有的嬌羞神情，親昵地挽上他胳膊。

「老公，你的外套穿著好舒服呀。」

「跟你男朋友客氣什麼。」

沈嘉衍說完，手往下同我十指相扣。

我生平第一次和男生牽手。

小心臟忍不住撲通撲通地跳。

女生不肯罷休地攔住我們的去路：

「我不信！你們別以為我沒看過小說，小說中一般你們都是為了騙我裝情侶，你們明明都沒親過嘴！」

我假裝很無語：

「拜託，我們每天都親不知道多少次，隻是沒在你面前親而已。」

「我不信，除非你們現在親一個。」

沈嘉衍不甚在意地勾唇，而後彎腰道：「來寶貝，親下。」

聲音蠱意十足。

這可是你要求的啊，不是我佔你便宜啊。

我踮起腳，親了下他的嘴。

沈嘉衍舔了下唇角。

啊啊啊。

拜託你不要這麼意猶未盡的樣子好不好！

臉真的快熱爆了

女生看到這場面，已經憤然離開了。

我和沈嘉衍還保持著十指緊扣。

「好啦好啦，她已經走了，我們不用裝了。」

20.

我說著正要抽出自己的手。

可沈嘉衍扣得更緊了。

他扣著我的手稍微一用力。

我便被他拉到了身前。

「你知不知道，這是老子的初吻。」

我腦中嗡地一聲，委屈道：「剛才不是你讓我配合你演戲嗎？」

「我是以為你會親我的臉，沒想到你上來對著我嘴來了一下。」

他輕笑了下，「怎麼著，對老子有意思啊？」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沈嘉衍，你這人怎麼過河拆橋呢。」

我頂著發燙的臉頰繼續道：

「那也是我的初吻啊，按照你這樣說的話，我一個女生為了幫你作出了這麼大的犧牲，你……你不對我負責是不是也說不過去啊？」

邏輯無懈可擊！

我在心裡為自己鼓掌。

「好。」

什麼，沈嘉衍竟然說了個「好」字？

「？？？」

怎麼不按套路出牌的？

他神色一掃剛才的懶散。

認真道：「那我對你負責。」

21.

「所以你答應沒有啊？」

宋笑笑聽完我講完之後急切地追問。

「什麼答應不答應，我當場就跑了。」

「什麼，你跑了？」她痛心疾首，「你怎麼能跑呢？」

「我哪知道他那是逗我玩還是真的啊，萬一那是整蠱我不就上當了！」

「哎呀，你真的是，你應該拿出你上網課口嗨的氣勢問清楚嘛。」

說到網課口嗨被他抓包的事。

我更覺得沈嘉衍可能是在坑我了。

手機震動了一下。

顯示來自「沈嘉衍」的新消息。

而且發的還是語音消息。

我老半天不敢點開聽，最後還是宋笑笑忍不住了，刷一下給我點開了。

「晚上你有沒有空，有點事想當面和你聊聊。」

宋笑笑比我還激動：「那必須得有空啊！給爺沖！」

我清了清嗓子。

回復他說：「有空啊。」

他跟我約了個時間地點。

是學校的文化廣場旁邊的小湖邊，那兒晚上風景特別好，我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動。

宋笑笑非得拉著精心打扮了一番。

遠遠我就看見沈嘉衍的身形，路燈下他的影子正好拉到我腳邊，我一點點地走到他身前。

他穿著黑色連帽衫，灰色運動褲，明顯還抓了發型，比平時隨性的樣子帥了好幾倍。

「沈嘉衍，你找我什麼事啊？」

「沒什麼事，就是想跟你說，老子喜歡你。」

我呼吸一滯。

「啊…？」

心跳快得不像話。

不是沒被人告過白。

但被這麼頂級的大帥哥上來就拋直球，確實是第一次。

他微微彎下腰，看著我的眼睛道：「本來沒打算這麼早跟你告白，但剛剛你親老子嘴那一下，把我心給撓得癢了，我等不及了，忽然很想，很想跟你在一起。」

我表面上很淡定。

但其實內心已經坐上了雲霄飛車。

一字一頓地對他說：「好呀，我也挺喜歡你的。」

「把挺換成好字，再說一遍。」

「我……我好喜歡你。」

該死的好羞恥。

他薄唇勾起：「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