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湊過去問他：「師尊，是不是參參經常闖禍，讓你為難了？」

玄夜聽到我的聲音，回過神來，摸了摸我的腦袋。

「參參，天帝方才說，想讓我與凝霜公主成婚，讓她做你的師娘，你可願意？」

我立刻激動起來：「當然不願意了！」

玄夜眼底含了笑：「為什麼？」

我：「要是她真成了我師娘，那我以後豈不是看她不順眼，都不能打她了？」

玄夜盯著我，沉默了半晌，然後嘆了口氣，用有些自嘲的語氣道：「我究竟在期待什麼呢？」

然後問我：「參參，你在本君身邊，也有上千年了。」

「在你心裡，本君是你什麼人？」

20.

我不明白玄夜為什麼要這麼問。

回答道：「師尊啊，不是你自己收我為徒的嗎？」

玄夜抿了抿唇：「除了師尊呢？」

「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在本君身邊，和本君朝夕相處，難道就沒有什麼別的感情嗎？」

我歪著腦袋想了想：「凡人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養了我一千年，比我親爹還好！」

「要不，你當我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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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我抱著他的胳膊，喊了起來：「爹爹！爹爹！爹爹！」

凝霜有個天帝爹爹，就猖狂得不成樣子，要是玄夜成了我爹爹，我看我打她的時候，還有誰敢管我！

我的話，讓玄夜徹底石化。

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最後惱羞成怒般戳了一下我的腦袋：「別瞎喊！」

然後起身要走。

我趕緊追上去。

「你不想當我爹爹？那當我娘親也行！」

「娘親！娘親！娘親！」

玄夜跑得更快了，一閃身就跑出去十萬八千裡。

我追不上，隻得作罷了。

我以為，玄夜這麼問我，應該是要答應跟凝霜公主的婚事了。

沒想到，他竟然沒同意，當著所有人的面，拒婚了。

凝霜公主傷心欲絕，望向我的眼神裡，滿是怨恨。

仿佛她嫁不出去，全是我的責任。

雖然我是說過，不想她當我師娘。

但玄夜要是真想娶她，我也管不了那麼寬不是？

說白了，就是玄夜自己不想娶她！

被玄夜拒了婚，凝霜公主哭著追出去。

「玄夜神君！你站住！」

「我究竟，哪點比不上她！」

哦豁！有瓜！

難道玄夜拒婚，是因為有心上人了？

玄夜聽到凝霜公主的話，站定了腳步，回過身朝她道：「她除了出身不如你，法術、陣盤、俘虜、丹藥、煉器……通通要勝過你。」

凝霜公主哇的一聲就哭了，哭得很難看，眼淚鼻涕一起流。

「可是她不喜歡你！」

「她就是草木化形，她沒有心，沒有情絲，你無論對她多好，她心裡都沒有你！」

「甚至，她心裡，在乎我，都比在乎你多……」

臥槽！這麼刺激嗎？

現在的神仙，都玩得這麼花的嗎？

21.

玄夜聽到凝霜公主的話，臉色變得很難看。

沉聲道：「夠了！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喜歡她，並不奢望她也喜歡我。」

「我隻想陪著她，保護她，讓她開心，守在她身邊。」

「她草木化形，我就用心養護，她沒有情絲，我就等她長出情絲！」

凝霜公主愣愣地看著他，眼底滿是難以置信，仿佛生平第一次真正認識他這個人。

「你真是……」

「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本公主當初根本不會看上你！」

我以為，凝霜公主受此大辱，肯定要鬧騰一陣子的。

沒想到，她第二天就申請下凡歷劫，說要去散心去。

這場關於玄夜婚事的風波，也迅速地平息了下去。

但不知道為什麼，玄夜那晚的話，卻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

玄夜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呢？

能讓他這麼牽腸掛肚，不惜拒婚天帝的公主，一定很優秀吧？

可是，玄夜日日都在我身邊，如果他身邊有別的女子，我應該認識才是啊。

等等，他說那女子，全方位碾壓凝霜公主。

放眼整個天界，這麼優秀的人，不就是我嗎？

玄夜，他喜歡我？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跟野草一般瘋長，迅速佔據了我的思維。

我隻覺得心口處，酸酸痒痒的，腦子裡滿是玄夜的身姿。

他的笑容，他的聲音，他的一舉一動……

「怎麼會這樣！？」

我大驚失色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我該不會，要長戀愛腦了吧？」

我想知道玄夜喜歡的人是誰，但我總不能直接問他吧？

隻能去問凝霜公主。

凝霜公主站在輪回臺上，看著我，冷笑。

「你想知道？」

我點頭：「想！」

她朝我招招手：「你湊過來點，我就告訴你！」

我知道這娘們兒不是個好銀，擔心她使詐。

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便湊了過去。

「現在可以說了吧？」

凝霜勾了勾唇角，挨近了我的耳畔，嘴唇翕動卻沒有聲音。

我：「你說啥？」

下一秒，就被她拽著，一起跌下了輪回臺。

她死死地抓住我，猖狂大笑。

「你不是想知道嗎？陪我一起下凡歷劫，我就告訴你！」

我氣得大罵：「臥槽！你這個老六！」

22.

我被凝霜公主拽著，一起下的輪回臺，轉世到了人間，成了凡人。

不知道那司命是怎麼寫的命簿，她命苦得離譜。

受萬千寵愛的小公主，因為在路上撿了個渣男，落得個國破家亡、不得善終的下場。

渣男滅她國家、殺她父兄、用她至親至愛威脅她，還給她下毒控住她，囚禁她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為了刺激她，娶她最恨的女人為妻。

還眼睜睜看著他們的骨肉，死在她懷裡。

哦，我是什麼身份？

我就是那個渣男……

在凡間的經歷裡，我因為沒有情絲，利用她、期盼她、背叛她……做盡了傷害她的事情。

回到天界，凝霜公主崩潰大哭，對著我拳打腳踢。

「參參，你這個混蛋！」

「早知道會這樣，我死都不拉你一起下凡！」

「我恨死你了！你這個死渣男！」

放在往日，她這樣撒潑，我定是要還手打她的。

但這會兒，腦子裡我當渣男虐她的情景，歷歷在目，我真下不去手。

「你說我陪你歷劫，你就告訴我玄夜喜歡的人是誰的。」

凝霜公主抹幹淨眼淚，朝我道：「是你！是你！是你行了吧？」

「本公主總算知道，愛上一個沒有心的人，是什麼滋味了。」

「你快和他在一起，我要讓玄夜也嘗嘗我受過的苦！」

打那以後，凝霜公主好像治好了戀愛腦，勤加修煉，還拜了個修無情道的師傅。

逢人就說：

「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

「路邊的男人不要撿，女人也不要撿！」

「愛情的苦，本宮再也不嘗了！」

「搞男人，不如搞事業！」

每次看到她這樣，我都忍不住想扇自己一巴掌。

我真該死啊！

「凝霜公主……」

我試圖安慰她一下。

但她好像得了那個創傷後遺症，看見我，跑得比什麼都快。

跑的時候，還嚎啕大哭，眼淚鼻涕一起流，看得出來，是很傷心的了。

玄夜不解地看著我們：「你們在下界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為何凝霜公主看見你就跑？」

我想起當凡人時候的經歷，又想起凝霜公主說，玄夜喜歡的人是我。

滿臉漲紅地轉頭，朝他擺手。

「不可說不可說……」

23.

玄夜卻似不懂一般，挨近了問我：「說說嘛！參參你到底做了什麼，凝霜公主才會如此傷懷。」

這叫我怎麼說？

我總不能說，我在凡間，和凝霜公主成了一對，還虐了她十幾年，把她虐死了吧？

剛想說些什麼，卻發現玄夜手腕處有道紅痕，瞧著像是胎記，十分眼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努力回憶，終於想起來，這胎記，好似是長在我在凡間時，拋棄凝霜公主，娶的那個皇後。

意識到這一點的我，驚恐萬分。

「師尊！我下凡歷練這段時間，你在哪兒？」

玄夜面色如常，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

「自然是在鎮守封印，巡視天河。」

我狐疑地看著他：「是嗎？」

踮起腳尖，湊近了他的臉細細地看。

我在凡間那個皇後，是個魅惑人心的妖女，勾著我，做了不少荒唐之事。

和眼前的玄夜，當真沒有半分相似。

玄夜被我盯著，臉上表情卻有些不自然。

「你盯著本君做什麼？本君還沒問你，沒事怎麼跑去跟凝霜公主歷劫了？」

我道：「我問她，你心悅之人是誰，她說我陪她歷劫，她就告訴我。」

玄夜聞言，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哦……是嗎？那她怎麼說的？」

腦子裡，瞬間浮現出凝霜公主哭著喊出「是你！是你！是你！」的場景。

原本什麼話都敢往外蹦跶的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胡亂丟下一句：「她沒說！」

然後轉身跑了。

身後恍惚傳來玄夜松了一口氣的聲音：

「好險……」

我：「……」

還真是他。

回去之後，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夢裡全是在凡間經歷的場景。

玄夜他可真主動啊，太會撩了，全是不能描寫的場景。

為了讓自己冷靜一點，我恢復了原形，把自己埋在土裡。

可不知道怎麼的，我的頭頂竟然開出了小花花。

看著頭頂長出的白色小花花，我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參參我啊，好像墜入愛河了啊！

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聲音在我房門外響了起來：

「參參，睡了嗎？」

24.

我哪裡睡得著啊！

但總不能讓玄夜知道，我想著他，夜不能寐吧？

隻道：「已經歇下了，師尊有什麼要緊事嗎？」

玄夜道：「沒什麼事，隻是看你回來之後，似乎心神不寧，想看看。」

「放心，本君隻是想給你把把脈，若真的沒事，本君就走。」

我知道，玄夜不看到我沒事，是不會走了。

隻能硬著頭皮, 化為人形，給他開了門。

院子裡, 月色正濃，一襲白衣的玄夜仿佛從月上來，周身都鍍上了一抹銀色。

看見我, 他笑起來，抓住了我的手腕，放出神識，探查我的內息。

卻見他忽然湊近, 靠在我頭頂聞了聞。

「什麼味道, 這麼香甜？」

「啊！」

我趕緊捂住了腦袋。

「沒什麼味道, 你聞錯了！」

不能讓他知道，我開花了！

玄夜扣住我手腕的手，卻是一緊。

「你？天界戰神？別搞笑了。」

「（雖」不知道為什麼，見他靠近, 我腦子裡便全是那些不能描寫的畫面，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玄夜見我這般, 倒是沒什麼動作, 隻盯著我瞧了半晌, 才在我耳邊道：「看來沒什麼大事，隻是火氣比較旺罷了, 睡前記得念幾遍清心咒。」

我這種情況，念什麼咒都沒用了！

思及此, 我一咬牙，睜眼將他撲到了牆上。

玄夜沒想到我會撲過去，整個人愣在那。

「參參，你……你做什麼？」

我深吸了口氣, 問他：「你心悅之人，是不是我？」

「還有……在凡間與我成婚的女子，是不是你化身的？」

玄夜被我困在牆角，不自然地轉過頭去。

「胡鬧！本君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看他臉都紅到脖子根了，說不是他，我也不信啊。

「你說謊！既然不是, 你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

玄夜嘴硬：「本君不喜與人對視！」

我笑：「當真不是？」

玄夜：「說不是，就不是！」

我抬手, 撫上他的臉頰。

在凡間這些年, 我該懂的，不該懂的, 都懂了。

踮腳湊到他的唇畔道：「哦，既然如此，師尊應該對我並無情愫，那我問你, 你應該不會有感覺的吧？」

說罷, 便堵住了他的嘴唇。

那一晚，玄夜是流著鼻血走的，我們人參的吻，太補了。

雖然他還是不肯承認在凡間與我成婚的人是他, 但沒關系，當年他等我長出情絲等了一千年，如今我也可以等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