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寶，你帶人來不會提前打個招呼嗎？
「我告訴你，也就是你介紹的人，別人絕對不行！」
7
「剛才發的誓不算。」
司南抬手警告地指了一圈。
「都沒聽見，是吧？」
工作人員忍俊不禁地紛紛點頭。
隨後就到了試戲環節，半小時的戲份，試的是我和司南會不會碰撞出火花。
張導說暗湧的性張力比多露出幾塊肌膚要高級得多。
他清了場。
而我從一開始就感覺到了司南的勝負欲。
我什麼也沒做，他就和自己較上勁了，似乎我身上有什麼值得他抗拒的地方，非要跟我爭個輸贏一樣。
半個小時的曖昧拉扯，我聽見他加速的心跳，他卻裝得傲慢疏離。
可剛一結束張導就拍掌大贊，揭穿了他。
「沒錯司南，要的就是這種先動心而又不敢先表達出來的傲嬌感覺，你真是把這種感覺演繹得淋漓盡致啊。」
「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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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大叫一聲，耳根通紅。
「我怎麼就先動心了，我心如止水的好吧？」
心如止水？
我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他的腰間，那裡被他刻意用衣服遮擋起來。
注意到我的目光後，司南的臉在一瞬間爆紅。
他咬牙切齒地盯著我，渾身上下一種被凌虐羞辱過的美。
張導激動地大喝一聲：「成了，就要這個勁兒！」
8
那一眼看完，我和司南的仇就結下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像個開了屏的花孔雀，铆著勁要讓我心亂如麻為他神傷，好讓他扳回一局。
機會難得，於是我貌似無意地透露我對程明珠的前男友很感興趣，輕易就激發了他的勝負欲。
他眉頭緊皺：「你說的是顧澤羽那隻老狐狸？
「什麼眼光啊你，他除了家裡有礦再就沒別的優點了。
「腹黑，心機又狡猾，控制欲還強。
「擦亮你的大眼睛吧，欸，你還真擦啊，不是，你怎麼哭了啊？」
在司南說出顧澤羽名字那一刻，我的一顆心便跌入了谷底。
所有人都知道，程明珠和富二代有一段轟轟烈烈的感情。
那個富二代勢力有多大？
他們戀愛兩年，沒有一家媒體敢曝光他的正面照。
我試想過那個人有沒有可能是顧澤羽，但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我認識的顧澤羽，跟我租住在地下室時，從來舍不得吃完自己的半份小蛋糕。
他說傾傾愛吃的東西，他以後都不愛吃。
我認識的顧澤羽，卑微地給我擋酒，被灌到胃出血住院依然和人賠著笑。
在醫院裡他舍不得住單間，就窩在走廊的加床上……
不愛了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叛和欺騙。
那會讓人陷入對過往的質疑中無法自拔。
我想起顧澤羽第一次陪我吃泡面，抿著唇難以下咽的樣子。
想起他一個月有二十幾天加班不回出租屋休息。
還想起他幫我求來的那些角色，無一例外，都是讓人恨得牙痒痒的惡毒女配。
我不敢細想，如果這些都是他有意為之，那麼，那些雪中送炭的安慰和鼓勵，是不是也是刻意安排呢？
一股寒意升至頭頂，我一言不發地快速回了酒店。
9
根據對顧澤羽的了解，我順利找到了他在某論壇的小號。
接下來的真相讓人震驚到無以言表。
那是一條惡趣味的帖子：【如何養成一個狗一樣忠誠的女友？】
起因是樓主付出了很多感情和金錢培養的女朋友，為了事業執意出國發展，樓主百無聊賴：【徵條狗養，要絕對忠誠的。】
於是從那天開始，帖子裡便實時更新著「養狗」進度。
3 月 22 日。
【發現目標，目標正在被網暴。】
帖子下面很多湊熱鬧的人，紛紛出主意說現在去安慰豈不是正好乘虛而入？
樓主發了個搖手指的表情：【……砸了點錢，讓網暴更猛烈些。】
這條下面全是感嘆：【我靠，樓主好陰，置之死地而後雪中送炭啊。】
3 月 22 日，我記得很清楚，那正是我第一個出圈的角色遭到網友辱罵那天。
本來評論區隻有小部分不友善評論，後來忽然湧入大量辱罵，事態一發不可收拾。
最後是顧澤羽的網安公司主動聯系了我，出面幫我解決那些惡評。
原來一切都是顧澤羽有意為之。
帖子繼續。
4 月 16 日。
【小狗資源不錯，抱歉，全部攔截了。】
【樓主太歹毒了，這是要等她處處碰壁再給她雪中送炭？】
【熬鷹呢這是？】
5 月 22 日。
【可憐的小狗，一點資源也沒有了，我的餿饅頭要嗎？】
5 月 23 日。
【吃了我的饅頭，當然要承受我的網暴咯，可憐的小家伙。】
6 月 1 日。
【吃完我的餿饅頭，居然還對我搖尾巴，蠢得居然有一點可愛。】
6 月 22 日。
【有些上頭，喝到住院，小狗上鉤，投懷送抱。】
【醫院都是我家的，胃出血當然是假的。】
帖子好長。
我邊看邊忍不住渾身顫抖。
帖子裡每一個時間點都與現實完全重合。
毫無疑問，我……就是顧澤羽養的那條「狗」。
【小狗舍不得吃完她的狗糧，非要給我留一半，有點感動，但！破蛋糕真他媽難吃。】
【小狗的窩真破，多一天都不想待，但好在小狗還算好撸。】
帖子的最後，11 月 18 日。
【前任和小狗該怎麼選？試一下才知道咯。】
……
【媽的挨巴掌不知道躲，是條傻狗，但好他媽心疼。】
【所以……選小狗咯。】
帖子看完，我的胃裡一陣痙攣，衝進衛生間差點嘔出膽汁。
片刻後，帖子下方多了兩條醒目的留言。
S：【這麼可愛的小狗，想養。】
S：【讓我猜猜是哪位經常被網暴的十八線演員，撬個牆腳。】
對於這條留言顧澤羽不是很在意：
【給小狗加個餐，免得跟壞人跑了。】
10
那條留言出現之後，顧澤羽的電話很快就打過來。
「傾傾，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我又給你求了個角色，這次是藝術片的女一號，可以不用試鏡直接籤約。」
呵，這就是他給小狗加的餐？
可我分明記得，前幾天張導提過，隻要我同意接下這部曖昧戲，他就幫我介紹一部藝術片。
藝術片的女一是個惡女形象，和我很搭，據說那個導演很早就想聯系我，可我從未收到過消息。
如今看來，我的社交賬號已經全面被顧澤羽控制了。
我剛哭過，聲音裡帶著沙啞。
「女一號嗎？你怎麼做到的，你又瞞著我受了多少委屈？」
顧澤羽的聲音頓住了。
「怎麼哭了？我這次真的沒受委屈……有件事沒來得及跟你說，我的公司，其實……其實收到了一筆投資，很大一筆。
「你以後都不用再為角色著急了。」
我苦澀地扯了下嘴角，無聲地笑了。
拉到投資。
有錢花。
有角色演。
這些我們曾窩在出租屋裡憧憬著的美好未來，如今就要擺在我面前了。
可回頭發現，一起憧憬的那個人，是假的。
我強忍哽咽悶聲問道：
「顧澤羽，你是不是騙了我？」
顧澤羽慌了。
「你在說什麼啊傾傾，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
「你聽我說，無論誰說什麼你都要第一時間來告訴我，我們不要被有心人挑撥……」
「顧澤羽，你別哄我開心了。」
我打斷了他，「哪那麼容易就拉來投資的，你肯定在騙我，不過你放心，隻要跟你在一起，跑一輩子龍套也沒什麼。」
顧澤羽明顯松了一口氣。
猶豫片刻緩緩開口：「傾傾，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假如，我是說假如，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發現我騙了你，你也一定要相信，我是為了你好才那樣做的。」
他的話被門外司南的喊聲打斷。
我沒有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
11
司南看到我後，誇張地往後一跳。
「至於嗎你，我不就說他兩句壞話嗎？你怎麼還把眼睛哭成倆肚臍眼了？
「我闌尾炎手術，他他媽安排人在我病房裡放了一天的笑話，我傷口都笑裂了，我說他兩句還不行了？」
本來挺難過的。
但，這句話好像戳我笑點上了。
自憐自哀的情緒就這麼被戳散了大半。
於是半個小時後，我已經和司南一人拎著一瓶啤酒，開始惡補曖昧影片了。
導演留的作業，讓我們找找感覺。
幾十部片子，上百段親密鏡頭，在靜謐的套房裡輪流播放。
司南蜷起了腿，默默灌了兩口啤酒。
屏幕上尺度不斷加大，曖昧的聲音刺激得人心口發軟。
「操！」
司南低咒一聲，拿起遙控器將聲音調低，然後出聲緩解尷尬。
「你既然跟姓顧那王八蛋有瓜葛，為什麼還要接這樣的戲？
「他隨便勾勾手指，不就大把人巴結著給你送女一號？」
司南得不到我的回應，回頭看我。
而我的目光正直白地落在屏幕上，似乎對那些刺激的畫面充滿興趣。
他訕訕回過頭，小聲揶揄道：「你倒是認真。」
說著，耳根就漸漸紅了。
我微微偏頭，專注地盯著他的眼睛。
「你說剛剛這一段，如果他們吻得再克制一點，效果會不會更好？」
司南呆愣愣地看著我，一時忘了說話。
我視線下移，落在他嫣紅的唇上。
然後傾身向前，將手緩緩撐在他身側。
「哦，你剛剛問我什麼。
「為什麼接這樣的戲嗎？」
距離慢慢拉近，呼吸帶著酒香，灼熱地交纏在一起。
司南的睫毛忍不住地輕輕顫了顫。
「那你呢？」
我的唇貼向他唇邊，將觸未觸。
「你資源那麼好，為什麼接這部戲？」
滑軟的衣料擦過他古銅色的肌膚。
司南一顫，握著酒罐的手驟然捏緊。
他喉結上下滾動著，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集卡，」他聲音低啞，「小浣熊一百單八將我都集齊了，現在……」
我繼續靠近，近到他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
然後，將手一下按在了……他身側的遙控器上。
屏幕上音量驟然提高，難耐的求饒聲猝不及防地敲在人耳鼓上。
司南整個人在瞬間紅透，頸側暴起青筋，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而我拿過他身後的遙控器，便倏然抽身，若無其事地回自己位置坐好。
「我調一下音量哈，聽不見了怎麼學？
「你剛說集卡，你這次是為了集齊三金影帝嗎？」
司南狼狽地坐在那裡，他咬緊了牙，一雙眼裡盛著尚未褪去的情潮。
他憤恨地瞪著我，好半晌才狠狠地閉了閉眼，然後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不是。」
易拉罐被他一寸寸捏扁，他睜開眼。
